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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几声虚弱的咳嗽传来,安生的目光从那里移去,看向尹默白净的脸庞。
他现在已经苏醒了过来,只是面无血色,身体也如同枯木一般肌肉萎靡。
整个人整整瘦了一圈,而且神情疲惫,但嘴角却挂着笑容。
“怎么?没死成笑得这么开心啊?”安生看到尹默的模样,皱眉嘟嘴,上前踢了一脚。
尹默这才将目光看向安生的胖脸,笑了笑,然后想要站起身来,可是未起一半就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老者将手搭在尹默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说道:“你现在身体十分虚弱,暂时不要乱动。”
“好的,谢谢。”
尹默对着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坐在地上调理着体内絮乱的气息,一个包袱落到了他的怀中。
“不穿衣服你变态啊?
安生红着脸,目光又瞥了一下那处,连忙转头双手抱在胸前。
尹默无奈地笑了笑,从包袱之中拿出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暗暗心疼那被自己弄成灰烬的布衣。
那可是养母为自己亲手缝制的,没想到因为这个畜生毁掉了。
不过,当时自己都以为要死去了呢。
尹默低头系好腰带,目光黯淡下来,像是失去焦距一般。
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是临死之前的走马灯吗?
尹默不禁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温热的体温证明自己现在还未死去。
可是......那只手是什么?还有那个声音。
尹默皱着眉头沉思,他原本的回忆之中可没有出现过那些画面。
自己被洞穿胸膛之后应该是失去了意识才对,苏醒过后那个东西就出现在自己的体内。
可那只冰冷的手的触感却还是那么的清晰,尹默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那般冰冷的感觉是那么地清晰,并不像是幻想。
而且那出现在自己耳边的声音,好似一个女人的嗓音,妩媚诱人。
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回想起刚才模糊的一幕幕,心里不禁有些后怕起来。
当面对死亡之时,还是淡然如水。
劫后余生,内心却不禁阵阵恐惧。
若是没有出现那道光束,自己本来就该死去了吧。
那温暖的手......尹默回想起那只粗糙的大手,便是那只手将自己从小拉扯长大。
救了他一命,再一次赋予他生命的希望。
“谢谢。”
尹默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晶莹的泪水流出顺着脸庞滑落。
“不就是少了两颗珠子吗?至于哭哭啼啼的吗?”安生嘟着嘴走到尹默面前坐下嘟囔道。
看到小胖子走过来,尹默连忙用手擦去自己的眼泪,自己哪是因为什么珠子啊......
等等?!什么珠子?
“该不会是......青色的那颗珠子吧?”尹默舔了舔嘴唇,目光紧紧盯着安生的胖脸。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就是那颗珠子......还有黄色的也一起用了。”
安生被尹默盯得有些不自主,扭捏着身子支支吾吾地说道,内心突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用了?用来干嘛了?”
那可是自己的宝贝,怎么就没有了?
安生却是抬起头来,叉着腰,胖胖的手指指向后面的老者。
“就是他,他喂你吃下去的。”
老者看到安生那幅大义凛然的模样,颇有些无语,顶着尹默疑惑的目光走到跟前解释起来。
半晌,尹默才从那愣神的状态恢复过来,点了点头,接受了珠子没了的现实。
毕竟是用来救自己的命。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人看去,身着官服的几人赶到跟前,又是一通询问。
“你们有没有看到......”
“叫什么名字......”
待的一切记录好了之后,几人才转身走去,跃到仙鹤的背上,双翼展开扑扇着翅膀飞去。
“我也想要那只仙鹤。”
安生的眼珠子中冒出渴望的神采,盯着飞翔的仙鹤,吞了一口唾沫。
那只大肥鹤烤来吃一定很香吧......
“你是从山里出来的?”
“嗯。”
“现在可有去处?”
听到老者的问题,尹默挠了挠脸,半晌才说道:“应该是要进清玄门吧。”
原本感觉十拿九稳,但是现在这身体,恐怕有点悬,所以尹默的语气不是那么地确定。
老者似乎了然一般,点了点头,将一块令牌拿出递给尹默。
“这是什么?”尹默接过,看着半个手掌大小的令牌,通体木制,十分的朴素,上面刻着一个镀金的“药”字。
“有缘,我们定会再次相见。”老者神秘地笑了一笑,没有回答尹默的问题。
这时,叶景也已经赶了过来,走到老者的旁边。
“有缘再见。”
尹默抬起头来,发现眼前的老者和那个少年顿时消失不见,握着手中的令牌有些不知所措。
安生却是突然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无比兴奋地说道:“哇哇哇!我刚才看到了,他们“咻”的一下就消失了唉,人突然就不见了!”
“这就是修者吗?我以后也要变成这样!”
尹默看着那渴望的目光,翻了个白眼,将令牌放入自己的怀中。
然后检查起了自己的包袱,里面剩下的那套衣服完好无损,铜板也在,还有那颗红色的珠子。
还有自己的手腕上,那个黑色的镯子也没有丝毫损伤。
尹默皱着眉头,抬起自己的左臂,手腕上的黑色镯子竟然丝毫没有损伤,连一丝细微的裂纹都没有。
收起自己心中的疑惑,尹默咬牙站了起来,身体还是十分地虚弱,但也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啪!”
“你打我干嘛?”
安生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幽怨地说道。
“走了,找地方住。”
尹默摸着鼻子转身走去,打量着化为废墟的四周显然不能让自己过夜,不过自己的那顿饭钱好像也不用给了......
“哼!王八蛋。”安生低声咒骂一句,抱着自己的包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除两人之外,满目疮痍的此处唯独剩下一人。
一个微胖的身躯揉着眼睛站起身来,连忙打量着四下的场景,而后走出客栈门口望着周围的一切,双目之中满是绝望。
“啊!”一声惨叫,靠在客栈的墙边倒在,口吐白沫,翻着眼白。
正是福缘客栈老板,许多福。
夜。
客栈内。
尹默躺在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目呆滞。
摸了摸,从怀中拿出那块木牌,手指在上面不断抚摸,但是除了有些冰凉之外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镀金的“药”字也有些黯淡,木牌边缘的划痕有很多,上面还沾染了薄薄的一层灰。
“有缘再见。”
这是他来到南城之后第二次听到这话了,第一次是那个小巷子里给他铜板的乞丐。
正当他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时,一个小脑瓜子伸了过去,出现在视野之中。
“干嘛?”
尹默疑惑地看着安生的脸蛋,手很自然地捏了上去,软。
“啪!”
安生一巴掌将将尹默的手打开,“我饿了。”
“你饿了关我什么事?”
“把我钱还给我!”
“不给。”
安生听到后怒目圆睁,一把就要扑向尹默,张开大嘴。
尹默见状连忙用手掌托开,侧过脸去躲避那些唾沫星子。
“你把我的钱都吃光了!呜......”
安生见自己打不过,直接一屁股坐在床尾,嘟起小嘴委屈的时候碎碎念。
这个家伙,一顿就吃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尹默见到安生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模样,有些讪讪道“反正明天就要进清玄门了,到时候在那吃。”
“那若是进不去呢?”
“关我屁事。”
对啊,要不是进不去,报名都没有通过怎么办?
尹默也是心中有些发愁,但又有什么用呢?索性不再想,卷起被子侧身睡觉。
留着安生一个人在床尾哭闹。
......
清晨,朝阳初起。
尹默坐起身来,看着从窗口洒下的阳光,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目光瞥到了床尾缩成一团的安生,此时这个小胖子还微微打着呼噜。
尹默笑了笑,俯身上前将被子给安生盖了上去,目光不由得看向那张胖脸。
胖乎乎的小脸此时脸颊带着红晕,两腮边还有着干涸的泪痕,灵动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小琼鼻发出细微的鼾声。
看到安生楚楚可怜的模样,尹默却突然有些愧疚起来,自己好似不该这样坑这个小娃娃......
安生的个子不高,比尹默矮了一个头多点,只是不清楚年龄。
此时他原本束起的长发此时散落,拂在那白皙的脸蛋上面。
尹默用手将那些青丝拂到耳后,摸了摸肉嘟嘟的脸蛋,又不禁掐了一下。
“嗯......唔......”
似乎是尹默的力道有些大了,安生眉头皱了皱,一双水灵的眸子颤动,睁开了眼。
“醒了?”
尹默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臂,转身想要去拿自己挂在墙上的包袱。
“我们现在就......”
未等尹默说完,一块石头就砸到了他的头上。
“丝......”尹默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居然没有感知道有东西飞过来,就在纳闷之时,又一个石头正中他的后脑勺。
捂着脑壳,转头一看,安生披头散发呲着牙,不停地从他的小包袱中拿出一个又一个的石子砸了过来。
接连不断的小石头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落在尹默的身上。
“让你吃那么多,昨晚我居然忘了打你就睡着了......”
“王八蛋,你是猪吗你......”
“你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
......
街道上,繁荣的景象欣欣向荣。
人们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叫卖声,谈笑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两个少年并肩走在一起,挤过潮涌的人群,朝着他们的目的地前去。
其中一个身形瘦削,面容有些憔悴,带着病态,而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另一个却是十分雀跃,则是眨着水灵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们嘻嘻笑着,不时地蹦跳几下。
“南城真的是好热闹啊,你说对不对。”
安生扯了扯尹默的衣袖,指着周围的人群,显露出极大的兴趣。
尹默看了过去,微微点了点头,“比山里热闹得多。”
“哼哼,我就说吧。”安生昂起头来,蹦跶地走着。
街上走着的几个妇女,看到安生可爱的模样,微笑着走上前。
“小朋友,能不能捏捏你脸呀?阿姨觉得你好可爱。”
其中一个肚子微微鼓起,稍微年轻一些的妇女盯着安生说道,眼神之中满是宠溺。
自己的孩子要是也能这么可爱就好了。
“好呀,我最喜欢漂亮的姐姐了。”安生双手一拍,将自己的脸蛋凑了上去。
“我也要,我也要。”另外几个妇女也立即出声说道,全部走上前来围着安生。
一个接着一个地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蛋,最先的妇女还将篮子内的馒头分了几个给他。
“谢谢姐姐。”
“唉,真可爱。”
“嘻嘻。”
几个妇女被安生的蜜语哄得开心,如沐春风一般笑着,而后手挽着手并排走远。
看到那隐入人海之中的背影,安生收起了傻笑,将一个馒头递给了一旁的尹默。
“谢谢。”尹默有些诧异,没想到长得胖也是很有用处的嘛。
至少可以卖卖萌,去那些母爱泛滥的妇女那里蹭些吃的。
“快走吧。”安生将手中的两个馒头都咬了一口,不屑地白了尹默一眼。
尹默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生怕自己把他的馒头抢了......
自己是那种人吗?不可能!
走过了人潮拥挤的街道,两人来到了清玄门的范围内,不同于街道上,这里显得有些萧条,只有寥寥几人。
“你说这个清玄门到底有多大?”安生打量着那高高的围墙,手肘碰了碰尹默。
“我也不知道,上次来也只是到大门之前而已。”尹默淡淡地答道。
“这个清玄门,据说在门派之内都有着数座高山,而且还有一个方圆几里的湖泊。”
安生晃着自己的脑袋,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些都是他从酒楼里听来的,最近门派规模招生都开始了,各处都免不了谈论这些宗门的话题。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关于清玄门的,因为那些老百姓也只知道这些,那些其他的宗门都是寒门子弟无法接触的。
即使有天赋异禀之人,通过试炼场的试炼加入了大宗派内,修为有成之后也会将家人们都接走,所以老百姓们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极少流露出来的消息,也都是那些商贾之人说出来流落到坊间。
“哇,这么多人。”
在那两扇大门前,两列长龙排列着,不时地上前。
安生啧啧称奇,连忙拉着尹默的手腕快步跑上前去。
“快点走,不然不知道要排多久呢。”
两人来到了长龙的末尾排着队,陆陆续续地后面又有新来的,又继续延续下去。
前进的效率远远不及增加的人数。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安生嘟起嘴巴,一脸的不耐烦,但也只能耐着性子。
前面的几人听到安生的话语后,转过头来。
一个蓝衣男子说道:“哪一次不是这样?这南城里可只有这一家寒门子弟能入,多少人挤破了头?”
“就是,一旦成功进入宗门,成为一个修者,那将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另一个黄衣的男子满目憧憬地帮腔说道,修者,那可是无比高贵的身份。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与之相比,就如同草芥一般。
“一旦成为修者,即使修为不高也能在这城里混个一官半职,哪用得着再做个劳累的平头百姓。”
“到时候,家人们也跟着享福,成为修者,可谓是鲤鱼跃龙门!”又有一人出声说道。
安生听到几人兴奋的讨论,不由得挠了挠他的小脑瓜,“不对啊,那这样,这么多报名的人,修者的数量不会太多了吗?”
“啊?”
几人愣住,随后反应过来,皆都捧腹大笑,即使是另一条队伍的人听到也不禁无奈地笑着看着一头雾水的安生。
“你们笑什么啊?有病吧!”安生皱起眉头,瞪了一眼旁边捂着嘴的男子,后者连忙干咳几声收起笑容,但是眼中笑意更浓。
“这都什么人......”安生心中暗骂。
这时前方的蓝衣男子才勉强忍住笑意,摆出一脸的真诚说道:“每年不都是有数万人来报名吗?可真正能成为弟子的,可谓是千不存一!”
一旁看戏的尹默听到男子的话语,露出诧异的神色,问道:“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来报名呢?难道都是白来一趟吗?”
几人听到后顿时露出一副见鬼的模样,看来这两人都是一点也不清楚宗门的规矩。
“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成为里面的弟子,而是因为其他的。”
黄衣男子笑了笑,细声解释道。
“不成为弟子,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黄衣男子又继续说道:“像我们这种寒门子弟都要经过试官的挑选,只有天赋异禀的人才有可能被收入门派成为弟子,而大多数人想进入门派的唯一方法就是做杂役。
“杂役?洗衣做饭吗?安生眨巴着大眼睛纳闷的问道。
“对呀,杂役就是做这些苦活伺候别人,宗门内每个弟子都有几十甚至几百个杂役照顾起居,没有我们这些寒门弟子做杂役的话,他们的人手根本就不足够。”
黄衣男子继续说道,但是目光却不由得黯淡的下来,因为他们几人的天赋根骨并不好,多半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知道到底能否成为真正的清玄门弟子。
“不过在这里面当杂役也是有好处的,待遇要比普通老百姓劳作要好得多,而且还有机会听课,如果表达出自身的实力也有可能被收为弟子。”
尹默和安生两个听到后低头沉思,他们之前并不清楚这样的事情,没想到这清玄门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不过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即使不是成为弟子也能当杂役,依然有着机会。
只要能进入清玄门内,一切都还是有机会的。
“对了,既然寒门子弟没有几人可以成为弟子,那门派内的弟子都是些什么人?”安生问道。
几人目光又黯淡了几分,因为想到了他们与那些人的差距,从一开始,他们就输了许多。
“门派的弟子多半都是那些贵族家族的子嗣,那些人放他们的后辈进入门派之中历练,获得门派的资源,等到修为有成再为家族效力。”
“而且,他们并不同于我们这些门外汉,那些天之骄子都是从小就接受各种磨砺,早早就做好了入灵的准备,只待时机一到,便水到渠成。”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和我们这些平民排着队,那些人早早就进入门派之中了。”
尹默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原来还有这么多说道。
安生则是觉得新奇,小脚丫子不禁在地上跺了起来,摇晃着脑袋,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出声问道:“那么天赋异禀才能进入,他们怎么知道你的天赋行不行?”
