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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所谓勇士,直面所惧,勇往直前!”这是所有殖民地新兵背下的动员演讲稿第一句话,由紫上将略带稚气的嗓音说出。当然,这句话不是她原创的,只是把这句话用在了该用的地方。而她,不过也是恰好出现在合适的地方。她的存在得以让殖民地政治苟延残喘到现在。和平年代的她销声匿迹,乃至背上骂名。很难说,在见到她本人后,她比我想象中更加疯狂,也更具诱惑力。
当恒星散发的第一缕光射入房间时,我被困于梦魇之中。我能明显感觉到右手被什么东西所压迫住,猛然睁开眼星野躺在我身边,浅浅的鼻息均匀的吹向我的耳朵。她的双手紧紧搂着我的手臂。她就是让我做噩梦的罪魁祸首。我试着抽出我的手。明明睡得很沉的她的脸上浮现出了非常不悦的表情,我只好放弃了抽手的想法。她的表情也随即变得温和起来。
“你这家伙,其实醒着的吧。”我轻声地对她说到。
她毫无反应,明明长着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嘴角却流着口水。我用袖子擦了擦她的嘴角便饶有兴致地观察星野毫无防备的睡颜来。她精致的五官配上娇小的脸总是让我产生想欺负她的想法。我用未被禁锢的左手食指指尖轻轻戳着她的脸颊一边观察她的反应,在毫无反应后我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子。果然不到几秒,她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在她不愉快的哼唧一声后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做的有些过了,马上放开手闭上眼装作自己还在睡觉的样子。过了几分钟后我眯着眼看向她的方向,她还是睡得和刚才一样沉。但这时,我却注意到了她锁骨上的一个奇怪的纹样。刻画的像是某种动物,我努力回想,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相似的东西,那是曾见过的教国贵族的家族纹样。但将纹样刻在锁骨处的一般都是奴隶,就好像贵族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留下烙印一般。我仔细检查着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有很多都是被抽打后愈合的痕迹。我不忍再看,转过头靠在床头。
被教国如此对待,昨天她却能为她的的主子做出那样的事,如果她不是个纯粹的受虐狂......。
“教国的皇帝,让我莫名的窝火。”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身旁传来了动静,我扭过头发现星野正睡眼惺忪的看着我,我不确定她是否听到了我说的话。
她缓缓坐起并看着我,眼里充满了疑惑,但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事以后,她的脸和耳根霎时变得通红,她拿起枕头挡住自己的脸。
“维多利亚小姐,我,我该去做早餐了。”她想要逃离。连吐字都有些含糊不清。
在她溜走前我拉住了她的手臂,她却并没有挣脱的意思。
“你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行动吗”她并没有回答我。
“那以后我能叫你夕纪吗?”
