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第二天下了班,秦武阳想着明儿就周六了,不用早起上班了,心里头好不舒坦,于是无所事事逛到天黑,这才回到五一小区。
“咔咔咔咔”键盘敲个不停,屏幕上刷出一排“666666!”
秦武阳整个人烂泥似的半趴在桌面上,右手飞快的敲击着键盘,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手机屏幕。幽蓝的电脑显示器把他整张脸照得煞白,眼底下的黑眼圈儿浓的跟刚被从戒毒所里拎出来似的,一双夜猫子眼却颇有神采。
随着蓝花布窗帘旁的破旧闹钟指针指向“20:00”,还有半小时!他整个人立马中了枪一般绷得笔直!
同一时间,红杏茶楼里头的说书先生说得唾沫横飞,底下茶客聊天抽烟,也有喝彩的,二楼隔间里头两年轻姑娘坐着,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闲聊。
“嘿,八点了已经,你约了人家,人家就一定会来?”黑发齐腰的姑娘开口打趣。
对面浓妆的正是宾馆的前台小妹,小妹卷着头发稍:“肯定得来啊,他看了我纸条,还放口袋里了,这不就是对我有意思嘛!”
那姑娘就笑:“你不是说要找个约炮也是找富二代?就住你上班那宾馆的能是富二代?”
前台小妹耸肩:“这不是没找到嘛?这个帅,先约着也不是不行啊,说不定人就是落难王子呢?再说,想找富二代的可不只是我,你不一样么?”
姑娘调整身上的别着名牌儿的吊带:“有你说的那么帅么?”
小妹翻白眼:“当然帅啦,不帅我能约嘛!我说,你素素能不老怀疑我眼光嘛?”
叫素素的姑娘将小短裙扯扯,站起来伸个懒腰:“不怀疑不怀疑!我该上工去了,天天弹琵琶也没弹成个琵琶精……”抱怨着,素素的手指就越过栏杆点向下头。
小妹凑上去往下看,就看见一穿着艳红吊带裙,外罩着短皮草的女人。
从上往下看过去看不清长相,但高挑又凹凸有致的身材已经说明了这是个尤物。
小妹撇撇嘴角坐回去,不屑:“这片什么地儿,这打扮不是卖的又能如何?”
素素知道这明显就是嫉妒——这附近,绝对没有这档次的站街女,这女的谁看来都是女神。
但素素没说出来,只是临走又回头:“你且等着吧,要是人来了,你别直接跟人走哈,多少告我一声,再不成,你留个字条给说书的老刘也行。”
前台小妹掀起茶碗盖,长长的睫毛垂着:“这个当然,不然我约这儿干嘛。”
红杏茶楼侧门紧闭着,和隔壁的旺龙池洗浴中心夹成一道逼仄的小巷,青石板的地面有点民国年间特有的气味。
20:00,程恪对表,然后抱着手臂眯着,支起一只脚,鞋底抵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假寐着等待心中骤然升腾起来的不安过去。
那不知来路的追踪者没在红杏茶楼出现,是没看见那纸条上的地址还是藏在了暗处?