莫非一眼还能看穿自己未来会怎样的?
还未待前面的男子为安生解答,尹默就“咯”的一下,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你打我干嘛?”安生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你看那边。”
安生顺着尹默的手指侧头看了过去,在两扇大门那里,不时地闪着微微的光亮。
突然,他感觉身子被人抱起,尹默两手托在两肋将他抬起。
“你干嘛啊?”安生的脸颊有些微红,用手掌拍打着尹默的手臂。
“让你看清楚点。”尹默说着,又举高了一些,安生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两扇大墓门之前,有两个身着长袍的道士坐在那里,两人身旁都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立在那里,正对着“长龙”的一面光滑无比,好似上好的铜镜一般,在其上还有着淡淡的符文流转发出柔和的光彩。
“那是什么啊?”安生双目不自主地闭上,那晦涩的符文看得他眼睛有些发疼。
只是看了几眼就受不了吗?那到底是什么稀奇的宝贝。
听村里人说过,越是强大的符文越有着无上的威能,那这让自己看了一下就受不了的大石头肯定是块宝贝。
但安生不知道的是,其实只是他的身子太柔弱,一般地来说只是会眼睛有些干涩罢了。
当然,谁也不知道这个小胖子内心的鬼心思,所以也没人解释,安生便笃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看到了吗?”
“那块石头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应该就是用那石头监测天赋的。”
尹默将安生放了下来,看向黄衣男子,后者立即反应过来笑着道:
“没错,那快灵石的名字叫鉴灵镜,通过触摸上面所发出的光亮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天赋。”
说完,黄衣男子不禁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中祈祷。
蓝衣男子见到同伴的模样,笑了笑,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往自己靠了靠。
“没事,咱们就算没有天赋,大不了进去当杂役,总会有机会的。”
“而且,没准你还真能摸出个七彩光芒呢。”
黄衣男子点了点头,无奈地苦笑起来:“哪有这么容易?那些可都是天之骄子,何况若不是那人出现,南城已经数百年没有出过七彩之人了。”
那个人,可是南城的神话。
“七彩是什么意思啊?”好奇宝宝安生问道。
“鉴灵镜发出的光芒代表着一个人的天赋,光彩越是斑斓明亮则天赋越高。”
“当然也不是没有错漏的时候,但极少,亿万人可能一次出错都没有。”
“唯一一次错误的记录便是在城史上面记载的千年之前的一个少女。”
黄衣男子说道,面容有些变色,其余几人也都是似乎很避忌一般。
“那个少女是谁啊?”
“嘘,莫要声张,此事不可说。”
几人连忙压低声音说道,同时瞪了一眼黄衣男子,后者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低下头去。
尹默也将安生扯了回来,讪讪笑了笑,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就这样,几人回头,再没有交谈,那个少女似乎如同瘟疫一般。
安生嘟着嘴,虽然很想追问下去,但终究还是将话语压了回去。
尹默则是看着前面一闪一闪的光亮,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样......
......
经过几个时辰的等待,队伍上前,轮到了原先和尹默两人说话的几人来到了那块“鉴灵镜”的面前,一个尖嘴猴腮的道士瘫坐在摇椅之上,指了指那块石头。
一个身着布衣的粗壮汉子走了上去,朝着道士鞠了个躬,才一脸紧张地走上前去,将粗大的手掌放到那块巨大的灵石上面。
刚一放上,灵石便有了反应,光滑似镜面,上面泛起了微弱的光芒,呈乳白之色。
粗壮男子看到面前的场景,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竟然有些发红,有些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乳白的光芒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他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原先,在排队之时,他还跟着同行的伙伴吹嘘自己一定非同凡响,定能让“鉴灵镜”发出彩光。
而面前的一切,彻底让他内心之中的泡沫破碎。
年轻气盛,谁都认为自己非同一般,但冰冷的现实会让你认清自己,只不过只是一粒平凡的沙子罢了。
“下等,进里面去直走右拐,找人报道做杂役;或者现在回去。”
尖嘴猴腮的男子看到光芒之后,又撇过脑袋去,漫不经心地说道。
粗壮的男子没有再说什么,朝着道士鞠了一个躬,低着头跨进了大门之内,朝着里面走去。看到粗壮男子的那般模样,后面的几人内心也不由得一沉。
蓝衣男子和黄衣男子也是一脸得阴沉,似乎能挤出水来。
虽然是那般说,但又有谁不希望自己是上天眷顾之人,在这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有人愿意去做那些卑微的劳累苦活,去伺候别人呢?
但一切,都是生活所迫,他们只能选择逆来顺受。
那些天之娇宠,向来都是寥寥无几。
绝大多数,便如同他们,只能在底端之中挣扎,看着上方的阳光充满憧憬,咬着牙不断地往上爬去。
另一边,一个少年走上前去,瘦弱黝黑,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的,他在尖嘴猴腮道士面前站着一会,身子颤抖着没有动作。
直到道士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他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走到“鉴灵镜”前,颤抖着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内凹的眼眶之中,疲倦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渴求。
另一只手暗暗地握紧,那其中尽是污垢的指甲插入了干瘪的手掌中,流出鲜血。
灵石也有了反应,微微一震,光芒浮现。
黯淡的乳白色光芒,倒映在瘦弱男子的眼眸之中,皱巴的皮包裹着的骨头不断颤动起来。
男子摇了头,满目绝望地看着镜面般光滑的石面,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泪水瞬间从内陷的眼眶中流出。
“唉。”
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那声响化作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众人的心头之上。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中,瘦弱男子发出微微抽泣声抬起腿走入门。
尖嘴猴腮的道士却是满不在意一般,指了指队伍前头的黄衣男子,示意上前。
刚刚那场景每一年都会出现,他早就见怪不怪了,现在只想这些人能够快点监测完,自己好回去睡个好觉。
“张兄,加油。”
蓝衣男子握拳在胸前,紧盯着黄衣男子,为他打气。
“我会的。”
黄衣男子答道,但眼中的神情却是出卖了他慌乱的内心,两条腿仿佛有千钧之重。
在他看来,短短几丈的距离,仿佛有着数千里远。
但那只是内心的臆想,几步的时间,他还是到达“鉴灵镜”前,将手掌放了上去。
又如同之前的那些人一般,但又隐隐有些不同,灵石光滑的壁面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泛起水波,光芒浮现出来。
一旁原本漫不经心的道士见状,坐直了身子盯着黄衣少年,队伍之中的少年们也纷纷探出头来。
光芒浮现,不同于之前的乳白,焕发的光彩之中带着赤青双色交织,犹如虚空之中漫来的丝带缠绕在黄衣男子身上。
“我......双色......”黄衣男子眨着眼睛,看着身上缠绕的丝带,啧啧称奇,那股神异的光彩让自己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原本坐直身子的道士此时又瘫坐下去,从怀中摸出一个破旧的木牌扔了过去说道:
“懂规矩吗?”
“懂,懂。”
黄衣男子连忙接住木牌放在手中抚摸,满目欢喜,朝着道士鞠了一躬随后朝着蓝衣男子走来。
“史兄,我......我......”
“恭喜恭喜,快进去,别耽搁了。”
“好,好好,我在里面等你。”
黄衣男子连忙点点头,随即立即跑入门中,身形如同雀跃的鸟儿一般轻快。
蓝衣男子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只是他,周围队伍的人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本来安静的队伍,顿时变得叽叽喳喳,吵闹起来。
“那是今天的第一个出彩光的人吧。”
“双色彩光,若是我也可以那就好了。”
“我,我定然可出三色!”
一人昂起头说道,语气却有些不足,周围的人也是纷纷投来鄙夷的神色,那人看到便低下了自己的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都这么兴奋?”看着炸了锅一般的人们,安生用手臂碰了碰蓝衣男子问道。
“那发出的彩光越绚丽多彩光芒越明亮则代表天赋越高,刚刚张兄的双色神采,也算是天赋不错了。”
“如果是三色的话,就能直接被收入成为弟子,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双色的话即使是做杂役,那也是总管,而且如果修为有好的进展的话,随时都会被宗门收为正式弟子。”
蓝衣男子说着,不禁摇头感叹,没想到自己的伙伴竟然能有这般天赋,希望自己也能够如此。
安生则是歪着脑袋,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
“快点快点,再不上来就滚出去!”
一道声音打断了蓝衣男子的思绪,原来是那瘫坐着的道士见他一直不上来,皱眉厉声催促道。
“是,不好意思,小生耽搁了道长的时间。”
蓝衣男子赔笑,朝着道士鞠躬,随后立即大步走到“鉴灵镜”前,舔了舔嘴唇,将手放了上去。
“一定要出现彩光!”
心中不断呐喊着,微微颤抖的手掌摁在了光滑的壁面上。
这将是命运的抉择!
灵石轻轻一震,上面浮现出淡淡的光彩,顿时打碎了他心中原有的幻想——乳白色的光芒出现,刺痛了他的双目。
自己......原来也是这么不堪吗?
蓝衣男子低着头,如同一只落败的公鸡,双目失去了焦距一般,阴沉的脸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一旁瘫坐的道士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哼着小曲,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翘起的二郎腿不断摆动。
原本被黄衣男子出现彩光震惊到的众人,见到又是浮现一如既往的乳白色光芒,原本喧闹的四下又安静了下来。
看来,有天赋的果然还是凤毛麟角。
蓝衣男子将手掌放下,无力地垂落,没有对着道士鞠躬,迈着生硬的步伐走进了木门之中。
众人也不禁一阵唏嘘,事态无常,那黄衣男子明显和蓝衣男子相识,没想到这一下,两人的命运却在此刻交错,截然不同。
一个几乎注定一辈子当杂役,熬不出头;一个有着不错的天赋,极有可能成为宗门弟子。
对比之下,立见分晓。
也许别人成功你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触,而就当你身边的人成功之时,甚至那个人还是自己好友,而且自己还远远不如他。
那一刻,内心的屈辱与攀比之心便会无比强烈。
蓝衣男子现在便是这种状况,内心处于一种激烈的挣扎之中。
“本该为自己好友庆祝才对,可为何,内心却是如此的压抑难受?”
尹默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众人或惋惜,或讥讽,或淡漠的神情映入黑色的眸子当中,少年的神情却没有半点的波动。
因为,这个世界,便是如此。
无论现实多么残酷,总是要面对,去正视这个世界的秩序。
弱肉强食便是最高的准则!
蓝衣男子就如同一块石子扔入水中,激起了众人心中一阵荡漾,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队伍依旧有秩序地前进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蹦跳着走上石阶,像模像样地朝着道士弯下身去,鞠了个躬。
“去吧。”
看见面前这个小胖子,道士难得地摆了摆手,也许是因为安生的憨态可掬。
安生听到道士的话后,笑了笑,摇头晃脑地走到那块比他还要高一倍的灵石面前。
“啪!”白皙的小手掌重重地拍在壁面上,小脑壳凑了上去紧紧地盯着灵石的变化。
两条队伍的人看见小胖子这幅模样,也不禁调侃起来,瘫坐的道士也罕见地抬了抬眼皮。
“小胖子,没准你咿呀两下还能更亮点!”
“就是,乳白色就像你小时候的口粮一样,可别留口水了!”
“哈哈哈......”
听到众人的嬉笑,安生拉着一张脸,怒目瞪了过去,“滚!”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是吧,待会我弄死你们!
众人听到安生的奶声奶气的威胁,笑意更盛,其中一个又大声喊道:“怎么还不亮,该不会一点天赋都没有吧?”
这时,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那光滑的壁面自安生的手掌按上去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难不成这个小胖子一点修炼的天赋都没有?
尹默看到这般情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微微担忧。
就连原本瘫坐在那的道士此时也站起身来,走到安生的旁边,细小的眼珠子打着转,用手掌捏着自己的下巴。
“没道理啊......再无能它也会象征性地闪一下。”
眼下这个情况,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十几年来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小胖子,该不会你真的半点灵性都没有吧?”
道士打量着安生因为气急而有些发红的脸颊问道,眼下也只有这个说法了,不然灵石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无能到这种地步,倒也可以说得上是另一种天赋。
有几人听到道士的话后更是捧腹大笑,“快走吧,这下可是连杂役都不配做!”
“哈哈哈......”
众人哄笑,安生咬着银牙转过头去,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几人焚烧殆尽,“给我闭嘴!”
几人见到小胖子阴沉的神情,倒是一时被吓得愣住。
安生胸膛剧烈起伏,盯着自己面前那块巨大的灵石,咬牙切齿怒骂道:“臭石头,臭石头,弄碎你......”
“啪!”
“啪!”
......
白皙的手掌拼命地拍在光滑的壁面上,但却没有半点反应,一旁的道士也是无奈地摇头苦笑。
“放弃吧,看来你......”
“滚!”未等那人说完,安生怒声斥喝打断了他,此时白皙的手掌都拍得通红,一时怒火心起,又是一下重重地拍了下去。
“呼~”安生喘着大气,一脸幽怨地看着面前毫无反应的灵石。
看到这般模样,尖嘴猴腮的道士笑了笑,上前拍了一下安生的后背,正欲开口,一阵刺目的光芒浮现。
原本站在石阶下的人们也有几个想要出声讥讽,但也被那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被猝不及防地光芒闪到眼睛,只有两人还睁着眼睛,尹默微微眯着眼眸,目光紧盯着那个矮胖的背影。
安生此时也是被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壁面发出的光芒将他笼罩其中,光滑的壁面此时如同海面上巨大的浪涛一般不断汹涌起伏。
“这......什么东西。”
自那炽热的光芒之中,那壁面之上钻出来几缕光束,化作丝带一般,轻柔地缠绕在安生的身上。
“和那黄衣男子的丝带十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安生心中暗暗诧异,瞪大眼睛,观摩着缠绕在身上的丝带。
此时天空一阵巨响,一道七彩的光束自空中落下,仿佛一道绚丽的彩虹,笼罩着灵石前面那道人影。
云中,竟生出经诵之音,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嘶吼之声,几道淡淡的生灵虚影缠绕着光束落下,一股威严强大的气息涌现,镇压下来。
饶是连天地都为之变色,无数光点自人们身上冲出,浮到半空,朝着光束涌了过去。
“这等奇景,莫非是至尊而生?”
