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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拥有火焰之瞳的主啊
人间罪恶,烽烟不息
我是您行走在人间的化身,替您降下制裁的铁锤
杀戮与狩猎恒久不息,我是执行您意志的矛。——护教军战前祷文
辰溪帝国,可不像名字那般温和,相反,它如同洪流一般席卷了整个霍普尼斯星。让战火掠过了每一寸土地。在风暴结束后崛起的百年间占据了星球除冻土外的半数领土。
海柔尔三世,这个被世人所铭记的女人却在帝国达到巅峰时溘然长逝,帝国对外宣传是英勇牺牲,但阴谋论者更偏向于谋杀。不管如何,在这位女帝王陨落后数十年间,她的帝国迅速土崩瓦解。
曾经征服的国家和城邦也各自独立。庞大的帝国缩水到原来的十分之一。以仅剩的圣霍普尼斯教国为中心,辰溪帝国及数十个从属国将辰溪帝国维持到了现在。
统治者从皇帝变成了教皇与皇帝分而治之。他们分别统领着护教军和禁军。他们是帝国的利爪与尖牙。殖民地与帝国爆发过几次冲突,各有胜负。在短暂和平后现在又因为《塞欧兹移民法案》剑拔弩张。
电台里播放着介绍辰溪帝国历史的节目。我侧躺在沙发上。星野伫立在我身边,她那甜美的微笑却令我生厌。这里没有监牢,没有法庭,我也没有见过我的律师。就好像那张逮捕令只是邀请我的信函。只有远处的哨兵才让我想起自己是被监禁囚犯。和煦的日光照在庭院里精心修剪的花圃里。
“请坐吧,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但不必将勉强的笑容挂在脸上。从狱卒到看护,军方还真是文明了许多。”我正期待着她那一抹笑容消失。
事情并不如我预料的那般,她在我身边坐下,我并没有表示尊重的坐起,我只是翻身平躺在她身边。我仰起头,只能看到她娇小的侧脸。
“其实接到您要来的消息后我就一直在猜测您的样貌,毕竟报纸上并没有附带您的照片”她说这句话时看着我的脸,那澄澈的眼眸让我有些不自在。我便不再仰头看她。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撇着嘴不悦的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那种眼神的含义。我继续说到“我知道朱莉和那些护工恐惧的理由,对军队而言曾经的我是一个高效的工具,对于人类和塞欧兹来说我不过是个屠夫。直白点说吧,我习惯了那种看待杀人犯得眼神,你的笑容让我不适。”
“那您为什么还会选择我?”她平静的问到。
“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吧。”我扔下这句话后便不再说什么。
“是吗,那谢谢您。”我能听出她的失望。达到了目的的我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短暂的沉寂之后,星野起身,询问我能否脱下自己的外套。
“不必了,我想休息一会。”伊莱还活着,也不用担心会被清算,毕竟已经被逮捕了。仇恨?我这副残躯又能做什么?除了睡觉我真的想不到其他能做的事。想到这些,我裹紧了自己身上破旧的军外套。这的沙发很软,睡惯了睡袋的我反而有些不适应。图书馆的三年我几乎都是在椅子上和睡袋里度过夜晚。几乎每个小时都会幻听到枪声,惊醒后却发现只有寂静,从前经历的每次行动都会在我脑子里轮番播放,持枪的少年兵,队友的悲鸣。每次醒来时都是大汗淋漓。只有摸到身边的手枪才能继续入睡。现在却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我再醒来时,床帘缝隙已透入晨光。自己已不在身处沙发,而是在柔软的床铺。我下意识的摸索了下本该在身上的手枪,才想到己经被缴械了。我的军大衣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头柜上。我检查着里面的物品一些纸张还有我的勋章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倒是我本人被换上了带蕾丝边的淡黄色睡裙。甚至长发也被编成两股变成了双马尾。
我蹭着床头坐起,积攒的疲劳让我浑身肌肉酸疼。我在床头找到了一面应该是刻意摆放的小镜子。我照了照镜子,自从入伍后已经多年未见的模样,岁月倒是没在我脸上留下痕迹,只是从脖子以下就很难找到一寸光滑的肌肤了。看来昨天睡得真的很死,就这样任由星野摆弄。但我并不觉得愤怒,就好像我又回到了从未经历战争的日子。记得那些在自家的庄园骑马的日子,我努力回想我的父母,但创伤造成的失忆让我根本想不起他们的容貌和声音,甚至是名字。我的记忆缺失了很大一块,所谓的庄园和父母,甚至我常去的小镇也被证实是不存在的。医生说可能是大脑自己臆造的记忆。但在我入睡后这些所谓不属于我的记忆又会涌入我的大脑,我总说服自己说那些都是梦,近期却在愈发频繁,我不免会胡思乱想,毕竟,它们如此真实。
打断我思绪的是几声轻微的敲门声,三声过后门被轻轻的推开,星野端着早餐低着头怯生生的走了进来。她可能没料到我已经醒来,看斜倚着的我时吓了一跳。端着的餐盘也险些滑落。
她缓缓移向墙角,颤颤巍巍的说:“您...醒了,昨天睡得好吗。”她害怕的样子像极了只受惊的兔子。我内心不免泛起一丝愉悦。我瞳孔微缩,目光直射向她。这是我威慑新兵惯用的伎俩,他们总说,我生气时那双黑的发亮眼里仿佛是荆棘丛里燃烧着的火焰。
星野脸色一沉,将餐盘放在了矮柜上。她退后两步,僵在原地。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种极其尴尬的氛围。
“抱歉,我的坏毛病又犯了。能请你扶我起来用餐吗。”为了打破沉默我试探性的问到。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我旁边。
“我还以为您讨厌我了。”她小心的将我扶起,摆弄着床边的折叠桌。破涕为笑的她和伊莱小时候的影子重叠起来,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抱住她,她也很乖巧的钻进了我怀里。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要是,一切都能回到过去多好......。
用餐之后,我再次对我的失礼表达了歉意,她却笑魇如花。
“今天全天会有军方及私人承包商来进行慰问,17:00分后就是您的复健项目和讲座。”星野叙述着今天的日程。
“这些都是必须出席吗?”
