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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科幻灵异 / 灾厄复苏 / 第十章 绝路

第十章 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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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使如今废弃已久,火车站在周边低矮的建筑群里,也还是显得十分醒目。隔着老远,安逸就看到了它。
  身后的大雾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除了安逸早已习惯的脚步声,低吼声,还有一些莫名的拍击声,就像鱼再用尾巴拍打着案板。虽然不清楚这种古怪声音的来源,安逸还是不安地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更令他焦虑的是,他隐隐听到了有某种动物的吠叫声。如果追捕的队伍带了猎狗,安逸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显然追捕者已经发现了这条废弃的线路,并且派遣人数不少的队伍前来查看。持续处于高压状态下的安逸,此时已经感受不到恐惧,所剩的只有麻木和疲惫。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虽然体能的消耗和糟糕的路况让他的脚步跌跌撞撞,但他的前进速度并不慢。即使如此,身后纷乱的声音也不断地向他逼近。
  终于来到火车站。这座火车站其实非常具有古典的建筑美感,对称的结构设计和恰到好处的圆顶运用,配上朴素的外壁雕花,看得出下了不小的功夫。虽然印斯茅斯现在衰败到极点,但从安逸一路上的见闻中,不难看出这座小镇曾经繁华一时。
  一场大瘟疫,真的可以让一个城镇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吗?
  安逸不想,也没有多余的力量继续思考下去。火车站内虽然也是漆黑一片,但道路还算通畅,安逸一路冲到月台。月台很高,周围没有什么建筑遮挡,大雾也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安逸甚至可以看到印斯茅斯最南端的海岸和礁石。
  最为瞩目的是离岸有几公里远的一大片礁石,安逸在来到印斯茅斯的时候曾在雾中看到它的阴影。想起维金斯说过,这片礁石叫做魔鬼礁,传说上面居住着魔鬼。
  这个镇子里的居民,似乎才是真正的魔鬼吧。
  安逸只是随意地远眺了一眼,正准备继续赶路,却突然看到了令他极其惊骇的一幕。
  他看到魔鬼礁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某种生物,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具体的样子,但那一群群正在蠕动的活物,还是勾起了他内心中已经沉寂的恐惧感。更可怕的是,这些不知名的生物好像正在跃入水中,朝印斯茅斯游来。
  安逸霎时间汗毛倒竖,这是最原始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
  下了月台,安逸看到了那一段被废弃的铁路线。太长时间没有运行,铁路入口已经完全被灌木遮盖住了。追捕安逸的队伍似乎也快要到来了,声音越来越大。如同野兽相互碰撞发出的响声和低沉的咆哮,紧紧追在安逸身后,这种声音更令安逸惊惧。
  这还是人吗?之前的本地人就算再畸形,也依然保留有人类的特征,哪怕发出枯哑的低语声,借助“语言大师”称号的能力,安逸也能分辨出那是一种语言。
  可现在身后的声音,已经不像是拥有基本理智的人类所能发出的了,更像是纯粹疯狂的猛兽,在完全依据本能,追逐着自己的猎物。
  没有犹豫的余地,安逸钻入了灌木从中。尖利的荆棘划破了他的外衣,继续划伤了他的手臂和身体。安逸勉强护住自己的面部,遍体鳞伤地艰难前进。
  希望这些荆棘能对追兵起到一点拦截作用。不过安逸心中也不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没有理智的野兽不会在乎这一点点疼痛。
  披荆斩棘地前进了大概有几公里的距离,安逸逐渐有些体力不支。身后没有太多的动静,他没法判断追捕者到底有没有追上来。
  之前一直疲于奔命,安逸并没有注意到今夜的月亮,竟是如此的皎洁,月光照在荒原上,对于一直在黑暗中行走的安逸来说,居然明如白昼。
  安逸稍稍减慢了自己的速度,他准备穿过这一段灌木后,在前面休息一会儿。
  而当安逸真的穿过遮蔽他视线的灌木后,他瞬间打消了这个主意。
  他发现了不远处,有一条公路。
  狗屎!安逸忍不住爆了粗口。应该多调查一下印斯茅斯的道路图的,哪怕当时让维金斯手绘一个简图也好啊。
  突然出现的公路彻底破坏了他的计划。之前他期待着茂密的灌木丛或许会让追捕者误以为自己不会从这里经过,从而放弃这个线路。或者至少能够阻碍追捕者,消磨他们的耐心,只要他们察觉不到安逸的踪迹,可能就不会继续沿着铁路追下去。
  当安逸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丝一毫追捕者踪迹的时候,他一度认为自己真的跑掉了。
  但这条公路,使得安逸的逃跑路线变成了印斯茅斯人必定搜查的路线。更绝望的是,他们从公路上赶来,要比自己走铁路快得多。追捕者的队伍,很可能马上就赶到了。
  不出安逸所料,他很快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巨大的声响。一种好像只用喉咙发出的古怪的咕哝声,安逸此前从未听到过。
  而“语言大师”的能力甚至告诉他,这是一种语言,只不过声音过于模糊,安逸分辨不清其中的含义。
  狗一样狂躁的吠叫声,还有之前的那种诡异的拍击声,伴随着巨大的腥臭味,从公路上飘了过来。安逸印象中,印斯茅斯并没有人以外的任何活物,那这骇人的吠叫声,只可能是追捕者发出的。
  安逸不敢想象什么样的怪物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恐惧,浓烈的恐惧散布在他身上的每一处。他早已筋疲力尽,而现在,甚至连挪动步子也很难做到了。
  或许就到此为止了。安逸心想。这全然是他的失误导致的结果,如果利用时间好好调查,如果找维金斯画一张地图,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安逸发觉,自从进入这个子世界后,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所有的行动都是随波逐流。从跟随乔伊来到印斯茅斯,到之后不停地逃跑,自己从未主动做什么。
  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确实很难应对,能够活到现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自己虽说落得如此结局,却也尽力了,不能再指摘什么。
  不过,问问自己的内心。
  甘心吗?真的甘心吗?
  安逸深吸了一口气,虽说空气里的鱼腥味令人作呕,然后迈开自己的步子,向前方继续前进。
  他不甘心,他想活下去。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安逸决定继续沿着铁路前进,这里灌木茂盛,就算被追上,也有能够藏身的地方。虽然这样会使他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追捕者,但以他如今的状态,想要凭借速度脱身,未免是有些白日做梦了。
  “啪嗒,啪嗒”拍击声越发清晰,安逸脑中不自觉地联想到青蛙在不断跳动的画面。已经没有再向前的必要了,安逸找了一处灌木较高的地方,让自己整个人钻了进去,蜷缩成一团。
  透过灌木的缝隙,他默默地注视着公路。这里离公路很近,他能观察地非常清晰。
  乔伊口中的恐怖传说,印斯茅斯街头面目可憎的年轻人,维金斯所描述的狰狞的“印斯茅斯脸”,还有追捕者扭曲诡异的蹒跚步态和魔鬼礁上那群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随着鱼腥气和扑跳声的不断接近,安逸开始联想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恐怖形象,他已经准备好,面对一群畸变诡异的印斯茅斯人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想到最糟糕的情况了。
  但当他目睹了那群生物的真面目时,他才意识到,那洒在黑夜中的如纱般的月光,到底为他揭示了何等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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