一个苍老的老者睁开眼眸,里面竟射出紫黑的雷电,走出昏暗的洞穴,背着手望着前方那通天的光束说道。
南城,一个院落之中,四面围坐的四人皆都看着手中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因为天地的震动,不断地泛起涟漪。
“这南城,恐怕真的要变天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说道。
“是整个世间,都要变天了。”一个身着红袍的老者不断抚摸精致的茶杯,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
另一个身着锦绣的老者微微一笑,将手中茶杯放下,缓缓说道: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鸿头、麟臀、蛇颈、鱼尾、龙纹、龟躯,燕颔。”
连上天都已浮现真龙骄凤之象,看来这次南城之中又要再次卷起一番风云了。
无言,四人默契地站起,人影一闪,院内一空。
光彩投映出的虚影,上面流转着晦涩复杂的符文纹路,闪耀出神曦,一股神秘的力量似细流一般流转钻入自己的体内。
安生的脑海涌入一股清凉之感,那些符文似乎融入自己的体内,身子发出如那丝带一般斑斓神异的七色霞光,融入每一寸血肉之中,浮现在每一处肌肤之上。
霞光交织,原本有些矮胖的身子竟也忽然拔高了一些,四肢变得修长起来,那双水灵的眸子也变得更为灵性,浑身感到无比地舒泰,发出阵阵熔炉轰鸣一般的响声,四周的神曦之光纷纷涌入。
半晌,巨响才小了下来,刺目的光芒才渐渐散去。
众人这时颤抖着睁开自己的双眼,眼神之中带着畏惧看向那块灵石之前。
还未完全散去的光彩之中,一道修长的人影肃立在其中。
飘逸的黑色秀发散落到背后及腰之处,浑身喷薄着神辉,缠绕身上的七种神异色彩的丝带上面点缀着点点星芒,迷幻的星光笼罩全身,密密麻麻,仿佛无数神明在吟唱,在诵读晦涩庄重的经书,照耀青天,犹如天神降世,神圣的气息喷涌而出。
道音响起,符文流转于其上,似游龙,似骄凤,云蒸霞蔚,流光溢彩。
璀璨的光芒之中,奇珍异宝,圣灵神兽的虚影浮现其上。
那道背影,似乎遥不可及,应于九天之上,不可亵渎。
“此世当为人间仙......”
尖嘴猴腮的道士震惊无比地愣在原地,口中呢喃,眼前一幕,当真如见神明一般。
“噗通!”
一声闷响,道士竟然是直接朝着背影跪下,俯首膜拜。
“世间仙,凌于清玄,乃吾等三生之幸事!”
短短数年,竟然出得两位七彩神辉之人,饶是这片大皇疆域之上,又能寻得几位?
原本那次的少年便威震八方,声名远扬,而这一次,在他们清玄门之前竟然就诞生了一位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拜见世间凡仙!”原本愣在原地的众人,也连忙跪下,响声彻耳。
自古传说,七彩之人,当为至尊!
而如今非同于那位在大宗秘境焕发崭露头角的少年,一位真正的至尊就在他们的眼中蜕变。
心如潮水,激如洪流!
原先出言不逊的几人更是冷汗浸透了衣衫,自己真的是祸从口出!
他们的贱命,就如同蝼蚁一般,只要一句话,便可灰飞烟灭。
不同于跪拜在地上的众人,尹默依旧是淡然
“咔。”
一声清响,高大的灵石符文浮现,发出斑斓的光亮,通体出现裂纹,自上而下蔓延,一股巨大的能量蕴含其中,突然炸裂开来。
“嘭!”巨响之声,灵石碎裂,无数碎块向四周散去。
尖锐的石块带着破风之音,泛着光亮,似坚不可摧,携着炸裂的威能袭向四方。
听到巨响,众人惊恐地抬起头来,立即看见了如同骤雨袭来的石块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啊!”惨叫声四起,纷纷站起躲避,人们全都拥挤成一团,推拥摔倒的人不在少数,皆都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
跪在地上的道士也反应了过来,但他对于这些灵石的碎片也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石雨落下,就要砸在众人身上。
尹默目光凛然,心念一动,正欲催动自己体内的东西,一股强大的威压便传来,压制住了他的行动。
“怎......怎么回事?”
“果然......七彩至尊不同凡响。”
那些碎裂的石块全部都浮在半空之中,仿佛凝固在那里一般,不再下落,众人的目光立即看向了石阶之上。
安生右臂抬起,手掌虚空托起,其上神异的符文发出淡淡的曦光,让人看到如同沐浴在暖阳之中,无比舒适。
此时的安生,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瞳孔如同黑色的宝石一般蕴含着神秘的光彩,脸颊上婴儿肥也已经消失,脸上的神情泰然自若。
整个身子也变得高挑,带着一股神圣的气息,和之前相比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原本的布衣也已经消失不见,一袭焕发光彩的白色长袍取而代之,犹如默涟而出的荷花一般,淡雅出尘,气质超脱。
白皙纤长的藕臂抬起,带着点点辉光,芊芊玉指轻轻一捻。
原本浮在半空之中那些碎裂的石块瞬间无声无息的离开化为粉末,微微一阵风吹过,便消散一空。
众人瞪目结舌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又是“噗通”的一声,全都跪拜在地,不敢抬起看那袭白衣之上的面容。
“你为何不跪拜?”
安生灵动的眸子轻轻眨动,瞳孔之中泛着水光,翘起的睫毛秀丽无比,红唇轻翘,目光直视那个蓝衣少年。
尹默也是哼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说道:“原来,你这个胖子是女的。”
自己这几天下来,竟然都没有发现,原先胖子的身材样貌等都是偏向男性化的,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自己也只会认为是他年龄小的原因。
没想到,这些天下来都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哼。”安生微微抬起下巴,如同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一般,悦耳甜美的声音响起:“还不快快跪下。”
“还不下跪?至尊之贵,你可知否?”一旁跪拜下去的道士抬起头来瞪了一眼尹默,恶狠狠地说道,而后又低下头去,像条哈巴狗。
尹默没有理会他的话,依旧站那原地,直视着安生那双灵动的眸子。
四下寂静,无人出声。
两人就这样对视,气氛不由得有些焦灼,安生轻皱眉头,脸颊有些微红。
挥袖,几道符文链接而成的丝带自袖口而出,闪烁着神圣的曦光,似游蛇一般缠绕了尹默的身上。
尹默随着安生的手臂一抬,整个人便朝前飞去,被丝带捆绑在半空之中。
“服不服?”
安生插着腰,一脸戏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这几日集聚的烦闷在此时都得到了泄愤。
尹默无奈地笑了笑,依旧只是盯着安生,却不说话,黑色的瞳孔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动。
“无聊。”
安生低骂一声,丝带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身上围绕着的曦光和点点星芒也缓缓消失,白衣之上那些神兽珍宝的图案纹路发出的光芒也黯淡下来,隐去。
那股威压感消去,安生肃立在那,白衣无风自动,依旧如同自仙尘而下,不染烟火,超脱世俗。
不过下一秒,那淡然的神态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险。
“现在,我比你厉害了,你都得听我的,知道了吗?”
安生撅起嘴巴,瞪着眼睛对视,手指戳在尹默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得先让他把抢自己的钱还回来。”
看到安生自顾自点着头,尹默扫视着这个“胖子”,真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现在个子也只比自己稍矮一些。
“你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道光束降落,自己也看不清其中的情景,只是感到那股无上的威压,心中也是不由诧异。
这一切,都转变得太快了,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安生歪着脑袋,挠了挠头,嘀咕道:“我也不知道,就突然感觉自己变强了。”
说着,还挥了挥自己的手臂,滚雷一般的闷响震耳,淡淡的符文在露出的藕臂之上浮现,缠绕着丝丝紫色的电芒。
一刻之差,天地之别。
尹默打量着安生,自己若是也触碰到那灵石,会不会也是这般的情景,正当思索之际,一道公鸭嗓子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清玄真乃三生有幸,亲眼得见至尊诞生,七彩霞光,天之娇宠!”
“怪不得小人今早就看见祥云漂浮,其中游龙浮动,凤凰嗥鸣,祥光四溢,果不其然,至尊而出!”
尖嘴猴腮的道士满目全是敬畏之意,额头重重地抵在地上,无比掐媚地说道。
“我是至尊?”
“七彩霞光,至尊之象,方才灵石一直没有反应,定然是在引领天地神精,祈天赐福!”
听到道士的话语,安生微微地点了点头,美目流转,不明意味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尹默看到那幅阴险的面容,心中顿时了然,目光看向在地上跪拜的众人。
“方才,那些嘲弄本尊的几人何在?”
话音刚落,跪拜的人群如同排列整齐的牌九一样,在那之中,有几个人的身体剧烈的运动颤抖起来,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那可是七彩霞光,至尊之相!
他们算的得什么,人家一个念头便可将他们弄死。
安生伸出玉指虚空一点,半空仿佛是平静的水面一般,出现一圈圈涟漪。
神秘的纹路流转其上,化出一条条斑斓的丝带如同触手一样朝前伸去,卷起几人的身子带了起来。
“饶命,饶命!”
“小生自动错了,求至尊大慈大悲!”
“我还有八十老母......”
几人顿时面如死灰,面目狰狞地叫喊着,鼻涕眼泪横飞出来,好不凄惨。
“八十你个鬼,你老母花甲之年生的你?”
安生一脸鄙夷地斥骂道,原本酝酿在心中那些嘲讽的话语却是说不出来,看这几人的神态,像是自己横行霸道,欺负他们一样。
看着那些在他们脸上的污浊之物,安生心中暗暗恶心,光芒褪去,将他们放了下来,几人如同如释重负一般,皆都连忙跪在地上磕着响头,鲜红的血液自他们的额头之上渗出。
“感谢至尊不杀之恩!”
“小的来生愿做牛做马报答,呜......”
“好了好了。”安生摆着手臂,嫌弃地看着几人,搞得自己心中怪不是滋味的。
“欺软怕硬,呸!”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安生和尹默不由望去,原本跪拜在地上的道士也是想到什么一般,眼中射出精光,地面上的众人也微微抬起头偷偷看着。
门内,大院之中,一片黑压压。
原本宽敞的大院被那些攒动的人头堆满,前方的是几位老人,连忙快步走到安生面前,单膝跪下。
“老夫秦明,拜见至尊!”为首的老者说道。
面前的架势将安生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突然出来,听到老者的话后回过神来,连忙双手托起老者
“起来啊,你跪我算什么意思?”
老者顺势站起身来,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极为激动,内凹的眼眶之中,苍老浑浊的眸子焕发出热切的神采。
原本就有些弯曲的身体再次做作揖,语气有些颤动地说道:“至尊现世,乃人族之福,不知能否邀请贵尊大驾清玄门之中,让老夫好生招待。”
言语之中,尽是敬意。
安生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之中竟然不知怎么回答。
一个年迈的老者竟然对一个青涩的少女这么敬重。
跪拜在门外石阶之下的那些少年们也是纷纷诧异,这么大的动静让他们着实吃惊了一番,那黑压压的一群人散发出强大的威压,呼吸之声都会清楚得听见,如同一只蛰伏的庞然大物。
一动之下,似乎可将巨山也夷为平地。
“那......好像是清玄门的大长老。”
“对啊,秦明......我听那些人说过,他可是大能啊!”
“就是那位只手翻云覆雨的清玄大长老?”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起了头,议论之声四起,顿时变得喧杂起来。
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在竟然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位据说多年闭关的大长老如今却是亲自来到门口接人,这是何等难以置信!
杂音如同潮水四起,在老者旁边单膝跪地的一个紫衣道士闷哼一声,强劲的气波朝着人群扫去,那些少年顿时感觉被重锤抡在胸口,几个瘦弱的更是直接吐出鲜血,瞬间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出声。
“师弟,为何伤及他人?”老者皱起了眉头,朝着紫衣男子斥责道,后者连忙低下头去,目光之中却有一丝阴鸷闪过。
老者见状,轻叹了一口气,“恳请至尊入清玄门之中,让老夫好生招待一番。”
眼下,不是责备这个叛逆师弟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拉住这个七彩霞光的至尊。
即使是女流,但至尊之相绝对非同一般,虽然女至尊在记载之中都稍弱,但也是能动摇这个世界的存在。
若是能扯上关系,必然能有一番大好处!甚至于,清玄门的崛起,可能就在此刻。
“可以。”
安生淡淡地答道,神情变得冰冷了起来,摆出一副高傲淡然的模样,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引不起她心中的波澜。
那股神秘的力量也使她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变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流露出了这种神情,庄严之相显露出来。
这一刻,真的如同一位惊艳世间的仙子一般。
众人顿时被吸引住,那道高挑的身影仿佛有着无穷的魅力,如同坠入幽暗的深渊,噬人魂魄,动人心神。
饶是秦明也是微微失神,但连忙一颤,浑浊的眼睛恢复清明,听到安生的话语之后,不禁露出了自内心而发的笑容。
“请,请至尊入内,老夫为您带路。”秦明连忙做请状。
安生点了点头,迈步入内。
“老猴,关门,今日谢绝他人入内!”
紫衣道士朝着一旁弯腰的那些尖嘴猴腮的道士说道,目光示意让他关上那巨大的木门。
“是,是......”道士应承道,双臂之上符文浮现,光芒流转,就要关上大门。
“让一让,今天都不能进来了,要报名明日再来。”
看着面前的尹默,道士不耐烦地说道,特地提高了嗓音,让后面的众人也听到。
后方跪拜的众人立即起身,快步离开,但尹默却是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理会他的话语。
“你什么意思?你走不走?”道士皱着眉头,一副想要动手的架势。
原本准备走的秦明也停下了脚步,因为安生停了下来,目光看向那个道士面前的少年。
“让他也进来吧。”安生说道。
道士一愣,讪讪地走到一边,“他是您的什么人吗?对不起,小的瞎了眼。”
安生微微笑了起来,带着些许调戏的语气说道:
“他......是我的小宠物。”
众人听到后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是仆人。
看着安生戏谑的笑容,尹默笑了笑,弯下腰去,露出一脸掐媚的样子走到她的旁边。
那些弟子们回过头去,不再理会,秦明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请。”
安生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摸了摸尹默的脑袋,十分满意,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变乖了。
“你问一下还有没有灵石。”
耳边传来一声轻语,安生看了过去正好与尹默的目光对撞一起。
“为什么?”
“你弄碎了一块,另一块也废了,我也想试一试。”
原先的那两块灵石,一块在刚刚碎裂,一块也出现了裂纹,虽然没有炸开,但其中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还未等安生说话,秦明的声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清玄门之中,只有这两块‘鉴灵镜’,若是至尊需要,老夫明天便从其他门派求来给您。
尹默听到,站直了身子,“谢秦老。”
“不必,我也是看在至尊的面子上。”秦明摆了摆手,若是能顺利和安生拉好关系,区区鉴灵镜要多少没有?那些宗门还得求着送来呢。
想必现在,那些老家伙们都已经蠢蠢欲动,自己得快点办好事情才行。
安生微眯眼睛,露出了一个贱贱的笑容,“怎么?你也想成为至尊?”
“我可是天之宠儿,你配吗?没准鉴灵的时候又吐血呢。”
尹默转过头去,不去理会安生的嘲讽,任由她手肘捅着自己的腰。
“你不行吧?还有,本尊现在跟你讲话可是用的传音。”
安生和尹默之间,若是修为高强的人就能看到空气之中有丝丝波动的痕迹,但也听不到交谈的内容。
秦明自然也是发现,但也不去理会,他也管不着这些东西;但是一旁的紫衣道士却时不时地目光瞥来。
“我也会。”
尹默看到那幅小人得志的模样,默默地催动心神,传音过去,安生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凭什么你也会?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可以这样沟通的,你为什么也会?”
“莫非......你也是至尊?”
安生一脸提防地看着尹默,惨了,自己该不会还是打不过他吧,那岂不是还要受气。
听那些人的交谈,自己这种貌似是极为罕见,可是数百年难遇的奇才,怎么可能这么碰巧呢?
心中一股沮丧感升起,安生纤长的玉指不由得在袖中暗暗搓捻起来,“那些钱好像还是要不回来......”