“不,都是您自愿参加,如果您想的话可以一直待在房间里。我也会一直陪同。”
“带我走走吧,难得的好天气。”我越来越怀疑被带来这里的意义,还有这所“疗养院”的真面目。
在她把我抱上轮椅后,我本想叫她拿我的军外套,但她已经将那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仔细的扣好每一颗扣子。我那单只旧军靴也被擦的锃光瓦亮。她的举动让我也只好拿起了床边崭新的尉官军帽。
我被她推出房间,门外的士兵向我们敬礼,星野点头回应。她问我想去哪。
“去那片“花海”吧”我指了指花园。
恒星状态稳定,发出适宜的光和热。花粉的味道有些刺鼻。我观察着岗哨的位置。远处西装革履的人正在和瞎眼的老兵交谈着。那人我认识,前殖民军直属部队第七支队的指挥官亚伯特·卡迪尔上校。他穿着他们地区的传统服装白长衫,粗毛呢斗篷和黑色灯笼裤。他那灰黑色的皮肤和鹰钩鼻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一度被称为“殖民地枪骑兵”的他受伤退役后竟然也在此处。
不过,有什么比得上赏花呢。星野告诉我,这些花都是我们母星带来的,不过,对于在出生在霍普尼斯星的我们来说,地球真的算是我们的母星吗。经过三百年岁月摧残也只有这里的植物园里有这些花了。她向我介绍这些散发着异香的植物有着茎刺的蔷薇、萼片花瓣组成的绣球、曾经地球时代开放在国际空间站的百日菊、来自地球东方大国的海棠。
那是一片浅紫色的瀑布,它几乎盘踞了半个植物园,但仔细看来,它的藤缠绕着的树木大多都已经枯死变成了它的花架。艳丽曼妙的花朵不过是堆积于灌木的尸体之上。
“所以这种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植物是?”
“是紫藤,它们很美吧。”犹若林籁泉韵般的声音响起,我好似在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从这一片紫藤后走出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顺滑的金发垂在她肩膀两侧,若不是她身上那大小并不合适的军服,我会以为她是花园中的精灵。
我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星野已经掏出了手枪对准了眼前的“精灵”,失望盖过了我的其他情绪,我本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姑娘,看来并不是这样。但随即一声闷响,星野手中的枪被打落在地,零件散落一地,她闪身到我面前护着我,怒目圆睁得盯着紫藤花中走出的金发少女。
“看来你驯养的不是忠犬而是野兽呢,希尔少尉,不过谁是被驯服的那个...”“精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斯伽蕾特·紫,你不会把我忘了吧。”她娇嗔的说。
听到这个名字的我如同触电一般。之所以熟悉这个声音是因为每个新兵的必修课就是背诵她的战前演讲。斯伽蕾特上将,她曾是活着的传奇,她是救世主,也是这颗星球犯下最多罪行的屠夫,第一次赛欧兹战争时她的战团以平均1:300的战绩成为了所有塞欧兹和人类叛军的噩梦,但是那场战争已经是百年以前的事了。我还是大头兵的时候就得知了她的去世的消息,殖民地举办了声势浩大的葬礼。对,我见过她这韶颜稚齿的模样,当时最具争议的就是她40岁的年龄和16岁一般的样貌的遗照。过去亡灵出现在我面前。
我强装镇定说到:“幸会,紫上将,没想到现在科技已经进步到如此程度了,我还以为都遗失在数百年前的那场恒星风暴里了。”我说出的话带着一丝颤音。星野也识趣的站到了我的身后,武力行为对眼前的亡灵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
紫来到了我的面前,她的冰冷的指尖触碰着我的脸颊。“现在我是紫元帅哦,维姬。对了,是你的朋友小零把我从墓穴中唤醒,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嘛,因为我爱你呦。”她继续用戏谑的口吻对我说着话,她的容貌甚至让我有些分神。
我刚想说什么,她右手食指指尖轻轻放在我的唇上说到:“三天之后,风暴会降临此处,不过我现在就能把你带走保证你的安全。”
“那星野呢?”我内心非常动摇,比起被囚禁我更愿意尝试未知,虽然那边可能更凶险。
“这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和我们接下来的行动相悖呢,所以,抱歉啦。”紫一副好像早已预料到的表情,小嘴上扬。
“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自己想办法。”我拒绝了紫的提议。
“你我都是被束缚的人,不过束缚你的是名为伊莱的心魔,明明你是我的。不过我也不想做一个纠缠不清的女人。”她亲了一下我的脸颊,退后一步抬起了手。
也许这就是终结吧,我想去拉住星野的手,但她先一步拉住了我。我们都清楚,在紫手落下的瞬间就会有子弹将我们击杀。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死神的降临。
