“哇，妈咪好美啊，比程阿姨好看多了。”小奶包的小手捧着封语完美的脸，不由得赞叹。
　　的确，封语五官标致，生的肤如凝脂，贤淑温婉，双目脉脉含情，姿容仿佛天赐，让人一见难忘，举手投足，妥妥的名媛范儿，往那一站，颇有嫣然凝笑西风之感。
　　尤其，在这样的夜晚，水晶灯投下柔和的暗光，照得她朦胧而又沉雅，让人在她面前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她。
　　小奶包的俊俏模样多半也是承袭了她的美貌。
　　可是听完他的话，封语眉宇间却流泻出一股悲伤的落寞。
　　“是么？程阿姨也很美啊。”声音轻柔，如月下流华，安宁，美好。
　　小奶包不认同地摇摇头：“妈咪，那天我见到的真是程阿姨吗？”
　　“当然了。”
　　“可是那位阿姨好瘦，和妈咪daddy照片里的人一点都不像。”
　　“哪里不像？”封语微微蹙眉，美得不可方物。就算几年不见，成年人也不至于相貌发生变化。
　　“嗯，这里——”慕哲食指戳戳自己的脸颊，“有坑，像那些吃不饱饭的老奶奶一样。”
　　封语闻言，这才明白，她在国外时带阿哲去慰问过一些可怜老人，他说的老奶奶应该就是她们。
　　大概经历那些，程颜的日子也不好过，食之无味吧。
　　“程阿姨就是瘦了啊，那等daddy把她养胖了，就和照片上的一样了啊。”她一手捏捏儿子粉嫩的脸颊。
　　“哦。”
　　慕哲默默地低下头，好半天都不抬不起来，浓密乌黑的睫毛上扬，卷翘地十分可爱，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灵巧地扇动，抬眸，眼里泛起庄肃的神色，有几分小大人的成熟意味。
　　“妈咪。”
　　“嗯？”
　　“daddy回国是为了娶程阿姨，对吗？daddy真不会娶妈咪吗？”
　　回国路上，他看到了新闻，可新闻上说，daddy和程阿姨的婚礼，并没有举行完，这个意思，是不是说daddy和程阿姨还不是夫妻，程阿姨还不是他的妈咪？
　　封语看着他眨巴着的大眼睛，心里涌起一股泛酸的苦涩，要认别的女人做妈妈，阿哲是不是太可怜了？尽管她明明知道，程颜不会亏待她的儿子……
　　“阿哲，你daddy和程阿姨已经是夫妻了。以后见到程阿姨，要叫妈咪，知道吗？”
　　“可是——”慕哲水汪汪的眸里，有些许晶点在闪烁，“妈咪，我知道了。”
　　他打心眼里不明白，为什么妈咪这么美，daddy不娶她，反而要找什么程阿姨？奶奶也不喜欢程阿姨……
　　“妈咪，daddy会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不会，他和你程妈咪有自己的新家。”
　　“可是我想跟妈咪和daddy一起住……”慕哲丧气地低下头，嘴巴撅起，一脸不快。
　　他可怜的模样，被封语尽收眼底，突然间很舍不得他，她侧着头和慕哲柔嫩的脸贴在一起，很想哭，但不能，如果慕沉修看到，不知道又会怎样……
　　一声鸣笛，她像接到了指令，抬头，一行车队缓缓驶入，透过落地窗，停在她的视线内，亮如白昼的院中，从中间那辆车，探出一条笔直修长的腿。
　　“daddy！”慕哲瞬间扫过低沉的情绪，兴奋大喊，双腿蹬着要下来。
　　封语蹲着放下他，随他一起出去。
　　“daddy你回来啦！阿哲好想daddy，daddy想不想我？”慕哲冲进慕沉修的怀抱，搂着他的脖子猛亲一通。
　　慕沉修在他额头留了一吻，环视了一眼别院：“想，喜欢这里吗？”
　　“喜欢！”慕哲用力地点头，只要是daddy安排的，他都喜欢！妈咪也喜欢！
　　客厅，慕沉修换了衣裳，坐在地毯上，陪慕哲玩了一会儿拼图和模型飞机，画面温馨，封语守在一旁，看得入迷。
　　“爷爷呢？”慕沉修终于问道。
　　“爷爷在书房。”慕哲小手指指了楼上，“从西延酒店回来后，爷爷就进了那里没出来。”
　　慕沉修扫了一眼：“daddy有事找爷爷，你去找妈咪玩儿吧。”
　　“嗯。”
　　“我会让人在市中心给你准备房子，在这儿和在那儿住都随你，孩子你带和爸带，你们自己和孩子商量。”
　　后一句话，当然是对封语说的。
　　尽管，他眉头也没抬一下。
　　尽管他的视线，始终不曾落在她身上，但仅这一句，就足以让她受宠若惊。
　　“好……”她怔怔的道，眼神盯着慕沉修，痴爱，迷恋，难以自控。
　　自五年前的那一夜后，他回应她的都是冷漠，可，他也从未忽视过她，不是吗？
　　她爱他，只要关于他对她，哪怕一个眼神，对她来说，都是铁打的天罗地网，她无处可逃。
　　只是她不知，慕沉修在车上就透过窗子看到了那抹纤瘦的身影，但仅仅余光一闪而过，根本未在眼里停留。
　　一瞬都没有。
　　“我不是要跟daddy和新妈咪一起住吗？daddy不要阿哲了吗？”
　　地上响起这个声音。
　　慕哲昂起头，捏着慕沉修的裤脚，却又不敢使劲，生怕触犯他的逆鳞，这样，更显得可怜巴巴的。
　　封语大惊失色，慌张过去抱起慕哲，安慰道：“daddy最疼阿哲了，怎么会不要阿哲呢？daddy忙，我们去睡觉，不要打扰daddy和爷爷忙正事好不好？”
　　走远了两步，把阿哲交给佣人，示意她带孩子进屋，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慕沉修，双手交错，带着歉意。
　　“是我没教好，孩子也是无心，你别往心里去。”
　　慕沉修还站在那里，整理衣衫，眸色温和下来：“我不该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你去陪阿哲吧——还有，程颜，还不知道阿哲的存在。你，适可而止。”
　　说完，转身，上楼。
　　身后，一束柔和黯淡的目光一直追随，直到书房的门，开启，又轻轻关上。
　　客厅，恢复宁静。
　　眼里，已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水雾。
　　过了许久，那道视线才不舍地收敛。
　　微微垂首，耳畔散下一缕长长的发丝，在腮畔留下一道阴影。
　　昏黄的灯光落在她娇美的面容和肩头，越发显得孤单落寞。
　　她有他的孩子，但因程颜的存在，不能见光，因为程颜，她的孩子只能是秘密……
　　程颜，程颜，从那夜开始，在她心里落了千百遍的名字……
　　似乎命中注定，她，终究要败给程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