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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兵路上老徐包子铺里头“嗤嗤”的冒着热气,旁边串串店里头阳光的服务员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对旁边包子铺的小妹挤眉弄眼。
“看,那给钱订早饭的小子来了,别是看上你了!”
卖包子的小妹“呸”了一声,眼角瞄到冲上来的一道人影,抬手就将装好了袋的两个包子“刷”的飞出去。
秦武阳急刹车,人字拖在石板路上打滑,一个饿虎扑食却扑了个空,只得讪讪的弯腰捡起来:“你就不能温柔点,这样子嫁不出去的!”
小妹一个白眼翻出去:“关你啥事儿?世界上就剩你一带把的我也不嫁你!”
秦武阳无所谓的“嘿嘿”一笑,自觉风流倜傥的,一溜烟儿往不远处五一机械厂奔过去。
大学毕业后,秦武阳就在机械厂上班,分了个宿舍,虽然不大,倒也是个安生之所。上班近、附近吃的多,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工科男来说,不能再方便了。
“其实这人长得不错,还有铁饭碗。”小妹的老爸打蒸笼后头探出头来。
“现在哪还有什么铁饭碗,爸,您甭再老思想了,而且人手机掏出来上头全是直播软件,想也知道见天都是看那些个女主播卖骚……”小妹咕哝着,想着之前自己还为那副皮囊惦记过这小子一阵子就犯恶心:自己当时简直就是瞎了狗眼。
“你小子天天压点到,都不知道拿出点积极性!就一张三流学校的毕业证,连个学位证书都没有……”
秦武阳点头哈腰,跟着瞪了一双死鱼眼的于主任往车间里走,就等着震耳欲聋的机床声压过训斥声,明知道这是故意的——因为他秦武阳撞破了他和小王的事情,但他又能怎么样?
“早上又被老于怼了哈?”机床工退到边上,看秦武阳一身机油的从床子底下钻出来。
秦武阳抹一把脸上的汗,机油印子抹出两边猫胡子:“可不是,天天就知道训小爷,小爷当初要不是出了事儿早就奔资本主义去了,哪儿轮得到他训。”
机床工嘲笑:“就你?也就是个修床子的命!甭天天吹牛逼,国外哪个学校会要你?”
秦武阳歪嘴一笑,浑不在意的样子,抬手往上勾住机床工的肩膀:“走走,吃饭去,今儿中午有红烧肉,慢了就剩汤汁子了。”
小广场里《最炫民族风》放的正嗨,旁边一小摊上剃头师傅跟着音乐节奏一抖兜布:“好勒!五块钱!”
程恪刚掏出几个钢镚儿随手给了剃头师傅。
旁边跳舞的大妈随着音乐的最后一个重音弱柳扶风的一探手,眼睛一亮冲旁边道:“喲,想不到啊,这五块钱旧貌换新颜啊!”
岗牙子的小马路被晒的一溜白,程恪拨一把贴头皮的三毫,转进路边一小格。
“买啥子喲?”
程恪点点柜台里的7250,抽出两张钱:“再办张电话卡。”
店主把手机放柜台上,一面收钱找零一面问:“选号不?”
程恪:“不用。”
随手将钱和手机一揣,程恪转身走人,进了边上的小旅馆:“开房。”
前台浓妆艳抹的小妹本低头玩手机,余光一撇顿时抬头,笑咪咪道:“先生一个人?”