尹默却是收回了目光,不再理会一旁小声嘀咕的安生看着那个紫衣道士的背影,暗暗思索。
陆家之中的三人,便有他的身影,秦德风。
不知为何,尹默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而这种感觉让他警惕起来,这时,秦德风突然余光扫来,两人正好对视在一起。
“有事吗?”秦德风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没有。”
“我们见过吗?”
“也许吧。”尹默淡淡地答道。
秦德风意味深长地盯着尹默,笑着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一旁的秦明也隐晦地瞥了两人一眼。
“这些,全都是清玄门的弟子吗?”安生看着秦明问道。
“这些,三千弟子皆是清玄之人,特意出来恭贺至尊。”秦明指着站成两列,整整齐齐的少年们说道。
道袍着身,大多数人都是一副较为青涩的面孔,还掺杂着女性在其中。
此时,他们皆都笔直地站立,目不斜视,昂首挺胸。
“挺好。”安生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这些弟子气血翻涌,神采焕发。
但是佝偻身子的秦明,却如同一团迷雾一般,看不清摸不透;一旁的秦德风则是如蛰伏的猛兽,肃杀之气围绕其身。
而自己旁边的尹默,安生皱着眉头看着那白净的脸庞,他的体内竟然一点波动都没有。
饶是那些已经散走的众人,那些普通人的身上她都能感受到人之精气,不同于秦明的迷雾,这个少年是真的没有半点血肉精气。
“怪人。”
安生心中暗暗腹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面前的仿佛是一具死尸一般。
“到了,请至尊入内。”
秦明停了下来,几人已经走到了一扇大门之前。
古朴的木门,上面镶嵌着色彩斑斓的奇特宝石,但发出的光芒却是无比黯淡,好似经历漫长岁月。
木门足有三四人高,上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灰尘,秦明手上光芒浮现,挥袖,巨大的木门开启,带起阵阵尘土。
“这是......”
木门打开,安生感到了其中一股强大的气息弥漫出来,自己的符文之力竟然隐隐被压制。
而且,里面竟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犹如深渊之口。
“清玄议事堂已百年未开,请至尊多多担待。”秦明看着面前的木门,不禁有些感叹,这扇门内,可是清玄立派之始。
距离上次一开,已过百年,让他不禁唏嘘。
“请。”
“走吧。”
安生侧头说道,身子不由得往尹默靠近一些,自己这刚刚拥有的力量会被那黑暗压制,她有些不安。
但是,手上突然出来一股温热的感觉,尹默牵起了她的手掌。
“你干什么?”安生脸色有些微红。
尹默瞥了一眼,“走,进去。”
两人牵着手,并肩迈步走入其中。
秦明和秦德风对视一眼,两人也迈步走了进去,大门也无声无息地合上。
只剩那些站得标杆一般笔直的弟子们站在道路两侧。
......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化,自踏入门内开始。
黑白交替,彩光交织,一阵晦涩难懂的诵经之声响起,四周隐隐有些黯淡的符文光亮,而后又归于黑暗之中,一片死寂。
安生只感到身体如同处于漩涡之内一般不断地旋转,牵动着她的身体,而体内的符文之力丝毫不能动用。
但手上传来的那股温热之感却让她内心之中的惶恐少了许多,尹默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给安生一股安心的感觉。
“别怕。”尹默的声音传来,安生点了点头,虽然身处黑暗之中彼此看不到对方。
两人就这样等待着,那股旋转感越来越强烈,速度愈快,好似身处深海之中的激流。
一番天旋地转之感,两人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一缕阳光,切割了深幽的黑暗。
光芒一闪,场景变换,尹默和安生两人牵着手出现到一个大堂之中。
四周无比宽敞,密闭没有出口,镶嵌在墙壁之上的那些宝石发出黯淡的光亮,昏黄的光芒照亮整个大堂。
四面的墙壁之上雕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奇异妖兽,古意沧桑,皆都张牙舞爪,狰狞无比,栩栩如生仿佛要从壁画中跃出一般。
“我的力量,完全不能动用了。”
安生皱着眉头,挥动着自己的手臂,符文浮现却只是发出黯淡的光亮,好似被什么压制一般,无法使出半点力量。
“不用担心,这大堂之中有着上古法阵,乃清玄门之古地。”
符文成片,淡淡的光圈浮现,秦明与秦德风两人自其中走出,前者淡淡地说道。
两人走出,纹络消散,光圈隐去。
“请落座吧。”
大堂之中,有一巨大的圆桌,由紫木制成,雕刻着奇珍异兽,符文铭刻其上,一股神秘的力量流转。
秦明上前,将最靠内的椅子拉出,示意安生坐下。
安生看了看尹默,见其点头,迈步上前坐下,秦明在其落座之后将椅子缓缓推进了一些。
随后,秦明与秦德风两人分别落座其左右。
“他呢?”安生见两人坐下,出声问道,尹默可还站在一旁。
“嗯?此人不是至尊之仆吗?”秦明有些诧异,哪有仆人也一同坐下的道理?但是看到安生神情有些不悦,正欲说话之时,一个人影闪到了安生身旁。
“我站在这里就行。”尹默微笑着弯腰对秦明点点头,随后站直身子。
秦明也笑着点头回应,看到尹默不卑不亢的模样颇有些好感,并且,安生似乎对这个仆人特别在意。
一旁的秦德风却是不动声响,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安生不由得有些诧异地看向尹默,灵动的眼睛眨巴几下露出不解之色。
尹默立即心领神会,依旧站在原地,暗暗传音:“待会还会有人来,别露出你的小家子气,把孤傲的架势摆出来。”
“那你和我讲一下你这传音究竟怎么回事?”安生问道,这里的空间虽然不能动用符文神力,但传音却是依靠神念,依旧可以使用。
她刚才思前想后,还是不相信尹默也是至尊之姿,那么,他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法子。
安生立即被勾起了好奇心,打算追问到底,不然自己的自信心可是有些受挫。
“自然而然就会了。”尹默目视前方,淡淡说道。
安生也是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却是继续追问:“本尊的本领也是你能会的?你不许会!”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会,就我能,你不配!
“有人来了,收起你的小家子气。”尹默挑了挑眉毛,“至尊,表现您演技的时刻到了。”
安生闻言,定了定心神,一股威严之感生出,饶是秦明秦德风也被那股气势弄得愣了片刻。
“至尊之威,镇压四方!”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淡淡的光圈再次浮现,一个有些臃肿的身影自其中走了出来。
“叩见至尊!”臃肿的男子朝着正座那位,也就是安生,拱手作揖。
“落座。”安生清冷的眸子如寒潭一般,毫无波动,语气淡然地说道。
男子一听,笑着称谢,走到秦明的旁边坐下,“不知道,老哥近日可否安好?”
秦明抬了抬眼皮,摆了摆手说道:“终究老了,一日不如一日,倒是你这王庸,越发地圆润起来了。”
“嘿,哪能啊,虚胖,这都是被愁绪所致,满肚子的全都是哀怨。”
王庸露出一副哀伤的神情,但随即目光一闪,细长狭小的眼睛微微眯起,空气中泛起丝丝波动传音给秦明:
“你说的至尊之事,当真属实?”
“天之异象你我都看在眼里,何必欺骗自己呢?”
“唉,我王胖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这短短数年之内竟连出两位至尊,着实让人不敢置信。”
王庸轻叹一声,肥胖的身躯朝着秦明靠了靠,接着说道:“待会那些老家伙来后,你要怎么办,他们可不像我一样好说话,我们这些年都在走下坡了,和那些蒸蒸日上的牲畜们比起来,落得不是一星半点。”
“你的心思我多半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你保不准他们暗地里使出什么手段,况且,你这不仅有外患,内忧也不小啊。”
秦明静静地听着王庸的话语,目光不自主地看向了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秦德风,那可是自己的亲弟弟,不禁目光黯淡下来,面容苍老了几分,皱纹似乎也加重了几分,忧愁的刻刀又在他的脸上重重地划了几道痕迹。
“他,终究是我的弟弟,大义灭亲,我还是做不到,事情已经发生,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传音完后,秦明似乎泄了气一般,瘫靠在椅背,闭上了自己的双目。
王庸见状,身子坐了回去,手指轻轻地在扶手上面抚摸,另一手则是拖着自己的腮帮子,目光闪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安生依旧是微眯着眼睛,露出一副傲然的神情,但私下却暗暗传音给尹默:
“怎么办,我好紧张,这个胖子是谁啊?”
尹默内心无奈地苦笑,悄无声息地移动,靠近安生,握住了她不断扣着椅腿的慌乱小手。
安生感觉手上的温度,躁动的内心渐渐安定下来,脸色却是有些发红,想要挣脱出来,但又害怕待会自己又紧张,而且不好意思主动叫他来牵。
“那个胖子叫王庸,关系似乎和秦明不错,他刚刚和秦明交谈待会的事情,待会似乎会有几个对他们不利的人会到来。”
尹默传音过去,目光暗暗打量三人,秦德风和秦明之间,貌似发生过什么事情。
安生此时却是一头雾水,纤长的睫毛微动,“对他们不利?那是不是也会对我不利?”
“不一定,可能关乎他们自身的利益罢了,待会一切就都明白了。”
感受到那娇小的手掌冒出细汗,尹默默默地握紧了几分,接着传音:
“不用担心,只是商讨一些事宜罢了,若是有危险,我保你安全。”
安生听到尹默的话语,内心一暖,却是十分不屑道:“你待会吐血别吐到本尊身上就好了。”
“......”
尹默听到安生的话语,手上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那娇小的手掌顿时发红。
“你干嘛!”
安生感到手上的压迫感,皱着眉头传音,侧过头去,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尹默。
尹默也不甘示弱,回瞪了一眼,却是暗暗收回了力道。
安生心中暗“哼”了一声,又恢复原先的姿态,所幸两位秦家兄弟都闭目养神,王庸也托腮沉思,三人各有心思,都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
几人坐在昏暗的大堂之中,寂静无声,无比压抑。
半晌,又浮现出几个光圈,大堂又多了几分生气。
“老夫雷鸣远,参见至尊。”
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白眉老者双目炯炯有神,隐隐雷光闪烁,拱手作揖,见安生轻轻颔首后,慢步走到秦德风旁边坐下。
“老夫严洛,参见至尊。”
另一位身着锦绣的老者面貌和蔼,无比慈祥,似是漂浮而动,上前微微弯下腰去,身着的衣物丝绸成色上佳,胸口之处绣有一把云雾缭绕的利剑。
“嗯。”安生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十分表面的笑容。
严洛目光暗暗打量着安生的面容,而后走到王庸旁边坐下。
最后一个人,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模样看起来之前两位老者相比要年轻许多,约莫三十来岁。
但是体内浩瀚的力量即使被那些发出晦暗灯光的宝珠与刻在璧上的奇异符络所压制,依旧让人感到其的恐怖。
踏前一步,脚下生出一声闷响,犹如一只庞然大物。
“在下韩龄,参见至尊。”
剑眉星目,神采奕奕,韩龄的身上散发着阳刚之气,微微弯腰,拱手作揖。
安生依旧不动声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流露出尊者风范。
韩龄一笑,向前,坐到了最后一张紫木雕刻的木椅之上。
此时,大堂之中,又是安静了下来,几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正座之上的安生身上。
安生此时微微昂起头颅,神情淡然,似万年天山之上不染世间污浊的雪莲一般出尘,如寒潭中万年寒冰般冷傲。
“即使都已经到齐了,那么便开始吧。”秦明抬眸,坐直身来,苍老的身躯却是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打破了沉默。
王庸放下了托住腮帮的手,目光精光射出,“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吧,至尊,当入何派?”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人的目光都变得凌厉起来,各有心思。
那位目中雷芒闪烁的老者,雷鸣远最先开口:“雷电,当为世间最狂暴的力量,至尊当入我教。”
言毕,目中射出两道光束扫视着众人,因为他知道,必然不会如此轻松便决定这位至尊的去留。
果不其然,严洛露出一丝笑意,把玩着手中两颗圆润的佛珠,上面密密麻麻的纹路散发出阵阵佛光,令人心旷神怡。
“雷老弟,此言差矣,何不说至尊乃天运所赐,当入我佛门之中?”
雷鸣远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雷芒更盛,“呲呲”的声音自体内而出,四周壁画上面的异兽立即发出黯淡的光亮,镇压着那股狂暴的力量。
严洛毫无怯意,手上佛光更盛,身后隐隐浮现出一轮大日的虚影,炽热的光芒震慑四方,似乎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两道目光对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一时间,大堂之中的火药味无比浓重。
“那么,韩君,您的意思是什么?”
秦明看着蠢蠢欲动的两人,目光看向一旁轻笑的年轻男子,询问。
雷鸣远和严洛两人是早有瓜葛,所以无论何时都会争斗一番,真正的决定还得参考这位来头极大的男子。
两人此时也收回目光,雷芒和大日虚影消散,停下了交锋,一齐看向韩龄。
韩龄见状,微微一笑,手指在圆桌之上轻轻敲打发出“咯咯”声,“何必再装出这般架子呢?诸位都是明白人,你们接手不了这位至尊,只会让璞玉蒙灰。”
“宗门此次派我前来,便是要将这位带回去,现在人已经看到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秦明早已料到一般,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因为这个男子背后的庞然大物,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地蛮横霸道。
王庸侧身过去拍了拍秦明的后背,一旁闭目的秦德风也睁开了眼睛,呼吸微微沉重起来。
雷鸣远和严洛两人也是微微皱眉,一脸阴沉,没想到韩龄居然会如此地不给面子。
韩龄露出轻蔑的笑容,站起身来,手掌拍在圆桌之上,顿时生出裂纹,蔓延到每个人的面前,包括安生。
威胁之意,不藏半分。
“你们将我当做货物么?”
安生轻皱眉头,目光盯着韩龄,冰冷地说道。
几人愣然,秦明浑浊的眸子之中倒出安生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
即使是至尊,也不是能够为所欲为的。
“别担心。”尹默传音,手掌之中那温润如玉的纤长手指微微颤动,他握紧了几分。
安生这才定下心神,目光直视韩龄,不露怯意。
“不错,心性倒是有几分刚强。”韩龄摇了摇头,双手放到背后。
“但是,你却还是不了解现在的情况吧?”
安生微微眯起眼睛,“愿闻其详。”
“这个堂中,三个门派使者聚集于此,雷鸣远,玄雷门派大长老,聚神境实力,掌雷电宝术。”
“严洛,自称佛门,但只不过是其一条不起眼的分支罢了,但修为倒也不错,也达到了聚神境界成为掌门。”
严洛皱眉,手中把玩的佛珠“咔”地裂碎,掉落在地,额头上青筋凸起,却只是沉着脸默不作声。
此时正是嘲讽的好时机,但雷鸣远却没有心思和多年的老对头拌嘴,目光死死地盯着韩龄。
“还有那个胖子,王庸,混元宗大长老,聚神境界。”
王庸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对韩龄讥讽的神情不予理会。
“三位南城外围的宗门大长老或掌门来此,都是为了招揽你进入他们的门派,以保宗门昌盛。”
“你也许不懂,在南城之中,外围仅仅是一些无用之辈聚集之地罢了,混元宗、佛门、玄雷门全部都是被分配下来的支流罢了,真正的大宗,全部都在内围之中。”
韩龄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高昂头颅,有一种俯瞰蝼蚁的感觉。
“几个宗门的主门早已对他们这些人不屑一顾,唯有拉扯到一位天赋异禀之人,才有可能被重视,得到资源赏赐。”
“其实,至尊可谓罕见至极,但为何只有三人前来?因为,在南城之中,只有这三个从内围流出的支宗,其他那些真正的大宗门根本对外围这些贫瘠之地不屑一顾!”