“嗯。”她只回答了一个字,我不清楚这是哪个问题的答案,我放开了她的手,她走出卧室前向我点了点头。
昨天因为太过劳累,甚至没有细想紫所说的那些话,我的眼光落在了那个被放在角落的航空箱。
夕纪看见我从房间中走出来时,她那张惊讶的小脸上充满了喜悦。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过来搀扶颤颤巍巍的我。我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拒绝。
“不愧是顶尖军火公司的作品,不管是兼容性还是轻量化都做得相当到位,但不进行神经链接手术还是无法像自己的左腿那样使用。”
“我很乐意陪您适应它,维多利亚小姐。”夕纪激动不已。
“叫我维多利亚就好,或者维姬也行,随你喜欢吧。”我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距离紫所说的“风暴”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我必须得有逃离的手段。
在散步的过程中,我们彼此交换了情报,夕纪是在我到达的三天前来到这所疗养院的。之前她一直在殖民军中进行情报收集。我不清楚她身上的纹样是如何多次躲过严密的身体检查,不过她所说的部队和番号是我曾在军中时从耳闻。所谓的护工都是军事人员这一点在我的意料之中,虽然她们看起来都是花季少女。
“至于其他护工的身份,还是您适应完义肢再说吧。”夕纪对我说到。
“真是坏心眼,面对我这样的人还要进行格斗训练吗?”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昨天看到的训练场,我将搭在她身上的手放下。
“我觉得您可以适当收起您的杀气,都差点让我打起冷颤了。”她挑选着塑钢匕首背对着我说到。
“啊,这把怎么样。”她将匕首抛掷向我。我用左手手臂挡住匕首,右手顺势抓起了那把匕首。
“看来你做了很多功课。”我将自己的长发扎成单股马尾。将厚重的军外套放在一边,解开了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方便活动。
“我还以为您会以更帅气的姿势接住匕首,比如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之类的。”她缓缓转向我褪下护工服。黑色紧身训练服凸显出她曼妙的身材,她的笑容依然如和煦日光一般。但她那帕托石一般的瞳孔却将她的身份暴露无遗,如紫所言,她也是只嗜血的狂兽。
“时限一分钟,当然一方弃权也会马上终止...”我无心听她解释规则,只想与她较量一番,太久了,这种气血上涌的感觉已经三年未有过了,在拿起匕首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可悲。
夕纪介绍完规则后向我鞠了一躬,我以抱拳回应。
她正握匕首,却将腰弓得很低,我猜测是为了第一击能拥有更大的力量。
我以“冰锥式正握”握住匕首置于胸前,左手握拳与左手同一水平线上。手肘内收,右膝自然弯曲,在后的义肢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计时器响起的一瞬间,她像我冲来,那个怪异的姿势让她比我想象中更快,她顺势前刺。那本没有刀锋的匕首却像要将我刺穿一般。
迅速飙升的肾上腺素让我迅速做出了反应,左脚向左前移闪身,躲过了这一击,同时右手下砸刺向她的背部。胜负已定,但刀刃却并未触及她的身体而是两柄刀刃相互碰撞所产生的刺耳金属声。她的刀身出现了一丝裂纹。
僵持之中我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我用义肢踢向她的裆部,左手尝试抓住她未及时收肘的右臂但是均告失败。义肢并没有跟上我的速度,不协调和失衡感险些让我摔倒。她后跳闪过了我的踢击,甚至用塑钢刀划破了我左手小臂。浅浅的伤口,如红蔷薇汁液般鲜血从中渗出。但她并未躲过我的侧刺,在接近她腰部的一瞬间,我将刀刃反转方向,刀柄如铁锤般击中了她。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倒向后方,在她落地前,我搂住了她的腰。他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我看着她惊恐的眼神,没有了刚才的疯狂,视线一直落
在我受伤左手。待她站稳后,我抽回了搂在她腰上的右手。