程恪不答话,掏出身份证递过去:“一晚上。”想想又改口说:“一星期。”
小妹嘴上应着:“那我就给你打个八折吧。”一面慢吞吞的登记上“程建军”仨字儿,一面偷眼瞄柜台外的男人,递回去的身份证下露出一白边,隐约透出一串儿电话号码,还有一行字——明晚上八点:红杏茶楼。
“703房间,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哦。”小妹甜甜的笑着,看程恪低头扫过纸条,揣进口袋里上楼。
程恪上了七楼,走进蹩脚的房间,对里面清一色艳俗的粉红色视而不见。
白天,窗帘再度被拉上,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响起来,电视里午间新闻正报道着渝城最近的各大事件。
宾馆楼下,一带着黑色框架眼镜的金发碧眼男人转进侧面的小巷里,抬头望向七楼,接着一脚踹在墙面上跃起,闪身进了一层半的楼梯间。
他一面上楼一面翻开烟盒,动作娴熟的像个老烟枪,但他的烟盒却在折叠中变形,“滴”的一声后,进度条上满,“构图师”完成了初始化。
烟盒被他随手抛进了二楼楼梯转角处的垃圾桶里,他的镜片在“构图师”的作用下显示全息投影整个大楼的构造,结构框架层层分明,已经在地质作用下微微弯曲的主梁在跟着他上楼的步伐轻微颤动。
所有的房客没了隐私,不论接听电话还是睡觉,在“构图师”的“视线”中都无所遁形。
在七楼的一个房间中,外国男人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电视里,午间新闻的画面抖了抖,主持人的播报夹杂了电流声。浴室中的水声停了,接着又再度响起来。
宾馆房门把手才悄无声息的下压下来,人影闪进屋来,镜片中标示的目标就在这里,他用带着手套的手缓缓推向浴室门,另一只手摸出了枪。
但水流声继续,喷淋头下空无一人。
镜片中目标的全系影像化成无数条虚线,消失了,“兹——”的提示音在他塞着的耳麦中响起来,告诉他“构图师”的使用寿命已到。
二楼楼梯转角处,衣着整齐的程恪一脚踩碎了“构图师”,继而大步走出宾馆,转瞬间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跟着一起往前头的地道走去。
男人看了一眼电视上放着的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还有“明晚上八点,红杏茶楼”一行字。
一路追踪到渝城这的,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的人,程恪眉头蹙起来。
地道口,一滴水从天而降,落在程恪头上。
程恪摸一把,抬头疑惑的望天,下午两点的太阳还偏中,明晃晃的挂着,在四周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照着,闪出一片刺眼的光。
“爬哟,你走不走咯?”后头的人被程恪这电线杆似得桩子挡半天,不耐烦的催。
程恪只好抬腿下楼。
下班后,秦武阳晃着脑袋,踢踏着人字拖,从一串儿高低错落民居中钻了出来,哼着《滑板鞋》拐弯儿下了一溜台阶。
“小哥儿,嘉陵山城怎么走?”一穿着清凉的妹子扯着地图扭脑袋问秦武阳,顺便附上一个不大好意思的笑。
“前头左转,你顺着台阶上去就是。”秦武阳抬手一点,痞气的对妹子一扯嘴角,扭身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里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估计会晕头转向,吃喝拉撒都找不着地方,然而秦武阳却是个天生的地理鬼,才来两个星期,就闭着眼睛都能钻上爬下,比渝城的野猫野狗都能找路。
秦武阳嗅着鼻子寻着晚饭,最后还是觉得去宿舍边上吃,方便又划算。
五一小区就夹在渝城的如林高楼的城中村中,开着导航都不好找,因为得穿过那些曲里拐弯、上上下下的小巷子,循着着老火锅的牛油辣椒味,才能找到那破败的门楼子。
秦武阳为了省钱走了一身臭汗,踢踢踏踏转进了城中村,五一小区门口破败门岗子里头的老头拿红烧肉喂红毛狗不由的一阵心疼,没话找话:“张大爷喂毛肚吃这么好啊?”
张大爷乐呵呵的:“毛肚年纪也大了,跟着我一老头子也没过过啥好日子,刚那胡同里的瞎子送来好的,就当给它改善生活了。”
“走了。”秦武阳“刺溜”的吸下口水,对张大爷一挥手,错开小区门口往城中村的更深处寻晚饭去。
渝城人们生活安逸闲适,不急不缓,像这种城中村到处都是各种小摊点。早些年还有耍杂技、卖大力丸、老鼠药和金枪不倒丹的,那叫一个壮观。
现在干净了许多,大都是卖冰虾、酸梅汤和酸辣粉的。
秦武阳买了一碗冰虾,“咕嘟嘟”灌下去一半,凉快得打哆嗦,摇头晃脑就往回走。
一只黑瘦干枯如卤鸡爪的手伸出来,一下扯住秦武阳的裤脚。
秦武阳整个人往前一栽,两腿肚一挺好歹没摔倒,屁股却是一凉,他的裤衩被扯了下来,大半个屁股都露了出来。
秦武阳恼羞成怒,回头一看原来是个翻着白眼的瞎子,头上都快秃了,还把一堆乱毛扎了个发髻,留着两撇老鼠胡子,盘腿坐在地上。
“龟儿子,你有毛病不?瞧你先人的蛋蛋?”