“这几人,不过是最低贱的猎犬罢了,寻得天赋异禀之人,献给自己的主人,讨得欢心他们才能有肉吃!”
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藏,指着几人大声地讥讽,发出冷笑。
几人怒视韩龄,但理智让他们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忍!
他们只能选择忍耐,以他们的力量无法与那些真正的大宗抗衡,其实他们的实力并不弱小,但是却因为是不起眼的支宗所以才会被人轻视。
“既然如此,那你又是何人?”
一道冷厉的声音传入韩龄的耳中,目光扫去,正是站在安生旁边的尹默。
“你是谁?”
“仆人。”
一个卑微的仆人也敢如此和自己说话?
韩龄心中诧异,不禁有些好笑,“哈哈,没有见过世面的哈巴狗奴才,不过,我也不屑于同你计较;我,是内围之中派出的使者,到此引领这位至尊进入内围,来决定她的归宿。”
“那,你是内围的猎犬?高狗一等?”
“......”
不禁是韩龄,在座的众人皆都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瘦削的少年,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韩龄目光冷厉,闪身上前,一把掐住了尹默的脖子,向上提起。
“求饶吧,但我会拒绝你,不过,你可以死得轻松一些。”
韩龄看着面前的尹默,仿佛只是一介蝼蚁,只手便可捻碎,结束他的生命。
“放下他!”安生一声冷斥,伸手抓住了韩龄的手臂,手上符文浮现,但却被壁画压制,只能生起黯淡的光亮,“可恶。”
韩龄的手臂丝毫没有被撼动,眼中闪过轻蔑之色,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一脸玩味地看着尹默,等待他的求饶。
在死亡的面前,他不相信有人会不为所动。
但是,面前少年原本因为病态而显得苍白的脸色逐渐青紫,却依旧只是淡然地看着他,那双目之中透漏出来的没有恐惧......是不屑。
韩龄皱眉,身躯一震,安生被猛地弹开,原本阴沉着脸坐着的几人立即站起身来。
只见韩龄眉心之中浮现一个奇特的符文,那光芒似有无穷的魔力一般,将壁画之上传来的镇压之力抵消,在他的身后生出蒙蒙灰气,一条狰狞的蛟龙自其中浮现而出,通体呈灰褐色,张牙舞爪,像跨过远古岁月出现在此。
壁画之上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宝石也忽明忽暗,被那强大的力量所干扰,一股肃杀之意充斥整个大堂。
韩龄手掌逐渐捏紧,感受到尹默脖子的跳动感,心中生出一股满足之感。
“卑微的蝼蚁,去死吧!”
“咻!”
就当韩龄想要解决之时,一道银月向他斩来,韩龄急速退后,将尹默摔落在地“嘭”的一声闷响。
韩龄扭头看去,此时几人站成一列,宝术浮现,那道银月便是从安生手中斩出。
“臭老头。”安生低骂一声,喘着大气,刚才那道银月让她有些疲惫,虽然壁画上面的镇压之力减少了许多,但她力量还未稳定,贸然使出宝术让她体力有些不支。
那道银月,是她下意识使出的,见到尹默危难之际,心神一动便施展出来,却没有想到如此耗费体力。
“呵,若被斩中,我也不好受啊。”韩龄冷笑,刚才那道银月却是真实地让他感到了危险,看来这个至尊的天生宝术不可小觑。
不过,看到安生那幅模样,多半已是体力不支,所以依旧是肆无忌惮的架势。
至于...那几个老家伙...“你们几位,真要和我较量一番吗?”
言语之中,尽是轻蔑之意,韩龄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丝毫不将秦明等人放在眼里。他,的确有着这样的资本。
“年纪轻轻就成为聚神修者的确天资聪颖,但是,未免也太不把我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里了吧?”
秦明抑扬顿挫地说道,满头白发无风自动,浑浊的目光似一只年迈的雄狮般狠厉。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况且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虽然年华已逝,但心不老,依旧敢于拼搏!
“我们,不想再看见希望如同流星般在黑暗之中陨落。”
三大宗门长老掌门一同说道,神情严峻,宝术符文纷纷浮现而出,在他们身上围绕一圈圈淡淡的光影,气势如虹!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强者才能在乱中之中崛起,于鲜血之中涅槃重生!而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老东西,懂得什么?”韩龄大声嘶吼,阵阵声波席卷而起震动几人躯体,韩龄怒从心起,眼中怒色更盛,他堂堂一个内围使者,竟然遭到这些卑微支宗的忤逆,一字一句冰冷地说道:“今日,挡我者死!”
硝烟四起,几人皆都神情严峻,紧绷着自己的身体,蓄势待发。安生则是默默地退到后面,站在角落担忧地看着一旁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尹默,他刚刚不是还说要保护自己的吗......
韩龄愤怒的话语传入耳中,几人也是怒目圆睁,他们回想起了当初自己的不作为。
严洛咬着牙双手握拳,目光黯淡,如同死灰一般,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最珍爱的弟子们,全都被你们毁了,如今已到枯朽之年,即使拼了这把身子骨,也想要做些什么。”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卖力地挤出。
“今日即使死去,也算是我对潼儿的谢罪。”雷鸣远也是动容,眼眶之中涌出晶莹的泪水,自己最为疼爱的宝贝孙子,便是进入了外围之中,而后了无音讯。
听人传闻,已在秘境之中,遭遇死劫,葬与废墟之中。
自己,望孙成龙,不顾一切代价培养,将其送入内围之中,却是换来这样的浩劫;雷鸣远双目射出两道璀璨的光束,浑身缠绕着粗大的雷电,凶威滔天。
符文暴动,狂暴的气息四溢,雷鸣远目光之中的雷芒似乎要将韩龄劈得粉碎,这样才能够泄他心头之恨。
“我倒觉得韩兄才是正确的引导者。”一道人影闪出,立在韩龄身旁,紫色的道服微微飘动,正是秦德风。
“只有弱肉强食才是最强的法则,温室里面的花朵只会被暴风骤雨所毁灭。”秦德风说道。
几人沉默不语,秦明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悔恨,踏步上前,整个大堂都微微颤动,“我念在你是我的亲弟弟,血浓于水,一直对你百般纵容,不成想,连勾搭这种狼狗之辈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面对自己亲哥哥的指责,秦德风却是淡然一笑,“我早已是韩家的线人了,依旧呆在这个宗门之内,只不过是为了等待鞠婆的预言罢了。”看着秦明懊悔的神色,秦德风却是满不在意地继续说道:“现如今,预言成真,果真有至尊现世,我的使命也就达成了。”
“并且,为了今天能够顺利地带走这位至尊,我还特意将那个老头给...哈哈哈哈。”
“你...”秦明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弟弟的话语,“师傅...是你坑害的?”自己所追查多年的仇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王庸等人也是纷纷皱起眉头,那件事情他们也清楚,若是那位未曾死去,今日哪能让这韩龄在此嚣张跋扈。
可未曾想到,竟然是秦德风亲手弑师,此真乃大逆不道,当遭天谴!
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秦德风冷冽一笑,“你自小便一切都强于我,那个死老头...也是一直偏爱着你...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今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韩兄!”秦德风一声大吼,横眉怒目,身上的道服鼓动起来,散发出强盛的气血之力,韩龄看到这幅情景,微微一笑,身后的蛟龙也随之舞动起来。
“今日,便要将你狗头斩落,已祭师傅在天之灵!”
秦明眼眸之中熊熊烈火燃烧,原本干瘪的肌肉鼓起,充满着力量,双手化爪,冲上前去,一只巨大的金黄雄狮虚影笼罩身躯。
大逆不道,就让自己来结束他的生命!
“来,战!”秦德风目光凶狠,冲上前去,一只巨大的狼影浮现,阴冷的狼眸冰冷无比散发着强烈的杀意。
两人之间,宝术涌起,符文闪烁,强烈的气场激荡着整个大堂,不断地震动,无数符文在半空之中破碎消散化作虚无,其中狂暴的气流涌向四方,让人看不清其中对撞的情景。
另一边,韩龄身上血肉浮现出符文纹络,眉心之间奇异的符文光芒更盛,无比强大,神秘的力量几乎将壁画镇压之力全部抵消,众人的实力都得到了释放,浩瀚的气血之力弥漫,肃杀的冰冷气息充斥整个大堂,不知何处隐隐生起一阵阵魔音,伴随着昏暗的光芒,无比渗人。
身后那蒙蒙灰气更为浓厚,一股摄人心魄的诡异神力自其中传出,那只蛟龙也更为凶猛起来,身躯不断舞动,逐渐变大,身形又翻了一番,足有之前一倍之多,暗黄的眸子阴险无比,锋利无比的利爪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张开那血盆大口咬向几人......
王庸一步踏前,运转气息,身躯一震发出霞光,猛地张口,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吸力产生,蛟龙身上围绕的灰气竟然纷纷被吸入其中,顿时气势锐减,阴黄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惊色。
王庸此时整个身子如同一个圆润的球,咕噜着滚到了一旁,消化吸收的灰气。
蛟龙攻势依旧,口中发出嘶吼之声,血盆大口之中尽是腐臭的血腥之味,龙舌不断摆动。
腥风袭来,雷鸣远凶威爆发,双手一挥,紫黑色的粗大雷芒交织在双手之上,十指紧扣,拳头如同重锤一般抡下,四周轰隆隆震响。
自那浮动衣袍身后,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其中浮现出一个极为真切的马影,浑身密布紫色纹络,额头生有独角,角圈之上雷电随其而上,聚于一点炽盛的紫色雷光化作一道光束,直直射向凶猛的蛟龙,地面都被雷光波动擦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灰褐色的蛟龙不减去势,浑身鳞片透出渗人的寒光,符文浮现,霞光流转,凝聚巨爪之上。
神骏嘶鸣,雷电交织席卷四方;蛟龙游动,肃杀之气镇压而下!
无数的符文破碎飘絮,消散于空间之中,轰鸣声响,霞光四溢。
雷鸣远卖力抵抗之际,一个人影冲出,袭向胸膛。
“嘭!”
以掌对掌,严洛身后一轮大日,蒙蒙金光笼罩,好似净化世界一切,佛光普照,朝着韩龄镇压而下。
“嗡!”鸣钟之音响起,佛威更盛,无可披靡!
韩龄剑眉倒竖,收回手掌,嘴角之处溢出鲜血,身子连忙朝后方退去。
未当落地稳住其身,苍老如朽木的干瘦手掌紧随其后,掌心之中铭刻的“卍”发出刺目的强光压制着韩龄的行动,令其悬在半空之中。
刹那之间,韩龄一掌迎上,勉强抵抗,身子不断往后退去,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四面八方,腾起一条条金鲤,张口吐出神芒,化成光雨,向前洒落。哧哧声不绝于耳,光雨如电芒,似神箭,铺天盖地而来,景象骇人。
而另一旁,王庸已恢复状态,冷哼一声,庞大臃肿的身躯如如同飞燕一般灵活,双臂一展,踏空而起。
硕大的拳头朝下砸去,其形态在半空之中却不断改变,时而化作几条花纹鲜艳的毒蛇,时而浮现出苍白的骷髅撕咬,诡异无穷,强大的神力让空间都压缩,变得凝固起来,如同处于树胶之中,粘稠无比。
混元之拳,诡异莫测,王庸口中吐出鲜血,但目光无比坚毅,运转全身符文强化着自身的秘术。
雷电交织,乌云翻涌,巨大的神骏将角中的雷电倾涌而下,轰向蛟龙,而后身躯一转,马蹄抬起朝着韩龄踏下,絮乱的气流将乌云都撕裂开来。
雷鸣远眼角都隐隐开裂,一头苍白的头发肆意飞舞,咬牙控制着狂暴的雷电。
三方聚集,恐怖无比的威能通通涌向韩龄,符文闪烁,大日之辉光与紫黑雷电交融,狰狞的白骨骷髅头裂开大嘴撕咬,渗人无比!
此之一击,带有天崩地裂之力,威能巨大!
“尔等蝼蚁,也敢与吾辈抗衡?!”
韩龄仰头,怒声大吼,邪火自心头而起,杀意从双目涌出!
九块兽骨出现,绽放霞光,如九颗大星般,隆隆转动,排列四方,而后隐在了虚空中,化生出蒙蒙光辉,笼罩住韩龄的身子。
“那是...古蛟遗骨!”严洛沉声说道,那强大的气息让他心神一颤,定然威力非同凡响。
王庸和雷鸣远两人也是目露凶光,血肉之气勃发,灌注更为强大的力量,想要将韩龄一击必杀。
不远处,秦明的目光也是看来,欲要过去帮忙,但一道爪影立即袭来,两人再次缠斗起来......
“蝼蚁之辈,今日,定要让你们尽皆死去!”
韩龄大怒,厉声斥喝,肌肤之上出现暗灰色的纹路,布满其上,无比强横的气息爆发出来,原本与雷电交战的蛟龙见状,身躯一扭,冲入韩龄体内。
灰气蒙蒙,韩龄目中尽是杀戮之意,如同上古世纪的古蛟降世,灭杀一切。
“吼!”一声嗥鸣,震荡的声波迎上那些降落的光雨,顿时纷纷化作碎片消散。
浮动于半空之中的金鲤察觉不妙,扭动身躯,韩龄虚空一挥,数条蛟龙冲上前去,金鲤立即被蛟龙撕咬,化成淡淡光影消失。
韩龄看着上空落下的拳头巨影,轻蔑一笑,阴冷的眸子微微眯起,身躯腾空而起直面迎了上去。
九块宝骨融入他的体内,九条蛟龙虚影缠绕在其身上,灰暗的雾霭流动,阵阵嘶吼自体内而出,凶威滔天,如同神魔一般。
“吼!给我死!”
韩龄手掌化爪,一击而上,狰狞扭动的骷髅立即受到侵袭,化为灰烬消散...整个大堂不断地剧烈晃动,宝石发出光芒愈为黯淡,强横无比的力道掀起一阵怪风,乌云被卷起,大堂之内风起云涌!
剧烈的轰鸣声不断响起,无数符文碎裂在半空之上,几道强大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肆意侵袭四方,大堂呈现崩坏之势。
秦明和秦德风也受到那股力量的波及,纷纷驻足稳住自身,目光紧紧盯着那风暴之中。
偷偷溜到尹默身旁的安生此时也是趴在尹默的背上,内心无比紧张。
“呼......”
风雷阵阵,灰蛟腾空,蒙蒙雾霭流动,九条蛟龙一起碾压,化成一片蛟龙大阵,封困天地。
大日虚影失去了踪影,雷电围绕着的神骏也化作虚无,不留半点声息。
严洛闭目,两道鲜血自眼眶流出,呼吸沉重,生机渺茫,身上遍布大小的伤痕,森森白骨自血肉之中露出。
王庸吐着鲜血,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因为剧烈的疼痛不时发出闷哼之声。
雷鸣远也是无力地倒在地上,整个身躯都缩小了一圈,肌肉萎靡地附在骨头之上,眼眶深深内陷,目光之中尽是灰暗之色。
他们,彻底败了。
韩龄站在三人面前,神色轻蔑,他的伤势与三人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而这一切都要归咎于九块古蛟宝骨。
若不是大人赐下神物,没准自己这次真的要栽在这三个老头的手中了,“嘁。”想到这里,韩龄不禁皱起眉头,厉声骂道:“一群卑微的蝼蚁,都该死!”
