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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押送税车的兵卒因为马不停蹄赶了一天路,自然是人困马乏,吃过店家端送的饭菜,便开始丢头大睡,鼾声四起。
负责守夜的两名兵卒心不甘情不愿,众人抽签守夜,两根最短的偏偏被他们抽到,这也怪怨不到谁,谁让他们运气不好呢?
刘榜和二圣则是被安排在马棚睡觉,虽然刘榜有点不太明白二圣为何坚持如此,但并没有询问太多,乖乖来到马棚下草料堆旁的角落里睡下。
“他娘的,这狗日的老天爷,还下起雨来了……”
睡到半夜,刘榜迷迷糊糊听到守夜兵卒的咒骂,随即侧身小心翼翼朝马棚外看了看,雨幕垂天而下,带起漫天的水汽,挂在马厩前的油灯泛着微弱光亮,像是随时都要被这水汽吞没。
“这两个狗日的,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和刺史老爷沾上边,真他娘的没天理……”
“猴子,你小子就知道埋天怨地,你咋不埋怨你娘没把你直接生成酸文秀才哩,你小子大字不识几个,就是天生的劳碌命,怪谁?”
大雨倾泻,两名守夜兵卒悉悉索索一通折腾,好不容易用油纸把车箱悉数遮盖严实,两人却也变成了落汤鸡,这会正站在马棚下脱身上的湿衣服晾晒。
生着尖嘴猴腮相的兵卒一面拧着衣服,一面扫看了两眼草料堆旁的角落,本就瞧看不上那两个看上去文绉绉的家伙,这会更觉对方碍眼,一股莫名怨气凭空而生,嘴上不由吓唬道:
“一看就是去京都走门路的穷书生,像这种自认读书人的刁民,不知道每年有多少都丧命在官道上,据我了解,这落凤坡周边就有一股专门杀人越货的山匪,专做拦路劫杀像他们这样的文弱书生……”
“呸,猴子,你小子嘴臭的厉害,平日说什么来什么,不过……这次怕是没有那么灵验了,毕竟这鬼天气,那狗日的山匪也知道不宜出门……”
“谁说不是呢……不说这不痛快的事了,老魏,你给老弟说说,你那婆娘在床上到底浪不浪,你他娘的上次说到关键时候就脚底抹油了……”
“嘿嘿……”
说话声混杂在哗哗雨声中没入刘榜耳畔,从一路上这些小卒对二人的脸色,刘榜不难明白他们对自己身上这件长衫是何等的轻视,但由于他是拿了刺史大人的书信,所以众人有些敢怒不敢言,这时夜深人静,一些白日里不好说的话也就好说道说道。
“睡吧,不用太理睬这些闲言碎语……”
二圣翻了个身,打着哈欠轻轻说道。
凌晨鸡叫前,雨幕徐徐淡薄,所有人都在熟睡中,这时客栈里悄无声息冒出六七道蒙面身影来,各个手拎刀臂配弩,满身的杀气。
“动手,不留活口!”
唯一没有蒙面的刀疤大汉面无表情挥了挥左手,而右手上正拎着一颗国字脸的人头,赫然是那押送税车的头目——张头。
一场屠杀悄然发生。
“快醒醒!”
刘榜被二圣小声叫醒。
刘榜偏头望去,二圣正猫腰躲在马厩后面,探头探脑望着寂静无声的客栈二楼,“怎么了,小夫子?”刘榜满心疑惑中悄默过去,小声问道。
“应该是遇上山匪了!”
二圣神色凝重想了想,偏头回了一句,藉着马厩旁的油灯,刘榜发现小夫子面无血色,身子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哗啦……”
就在这时,客栈二楼的一间窗户蓦然爆开,木屑纷飞中,从里面飞出一道血渍呼啦的身影。
“天罡寨丁壮爷爷来也!”
紧随跃出窗户的另外一道身影大声说道,在落地翻滚的同时迅速抬臂“嗖嗖”射出两根闪烁寒光的短箭。
短箭划空而过,没入几步外正迅速跑远的受伤身影,“噗……”又溅起两捧鲜红,身影趔趄了一下,但仍坚持跑了两步,然后一头扎进了马棚。
“咔嚓……”
马棚应声而塌,像是被人撞断了立柱,顶上的泥草应声而落,六七匹马受到惊吓挣脱绳索,四散而逃。
“哈哈,看你能跑到哪里?”
刀疤脸丁壮残暴地大笑两声,毫不犹豫一刀劈碎地上的油灯,灯油洒溅出来,火焰迅速窜腾,马棚眨眼间变成一片火海。
丁壮等一波山匪站在火海前仰天大笑,最后拖着车队心满意足消失在深沉夜色。
不知过了许久,已经变成废墟的客栈一角,一块石板被人从地下顶开,“山……应该走了!”说话之人小声谨慎地说了一句,接着就从石板下的地道中爬了出来。
“小师弟,出来吧!”
“好!”
说话的两人正是死中逃生的刘榜和小夫子,先前那马棚倒塌之际,二圣误打误撞发现了草料堆下的地道口,这才使得两人逃过一劫。
原来这地道就是客栈掌柜平日用来躲避山匪所用,不曾想机缘巧合却便宜了刘榜两人,或许这就是天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天色澄亮,雨幕消散,变成废墟的草头客栈已然是残垣断壁,被烧焦的梁柱孤零零立着,滋滋生起白烟,倒塌的墙段被雨幕冲浇成了一摊摊黄泥,废墟之下依稀可见焦黑的死尸,远处的官道上正有过往的路人在举目打量这边。
“那人临死前塞了什么给你?”
两人朝官道走去,二圣想起昨夜那突如其来的一幕,多少还是有些好奇。
“是一封加急信!”
刘榜从怀里摸出一封写有三个“急”字的信笺递了过去,他知道诸如此类的信笺应该是类似八百里加急的那种。
“是给晋王爷的加急信!”
二圣看过后愣了愣,这晋王可是庚朝最大的一字武王爷,手下拥兵号称有五十万之众,纵然朝堂内外充斥着重文轻武的风气,但对晋王爷而言,一字王的地位仍旧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小师弟,夫子推荐你前去京都,可知道便是要你投身这晋王爷麾下?”
二圣提醒一句,心底感慨不已,心说世事就是这般巧合。
“听夫子说过,晋王爷御下有方,麾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是庚朝最厉害的武王爷,夫子推测京都这次危机,多半是要晋王爷才能破解……”
走到官道上,两人脚下早就泥泞不堪,刘榜只得找了块石头,一面刮鞋底的厚泥,一面回忆着夫子提及过的那位武王爷,慢慢说道。
“好,你明白就行,有夫子推荐,加上这封加急信,你在晋王麾下,大抵是无碍了!”
二圣笑着点点头,夫子让他相送刘榜,只说一路送到荒州地界的李家口即可,那李家口是荒州东去京都唯一的大道。
刘榜点点头,知道了这封信的重量,不禁愈发谨慎起来。
之后两人花了一点碎钱,好说歹说搭乘上一趟东去的顺风车,便直奔下一站太平县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