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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王族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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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风不知道的是,在他得令赶去黒涯卫驻地时,长子吴卫也率三千铁骑正赶至老鹰码头。
  就在昨日,出云帝国的北都王、南都王突然离奇死亡,双双暴毙。而西边大陆与出云帝国征战不休的安息帝国则立刻停兵止战。
  消息一出,整个出云帝国动荡不已。十三省各地长官顺势各自为政,拥兵自立。而南楚、北漠、大齐、西凉四大藩属国即刻发兵,争夺帝国各省土地。
  大月西边,二弟吴翰驻守的崤谷关已经关闭隘口,全面封城;大月北边,三弟吴斌驻守的长河要塞正面临大齐重兵压境,情况万分危急。
  自己的父亲,大月国国主吴勇在混乱中被毒箭射中,昏迷不醒,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疗伤。
  不仅如此,吴卫还得到密报:老鹰码头德才总管与大齐相互勾结,里应外合。德才欲大开港口,放大齐水师入港,从背后直掏大月京城。
  吴卫心急如焚——因为老鹰码头只有水师三千,如何敌过大齐一万水师的突然袭击!他早到一步,就会让三千水师早一点警觉,也早一点做作战准备。
  快一点,再快一点!吴卫狠劲抽胯下马匹,只见一阵嘶鸣,速度还是那样。
  耳边听着马匹沉重的呼吸声,吴卫知道马实际上快要筋疲力竭了。
  “将军!歇一歇吧!不然马匹会力竭而亡!”身边的副官看到吴卫的动作,担忧的说到。
  “不行!传令下去,马死了就下马步行!另命大军除兵器、口粮、轻甲外,其余一律抛弃!要快!一点要快!”吴卫大手一扬,打断副官。
  “将军有令......”身后的副官立刻传令。吴卫听着身后此起彼伏呼喊着令调,内心的焦急稍微缓解了一分。
  还好,我大月的将士不是乌合之众!
  小妹,凌老,不知你二人是否识能破德才奸计。如此,我大月生机又多一分!
  吴卫不再多想,继续赶路。
  相对比吴卫的焦急,吴灵儿是全然不知。此时此刻,吴灵儿正与绒花在绸丝坊品茶。
  “绒花,可有什么发现?”吴灵儿喝着苦茶,悠闲地询问着正在沏茶的绒花。
  “回主子,奴婢问了四周的街坊邻居,都说这甘漠平常不善言语。”绒花恭敬地回答道,捧起一碗新茶,递给吴灵儿。
  “有意思!”吴灵儿接过。她看着碗中那一根茶叶徐徐回旋,沉声道:“这甘漠既然不善言语,何来如此见解?”
  “主子认为如何?”
  “非池中之物。”吴灵儿下了定论。
  “既然如此,那便可重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绒花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茶,细细品味着。
  “能在你嘴里听见这句话,可见你对甘漠也十分欣赏。”吴灵儿起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后站在窗口注视着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港口。
  “可惜,这繁华之色也快终结了。只是不知道这血雨腥风,又将如何收场。”吴灵儿喃喃道。
  “主子是指大齐水师吗?”绒花笑道,“只怕会撞个头破血流。”
  “你倒是信心满满!”吴灵儿转身落座,没有理会绒花的发问。“说说,准备如何?”
  “医馆密线来报,大齐水师提督韩峰接受了他们的建议,用铁索横连战船而减少颠簸。另外,大齐水师已于三日前开拔,行踪不明。”绒花回答道。
  行踪不明?呵。吴灵儿心中冷笑。
  在吴灵儿云游大月,悬壶济世之时,就利用医馆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网。医馆看似普通,可只要是人,无论是百姓或大官,都会生病。所以这医馆无疑是情报的最好去处。
  大齐地处平原,虽布甲坚固,马匹迅捷,但都不习水性。所以大齐水兵难以忍受颠簸,在船上眩晕呕吐的比比皆是。为解决这个问题,大齐水师将领走了不少医馆,为的就是寻方子治疗眩晕症——可惜收效甚微。吴灵儿则抓住这一点,就是想着做点什么文章。于是想出铁索横船来减少颠簸,让大齐水师连成一片;同时告知大齐医馆密探,一定要在自己授意下再说。
  而铁索连横的大船,最怕的就是火攻。吴灵儿早已命港口提督赵无极准备了油船——她等的就是这一天!
  望着自己的主子一脸冷笑,绒花脸皮也抖了抖。主子在外人前俏皮可爱,在自己面前可就是原形毕露了。
  “主子,绒花有一事不明。”
  “说。”
  “主子早有席卷八荒之意,为何还要隐瞒自己心性?”绒花低着头,小声问道。
  吴灵儿没有立刻回答。
  绒花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正当她准备转移话题时,吴灵儿突然发问。
  “绒花,你如何评价我?”