“嘭!”一声闷响,秦明也是倒落在地,捂着胸口的爪痕,口中吐出暗红的血液。
秦德风不屑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自己的心愿终于成功达成,不禁露出满足的神色,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走到了韩龄身边。
“凭你们,能够改变什么?于事无补!”韩龄冷笑,指着安生冷冷地说道:“我今日,要带她走,你们谁能拦我?你们只是一群年老不中用的废物!一群外围之中的贱民!”
“即使如此,老夫...还是想要做些什么...咳咳......”秦明胸口剧烈起伏,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嘶哑无力。
秦德风目光一冷,走上前去,一脚踩住秦明的脑袋,脚掌摩擦发出“呲呲”的声响,“你能做什么?你只是一个该死的废物!”
“你疯了吗?!”一道黯淡的银月斩来,被韩龄虚空一挥抵消一空,安生怒目盯着秦德风,那可是他的亲哥哥,怎么能够下得如此狠手?
“呵呵,老夫懒得与你计较,毕竟你还有些用处。”秦德风沉着脸低声说道,又看向了韩龄,“任务已经达成,我们速速回去复命吧。”
韩龄点了点头,虚空一抓,安生立即悬空而起,双手负在身后被抓住。
“放开我!”安生冷斥,但却毫无用处,并且现在身上的力量已经枯竭。
绝望的阴霾笼罩在她的心中。
“快走......”
一阵炽盛的光芒浮现,严洛衣服胸口处的刺绣——利剑浮现而出,变得巨大,骇人心神,“快走......”严洛又挤出全身气力说道,而后头颅歪倒下去,那把巨剑则是斩向韩龄。
“雕虫小技。”韩龄另一只手伸出,抵抗着巨剑的锋芒,可这时,大堂的四壁又微微震动,壁画上面的那些生灵自画中跃出,一道道虚影朝着两人袭来。
秦德风看到这幅情景想到了什么,立即皱眉,怒视着脚下的秦明,一脚狠狠踏下“你弄得什么鬼?”
看来,那个老家伙还隐瞒着自己将议事堂的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哥哥。
但此时容不得他发泄,目光一转,立即迎身上去抵挡着那些异兽的虚影。
韩龄手上符文焕发出强烈的光彩,蒙蒙灰色雾霭如潮水涌动拍去,几条蛟龙扭动身躯不断张口撕咬,用利爪将那些虚影撕裂,韩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但依旧紧紧地抓住安生,让她挣脱不得。
秦德风也是手上宝术不断,将一波又一波上前的虚影击退,只要他们撑过虚影的攻击,便可离开。
此时除他们两人与安生外,其他几人皆都昏迷倒在地上。秦德风不禁笑了起来,只要自己将安生送到内围那些大人的手中,丰厚的资源便会朝着自己涌来......
两人沉默不语,默默抵挡着潮涌一般的异兽虚影。
巨剑青锋大辉,带着破空之音自空中挥舞斩落,与韩龄手爪相碰,“铛”,金属碰撞之音在大堂内不断回响。
回响在大堂之中,震在秦明等人的心头。
几人都已经缓过神来,但都已气血枯竭,无半分再战之力,所希冀的唯有逐渐黯淡的巨剑光芒和古朴壁画之上的那些异兽虚影。
巨剑的攻势一次次被抵挡,虚影一个个化为虚无,几人心中的希望光芒也黯淡下去——此时,已无回天之力。
雷鸣远无力垂下的脑袋微微颤抖,泪珠自苍老年迈的面庞流落滴在地上,无力,懊悔,悲愤。
安生咬着银牙,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换来的只是韩龄更为轻蔑的目光和愈发抓紧的手掌。
“咻!”蛟龙冲去,一口撕咬,最后一只异兽的虚影也自大堂中消失。
巨剑光芒黯淡,铭文破碎,化成碎片散落,几缕青丝漂浮落下。
严洛如同被一只巨手紧紧地握住心脏,无法呼吸,那个刺绣,是他爱人最后留给他的牵挂,而此时却...也罢,自己也该下去陪她了...泪水滑落,严洛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你们,还有什么花样吗?”韩龄收回蛟龙,目光扫视几人,犹如冷漠无情的审判者。
几人沉着脸,此时,胜负已分。
“吼!”几条蛟龙浮空而上,缠绕在一起,凝聚成一杆长枪,枪头无比锐利,寒光阵阵,枪杆之上盘绕的蛟纹古意沧桑,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卑微的蝼蚁,死!”韩龄一声轻喝,蛟枪晃动,枪头朝下方刺下,快如一道光束。
几人闭上眼睛,感受那股强大的力量愈发靠近,静待死亡。蛟枪无情地刺下...“嗡!”
一道强劲的气流砸落地面,地上立即出现一个深坑,四散的气流鼓吹起王庸等人的衣衫,但蛟枪却是半空中不再下落,不断抖动似在挣扎,发出“嗡嗡”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王庸气若游丝,疑惑地看着抖动的枪头,他可不相信是韩龄心慈手软。正如他所料,韩龄也是皱着眉头,眉心呈现“川”字,“给我落!”眉心的符文闪烁,但蛟枪不为所动,依旧停在半空,虽颤动,却不落下。
“那个老家伙......”秦德风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盯着秦明,见其一脸疑惑的神情顿时怒火攻心,“你还不快些收去你的妖法?”说着,正欲上前,身子却也动弹不得。
“咔!”半空之中,蛟枪出现裂纹,竟突然断裂,又化回蛟形,恐惧地涌入韩龄的体内。
“怎么回事?”韩龄心中诧异,自己的身体此时也是丝毫动弹不得。“呼...”一阵风自他耳边吹过,韩龄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大堂原本昏黄黯淡的光芒忽闪,渐渐变化,呈现骇人的猩红之色。
“你,见过世面吗?”一道虚弱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秦明等人没有受到控制,立即扭头看去,缓缓站起的那道人影。
“咯咯...”骨头摩擦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模样像是一具散落的骨头重新拼接起来,这一切都在那幅皮肉之下进行。
尹默摇晃着站起身来,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咯吱...咔...”“呼...”似乎十分享受一般,而后那双猩红的眸子看向韩龄,目光似深渊,似寒潭,深幽而又冰冷无情。
“你见过世面吗?”尹默微微眯起眼睛,再次问道,缓缓地朝着韩龄走去,踩在地板上面发出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几人心上。
“这...”秦明凌乱的白发散在脸上,双目之中满是震惊,这个仆人究竟是什么人?
雷鸣远和王庸两人也抬起头来,死寂的双目之中又闪出一丝神采。
刚才接连不断的冲击之中,饶是他们也纷纷重伤,安生则是因为韩龄的暗中庇护才幸免于难,而这个普通的仆人为何却是毫发无损?
“不,并不是毫发无损,我的骨头稍微有些散了。”尹默淡淡地说道,双手捂着脖子,“咯咯”地调整位置。
秦明更是如见鬼一般,自己的心中所想怎么会被这个少年知晓?
“快些走吧,不然,你们都会死。”
“你以为你是谁?想走就走?”韩龄看着尹默淡然的神情,一股邪火生出,眉心符文光芒闪烁,自那为中心朝着四面生出纹路,密密麻麻遍布全身,奋力一挣,终于摆脱了那股束缚的感觉,双手运转,蛟龙自掌心冲出,盘绕在秦德风身上,与那些符文冲击,皆都消散。
“可恶。”秦德风活动着自己有些僵硬的四肢,忌惮地看着尹默,看来,这个小子并不是仆人那么简单。
哪有什么仆人可以轻轻松松就将自己束缚得不能动弹,若不是韩龄在此,他岂不是如鱼肉般任人宰割?自己可是堂堂聚神境修者!
“将她还给我!”韩龄厉声呵斥,剑眉竖起,目中火光冲天,原本在他手中的安生此时已经被尹默抢了过去。
尹默并没有理会韩龄的呵斥,摸了摸安生的脑袋,“快点,跟着他们出去。”目光看向一旁的秦明。
“那...那你呢?”安生抓着尹默的手臂问道,他要一个人留下对付韩龄和秦德风,他可以吗?
“你们在这只会碍事,再不走,你们都会死去。”尹默看向秦明,微微皱眉,后者立即心领神会,艰难地站起身来,口中念念有词,一个淡淡的光点自半空中出现,渐渐扩大。
“休想!”秦德风跃身上前,五指抓向念诵的秦明,但随即一条巨大的根须如鞭子一般扫来,将他整个人立即扫飞出去,重重地砸到地上。
“那是什么?”安生看着不断舞动的血色根须,上面腥杀之气强盛无比,让人心中恐慌,不只是她,几人心中全部都惊讶万分。
秦明诧异但动作不缓,手上符文浮现,不断地结合铸印,光圈扩大的速度渐渐加快,已有一拳之大,王庸也反应过来,连忙将雷鸣远和严洛两人背上自己宽厚的后背上面,口中跟着秦明一起念诵,金光自口中喷薄而出,落到光圈之上,扩大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几分。
光圈已经能够容纳出入,秦明扯着安生朝着光芒走去,王庸背着两个人快步跟上。
“你一定要出来哦!”
“一定要来找我!”
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安生对着尹默大声喊道,目光之中尽是不舍之情,微微抽泣,梨花带雨。
一定要来找自己啊...因为...你还欠我钱呢......
还钱之前,不能死啊!
尹默满脸无奈,嘴角抽了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个妮子还记得这茬呢。
“休走!”韩龄额头凸起青筋,随手抓起趴在地上昏迷的秦德风朝着两人砸了过去,另一只手上缠绕的蛟龙也随之而去。
“走。”尹默淡淡地说道,秦明等人听到后连头都没有回,直直朝着光圈走去,而飞来的秦德风和蛟龙直接被一条根须双双洞穿。
“噗!”“啊!”秦明等人已经来到光圈面前,秦明听到声响转头,自己的弟弟赫然被洞穿胸膛,不断挣扎,秦明愣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
“走啊,莫要停留!”王庸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出声警告,秦明紧紧咬牙,强忍着转过身去,一头栽进光圈之中。
王庸紧随其后,跳入光圈之中,身子入半时却看见安生呆呆地望着尹默那边顿时着急起来,“快走啊,再留这里会很麻烦的!”
韩龄怒目而视,身子却似乎不能动弹,说不出话来,暗红的气体围绕其身,现在正是逃跑的大好时机啊!
王庸想要伸手抓去,但光芒焕发,他的身子直接全部被吸入,只留下刚才喊声在大堂之中留下的回音。
安生却如同着了魔怔一般,对王庸的话语无动于衷,依旧望着尹默的身影。
不同于王庸他们眼中所看到的,安生清澈明亮的眸子却是另一番情景——那暗红的气体夹杂着渗人的骷髅头,而围绕在尹默身上如同丝带般的气体正是从他的后背中钻出,并且还有...无数扭动着钻出的根须,两侧带着细小的倒刺,如同一条条狰狞的暗红色蜈蚣一般。
那是...什么...安生盯着那白皙后背上微微凸起的血块不断鼓动,散发出骇人的气息,无比强大,恐怖而又神秘。
而且,还有一个淡淡的人影出现在尹默的身边,很模糊...安生凝聚心神,想要看得更为真切一些,但双目却是无法聚焦一般,此时尹默却是转过头来,那道淡淡的人影也随之看来,目光与自己对上,红光一闪,立即一股强烈的刺痛感传来,“啊!”安生连忙闭上双目,她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自眼眶之中淳淳流出。
那道人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正当心中疑惑之际,安生突然感到身体浮起,一条巨大的根须将她卷起,“哧”的扔入了光圈之中。
“王八蛋!”,安生的怒吼回响在大堂之中,尹默毫不在意地用手指挖了挖耳朵。
符文流转,霞光四散,光圈黯淡下去,破碎消散。
“该死!”韩龄身躯一震,终于再次摆脱那莫名的束缚感,阴冷地目光死死地盯着尹默。“你这个卑贱的狗奴!”
这卑贱的外围人,竟然让自己蒙受如此羞辱,若是不杀了他,难泄自己心头之恨。
内心之中强烈的恨意不断刺激着韩龄,眼中杀意更浓,身体不断地发出震鸣之声,九块蛟骨融入体内焕发出耀眼的光芒,传出阵阵嘶吼之声,摄人心魄。符文密密麻麻遍布全身,光芒之中可以看到一条巨大的蛟龙浮现,恐怖滔天,吞吐日月,让星辰都为之颤栗!
神霞照耀,尹默却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韩龄的变化,秦德风此时已经化为一具干尸,根须一甩冲向那蛟龙,顿时化为灰烬。
一个强大的聚神修者,就此消逝。
韩龄绽放着璀璨的宝光,体内气血翻涌,此时已经突破了平日的修为,穿透了聚神境的桎梏,隐隐触碰到那更为神秘的壁垒。
气势汹汹,韩龄整个人就如同一条凶猛的蛟龙一般,带着滔天的杀意冲向尹默,“死!”
速度之快,化为一道灰色的光束直冲而上,未到半息,已来到尹默跟前,五指化爪,其上缭绕着深深灰气,惊心动魄。
“哼,就在这一击之下化作尘土吧!”韩龄心中冷笑,眼看自己的攻击就要落在少年身上,但却突生异变。
一股无力感充斥全身,巨大的蛟龙无声无息地消散,宝骨光芒黯淡,颤动着脱离了身体,肌肤上的符文纹络尽皆退去......“这是怎么回事?”韩龄心中震惊无比,但随即胸口出来一阵剧痛——一条手臂般粗细的血色根须洞穿了他的胸膛。
不...这不可能...自己怎么会这样?九块蛟骨掉落在地上,“咔”的一声竟然碎裂开来,神力全无,符文纹络也无法使出,全身的气力似乎都被夺走......韩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全身不断颤栗,自己的气血仿佛在被不断地吞噬,是那诡异的根须?
血色的根须不断扭动,时不时鼓起,好似在享受这至极的美味,韩龄的身躯迅速缩小了一圈,肌体干瘪下去。
自己怎么会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我不服!”韩龄大声骂道,他可是堂堂的聚神境圆满!
这一声叫喊将他仅剩的一些气力也全部掏空,虚弱无比,韩龄的目光不禁看向了那个诡异的少年,内心深处顿时生出巨大的恐惧。
眼前,仿佛是一只残酷无情、暴虐嗜血的上古凶兽!
少年的眼眸,猩红无比,若是说之前尚有神智的话,那此时这双目之中便是没有半点情感可言。
杀戮,嗜血,狂暴——韩龄从那冰冷的双目之中看到了“毁灭”,世间一切事物都仿佛是尘土一般,不屑一顾。
那瞳孔,如同漩涡一般不断旋转,愈发猛烈,无数细小的血色根须朝韩龄涌了过去,缠绕而上,包裹住他的身体。
“不...不要!”
韩龄内心惶恐,想要挣扎身体却没有半分气力,浑身都是被撕裂啃咬的感觉,皮肉干瘪下去,四肢渐渐扭曲,视野之中的事物开始变得昏暗模糊起来......
“蝼蚁。”
“砰!”