秦武阳单手提起裤子,正要把半碗冰虾扣那人脑袋上。
那人念道:“无量天尊,施主,你急匆匆要往哪里去?”
秦武阳仔细一瞧,却发现这厮大热天的坐在地上,还真要点真功夫,于是老实道:“回家。”
那人一顶鼻梁上的墨镜,点点面前一张破破烂烂裁成的八卦图状的塑料纸,又点点左边竖着一面破白旗“铁口直断陈鲁南”。
秦武阳怒了:“臭瞎子,这啥年代了,封建迷信骗到你先人头上来了。”
确定了不过是个骗人的瞎子,又何惧哉,于是秦武阳真的把半碗冰虾扣在他脑袋上。
瞎子猝不及防,冰虾的红色汁液流了满脸,原地打了个哆嗦,差点没跳起来。但思及自己毕竟是个有修为的街头神汉,于是抹了一把脸,砸吧砸吧嘴:“小伙子,你这冰虾味道不正,红糖水放多了,贫道血糖高,就敬谢不敏了。”
他左手还抓着秦武阳的裤腿不放,翻着白眼继续念叨:“我看你耳根发热,眼招桃花,心火骤起,肾水轻浮,今夜怕有不测之祸,不如暂留贵步,悬崖勒马,看老道替你消灾除煞何如?”
秦武阳见他一副得道高人不动如山的样子,又看他那白生生的眼珠子,倒又觉得有些怕人,晚上还有正经事,不想和他纠缠,拽着裤腰说:“小爷懒得和你啰嗦,你放不放手?”
这瞎子道士却笑,一捋胡须:“孺子可教也,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自古黄土陇头送白骨,红灯帐底卧鸳鸯,红粉佳人,终究是一场幻梦,更何况,前途扑朔迷离,你当真不要老道替你指点迷津吗?”
秦武阳大怒:“放手,老玻璃,再抓小爷裤腿,小爷就报警啦?”说着就一面使劲挣扎。
谁知那瞎子手一紧一松,秦武阳再次往前一冲,屁股蛋又漏了出来。
瞎子还继续叹道:“也罢也罢,放手放手,真爱所在,原不分雌雄公母,你命中该有此劫,去吧去吧。”
秦武阳气的七窍生烟,转头就要和瞎子动手,却听“咿呀”一声,旁边的窝棚打开了铁皮门。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探出了半个身子,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冷冷开口:“干啥子,不挖鸡眼赶紧滚,别耽误老子的生意!”
秦武阳一愣,只见他门前也插着个牌子,上书:妙手回春挖鸡眼。
妈的,铁口直断臭瞎子,妙手回春抠鸡眼,你俩还真是绝配,秦武阳看那冷脸医生不敢说啥,只能恨恨离去。
秦武阳走了没一会儿,算命的瞎子又扯住一人裤腿,摸摸,这料子不错,应该是个有钱人了,于是张口就来:“无量天尊,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是近期要有血光之灾,不如在贫道这儿求张符保个平安?”
这回那裤腿的主人没跑,老实站着一动不动,但也没个反应,木头桩子似得。
“喂喂,瞎子,外国人,外国人!”隔壁窝棚的门又开了,白大褂环着手臂瞧热闹。
瞎子一愣,墨镜滑到鼻尖上头,两眼珠子从眼皮上转下来把原本的眼白填了,瞳孔里头映出个带着眼镜的老外。
那老外也抱着手臂站着,眼神都没下来一个。
白大褂皮笑肉不笑:“人家要拜也是天主耶稣,你个拜老子的陈鲁南混进来要干啥?”
陈鲁南鸡爪子松了,对白大褂翻白眼:“你咋不早点告我?”
白大褂耸肩:“凭啥?两百块钱提醒一次,你要不要?”
陈鲁南龇牙咧嘴:“你当我是你那些个人傻钱多的客户坑呢?两块一次,不能再多了!”
白大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真当我挖鸡眼呢!”说着转身进门,眼角瞄了下已经走出去老远的老外,眉毛稍微皱了下,这人看上去不大对,怎么就觉得没个活人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