我第一次在紫的眼中看到一丝悲伤,她的手只是在空中做出了一个解除警戒的手势。随后,她便消失在那片紫藤中。
紫走后,我高度绷紧的神经才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我不明白紫所说的话,甚至不知道她的“复活”代表着什么,还有星野的真实身份,但至少,我把自己堵在星野不是坏人这一点上。
星野正收拾着地上的手枪残骸,她并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就这样吧,我听说Όλυμπος军火承包商想了解我对狄刻机甲的看法,等访问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
“好的,维多利亚小姐。”
她推着我走出了花园,就像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境,但我们都清楚对方手里都捏着底牌,我并不清楚她内心的想法是合作还是厮杀或者只是利用。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与Όλυμπος军火承包商的代表交谈了两小时,我建议可以在保护乘员上多做点功夫,穿西装的承包商作出为难的表情,挠了挠头。我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他带来的那个巨大的航空箱,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边进行着繁琐的开箱程序一边说。
“在得知您英勇作战负伤后,我公司为了表达对少尉你的感谢及歉意,特别为您打造了碳纤维增强铝基复合材料的义肢。”在他按下指纹验证后,航空箱打开了。里面是一条白瓷色烤漆的义肢左腿,流线型完美还原了人体的腿部构造。他戴上无粉丁腈手套,像捧起一件文物般拿起了义肢,继续介绍到。
“我公司市面上最高级的民用版义肢“赫尔墨斯Ⅱ型”的定制改型,代号“HV”,当然,是您名字的简称,脚踵处也有HV的烫金字母,脚掌大小和您生物库数据一致。当然还可以切换成您肤色的涂装。安全、可靠、节能,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手术链接神经就能做出复杂动作。更不用说高强度材料的抗腐蚀,甚至能防住小口径子弹。是义肢中的豪杰。”他又滔滔不绝的介绍了半小时义肢。
“还请您务必试试。”他将义肢递给星野。
“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还请你出门时把门带好,谢谢。”我下了逐客令。
他悻悻的摔门而去。而我则是将我的指纹录入了航空箱,请星野把义肢装进了航空箱后便把箱子塞在了床底。
我与星野共进晚餐,餐桌上摆着在花园中看到名为蔷薇的花。她拿刀叉标准的样子像极了我见到过的“上流人士”,而我只是拿着筷子夹住肋排往嘴里送。虽然进食中说话违反餐桌礼仪,但我还是开了口。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我用筷子戳起餐盘里一小颗茄属植物递向了她。
她一口吃掉了那颗果实,咀嚼咽下后开了口。
“263高地,我们的皇帝和你有一面之缘,虽然当时她还不是皇帝。”她说出这句话就代表她是教国的人了,不过让我觉得异样的是263高地。
“啊啊,我有印象,导火索是吧,教国和殖民地的“回音战争”,教国说是殖民地无端击杀了他们国家驻守263高地的士兵。”我刻意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说话,对于教国来说那次事件是他们想抹去的耻辱。我也只是想看看星野被激怒的样子。
“所以?你是教国派来刺杀我的刺客吗,刺杀作为那次行动小队指挥的我。不过,看起来也不像,除非你有特殊癖好。还是说这样的我还有利用价值?”我的言语更加放肆。
“皇帝陛下很感谢你。”
“所以你的皇帝陛下派你来就是道谢的吗,所以我才搞不懂教国。”
“恳请您,再拯救她一次,就像您在263高地时做的一样。”星野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记得的只有杀戮,我可不记得拯救了你们的皇帝,况且,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反问道。
“拯救伊莱的方法,还有我的忠诚。”她离开餐桌单膝下跪向我说到。
“你**用那个名字威胁我?”我暴怒的掀翻了餐桌。跪在我对面的她眼神坚定,不过她掏出了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头。
“以死相逼?那你去死吧,我连一滴泪也不会流!教国的狗。”
枪声响起,星野躺在地上,我也躺在地上,我在她扣动扳机那一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扑倒了她。“疯子,不过我也是。”我趴在她温暖柔软的胸膛上说到“你明明有千万种请我帮你的说法,不过我困了,明天我醒来再说吧。”我就这样睡在了地板上,睡在了她的怀里。
朦胧中,我仿佛听到星野嚎啕大哭。也许也是梦吧,我沉沉的睡去,留下不知所措的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