大门敞开,几个人影自其中飞出。
“疼死我咯。”安生捂着自己的双眼在地上打着滚,心中不断咒骂尹默。
站在两旁的弟子纷纷摸不着头脑,这位至尊究竟怎么回事......“您没事吧?”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怯声问道。
安生听到了顿时停住哭闹,突然将女孩抱住,两个人的额头相抵,“你看我有没有事?嗯?”
“您似乎...挺有事的......”
女孩吞了吞唾沫,看着安生复杂的目光和自眼眶流到脸上的两道血痕,不知所措。“我这就去给您拿药。”说完,便要起身,但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王庸露出一副幸好的模样,连忙抓住安生的手臂,“您可吓死我了姑奶奶,快些随我过来,和老秦商量商量事宜。”
“秦老先生?”
“他已经在药房等候了,我留在这等你呢,快些走吧。”
安生被王庸拉扯起来,却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尹默呢?”“尹默的是谁?”王庸郁闷地问道,“那个仆人?”
“对,他怎么办,他不会出来啊!”安生有些着急,看着紧闭的大门,不愿走开。
王庸见到这般情景,跺着脚说道:“他肯定有办法的,你先随我来......”周围的弟子也纷纷说道:“请先随着王师去吧,尹默得至尊祈祷,必能逢凶化吉。”他们刚刚可是见到那般惨状,这三大宗门的长老掌门竟然全都身负重伤,也不知道这门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生却是皱着眉头,甩开了王庸的大手,“我想等等他。”
为什么尹默的后背会有一块诡异的血块,那个淡淡的人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安生想要弄清这些谜团,她总感觉少年的身上有什么秘密。
“快些走吧。”王庸急了眼,胸口因为气急起伏,但安生却依旧坚持等待,“没准还有韩龄的同伙会过来,咱们先到药房......”
两人拉扯,却是怎的也说不好,王庸一个大老爷们竟被安生弄得有些想哭,偏偏这个时候他身体受损,连面前这个小妮子都打不过,一旁的弟子也是上前劝说,但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数千弟子和王庸安生两人立即目光看去。那道高大的木门此时已经打开,露出里面奇特的景象,漆黑无比,但又像水流一般缓缓流动。
“咦?那是什么?”一个年轻的男性弟子说道,目光被黑暗之中那道淡淡的血光吸引住,缓缓走上前去,其余众人也纷纷探头探脑地看了过去,只见在那黑暗之中不时地浮现几道黯淡的红色光芒。
王庸皱着眉头,走上前去,安生随其身后,望着黯淡的红色光芒暗暗思索:“难不成,是那些根须?”
众人屏息敛声,最先上前的弟子已经走到离门口一丈远,却是不再上前,因为隐隐感到了一股吸引之力,害怕坠入其中。
红色的光芒闪烁的频率变多,也愈发明显,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尘土气息夹杂血腥味流出......红色的光芒像是一条条挥舞的鞭子,又像是某种生物的触手不断扭动,又或者是骇人的蜈蚣摇摆着身子,妖异无比。
王庸见到愈发明显的红光,那股血腥的气味被吸入鼻腔之中,却是猛地睁大眼睛,厉声喝道:“快些走开!”那个弟子诧异地回过头去,“我吗?”看到王庸焦虑的神情,弟子挠了挠头,正欲走开之时却整个人腾空而起。
“噗呲!”那个弟子眼中满是疑惑,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腹部穿过的那不明物体,四肢因为剧痛颤栗起来,但却又说不出话来,眼睛一翻,生机全无。
“快跑!”王庸大声喊道,化为阵阵声波传入众人耳中,纷纷反应过来,拔腿就跑,“跑啊,怪...怪物......”人群之中,顿时尖叫声无数,那粗大的根须不断扭动,让他们心中为之一震,四处逃窜。
门内的黑暗之中,又接连不断地冲出更多诡异的根须,朝着众人袭去,“噗!”的一声,又洞穿了几人的身体,将其卷起,数息之内便化为一具干尸,而根须却好似吸收到营养一般,变得更加活跃起来,上面覆盖的纹络发出妖异的血色光芒。
王庸早就根须钻出之时便立即扯住安生,这次安生并没有挣脱,任由着王庸将自己拉远,呆呆地看着肆意虐杀众人的根须,“他,出来了吗?”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杀这些无辜的弟子,难道...让我们快些走就是因为这个吗?安生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根须,或细小如银针,或粗大似巨蟒,甚至还有竖起几十米高的根须一抽而下,几人顿时被拍成肉沫。
那些尸体上纷纷涌出红色的精气,被舞动的根须吸收,似乎就是“它们”的养分。
根须不断地屠杀四处逃窜的弟子,或卷起将其吸为干尸,或直接将其拍成肉沫,模样好不凄惨,遍布在各处的尸骨死状各异,但却毫无半点鲜血流出,全部都化为血气被根须吸引,而那些诡异的纹络又会鲜红几分,带着强大威压的符文浮现而出,限制着众人的行动。
安生与王庸两人走的最远,符文的力量没有遍及到他们,但是那些弟子全都没有幸免,全部都被红色的屏罩笼罩其中,符文链接而成的锁链束缚住他们的身体,而后就被根须无情地洞穿,反复上演,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安生麻木地嘀咕道,神光沐浴过后,她双目能视极远,那些弟子的神情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无尽的恐慌和悲愤,有几个人甚至想要与根须做斗争,但只不过是加快自己的死亡,短短数十息内,三千弟子已经被屠杀大半,变成了根须的养分。
这幅情景,深深地铭刻在安生的内心,也不禁让她有些麻木。可就在她喃喃自语说出那些话来,原本一直奔跑着的王庸却是停下了脚步,安生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安生奇怪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王庸的目光,悲愤,疑惑,震惊等情绪交织,王庸的神情无比复杂,低声地说道:“他们都要死了...为什么啊...里面十几岁的小娃娃都不在少数啊!”王庸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无比激动。
“他们全部都要死在清玄门里了!”王庸指着下方四面高墙围绕着的地方,那里已经全部被血红的屏障覆盖住,包括...自己老友秦明所在的药房,他们两人此时已经逃到了清玄门的后山顶上,但是其他人却全部留在了门派之内。
“他们年华正好,还有大把机会一飞冲天,成人中龙凤,而现在都要在门派内陪葬,死在那些怪异的根须之下!”王庸怒吼,唾沫星子横飞,声音已近撕裂一般。
“都是因为你!那个仆人就是你带来的!是你引来了这个魔鬼!”
“若不是你,他们怎么会死去?他们,全部都是被你所害!”
王庸手指不断颤抖,口喘大气,眼眶之中泪水打转,面容憔悴,一时之间又苍老了许多。自己的老友,还有那些可爱的弟子,都要死在那些根须的屠戮之下,他的内心被蒙蒙的雾霭笼罩,压得喘不过气来。
“丢人。”王庸身子一颤,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少女。
安生拍了拍自己的衣衫,阴沉着脸缓缓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脸庞,淡然地看着王庸,竖起右手的中指。
“弱智。”
“有机会我肯定把你拿去喂狗!”
王庸立即气血上逆,手指不断地颤抖,说不出话来,头一歪,庞大的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呸,不中用!”
安生撅起嘴来又骂了一句,还不解气,又上前一脚踩在王庸的肚子上,这才作罢。
自己这是遭了什么孽?一到这南城之中,又是被勒索,又是卷入莫名其妙的争斗,现在还整一个大逃亡。
安生捂着自己的额头,脑袋有些发昏,连忙调整自己絮乱的气息,定睛看向山下——此时,原本虽然不算豪华,但也十分精致的门派已经被毁坏的七七八八,建筑倒塌,尸横遍野。
“还真是悲惨呐。”安生喃喃说道,正欲下山,一道声音便从上空传来。
“你们两个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抬头看去,正是一只赤红的猛禽,目光凶厉,上面坐着一个白袍男子,正是此人出声询问。
安生走到王庸的旁边,双手抱拳,“我乃清玄门弟子,方才是这位大叔救我脱困。”王庸此时躺在地上眼睛翻白,口吐白沫,男子见到皱了皱眉,缓缓说道:“那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不知是触手还是什么的东西遍及整个清玄门,百里之地内无数的建筑破损,生灵涂炭,他们发觉到便立即赶来,但还是迟了一步。
这时,远方几个黑点出现,迅速冲来,又是几头猛禽出现,浑身符文闪烁,发出刺目的光辉,一股强大的气息压落,上面也坐着几个男男女女。
“师兄,快些去支援吧。”其中一个女子皱眉看着下方的惨状说道,原先的男子点了点头,“那就先将这两人...嗯?”
往下看去,哪还有安生的身影,只剩下口吐白沫的王庸还躺在那里,男子皱眉说道:“把这个胖子先带去安全的地方,其余的人随我一起同行。”
“是!”众人应道,随着白袍男子往清玄门前行,而后方的一人则是降落到地上,将王庸抬到猛禽背上,朝着南城中的医馆前进。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只青色巨鸟的背上,灰袍男子诧异地说道,他们已经进入血色的屏障之内,一股浓郁的血腥便扑鼻而来,并且这方天地让他们的气血隐隐有些暴动的迹象,难以控制。
不止是他们,连身下的猛禽也都是毛发倒立,纷纷鸣叫起来,它们也十分地焦躁不安。
“倒是像远古的修罗场,我感觉现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气血有些不稳。”另一个女子接话道,身体不断颤抖,抑制着内心的冲动感。
白袍男子此时面色也不好,沉声说道:“大家都小心,很快便会有支援过来帮助我们,我们先试探下这东西的实力,顺便看看有什么幸存的弟子。”
毁坏的建筑和遍布各处的尸体景象凄惨,那些干尸都如同破烂的枯木一般,扭曲着身躯,死相狰狞。
众人点头,纷纷四散开来,俯冲而下,此时离那些血红的根须十分靠近,并且四周缭绕着淡淡的血色雾气。
“小心!”再一次的提醒,让众人都绷紧了心神,身上符文浮现,随时准备发动自身宝术。
“咻!”
破空之音传来,血色的雾气顿时浓厚起来,让人看不清周围,“噗呲!”一条成人手臂粗细的血色根须绷直,宛如一根坚硬无比的长矛猛地从雾气中钻出,洞穿了一只猛禽的身躯,那只猛禽想要挣扎却是抖动两下之后迅速干瘪下去,呈现灰褐色,一息之间便化为一具干尸。
原先在其上的男子却是及时反应过来,侧身躲了过去,立即跳到了一旁同伴的坐骑背上,后怕地看着那具化为干尸的禽鸟,自己若是再慢半分也会被那诡异的根须洞穿身体。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完全没有动静,也感受不到气息。”有人暗骂出声,方才一条细小的根须袭来,被他堪堪躲过。“四周只能感受到浓郁的杀意,无法感知到那怪异根须的攻击,我们先撤吧。”
白袍男子咬牙,几条根须再次袭向众人,一只猛禽符文闪烁,但依旧被洞穿身子,上面的人虽然躲过死劫,但也赔了一条手臂。
没想到这次鲁莽的进来,竟然造成这么大的损失,那可是生出灵智的妖禽,就这样白白地死去。
“走,快走。”眼下情形不容乐观,白袍男子朝着四周喊道,下令撤退,避免遭到更大的损失。
众人听令,立即指挥着猛禽离开,这些妖兽早已感到恐怖的气息害怕起来,此时身躯焕发光彩,符文浮动闪烁,迅速带起一阵狂风往外飞去。
可是并没有如他们如愿,一阵怪风自地而起,迅速旋转带着血红的雾气迎上众人,顿时席卷在了一起。
“大家一起破开这怪风!”
众人神情凝重,没想到这么快就陷入了危机,纷纷与身下的妖禽一起,唤出四溢的霞光,符文流转其上,一道道法术朝着怪风砸去,但全部都被极速的风切割开来,化作碎片消散在风里。
“没有用,丝毫没有用处!我们该怎么办?!”有人叫喊出声来,这怪风根本无法打破,他们只能眼睁睁地被困在这里。
“咻!”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怪风与血雾之中,诡异的根须再次探出头来朝着众人袭去。
“铛!”有人唤出光芒汇聚而成的盾牌抵挡袭来的根须,但只坚持数息便碎裂开来,胸膛立即被无情地洞穿,变成根须的养分,一具干尸随意地被甩开,卷起怪风之中。
“噗呲!”
“啊!”
“不...不要!”
祈祷哀求并没有任何用处,众人和妖兽接二连三地被血色的根须洞穿身子,而每当一人死去,根须上面密布的纹络便忽闪,血色的光芒更盛,气息也随之变得更为强大,狰狞无比。
“都是我的错......”白袍男子无力地垂下双手,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突然,视野之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数米之宽的巨大根须扫过,白袍衣领的上面顿时空无一物,细碎的肉块和不明的液体被怪风卷走,尸体倒了下去,与赤红的猛禽一同被下方袭来的另一条根须双双洞穿,瞬间结束生命。
怪风之中,惨叫声接连传出,凄惨无比。半晌,再没传出动静,四周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风声呼啸,一片死亡的气息弥漫。
血色的根须不断地拔高,变得宽大,上面还密布着细小的倒刺,些许表面十分粗糙,又有些根须表面像是有着一层黏液,光滑无比,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这究竟是什么魔物?”数百号人站在血色的屏障之外,十分忌惮地看着里面若隐若现的根须,那强大的气息实在过于震撼,此时周围的街道早已一空,没有了半点人影。
那血色的屏障,还在不断地往外扩展。
“洛师弟他们的命符已经破碎,看来已经遭到了这怪物的魔手!”一个男子沉声说道,看着手中碎裂开来的血色玉佩,阵阵心酸。
他们的师弟,就这样死去。
“上,一定要为师弟报仇!”一旁的刀疤男子喊道,浑身透露出一股戾气。
“这些东西...布阵,斩了这妖物!”一个身着红袍的中年男子指挥着身后数百号人朝着清玄门进攻,这是外围内全部的力量了。
“洛师弟他们都死在这东西手下,我们为他报仇!”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纷纷跃过那破碎的围墙,进入血色的屏障之中,朝着血雾冲去。
血雾逐渐浓郁起来,根须似乎感受到了来人的动静,十分兴奋地舞动起来,朝着地面砸去。
“区区血雾,雕虫小技!”有人拿出一面古朴的铜镜,周边雕刻着奇异的花纹,符文流转,将阳光都吸引过来,映照在镜面之上,汇聚成一道耀眼的光束朝着血雾射去,立即将浓郁的血雾破碎开来,众人的视野终于明朗。
众人身上符文浮现,宝光闪烁,目光坚毅,剑、枪等兵器纷纷出现在他们手中,带着不可披靡之势冲上前去。
“给我灭!”又有一人手中的长枪焕发光彩,寒光凛然,往上一划,银影掠过,袭来的根须顿时断成两半,抖动着迅速退了回去。
红袍男子也是神情凝重,从怀中摸出一把羽扇,由七种不同的巨大羽毛铸成,有着奇异的能量流转在其中,隐隐有嗥鸣之音传出,神异无比。羽扇一挥,羽毛之上流转出奇特的纹络,淡淡的禽鸟虚影自其中钻出,每一道虚影都有着莫大的威能。
七道神禽虚影,交织而上,在空中盘旋,周边的符文立即汇聚在一起,纷纷化为点点光雨落下,每一道都仿佛光芒形成的利刃一般,在那些血色的根须上面留下道道伤痕。
众人气势大增,纷纷攻上前去,而那些原本猖狂无比的血色根须竟然节节败退,呈现出颓败之象,纷纷卷动着隐入了浓郁的血雾之内。
“上,将这魔物彻底砍死,为师弟他们报仇!”一个持刀的男子大声叫喊,手中的宝刀符文焕闪,充满着肃杀之意,一跃而起朝着隐入雾气中的根须砍去。
“我们也......”
