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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意?”赵俊先瞪着眼睛凑近了我,“两个月?真的假的。”
我瞅着他因为瞪着眼睛而皱起横纹的额头,“我是干嘛的你也知道,这种东西我骗不了我自己。这个毛病现在想要治也来不及了,之前总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等真到了尽头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过。”
炉子上的肉没有翻面已经烤糊了,赵俊先也没有管它,“那,那就剩两个月了?”他扳着手指头算着,“你刚才说不到一个月了是什么意思。”
“好几年前,我刚分到医院,总想着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我就签了遗体捐献。”我没等他说完再问什么,“同时还有自己血干细胞,还献了血。”
“然后呢。”赵俊先好像听故事一样,咂了一口酒。
“今天早上我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说需要我的身体进行移植,”我靠在椅子背上,看着洇腾的烟气绕在灯上,“无论是血型还是骨髓细胞,都进行匹配了都是高度适配。”
“我没明白。”赵俊先扇着糊烟,把烧成黑炭的肉播到一边,“听不懂。”
我喝光了那瓶酒,透过酒瓶氤氲的灯光显得有些梦幻,“他说他们那有一个渐冻症的病人,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需要一副身体进行手术,过两天就要来,这两天我要准备好身体的各项指标,需要去医院做个体检。”
“渐冻症?”赵俊先挠着头,“我好像听过。”
“就是全身肌肉萎缩导致的瘫痪,差不多是这样的。”这种毛病我也不太了解,我只在书上见到过,真实的还没接触过。
他又起了一瓶酒递给我,“那全身瘫痪要你做什么,还要你的身体啊。”赵俊先笑着喝着酒,估计他全当故事来听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他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噗——”他嘴里的酒全吐出来,溅了我一身,“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你可别跟兄弟我开玩笑,平时我是嘴损了一点,那你也不至于这样吓我。”
“我答应了,”我拿起纸巾擦着脸,“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两个月一个月还是一天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郑文阳,你他妈有病是吧,”赵俊先听了我的回答猛然大吼着,全然不顾周围的环境,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身上,“无论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都得好好活着,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凭什么让那些臭虫决定你的生死啊,你的命还轮不到你做主吗。”
“坐下坐下,”我脚边的土财主本来趴在地上打着哈欠,被赵俊先这么一喊直接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我朝他摇着手,“我是来找你谈的,告诉你我的想法和打算的,不是来和你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赵俊先一拍桌子,“什么有的没的,他们给了你什么啊,你值得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做啊,你醒醒好不好,老郑啊,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还能犯这种糊涂呢。”
“他们会给我一大笔钱。”我感觉有点醉了,“好大好大一笔钱,比你和我想象的还要多,我这辈子都挣不到这笔钱的零头。”
“然后呢,”赵俊先语重心长的劝着我,“不就是拿这钱买你的命吗,你还想不明白吗。”
我擦着眼睛,感觉炉子的烟有些大,“我想明白了,这笔钱我会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还给我爷爷他们,一部分留给小芯,还有一部分捐给孤儿院。”
“人家姑娘傻傻陪了你这么久,你打算怎么跟她说。”他头也不抬,像是在想着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脑袋里浮现出那个带着笑脸的女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他沉默了,赵俊先不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炉子上的肉又烤糊了。
“丽姐呢,”我陪他喝了一杯,“你们也快结婚了吧。”
“还有五个月,订在年后。”赵俊先突然把酒杯摔在桌上,站起来指着我,“真他妈有病,你和那些人都有病。”说罢走向了出口,“老板,这顿饭佘我头上。”
我坐在窗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但就算这样,我还有事情要做,我还要给我的心一个交代,无论怎样,我也不想让她知晓我经历的痛苦。
拿出手机,翻到我的宿舍群里,上一次对话还在几个月前。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思虑了好久,还是发出了那段话,电话的那一段都是曾经和我同住四年的兄弟,在那时候好像有无数的话白天黑夜没完没了不停地讲,现在却说出一句问候却还需要思量。
“呦,小六子诈尸了。”发话的是老三,其实上了学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听他说最近在离家不到一百米的一个小药房里打工,工资少的可怜,勉强供上一日三餐。
“你可终于想起了哥几个了,”老五的头像是他本人,看着倒像是网图一般,“这里面就属你混的最好,也不带带兄弟一把。”
“你们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再叫你们上学时候净想着吃喝玩乐处对象,”老二永远都是这种语气,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比我们那个狗屁的辅导员更称职,“现在看人家眼红啦,早干什么去了。”他和我算是宿舍里混的最好的,和我一样都是老本行。
“老大还有老四呢。”就他们几个叨叨了很久。我觉得挺奇怪的,要是我今天不发消息,他们是一直冷清下去还是会像这样热闹。
“一个得开车开到很晚,还有个说是开了直播不方便,我去瞅了眼也没几个人看。”我能想象到现在老三一脸鄙夷,好像他活的比谁都好一样,“哪天咱们几个喝一顿?”
“喝个屁,老子去你家找你喝酒啊,”老二和老三在上学的时候关系好的就不像话,“就你那点钱能买得起吗。”
“瞧不起人是不。”老三这回发的语音,“你来回车票给你包了,敢来不。”
“听小的一句话啊,”老五发了一个很操蛋的表情包,“哥咱安心上班。”
一些告别的话打在对话框里却发不出去,算了吧,就这样吧。
我扬起酒瓶,把剩下的酒全都淋在自己的衣服上。在土财主的吠声中和他人的目光注视下,我打着晃走出了烧烤店。兜里有什么东西咯着我的手,我掏出来,是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
“直接给她就好咯,女孩子都喜欢惊喜的。”我的脑袋里又回想起辛姐的话,我学着她咧着嘴,随手把盒子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