  “我看不透主子。”绒花如实回答。
  “是啊,谁又能看得透谁呢?”吴灵儿缓缓起身,背着手矗立在窗前。
  “少时云游,看见寻常百姓其乐融融,子女与父母嬉戏打闹,我很羡慕,也很愤怒。”吴灵儿看着远处的夕阳,“我羡慕他们有父爱,有母爱;我愤怒是我虽贵为国主之后,但父亲远走,母亲早逝,我一无所有。那时师傅便教育我,说‘你的血是冷的,不必羡慕’。”吴灵儿缓缓道。
  “在那之后,我对百姓非常冷漠——能说一句,绝不说半句。因为既然是冷血,何必多情?”
  “主子不是冷血之人!”绒花急了,“如果不是主子,绒花早已喂了野狗!”
  吴灵儿看着眼前的绒花,笑了笑。
  “后来师傅十分严厉的告诫我‘你的血是冷的,那是对王族;你对百姓,必须是一腔热血——你命当如此!’”
  绒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在那时我便不再记恨父亲,因为他的血也是冷的。而且,他相比家庭,他更爱这天下苍生,这黎明百姓。然而,王族的这份爱太大,太重,会压着人抬不起头,只能一辈子的忙忙碌碌,无疾而终。”
  吴灵儿张开双臂,港口的微风轻轻吹起了衣袖。
  “我可怜我的父亲。他做了一辈子的国主,到头来妻子病逝却无法探望;女儿远走,也无法表现父爱。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如果我都如此渴望家庭之爱,那么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又何曾不渴望,何曾不愧疚,何曾,不自知?”
  吴灵儿微微闭上双眼,一滴眼泪悄然滑下脸颊。
  周边依稀传来喊杀声,看来凌风的黑涯卫已经到了。
  “所以,我的父亲不需要一个杀伐果断、心思缜密的女王——而是乖巧可伶,活泼可爱的寻常女儿。这是父亲最后的藉慰——在卸下顶上王冠之后,他就是一名暮年老者,想要享受天伦之乐。”
  “绒花你说我在外人俏皮可爱,实际说反了:我只希望在父亲面前俏皮可爱,因为他老了。”吴灵儿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知道德才要狗急跳墙了。
  “父爱如山。山崩了,路就通了。”吴灵儿转身一脚踹翻茶桌,滚烫的茶水扑向门口——此时,大门应声而开,德才满脸鲜血滚进屋中。
  茶水淋在德才伤口之上,疼得他哇哇乱叫。可他刚起身,两旁冲进来的黒涯卫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动弹不得。
  “小,小姐救我!”德才满脸惊恐,哆哆嗦嗦的向吴灵儿求饶道。
  “德才!你贪赃枉法,欺压劳工,勾结外国,意图谋反!该当何罪?”吴灵儿大呵道。
  “小姐明察!这,这都是诬陷,诬陷啊!”德才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诬陷?那老鹰镇甘氏是何人所伤?这劳工个个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又是何人所为?你真当我眼瞎不成?!”
  德才听罢,一改卑微恭敬之色,缓缓起身。
  “哼!就算我德才身死,你大月一样活不长久!实话告诉你,大齐水师距码头不足百里,长河要塞已经兵临城下,你们......”
  “聒噪!”吴灵儿直接上前抢过黑涯卫的刀,没等黑涯卫反应过来,一刀直接抹掉德才脖子。德才双手按住喷血的伤口,缓缓倒下,临终前狠狠地瞪着吴灵儿,一脸不甘。
  “德才已经认罪伏法,其余残党立刻放下武器,速速投降,可免除一死!”吴灵儿走进院落,大声疾呼。只见那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浸透,看起来威吓(he)十足。
  凌风正向吴灵儿房间方向赶去,就发现小姐满身鲜血站在院落里,威风凛凛地呵退一众家丁。这情况着实是吓了一跳。
  看来小姐并非是自己认为的那般柔弱。凌风内心苦笑,不由得想起去世好友于潇那桀骜不驯的模样。
  “凌风!你这老匹夫别看不起学医的!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老兵油子吗?我告诉你,学医的一样可以威慑四海,席卷八荒!”
  于潇醉醺醺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漫上凌风的心头。
  “于潇,你有一个好徒弟啊!”
  这一众家丁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在吴灵儿和黑涯卫逼迫下,个个都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纷纷叫嚷着大小姐网开一面。
  凌风快步走到吴灵儿面前,双手抱拳道:“凌风姗姗来迟,罪该万死。望小姐恕罪。”
  “凌老客气。”吴灵儿脱掉外裳,露出两只白皙的臂膀。手轻轻挽起散掉的头发,仿佛那位乖巧伶俐的大小姐回来了一般,朝凌风嫣然一笑。
  “报!”一位黑涯卫军士上前禀报,“有人带三千铁骑想要入城,名号是国主之子吴卫。不知将军是否要将其放入城中?”
  凌风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了吴灵儿。
  “大哥来了?让我去看看。”吴灵儿欣喜地朝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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