未等另一个人说完,眼前的景象便让他停下了话语,目瞪口呆,一条巨大的血色根须自血雾之中钻出,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味,足有五六米宽,方才一击之下,持刀的男子便化为碎块,在其周围,原本退去的根须也纷纷探出头来,缓缓地摆动似乎在对他们表示蔑视之意。
“这是什么东西?!”众人惊讶出声,看着那恐怖的巨大根须,心中愕然。
而且,那些退去的根须,原本那些断裂或开裂的伤口之上,如丝线般细小的根须如同虫子一般蠕动,数息之间,便愈合起来,完好如初。
“这......这怎么可能,大人,我们要不要先撤退?”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浑身颤栗,手中的轻剑都拿不稳了,目光恐慌。
红袍男子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除了我们,还有谁可以和这魔物一战?给我上,我不相信它就能一直恢复下去。”众人闻言,压下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冲上前去。
红袍男子皱眉,肌体之上符文浮现,手臂一挥,羽扇转动起来,七道虚影盘旋嗥鸣,四周的符文顿时凝聚在一起来,落下的光雨顿时扩大几倍,威力更盛,迅速地击落下去。
七禽宝扇,威力无比。不只是光雨变得强大起来,七道盘选的虚影此时也变得更为真切起来,仿佛七只神禽现世一般,立即挥动双翼,如流星一般坠下,划过数道神采各异的光束,迅捷无比,一息数里。
地面上的众人如同溃退的蚁群一般,被狰狞的根须击退开来,那巨大的血色根须拍落,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强大的冲击波动使众人立即倒飞出去,更是有十数号人直接被拍成肉沫,整个碎裂开来,化成一缕缕血气涌入那血色的雾气之中,而那些诡异的根须却又强大几分,凶威滔天,诡异的纹络焕发出的光芒更加强大。
在那接连不断的攻势之下,数百人死伤过半,众人的气势也锐减下来,气血亏虚,符文黯淡。
此时光雨落下,神禽嗥鸣,众人心声一振,纷纷压下心中的恐慌怯意,运转全身气血,通体血红,筋骨之中发出“噼啪”的响声,每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更为强盛,发挥出自身最强的力量。璀璨的符文宝光纷纷从众人身上涌现,全部交融在一起,化为一片绚丽无比的光海,汹涌澎湃,波涛起伏,朝着前方的血雾拍去,一激千层高!
光雨与璀璨的光海融合在了一起,威能更盛,轰隆作响,符文宝光流转其上,带着崩山裂地之威能,在七道神禽虚影的引领之下,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前方诡异的血雾拍去。
“轰隆!”巨响传来,强大的气流席卷起众人的身躯,皆都倒飞出去,摔落在泥泞的地上,但众人双目都焕发出希冀的神采。
“成...成功了吗?”一个断臂的男子捂着自己的伤口说道,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不敢有半分失声。
“呼......”前方刺目的光芒四射,如同深海之中的漩涡般不断旋转,其上符文闪烁,斑斓绚丽的纹络缓缓流转。巨大的冲击波动带起一阵狂风,不断有破碎开裂的符文随风而来,在众人的耳旁炸裂,众人皆都紧张万分地看着那光芒焕发之处......
这一击,一定要成功!这赌上了他们的全部!
众人心中忐忑,只期望自己心中所想能够实现。
“呼!”又是一阵狂风,吹散了那迷幻的光芒,众人这才睁眼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无数血色根须自地下钻出缠绕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冒着丝丝白色的热气。
“我们的那些攻击全都被这东西挡住了吗?”断臂的男子目中尽是绝望,喃喃自语,众人的神情也是阴沉下去,不敢相信。
那可是百位化丹修者,并且还有数位聚神境修者的合力一击,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这诡异的根须挡下,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残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那些根须又缓缓地从盾牌后面探出,如闪电般迅捷地冲向愣在原地的众人。
“不要!”
“啊!”
“噗嗤!咕噜...”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而在另一边,一道高大的墙壁之后,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一个身着华丽锦绣衣裳的老人背手而立,锐利的目光似苍鹰一般望去,正是清玄门的方向。
“那里...似乎起了什么暴乱。”
“嗯...外围出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了呢。”在他身后,有一个年迈的老者,身材干瘦,佝偻着身躯,面如土色,干瘪皱巴的眼皮缓缓抬起,浑浊昏黄的瞳孔好似在缓缓转动。
“那么,启动大阵界壁吧。”锦绣老者笑了笑,转身走去。
“正有此意。”
佝偻老者眼眸深处露出一丝笑意,轻轻一挥手,一只手掌大小的鸟儿从那破旧的灰袍衣袖之中飞出去,由七彩光芒形成,灵动万分,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云霄之中。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似平静的水面一般,鸟儿冲入之后泛起一圈圈涟漪,而后缓缓地旋转起来。
“多少年了,终于能够再见大阵辉煌一幕。”
“不过,这也不是喜兆啊,哈哈。”佝偻老者大笑,有一丝癫狂。
那只焕发神异光彩的鸟儿融入天际之中,身形消失不见,天霞涌动,连绵不绝,霞光流转形成一道神异的霞壁,自空中而下笼罩着整个外围,在那诡异血雾之中躁动的根须仿佛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威压,原本不断扩展的血色障壁也停止了下来,血色根须交织缠绕在一起如虬龙一般,猛地一晃一道猩红的血芒冲入云霄之中,两股力量不断地僵持着。
霞光焕发,彩色的霞光不断凝聚起来,点点星芒缓缓地落到屏障之上,不断波动起来。
“那是什么?”
“上天有眼,降下神威!”
离清玄门百里之外,人们推拥着挤在狭小的街道上,背后是一面极高的城墙阻挡着他们,城墙之上铸有数不尽的石雕镇守伫立在上面,栩栩如生。
人们皆都身着布衣,老人小孩妇孺皆有,他们都是被那些身着道袍的秩序使带领着来此避难,因为那妖异的魔物。
“洛师兄他们不会有事吧?”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站在一辆高大的马车之上,眉目清秀,还带着些许稚气未消,一脸忧愁的样子紧紧盯着那血色的半圆屏障,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必担心,外围的秩序使全部都去到那里了,想必不久就能回来。”旁边站立的男子抱胸说道,因为在那些人之中正有着他的哥哥,他对自己哥哥的实力十分有着信心,因为那可是聚神境的修者,堪比一宗长老!
“那,那些光束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大人他们召唤而来,我们先管理好这些民众便是。”
下方的百姓熙熙攘攘,喧杂无比,“我们会不会都被那魔物杀死?”
“我的家,都被毁了......”有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抽泣起来,一阵狂风袭来便将她的屋子尽数摧毁,连自己的丈夫也被压死,若不是遭人救助......
一想到这些,妇人哭得更加凄惨,怀中的婴儿却依旧睡得香甜,周围的人不禁目光看了过来,叹了口气,他们何必没有这些担忧呢......
......
“看来还得加大力度,全面开启大阵力量!”佝偻老者站直身来,噼啪声响,干瘦矮小的身躯竟然变成七丈之高,干瘪下去的肌体也纷纷鼓起,辉煌的大堂之中,其柱,其梁,其壁之上雕刻的图案纷纷闪出光亮,光点如轻灵的蝴蝶,落到了老者的身上。
老者双臂一展,身体围绕着一圈耀眼的光芒,双臂之上蔓延出复杂的纹络,气势恢宏,口中吐纳生息,辉煌的大殿都随着其呼吸微微震动起来。
眼睛圆睁,身子微俯,双臂似神禽般展动起来,光芒焕发,两道精光自双目射出,直直朝着远处的血色屏障射去,其身后浮现出一只鹏鸟虚影,高声嗥鸣,双翼一展,身形不断变大,如闪雷一般径直飞去。
一切结束,大殿平静下来,再次宁静下去,彩光敛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佝偻老者壮硕的身体渐渐消瘦下去,又变回原本那佝偻身躯的模样,脸上的斑点又变多了些,皱巴的皮肤吊在骨头上面,呼吸变得沉重缓慢,但眼中的神采却越发强烈,那是对于强大的力量的一种期盼。
“好久没有这般,身子骨都有些生锈了。”
鹏鸟不断变大,炽盛的光芒散发出来,速度惊人,将那射来的光束都甩在身后,融入霞光汇聚而成的光壁之中,刹那间便又从天空浮现而出,朝着下方暗红色的屏障砸去,周边都隐隐被那急速撕裂开来。
两道光芒也紧随其后,符文在光束上面盘旋,带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气息,巨大的威压落下,石路都被压得塌陷下去,原本坍塌的房屋更是又惨烈几分,不断晃动,木屑尘土肆意飞扬,原本安好的房屋也纷纷遭到波及。
血色的屏障与霞光形成的光点抗衡,隐隐生出碎裂的痕迹,鹏鸟袭来,双翼一展足又十数丈宽,符文闪烁交汇其上,庞大的身躯入流星般撞下直接将屏障破开一个大洞,两道精光随之而来,将弥漫四周的血雾击开消退,辉光照耀而下,原本被迷雾遮挡的景象顿时显露出来。
那残垣断壁之中,横尸遍野,各种扭曲死状惨异的干尸如枯木一般,青石碎裂开来,泥泞的地上密布着破碎的衣裳还有着许多稀碎的肉块和浑浊不明的液体,腥臭无比。
此处,清玄门已被尽数摧毁,好似人间炼狱。
“咻!”鹏鸟目光锐利森然,两道光束此时围绕在其周围,霞光四溢,融合在了一起,雾气如海,烟尘冲天,如陨星坠落一般。
刺耳的鸣叫声响彻天地,那股威能愈发强大,好似可以破开这片天地。
血色的根须也察觉到这股强大的气息,尽数从地中钻出,轰隆作响,雾霭冲天而起,灰蒙蒙一片,根须再次交织缠绕起来,化为一杠血色的长矛,矛头之上诡异的血色纹络焕发出妖异的光芒,强大的符文秘力流转其上,隐隐有惨白的人面浮现出来,在低鸣,在嘶吼,不断扭曲。
电光火石之间,便相撞而上,滔天威能如浪潮般激荡而起,符文之力席卷而来,霞光黯淡,屏障碎裂。四周的房屋顿时被强大的气流肆意碾压过去,化为齑粉消散,全部的气流都暴动起来,如锋利的巨刃将所到之处皆都摧毁殆尽,不留一丝余地。
符文如天罗地网般散落,烟尘滚滚,好似巨大的浪涛卷来,足有百丈之高,声势浩大,无情地拍下,湮灭一切。
“不好,那股力量要过来了!”
城墙之下那些避难的人群喧杂无比,纷纷推挤,不断朝着高大的城墙靠去,似乎那样才能让他们眼中的恐惧消去。
“莫要惊慌,此处有屏障可护大家周全!”原本站在马车之上的男子见众人暴乱起来,立即传声厉喝,虽然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也无济于事,人群之中的混乱丝毫没有减少。
“可恶,快,下去维护秩序!”男子大声喊道,周围几个同样身着道袍的人纷纷点头,身上宝光焕发,朝着人群而去。
“别,不要......”
“滚开!别给老子碍事......”
“滚啊!”
此时此刻各种叫骂声一片,脚步声如雷鸣般响,众人推挤,数不清的人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道弄得倒下,而后身子便被后面的人们一脚一脚地践踏,血流满地却无人问津,因为此时没有一人顾及这些事情,他们只想要用自己所认为正确的方式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有年迈的老人被推到在地无力起身,有幼小的孩童哭闹着找不到父母的身影......惨叫声、哭喊声接连一片。
“轰!”稚嫩男子面容青涩,但此时目光却无比犀利,手掌中符文浮现而出,击向地面,强大的力量顿时将四周的人们震起摔落在地,男子一个跨步上前将被人们推倒的一个妇女扶起,紧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气愤不已。
面黄肌瘦的妇女此时已经昏了过去,额头上赫然有着一个一寸长的伤口不断流出鲜血,但是双臂依旧紧紧的抱着自己怀中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此时已经醒来,温热的血液滴在他的脸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眨巴着却是很安静,小小的手掌伸去拍在妇女的脸上,嘻嘻地笑了起来。
被震倒在地的那些人和周围涌动的人群纷纷从恐慌之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愣在了原地。
“他妈的你们死不了!再给老子乱动就把你们全部杀了!”一个魁梧的男子怒声吼道,手上巨大的宝刀散发着厉人的寒光,刀刃上的铁环摇晃碰撞铛铛作响,一股骇人的杀气自魁梧男子体内散发出来,原本躁动不安的人群被那气息震慑,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听不懂老子的话是吧?”魁梧男子目光扫视,见还有几人暗暗动作,钻着人群之中的缝隙想要往城墙靠近,立即目光一凌,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最近的一人,只手一抬便将其举起狠狠地摔落在地上,刀柄朝下猛地朝着那人的面门撞了下去。
血液四溅,那人闷哼一声,身子抖动几下便没了动静,那不成模样的头骨在众人的心中敲响了警钟,纷纷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来,我帮她治疗一下。”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接过昏迷的妇女,正欲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之上,却是被地面突然传来的一阵剧烈震动打断。
那百丈之高的烟尘巨浪已经迫来,城墙之上,一个原本黯淡蒙灰的圆盘此时焕发出璀璨的光彩,镜面上面的那层灰尘散去,露出金黄的盘体,共有十二个小孔,镶嵌有十二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如同琥珀一般,十二颗宝石内都蕴含着一个奇特的符文,不断地变化,光芒焕发,连成一片彩色的光幕,自墙体而出呈半球状笼罩住众人。
“恐怖至极。”
若是没有这道光幕,城墙之下所有人都会被这烟尘形成的巨浪湮灭。
“愣着干什么!快些把伤员集中起来!”魁梧男子再次传音怒吼,阵阵声波将那些平常人的耳膜震得生疼,但却没人抱怨一句,默默地将四周因为踩踏受伤的人们背起集中到女子那里,魁梧男子一脚踢开了脚边那具冰冷的尸体,也上前帮忙。
光幕之内,人海又再次涌动起来。
另一边,辉煌的大殿之中,佝偻老者看着半空水镜之中的景象,目中流露出惊异之色,手掌虚空捻起,一片空白的黄纸出现,苍老的手指在上面不断游动,纸面发出阵阵光芒,而后在半空之中自动折叠起来,飘向大殿之外。
“速速派人搜查外围暴乱之迹。”一个妖魅的女子翘腿坐在兽皮制成座椅之上,双指夹住那张微微摇晃的黄纸,嘴角微翘,随意地将黄纸扔下阶梯之下熊皮地毯上,淡淡说道:“传令吧,你亲自带人过去看看。”
“是,主人。”下方跪拜着的黑袍人嘶哑的声音听不出性别,身影一晃,便携着黄纸消失不见。
妖魅女子抚摸着自己怀中白狐的皮毛,纤长的手指在白狐额头上轻点,“最近,外围好像不怎么安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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