四面高楼拔天,霓虹映出光怪陆离的圈,将程恪现在所在的这个巷子包围起来。岗牙子附近的巷子就像伸着触手的细菌,在各个高楼的夹缝中延展着,越来越错综复杂。
要是从天空上望下来,这儿就像是一个黝黑的深坑,藏满了这个城市不为人知、亦或者人尽皆知的秘密。
“嘻嘻嘻,别啊……”
“老子再给你加钱……”
程恪耳朵动了动,抬腿往小巷更深处走。一路过去,巷子越来越脏,污水顺着墙根儿流着,各个侧面支棱出去的更窄的弄堂里时不时传出些叫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先生,要玩么?”染着彩色头发和程恪迎面而来。
擦肩而过,外头高楼映下来的霓虹照出女人浓妆遮盖中依旧难掩疲倦的脸。程恪有点后悔往深处走了,后头估计不会比前面更消停。
每个城市光鲜亮丽的背后都会藏着些肮脏,就和明媚阳光照射下的水晶,最终摆脱不了背后拖出来的长长的影子。
程恪略有些疲惫,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他没资格、没时间去做个哲人,也没办法去思考这些事儿,那追踪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得想办法先把人引出来。
浓妆艳抹的站街女中一模样冷艳、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巷子深处走出来,艳红的吊带裙上罩着短皮草,高跟鞋一路踩出“咯噔咯噔”的敲击声。一众站街女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这女人走过。
“这装的,八成是搭上了什么爷儿。”
“不是吧……我觉得不像是这儿的人就……”
“我是没见过她……”
“我也没见过……要是有这种货色,八哥怎么着也会先带着玩两天。”
女人所过之处,站街女们轻声的交谈。她的长相艳丽的惊人,理应不是在这里出现的人。
二十来步开外,程恪停下脚步,犹豫着是离开还是迎面过去。巷子狭窄,过去就是擦肩,看着女人身上没藏东西的地方,但是究竟如何,谁知道呢?
就在程恪犹豫的档儿,女人却抬手挽住了一个打斜地里出来的中年地中海胖子,视线扫过程恪,接着单手撩过大卷,附到中年胖子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胖子死鱼眼顿时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但还算明智,知道这档次绝非是自己能上的。女人又说了两句什么,中年胖子动摇了,最后色心战胜了他的理智,和女人走了。
站街女们沉默下来,看着和女人离开的男人视线不明。
“别是遇上艳鬼了。”不知道哪个说了一句,接着站街女们又开始随意聊天、玩手机、拉客,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程恪看女人背对自己离开的背影,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远远的跟了上去。
事情还是一次解决来的好,否则夜长梦多。
听着前方高跟鞋的声音,程恪钻出了巷子,旋即眯了眯眼,灰尘的气味中夹杂了血腥。
烂尾工地漆黑一片,高耸的框架鳞次栉比,就像巨人的乱葬岗。
黑云推挤掩去月光,变天了。
女人的身影就在前方不远,秃头的中年男人脑袋烂西瓜一样爆开,被丢弃在边上的沙堆上。
程恪狐疑的打量一遍四周,没有白天那个追踪者的影子,视线滑过死尸,重新集中在女人身上。
女人缓缓转过身来抬手抹过脸,那精巧冷眼的五官被这只手抹平了!程恪瞬间错愕,下一秒就看见另一副五官在女人的脸上扭曲着“长”出来!正是白天追踪者!
“你!”程恪大惊,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冷静下来,问:“谁派你来的?”
追踪者不回答,只是道:“你没去红杏茶楼。”他吐出娴熟的中文,完全没有外国人说中文的生涩。
程恪思索:“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你身上做了标记。”追踪者道。他的身材在变回原样,吊带裙被撑的撕开。他一面死死盯着程恪,一面弯腰扯下死尸外套套在身上。
程恪面无表情的反手从后腰上抽出两柄三棱军刺,风晃动过他的思绪,他想到下午从宾馆出来后在地道口滴在自己额上的那滴水。
“你也是来找那件东西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追踪者不慌不忙的伸手摸进沙堆里,程恪稳如泰山的站着。
场地开阔,冷兵器对枪,胜算少了。
追踪者从沙堆中摸出两把枪,突然扣下扳机!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程恪腾身而起,避开连发子弹,抢身而过,一手军刺直刺追踪者门面,另外一把已从下往上刺向下颚。
追踪者避让之际,程恪已飞身扑进旁边的烂尾楼,一脚蹬在立柱上,翻身跃上二楼,瞬间掩进了黑暗里。
追踪者飞速追进楼内,瞳孔在黑暗中猫一般的放大,黑暗中的一切尽收眼底,“显形”将目标的定位发射到他瞳孔上的薄膜里,二楼。
下一秒,一条人影从楼梯上直扑下来!
