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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县名字叫的好,但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却是生不如死。
县太爷宋福终日堂而皇之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做他名副其实的“土皇帝”,私下还纠集县城不少的泼皮无赖充当他威胁控制百姓的帮凶打手,遇上敢不听话的“刺头”,往往就是一顿暴打,轻则残废重则致死。
风调雨顺的时候,太平县的百姓还能勉强喝上一口稀粥吊命,不至于被活活饿死;一旦遇上蝗灾旱涝,太平县就会变成活生生的人间地狱,饿殍铺地,易子而食,但这一心想在官场有所作为的县太爷却为了他的前途,刻意颠倒黑白将数次重大天灾生生改成海内生平百姓安居的喜折上报,因此数年间太平县可谓是民怨极度沸腾。
这次荒州两度征丁,前一次是因为修建帝陵,县太爷宋福为完成圣命,好给个人前途增光添彩,便不顾民怨强行贴出了“一户两丁”恶毒至极的征丁告示,活生生拆散无数家庭,一时间整个县城可谓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惨状难言。
不等这股恶毒之风刮过,征丁告示再度贴上,其上某句赫然写着“本大人爱民如子,念惜众家生之多艰,特斗胆违逆圣命,改‘一户三丁’为‘一户两丁’,本大人明察秋毫,体桖民意,还望众家鼎力相助,共渡难关!”
当这副告示前脚刚贴上墙,后脚就被愤怒的百姓撕掉扯碎,负责看守告示的两名衙役眼看势头不对,也不敢再张牙舞爪打压众人,随之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兜绕一圈方才狼狈逃回县衙,禀报了急情。
结果可想而知,撕碎告示的几人之后便被衙役登门拜访,套上枷锁带回县牢,有两个胆大心细的趁着衙役晃神的功夫,挣脱了枷锁算是暂时躲过一劫,但随后整个县城又开始鸡飞狗跳的大搜捕。
当刘榜和小夫子马不停蹄赶到太平县城时,两人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已经超过两天,晌午大太阳高高挂,城门口的路上行人廖廖,二人在被城卒简单盘问过后,就被放进了城中。
望着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刘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要知道眼下这里县城生活的百姓大抵等同于三四线城市的居民,精神面貌纵然比不上,但也足以称得上好,而眼下他看到的行人却是面有菜色,瘦骨嶙峋,看上去完全是形如灾民的状态。
“太平县也不太平啊!”
小夫子皱了皱眉,唏嘘不已。
因为两天昼夜兼程,身上带的烙饼也都吃光,两人眼下虽不至于饥肠辘辘,但补充点路上的干粮则是十分必要的,沿着街道一路前行,刘榜看到路边有不少头上插了草标的小女孩,赤身裸体或是穿着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破衣,目光呆滞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这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
“唉,这些小女孩被人买回去,遇上心肠好的,还能讨个活路,若是遇上个人面兽心的,还……不如被饿死,命比草贱呐!”
小夫子一面唏嘘着说话,一面从肩上的包袱里掏出些许的野果,这些野果是两人在山岭中摘的,方便路上没水时解渴,走到两个赤身的小女孩跟前,小夫子先与蹲在小女孩身后瘦到皮包骨的大人晃了晃手里的野果,示意这些是给她们吃的,如此这样,对方这才重新闭眼,没有了戒备提防。
“这点野果给你们两个,吃几个后就藏起来,等肚子饿了再拿出来吃,好不好?”
小夫子笑着说道,轻轻捏了捏两个小女孩脏兮兮的脸蛋,两个小女孩起初还因为害怕默默退了两步,但许是感受到小夫子的善意,两人终是怯生生伸出黑漆漆的小手,接过一大捧野果,睁大眼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亲的贵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不远外的街边摊旁,两个泼皮无赖看到这一幕后,心觉蹊跷,便出声呵问起来,同时二人也迅速朝这边走来。
其实这街边插草标卖儿卖女,正是县太爷宋福大肆敛财的一种手段,当地人十有八九都明白其中的肮脏勾当,是断然不会上当受骗,而吃亏上当的,往往就是诸如刘榜等人的外地人,花钱买走这些可怜无依的小女孩后,通常会在出城之后遭遇蒙面歹人的打劫,不仅身上的财物会被劫掠一空,歹人还会将买来的小女孩一并带走。
这种明面卖人背地再抢的手段,往往不易抓到什么把柄证据,即便偶尔遇上有点背景的过路客,看破原委后心有不忿,将事情捅上去,但基本是泥牛入海,长此以往,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呵问的两个泼皮无赖本就是负责看守这些小女孩,不让跑掉走失,同时也是为了记住买客的身形体貌,方便秋后算账时误伤他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泼皮无赖原本看到小夫子止步上前,以为是要买人,便心有嘲讽,彼此笑道这年头好心人还是有的,随之记下小夫子身形体貌,就抻了抻懒腰,打算尾随对方以便掌握动手时机。
孰料对方不过是个伪善人罢了,只给了一捧不值钱的野果子,但这种只给吃食不买人的情况也有发生过,倒也不至于让他们跳出来。
之所以心急跳出来喊话,实则因为他们看到早已被恐吓到木讷呆愣的两个小女孩赫然在对方说了什么话点了点头,这种情况是先前根本没有发生过的,而且两个泼皮无赖看小夫子全然一副书生装扮,俨然不是寻常人,搞不好是哪位衣锦还乡的老爷,万一得罪对方,被捅到县太爷那里,他们也万万吃罪不起。
“你是什么人?”
因为着急走路甩丢一只鞋的无赖横身拦在小夫子身前,凶神恶煞一般,疑惑中带着质问冷冷问道。
“过路的!”
小夫子简单回了一句。
“过路就好好过路,管这么多干什么,快走!”
无赖挥了挥手,不耐烦催促道,同时视线不断在小夫子身上扫量,似乎是要找出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好,我们这就走!”
小夫子应道,偏头冲两个又恢复怯生生神色的小女孩点头笑了笑。
“快走,快走,磨磨蹭蹭……”
望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甩丢鞋的无赖从两个小女孩一直手捧着的野果里夹了一颗丢进嘴里,嚼吃几口后,突然说道:“这件事得回去禀报大人,我觉得这两外地人有蹊跷!”
“两个外地人,能有个屁蹊跷,会不会是你多心……草,这么酸,牙都掉了!”
另外一个无赖心有讥讽看眼同伴,学对方夹了一颗野果丢进嘴里,但一口嚼下酸涩斥喉,连连喷吐两口,随之恼羞成怒,一脚踹在小女孩身上,嘴里骂骂咧咧:“成心想酸死爷爷啊,贱皮子!”
“小夫子,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啊?”
买过干粮后,二人于街边小摊暂作休息,刘榜忍不住好奇,看着正撕饼吃的小夫子终是问出话来。
“那些小女孩留在这里比被人买走要好一点!”
小夫子撕吃着刚出炉的饼,给出了有些难以理解的答案。
刘榜沉默,皱眉想了想,渐渐有些明白过来,先前那些卖小女孩的要想将人卖出,最基本的就是要保证那些小女孩活着,而这就要比被人买走后可能遭遇到的一切悲惨后果要好,甚至可能要好得多。
乱世之下,命比草贱,这永远是个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