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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痛苦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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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几日,徐昊患病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医院,周琦从美国回来后,也很快得知了此事。徐昊交接了医院的工作,为即将来临的手术和化疗做着准备。
  一段时间,曹律师再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话题里,大家都在刻意的回避,但他从她偶尔接电话时紧张的神情里好像读懂了什么,而周琦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格外迁就和照顾,好像对徐昊特别愧疚,想补偿他。
  他和周琦并不是全无感情,至少最初,他爱她爱的热烈。
  他记得向她求婚的那天,刚好是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外面冷极了,他借口到咖啡厅取暖,他们坐在窗边她说她的手好冷,他捂着她的手帮她取暖,然后悄悄地在她的无名指为她戴上了一枚戒指,她有点吃惊,他却深情的望着她,对她说嫁给我吧,让我帮你暖一辈子的手吧,周琦看着他开心的点点头。
  
  周琦的身世有些可怜。
  她的父亲原本是报社的大记者,母亲是个舞蹈演员,她曾经家境殷实、无忧无虑,童年过的像个公主。但她刚上初一的时候,父亲却因病突然去世了,肺癌晚期,当时的医疗技术比现在落后很多,她曾对他说过她依稀记得父亲做了几次手术,瘦了很多,后来进了好几次ICU,到后来她见到父亲的样子都感到害怕,她一直觉得父亲会出院的,会好起来的,可是父亲却再没能走出来。
  为了给父亲治病,周琦的家里变的一贫如洗,她和母亲开始节衣缩食,过上孤儿寡母的生活。但没过两年,她的母亲就有了追求者,是一个离异的警察,不久他们领了证,母亲卖了老房子还债,并搬到警察叔叔购置的新居,房子不大,是个两居室,有一间小卧室是给周琦的。
  好景不长,周琦很快有了个小弟弟,全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小宝贝上,在这个新家庭里,周琦时时刻刻都觉自己多余,她开始变的圆滑,开始讨好母亲和警察叔叔,她不是争宠,只是在为自己争一个存在感而已。尽管她用了很多心思,却并没有改变她寄人篱下的状态,她开始厌恶那个家,也厌恶事事都要刻意用心的自己,她想逃离,离得越远越好。于是高三报志愿的时候,她选了离家很远的大学。大学住校后,她的房间就给了弟弟,在这个家里她再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上大学后,母亲给她的生活费很少,工薪阶层的工资用来养两个孩子紧紧巴巴,家里的开销大部分给了小的。周琦在同龄人中显得自卑,别人每月有一两千的生活费,她却不得不打工养活自己,她每年假期都不回家,都在打工挣钱。
  毕业后她遇到了徐昊,通过徐昊的姨父成功的在医药行业里站稳了脚,也拥有了自己的家庭。
  虽然这么多年夫妻彼此忙于事业,确实过的比较疏远,早已没有多少心灵的交流,不过是相安无事的搭伙过日子罢了,但夫妻的情分总还是在的,徐昊现在有难,她理应不离不弃。
  她把在国外上学的儿子接了回来,短暂的陪伴了徐昊几天,又送出国了,算是把最坏的打算做好了。
  很快,徐昊住进了医院,准备进行手术。
  手术的当天,周琦显得很紧张,徐昊却表现的格外轻松,他似乎等这一刻等了许久,几小时后,徐昊被推出手术室,他戴着呼吸机,处于昏迷状态,他的麻药还没有醒,他被推往ICU病房,周琦在一旁守候。
  医生慢慢将他唤醒,朦胧间他听见周琦的声音。
  “吴主任,手术顺利吗?”
  “非常顺利,切除了一小部分肿瘤,虽然没办法切得更多了,但是成功的实施了减压术。”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吴主任。”
  两个小时后,麻药过去了徐昊才彻底清醒,他的伤口开始疼起来,吴华方来到病房,让他用力紧握双手、把双腿抬离病床,确认手术没有伤到他的神经,他的运动功能没有受到大的损害,手术很成功。
  没过多久,他出院了,住进了医院的康复中心,开始进行一些康复训练,并准备接受化疗。
  李军给他提供了三种化疗选项,并建议他多种化疗方案组合使用,这样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徐昊开始进行第一套化疗方案,药物的副作用比他预想的严重得多,他边输着液边呕吐,这种呕吐的反应常常要持续半天,每次他都要吐出胆汁,李军给他开了各种镇吐药,但效果却微乎其微,化疗后很久都无法进食,全靠消耗自己的身体,他的体重很快就掉了20斤,再也不是那个身壮如牛的他了,他时常都觉得四肢虚弱乏力,每天都不得不卧床半天,两个月后他重新进行了CT扫描,肿瘤并没有因为化疗而变小,竟像真菌一样疯狂的生长起来了。
  于是李军又给他换了第二套化疗方案,幸运的是这次他对化疗的耐受度不错,没有呕吐,只觉得轻微的疲乏,但头发却大把大把的脱落,为了应对化疗脱发的问题,他让护士给他剃了个秃头,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是他从未见过的自己,虚弱单薄的身躯,蜡黄的脸,剃光的头发,唯有一双写满求生欲望的眼睛,让他还能认出那个灵魂。他把镜子锁到病床边的抽屉里,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
  两个月后他又进行了一次CT扫描,好消息是这次他的肿瘤得到了控制,范围没有扩大,但也没有缩小,于是在李军的建议下他决定在化疗的同时试一下局部放疗。
  李军让他躺在一个模子里,脸上紧紧的套着一个网眼面罩,放疗机咯哒着、旋转着把每天的伽马射线照进他的脑干和脊髓,他每天要在里面躺一个小时,一毫米都无法移动。整个过程非常的痛苦和煎熬,让他觉得生不如死,但是为了一丝希望,他仍然在努力坚持着。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背和脖子痉挛、刺痛,一天比一天疼痛难忍,他不确定这是放疗的副作用还是肿瘤又开始压迫神经造成的,随着放疗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觉得恶心,吞咽的时候有尖酸的喉痛,每次治疗后他都要睡一整天,才能勉强起床,情况越来越糟,放疗似乎没有起到想要的效果,却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几个星期后,他的味觉彻底消失了,这让他几乎要崩溃了。化疗以来,吃东西几乎变成了他活着唯一觉得幸福的事,然而现在连他唯一的这点幸福,上帝也要剥夺了。他机械的吞咽着每天的餐食,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废人,在拼尽一切的努力活下去。
  而两个月后的CT扫描结果显示,肿瘤再次扩大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收到过什么好的消息,而这一刻他已经麻木了,除了继续尝试他别无选择,于是他只能无奈的开始了第三套化疗方案,而这一次他出现了耳鸣、头晕、皮疹、便秘等多种化疗副作用。
  化疗的6个多月,他已经骨瘦如柴,只剩皮囊,每天要卧床很久,才能勉强支撑着这副要散架的身躯,各种治疗方案没有杀死他的癌细胞,但却快要把他杀死了。
  他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忍受了放化疗的各种副作用,以及心灵上肉体上的各种摧残,但现在他只能像疼痛投降,不得不靠大量的止疼药才能勉强入眠。他常常半夜在病床上疼醒,觉得有个鬼魂在撕扯他的全身,他的身体没有一处细胞得以幸免,这让他绝望、无助,恨不得马上给自己来一枪,离开这个地狱般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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