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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惊魂夜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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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少女奔跑着。
  在比地狱之暗更为漆黑的地面上。
  马尾于身后飞舞,汗滴洒落,她挥动着双手,拼命狂奔。
  沙嗡沙嗡沙嗡的声响传来。
  夜晚的走廊上,像打翻了几水桶的墨汁一般,地板、墙壁、天花板,也全被染黑,甚至微微散发出光泽。
  窗户,只有窗户映照夕阳,闪耀着红色的光芒。
  从那窗缘上,黑色的粒状物零零落落地掉了下来。
  是虫。
  长着一对黑亮的翅膀,挥舞两根触角,如拳头般大小的甲虫,于玻璃窗上滑行、落下。
  而落下的地板上也有虫,窗缘旁的壁上也有,无数的甲虫,一同在走廊上爬行。
  它们不只是跑,滑的、跳的、在空中飞行的,一个个都意气风发地往前推进。
  而在有如夜晚时分的走廊中央,一只如大型野兽的生物在空中疾驰。
  深黑色的头部、彩虹般的光辉宿于背部,相较之下,她的手脚显得特别白皙。
  “我讨厌虫,我讨厌虫,我讨厌虫!”
  在笼罩黑暗的走廊略前端,玲珑有如呓语般不停地尖叫。
  她以张开双腿的外八姿势跑着,仿佛飞行于空中。
  她的右手大幅摆动,左手则抓着手机凑向耳旁。
  “你冷静点,离3-1只差一点点了吧。”
  手机中传出的是洛奇的说话声,玲珑以怒吼声回应:
  “这要我怎么冷静啊——!”
  一只飞蚁从她那张开的口中冲了进去,玲珑脸色大变地吐起口水。
  她的目光紧追着教室上的标示——
  “3-1、3-1、3-1——”
  ——忍不住像咒文般念了出口。
  3-3、3-2,号码逐渐减少,紧接着……
  “3-1,终点!”
  玲珑抓住了门,奋力拉开。
  但是,门却是动也不动地,上锁了。
  “等一下,怎么会这样?”
  在凌晨十分,在结束了一晚上的灾难之后——
  “等一下,怎么会这样?”
  玲珑从未想过,自己竟将陷入忍不住如此大叫的紧急情况。
  将脱离猫球的女同学送到距离学校不远处的诊所,他们两人在离开学校的途中,洛奇一直显得心浮气躁。
  当他们走到终于能看见小镇上诊所的时候,玲珑的声音传了过来。
  “多谢,洛奇同学,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果然出门在外,不能没有朋友呢。”
  “喔、嗯……”
  没想到少女会突然道谢,洛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少女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请你吃一顿,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吧?”
  闻言,洛奇翻了个白眼,自己都差点小命不保了,这家伙竟然还想着吃饭……
  或许由于时间不早也不晚的关系,此时通学的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就连街边的商店都没开几家。
  确认过旁边没有人之后,洛奇终于开口了:
  “话说,今天的那场骚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肚子饿了。”
  “那去吃顿饭吧,要去吃拉面吗?”
  洛奇心想,这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坚强,直到现在洛奇的脑海中,充满着猫膨胀起来、被切碎、被压烂的画面。
  老实说实在没什么食欲。
  在抵达店内前的二十分钟,两人聊的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算了,今天还是我请你吃吧,随便点,多少都没问题。”
  突然从嘴里蹦出的,竟是这么一句蠢话。
  “吼哦?这么慷慨,可以吗?我可是真的饿到不行,而且……我的饭量不小。”
  “没问题,不管在什么意义上说都是被你救了一命,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也是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
  数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盘子,洛奇的脸色为之发青。
  拉面是以价格跟分量为卖点,一般食量比较小的人,大约一碗就吃饱了。
  而现在,堆叠在两人面前的碗,十个成一座山,还又多出了三个、四个、五个……
  ——大概在路人的眼里,这些大部份都是坐在美少女身边的自己吃的吧。
  实际上,进了洛奇嘴里的只有两碗,其余都是玲珑的杰作。
  玲珑缓缓拿起盘子,夹起最后一个煎蛋,稍微犹豫了一下,问了问洛奇要不要吃。
  在得到洛奇否定的回答后,安心地放入口中品尝,最后喝了一口刚刚打开的饮料。
  光看这些动作,实在看不出她这么能吃。
  问题是,这个动作一刻也没中断,而永远……不,而没完没了地持续着。
  唉,毕竟她已经事前警告过,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洛奇原本打算边吃饭边把事情问个清楚的。
  可是,他现在才察觉到,在这种店面很小的地方,实在不适合谈那种话题。
  “喂你——也差不多……”
  “玲珑。”
  “玲珑?”
