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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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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深邃的黑夜此时被火光照射的犹如白昼,门外传来的是大火燃烧所发出的霹雳般的响声和马匹骆驼四处逃窜的蹄声,人们来不及穿好衣服,纷纷往外面逃去,一霎那,面对死亡的恐惧,随着烈火的蔓延不断吞噬人们仅剩下的尊严,慌忙中,有个男人打开窗户,但还没等他的脚搭上窗沿,数支飞箭已经将他穿心而过,随后就是沉闷的倒地声和女人孩子们的尖叫。与此同时,那些已经跑到外面的人们也纷纷中箭倒地,烈火外,堆积的货物已经空空如也。那些被请来守队的镖师和江湖人士们,一部分已经逃之夭夭,另一部分出于职业的操守,他们有的试图抵挡来犯的敌人,有的赶来救那些雇主们,但惊弓之鸟,面对漫天箭雨也基本上是凶多吉少。
  火光中,一个身影——不,应该是两个,因为那个人正背着一个女孩朝外面跑去,男子的武功还算不错,面对迎面而来的飞箭,背着女孩几个起起落落便躲了过去,但脚踝还是不慎被燃烧的大火灼烧了一块。男子顾不得伤口,飞奔的往远处跑去。
  男子姓肖名裕,祖父曾经是朝廷的金刀捕头,凭借着祖传的一套寒星八式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但由于性格太过耿直,在官场中屡屡树敌,少不得有些谗言,于是他一气之下主动辞官,带着家眷来到了这边关。俗话说:失势的凤凰不如鸡,由于祖父为官时向来以清廉为德,所以家产并不深厚,传了三代到他这里,完全靠他平日里耕地所种下的粮食和妻子织的布匹为生,至于说他为何会在此出现,也就是两年前,那日肖裕正在街道贩卖妻子织的布,恰逢女孩的父亲到汉都贸易,无意间遇到了肖裕,见他颇有些功夫在身,正好身边缺几个来回护队的保镖,便想雇佣他,这并不是肖裕第一次遇到商人想要雇佣他,只是当时肖裕并不想冒这个风险,而且虽然日子过的比较清淡,但作为金刀的传人,刻在骨子的那种傲气让他无法面对那种情形,所以他婉拒了每一个前来请他的人,但面前的这个商人似乎与其他人不同,在他拒绝后,对方没有纠缠,反而以高价收购了他的所有布匹。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此后,这个商人每次进城都会收购他的所有货物,这让肖裕在不解的同时,也对这位商人产生了好感,慢慢的他们成为了朋友,作为江湖人,他不屑与其他武夫一样当这些富人们的看家犬,但作为朋友,他答应了商人的请求,因为他觉得对方没有和其他商人一样将他看作自己的下人,而是真真切切的把他当作朋友。
  临行前他还跟妻子承诺这趟走完后,要给她去集市上那家凤翠阁买一盒新的胭脂,给儿子买一套新衣服。想到这里,男子再次迸发出了求生的意念,背着女孩飞快的掠过大地,施展出了平生最快的轻功。
  放火的那群人人也发现了逃跑的二人,为首的头领并派出了手下紧随其后,这是他们的规矩,干劫货这一行,如果不斩草除根,那就是给自己留后患。
  二人走了大概一公里不到,肖裕顿觉脚下一空“不好,流沙!”没等他反应过来,大半个身子已经陷入了沙子里,此时背上的女孩浑身发抖,两只胳膊紧紧跨着男子的肩膀。
  “双儿,一会儿我发功送你上去,然后一直朝南跑,千万别停下,记住,往南走是汉都,只要你进了城,朝廷就会保护你的!”
  梁双惊恐地盯着眼前的肖裕,似乎在为肖裕的诀别感到恐惧,就在刚刚,她已经失去了爹爹和娘亲,是眼前这个男子拼死将她带了出来,但他也即将离自己而去!
  梁双不肯松开紧紧攥着的手,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着,肖裕感受到了背后的湿润,此时此刻,他也有些动容,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现在应该已经睡了吧,旁边还有他的儿子,那个下个月六号就要满十二岁的儿子,比东家的小姐仅仅小一岁,他甚至打算等这趟镖走完,跟东家提个亲,但是现在看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沙子已经漫过了他的胸口,后面已经隐约听见了追兵的声音。他费劲的猛吸一口气,双臂登时一震,将背后的梁双甩了上去,用力的霎那,沙子瞬间埋没了他的脖子。
  “肖叔叔!”
  梁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重重地摔倒在地,她哭喊着朝着男人爬了过去,伸出双手朝着男人的方向抓去。
  “双儿快走,我受梁大哥恩情,平日里对我不薄,今天蒙此一难,我也算报答了你们一家!”
  “不!肖叔叔,我拉你上来,不要!”
  追兵的身影已经显然可见,而面前的男子已经无力再说话,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想要说话,但一张嘴马上被沙子蜂拥般的灌注。
  烈火,飞箭,流沙!
  短短的数个时辰,她失去了一切,从一个富家小姐瞬间跌落为待宰的羔羊。梁双无力再起来,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最后一个保护自己的男人被流沙无情的吞噬,直到完全消失。
  大汉们将梁双团团围住,熟练的将刀鞘横向丢到面前,看来他们对这里十分熟悉,没错,这些人就是臭名昭著的秃鹫帮。专门以打家劫舍为生,什江湖道义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每次劫了货还要灭口,由于他们作案的地点离汉都较近,西域也就半管不管,汉都的官府曾经出兵围剿他们,但秃鹫帮行事十分诡异多端,况且大漠的环境十分复杂,风一过,任何痕迹都会被沙子抹去,每次出兵,衙门也都是损兵折将,来回几次,官府也是十分头痛但又无可奈何。
  眼见梁双就要殒命在恶汉的屠刀下,那些壮汉忽觉身旁一阵怪风掠过,那怪风像是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人,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轻功会快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壮汉们没有理会,而是加快了朝梁双逼近的脚步,突然,这些大汉们纷纷倒地抽搐了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中了穴位。
  梁双一愣,对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感到十分吃惊,下一秒,借着火光,梁双看见一个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出于本能,她惶恐的慢慢往身后看去,然而,面前的人让她不禁更加惊讶。
  “傻,傻翁爷爷!”
  傻翁伫立在女孩身后,却不再有往日那样痴癫,他的眼睛竟然迸发出那个人独有的杀气!
  “找特么死。”为首的一个壮汉挣扎着站了起来,手里的刀朝傻翁劈了下来。“爷爷小心!”梁双惊呼道。然而傻翁并无闪躲之意,而那壮汉却如触电一般僵硬,举到空中的刀定格在半空。。
  “大哥!”其余壮汉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他们开始害怕了起来,眼前的这个老头一改往日的慈祥,他身上的杀气凛冽到他们已经感受到来自骨子里的寒意。
  傻翁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轻轻抚摸着梁双的头,缓缓道“双儿,没事了,爷爷来了。”声音十分慈祥,跟他的杀气完全匹配不到一起。梁双看出来了眼前的人是来救自己的,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就在她缓下一口气后,眼前顿时一黑,口中轻声说出最后两个字“爷——爷。”没等说完,已然倒地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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