“平手,本该是这样,但是你动摇了,匕首落地的那一刻你的斗志就已经消散殆尽了,所以你输了。”要是之前作为教官的我一定会这样对她说。但我现在只想安慰眼前不知所措的她。
我将手轻轻放在她乌黑的短发上,轻轻搓揉“谢谢你的温柔,你的战斗技巧很出色。”我的手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宛如受惊的小动物般。
夕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疯似的跑开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特大号的急救箱,琥珀色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一边一个劲的和我道歉一边对着我快愈合的伤口进行着细致的处理。在看到她拿出纳米注射剂的时候我立即制止了她。虽然这时我的手臂上已经被包上了厚厚一层绷带。
我花了近十分钟安抚她,而她总是一个劲地摇头,待她稍微安定后,我牵着她的手挤开了围观的人群,在也许这种养老院一般的地方一般可看不到这样的打斗。不过,人群中的院长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过我在丢下一句只是复健项目罢了便离开了。
夕纪的战斗技巧无疑是顶尖的,但她与我交锋时却太过在意我的状况,还有紫出现时她毅然决然挡在我身前。如果教国只是为了让她毫发无损的带回去,她没必要做出这样的行为。我的行为很难理解?只是有那么一刻她的身影与伊莱重叠。而且看到她的身体后也许是几乎泯灭的同情心在作祟吧。不过我内心也知道至少在她身上我能找回自己所失去的一部分人性。
我就这样牵着夕纪回到了房间,义肢也识趣的正常运行着。
“关于护工身份的问题我想暂且搁置,不过我想确认一下你对我的看法。”也许是这三年平静的图书馆馆长身份让我变得更加多愁善感。自从伊莱离开我后我才发现之前的所有坚强和冷酷都只是伪装,现在的我比之前更害怕失去。
“您很像我的母亲,虽然她在我加入禁军前就去世了。她和您一样,都有着如深邃夜空般的黑长发。她也如您一般的刀子嘴豆腐心。皇帝让我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我克制不住自己保护您的欲望。如您所说,我确实是优秀的士兵,向您效忠,定会护您周全。”她那双澄澈的眼睛盯着我,让我害羞的别过头去,心中有一丝窃喜。
“那你在训练场的挑衅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那才是你的真面目。”我佯嗔说到。
“我是和您学的,因为我觉得那样更能激发您的斗志。多有冒犯,我愿意谢罪”夕纪天真的回答道。啊,原来我平常说话的语气是这样让人火大吗。
夕纪接下来对我全盘托出了教国现在的近况,马库斯八世驾崩之后皇位落到了年仅20的葛莱蒂丝。也就是现在的海柔尔三世。但教皇并不承认她继承的正统性,拒绝为她加冕。国内甚至出现了让教皇兼任皇帝的呼声,就如当年的女帝海柔尔一样。护教军现在与禁军作为双方的直属部队现在已经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如果葛莱蒂丝放弃皇权,权利过大的教皇一定会开始“圣战”。世界又会陷入混乱。她说我有机会阻止这场战争。
“所以我一个殖民地少尉何德何能阻止一个国家的战争?”我不解的问到。
“您看看这个。”她取下胸前的吊坠,里面有一张女人的肖像画,但让我诧异的是照片里的女人与我极其相似。
“这并不是我的母亲。”她在我提问前就进行了回答。
“我们教义里的十三御前天使之一,司毁灭与战争,就连眼角边那颗泪痣都与您如出一辙,不过她的形象已经是百年前就存在,虽然很难以置信,但一位赛欧兹大贤者在告知皇帝您的位置后便离开了,这便是我来这的理由。”没等我理清思路,她继续开口说道。
“263高地,您在作战途中发现了被追杀的皇室人员,海柔尔三世陛下在当时就记住了您的脸。您击败的都是护教军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在263高地附近截杀出逃的陛下。”
“我可不知道什么皇室,只是他们手无寸铁,我也不喜欢无意义的杀戮。”我平淡的回答到。
“但您还是放走了他们,甚至事后报告也没提及他们。”
“因为我和那个小女孩做了一笔交易,她坚毅的眼神和坚定的话语让我觉得有交易的价值。战场上杀害妇孺什么也得不到,所以,你身上的伤和印记是那个小鬼造成的吗?”