  少女放下碗筷,点了点头,“我的名字,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名字……稍微在心里诽谤了一下,洛奇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哦。”
  啊……难怪会穿着同样的校服还会出手相救,不过自己在班里的人缘不是很差吗?
  “还有昨晚我们救下的安晴,我们都是同伴的。”
  挠了挠头,洛奇心虚地别过了脸。
  “玲珑你……蛮强的嘛。”
  “别发牢骚,我不是警告过你的吗?”
  玲珑稳健地将大碗拉面的汤喝到一滴不剩之后,小声地补充道:
  “……在那个之后肚子会很饿的。”
  “那个啊。”
  是指变身的事吧,洛奇如此推测,她终于肯进入正题了。
  “所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嗯……你可以把这当做一份兼职吧?”
  玲珑缓缓叙述。
  “这是我在前几天工作站的老板那里收到的委托。”
  又是工作站……她之前似乎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而且兼职……兼职驱鬼的话,不应该是在寺庙或者道馆里面吗?
  “然后呢?”
  “她叫我讨伐学校里的鬼。”
  洛奇等着她往下说,但对方似乎打算就这样结束话题。
  “那个‘老板’是什么人?鬼又是什么?为什么尸球打开后会有人在里面?”
  玲珑不满皱起了眉。
  ——糟糕,一下子问太多了吗?
  “那些——我也不太懂,你还是问那边吧。”
  “那边?”
  “……哼……真麻烦……”
  突然玲珑说话的音调一变。
  随着一晚上的相处,洛奇已经习惯了她们像是两个人格呼唤一般的专场。
  洛奇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惊慌,故意用对朋友般的语气问道:
  “你,我记得是叫……猫鬼?”
  “没错,你是叫洛奇吧?你有什么事?”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类琐碎的小事你去问玲珑吧,现在可是我的休息时间,困得很。”
  “等等等等等等,你们俩别互相推卸责任啊。”
  怎么说,不愧是在同一具身体里,两人还真是奇妙地相似。
  “真受不了啊,那作为告知你的报酬,这个叫‘拉面’的东西,再帮本大人叫一碗吧,肚子饿得不行。”
  “?”
  洛奇头上缓缓打了一个问号,你们用同一张嘴说话,难道只有胃不是共有的?
  “怎么?有意见?”
  “不敢。”
  用汤匙舀起乳白浓郁的拉面汤头,闻了闻气味,小心翼翼地试了试味道之后,猫鬼一口气吃了起来。
  看来这对她而言是意想不到的美味,猫鬼的口吻听来轻松了许多。
  “然后呢,你想知道些什么?”
  “第一个问题嘛……你是谁?”
  “猫鬼。”她点了点头,“和人类签订契约,以斩除恶鬼为职。”
  “那个,造成昨晚那一切的,难不成就是你口中的‘恶鬼’?”
  “往昔,像我这样的有很多,有个兔崽子不知哪根筋不对,擅自封印了它们。就凭那种半吊子的荒冢,迟早会有蠢蛋把那些鬼挖出来的啊。”
  “就是最近新建的学校里面的工程啦。”
  玲珑忽然出声补充,原来她还有意识呀。
  “斩鬼者尚未斩到的鬼有五只,我便是对此心有挂念,方才回归现世,幸而找到了与我血脉相连之人哪。”
  猫鬼一边用筷子夹起了煎蛋,她细细端详着上头的蛋黄,一边叙说道。
  “那,所谓‘鬼’指的是……?”
  “他们寄宿人身,无恶不作,最终将啃噬所附身的人类。”
  那那位被捡到的女同学,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幸而获救的咯?
  “既然你有斩鬼的名号,应该能够很轻松地击倒恶鬼吧?”
  “如果能刺进心脏是最好不过,就算目标偏了,只要能挖去内脏,也能立即成功铲除,要砍去鬼的首级可是意外地困难啊,虽然大腿处也有主血管流通,其他的话就……”
  “喂!真这么做的话……”
  “被附身的人类自然会死,但,这也将铲除鬼,因此并无大碍。”
  “……难道没有不杀死人类的方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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