追踪者抬手开枪,黑暗中,枪口火光迸溅。
程恪凭直觉判断子弹方位,扭身,在半空接连侧翻避让,两脚绞向追踪者脖颈,将人逼向墙面。
追踪者后退,在墙面上一个借力,瞬间和程恪交错而过,位置颠倒,追踪者落在二楼。
楼梯上,程恪身形一晃,倒退至楼梯下段,子弹咬上来的同时飞身冲进没装电梯的电梯井。
这人还在继续定位自己。程恪心想,沿着缆绳迅速上攀。
“显形”能追踪到程恪的位置,但是电梯井在每层楼都有开口,外面的追踪者永远无法猜测到程恪会从哪层楼的开口中出现攻击。况且,电梯井直上直下,程恪的位置更容易发生变化。
追踪者一愣,最后选择从楼梯追上去。他到底低估了这个目标的智商。
23楼天台上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从九天之上砸下来。
追踪者的身形一顿,“显形”将目标显示在烂尾楼外的半空中。
雨点渐大,砸在天台上“噼啪”作响,听觉开始不管用了。
追踪者视线扫向楼外的塔吊,不见目标,必定躲在了桁架后面。
塔吊都是钢结构,处处架空,稍不留神就会摔的粉身碎骨。追踪者转身退出几步,接着突然加速飞奔,借冲势扑向塔吊。
风声过耳,塔吊在狂风中微微晃动。
追踪者落在22层的高度上,但他没见程恪的影子,“显形”中目标的方位在急速改变,他定神,迅捷无比的往上攀去,直上吊臂。
不知为何,塔吊的电路突然通了,吊臂旋转起来。
下一秒,桁架上水光映出的寒芒擦亮了追踪者的瞳孔。
利刃凸出!“创”的一声,三棱军刺在钢面上擦出一道火花。
金铁相交的回声犹在,追踪者已避开,翻身跃上横架落在程恪背后。然,他脚下尚未稳,程恪三棱军刺又斜里突刺。
追踪者不得已举枪格挡,“铛”的一响,追踪者再扣扳机,程恪却单手勾着桁架一荡,从桁架下翻出,反手刺向他后脖颈。
追踪者侧身开枪逼退程恪,哪里知道下一秒程恪再度不见!
一息不到,斜上方军刺破开雨滴而至!
追踪者狂怒的开枪,但军刺方向一转,又刺向他太阳穴!他急忙退后,隔着纵横交错的钢架迅速瞄准,对近在眼前的程恪双枪齐发。
子弹击打在钢面上发出脆声,弹头迸溅弹射,激起的水汽中程恪却已经旋身跃起。
大雨倾盆,雨幕中程恪的身影拖出虚影。双枪枪口过热,冒着白烟。
目标已到尽头,退无可退!
追踪者眨出眼里的雨水,再看,吊臂尽头的程恪再度消失的无声无息。
闪电陡然撕裂长空。
军刺裹挟着迸溅的水雾,化作追踪者收缩瞳孔中的一点。
炸雷声响,黑暗中三棱军刺贯穿头颅的声音被掩盖,头盖骨随着一记抬手动作被掀飞出去。
又是一道闪电,电光中,程恪头下脚上,脚尖在轻轻一勾,拧腰上翻,避开喷出的血和脑浆,两脚稳稳落下,立在吊臂尽头。
暴雨中,苍茫天地,城市的夜景在脚下旋转,尸体沉重的下落,程恪叹了口气,应该……终于结束了。
暴雨中搅拌机响,似乎有钢筋被绞断的声音,程恪浑身湿透,眉头蹙着,眼底滑过一丝不解。
一只同样被淋得湿漉漉的小猫藏在机器下面,瑟缩的探出头来看程恪。
程恪望着小猫,似乎想弯腰将它抱起来,但又有点茫然,最后喃喃自语:“咱们……都一样。”
20:29:57,秦武阳眉飞色舞,直播就要开始了!
“砰”的关门声响起来,想是隔壁的变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