她拉了拉衣服的领口,惊讶于我知道她的“小秘密”。但她仍然镇定的答到。
“是陛下救了我。”
“有这句话就够了,我也想离开这囚笼了。”关于她说的的拯救伊莱我只字未提,我想,在合适的时候她会告诉我。
“关于您的养女...”显然上次我的暴怒让她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她无疑在“鸫”行动中牺牲了,现在的她可能与您认知的她有本质上的区别,但陛下有方法让她回到你身边。”她不再说什么,我也没有追问,看来她所知道的情报也只到这一步。我和她都没再说话,只有窗外的殖民军军旗猎猎作响。
接连的两天,我们都进行了徒手格斗训练,一是让我适应义肢动作,二是让我们相互熟悉对方的实力。不过我和她都各自留了几分实力。她偶尔会谈论她的故乡。那些被宗教庇护下的幸福民众,大裂隙的矿物给她们国家带来的发展。一个赛欧兹人和人类并存的乐土。我也会告诉她我刚收养伊莱时她有多么可爱。在看到我的笑容时她的眼神总有些落寞,因为我们彼此都清楚伊莱已经不会回来了。
第三天,如紫所说,枪声如期而至。尖叫声与枪炮声此起彼伏。夕纪为了与让我们出逃的人接头已经率先离开。房间里仅剩我一人坐在轮椅上。我能清楚的听到过道上急促的脚步声。但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我甚至哼起了殖民军军歌。
隔壁的房门被微型炸药炸开,随后就是一整枪响。我能清楚的分辨出枪声来自一支殖民军中服役的“灰熊式”步枪。与三年前何其相似。杀死殖民地老兵的仍然是殖民地的武器。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房门前。
“进来吧,门没锁。”我朝着门喊到。木质门还是被粗暴的踢开了,只有一人走进了我的房间,殖民军作战服,但是右手戴着黄黑色相间的袖标。手上的手枪是“陆柒式乙”算是比较古老的型号了,不过其兼容性和耐用性仍然让它备受青睐。那人进来后虽然枪口对准我,却迟迟没有开枪。脱下厚重的头盔。一张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面孔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但我并不认识他,我见过太多这样表情的人,也亲手终结过很多条这样的生命。
“三年前被你抛弃的γ小队队长,你还记得吧。”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并且说出了那个我熟悉的名字。
“抱歉,不记得了,但是你执意要伤害我的话,你会死。”我的言语如同坚冰,我直视着他那双愤怒的眼睛。
终于,怒不可遏的他冲向了坐在轮椅上的我,抓住我的领口。向我咆哮到。
“你就这样我的兄弟在那废墟之中等死?他多次写信告诉我他的长官是个好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恶魔,他难道被你铭记的价值都没有吗!”
他将我重重的从轮椅摔到地上。他掏出了手枪。
“记得向我的哥哥问好。”他的食指准备按下扳机。与此同时,我按下了捏在手中的开关。电流经过他的身体,他如同一块破布般倒下。他看向我的方向,面色苍白,眼神充满不甘。当然被电击后他的眼泪混合着唾液一起流下脸颊。我藐视着他,现在的他和刚才相比是如此的不堪。不过,我故意把电流控制在不至死的程度,甚至还让他有些许意识。
“这些小东西,在你进门一瞬间就已经附在你身上了。这是伊莱·希尔技术士官改进的,希尔士官,你哥哥应该给你提过吧。”我从拄着拐从地上站起。右脚踩在他的头上,将一个已经断电的“电鲶Ⅱ型”电击枪的圆片型子弹在他眼前晃着。
“对待女士可不能这么粗鲁”我每说一个词便用右腿踢向他的胸部和腹部。现在的我只是沉浸在施虐的快感中。
“说话啊!为什么从培养皿里制造出的“人类”会有家人?”我深知他不会回答我,我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可悲的问题罢了。
在我抬起脚准备给他最后一击时,我军服口袋里的东西滑落出来,金属碰撞声响起。地上散落着写着名字的铁片。九张军用识别牌,里面也包括我自己的。那是在突围军械库时他们托付给我的,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个人所说的兄弟。我愣在了原地,终究还是没有结果他的性命,不过他是否看见了这些识别牌,我并不关心。我跪下小心翼翼的收起这些铭牌。
“我从来没忘记过你们。”我呜咽起来,这三年我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几经癫狂。
过道上嘈杂的脚步逐渐消失,只剩我熟悉的脚步声,是夕纪。她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外骨骼冲击房间,浑身浴血。
“我来接你了,维多利亚小姐。”她抱起了跪坐在地上的我。向着门口走去。这一刻,夕纪是我世界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