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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的争辩,却令鬼谷子王阳不胜伤感,他深知自己少年之时亦如这般朝气蓬勃。然而,这浑浊的世道,这无常的天道,让自己从前的雄心壮志逐渐磨灭,消逝在时光的长河之中。
王阳不禁叹道:“倘若一个人真的能为年少的梦想而奋斗不息的话,那么这个人才是真正有大智慧,大胸怀的人。”
诸葛亮问道:“师傅,你没有大智慧大胸怀么?”
王阳摇摇头:“我只是看的开了,既然天道无常,为何不顺应天道?斗争不休,却是为何。”
诸葛亮看了庞统一眼,脸上露出来一丝邪魅狂狷的笑容。随后他道:“师傅,倘若人间已是无敌手,那么不与天斗与谁斗。”
王阳听到这话,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掌股之间直击后背,恍然间整个身躯一震。他历经世事这么多年,还未曾听过有人有过这等狂言。他愕然了一下,又恐自己未曾听清,于是重复道:“孔明,你刚才说什么?”
诸葛亮的更为坚毅、沉着地说道:“人间已是无敌手,不与天斗与谁斗。”
庞统听到这里,心中只是埋怨诸葛亮不应该如此狂傲,连忙使眼色对诸葛亮示意,让他不要如此这般狂妄。
但是诸葛亮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在告诉庞统:“这,就是我诸葛亮。”
王阳虽然震惊,却也不自觉的佩服诸葛亮的自信和无惧一切的魄力。自己近百年来的修为,所遇天下名士甚多,虽然这些人都有经天纬地之才,檠天架海之能,可是每当谈及天下大事之时,莫不囿于天意二字。遂天意不如己愿时,便长啸不断,归隐山林,空埋没心中鸿鹄之志。而能以一己之力,不惧天意,逆势只为心中那些许梦想的人,实在是值得敬佩。
只不过,人岂能胜天?宏愿与奋斗,纵然是天生奇才,也莫不消失在悠悠岁月中,黯然淡化。
王阳不禁想到,昔日的楚霸王项羽,凭借一己之力造就时势,引数千男儿亡秦复楚,自称霸王,然终败于垓下,此非天意么!故而,天意难违四字,却是深有道理。想到这,他忽然问道:“孔明,士元,天意可违乎?”
庞统斩钉截铁道:“天意,不可违。”
诸葛亮道:“天意不可违。”
王阳眼角处刚流出欣然的目光,却听诸葛亮又道出一句话。
“但,初心更不可弃。”
王阳仿佛知道了一些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再言语,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正走之间,王阳又转身道:“今日之课,汝等再细思之。”说罢便离开了。
庞统看了看诸葛亮问道:“孔明,师傅是否有何暗喻?为何让我等细思。”
诸葛亮却道:“别管那么多了,我困了,先小憩片刻。”
庞统悻悻然道:“你就睡吧,大好时光就给你睡觉。”
诸葛亮道:“不睡觉干嘛,非得使自己呕心沥血、废寝忘食么?没有必要,读书学习只需得观其大略即可,何必如此费劲神思。须知身体无恙,方可展翅高飞。”
庞统知道诸葛亮可能累了,亦不曾扰他。自己也离开了。
诸葛亮闭上眼睛,睡眠之间,却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诸葛亮,身处于一个高山之巅。他放眼看去,依稀可见山脚下的河水缓缓流过。但是他很陌生,却不知道这里是哪。他又展眼眺望远方,只看到那里有一片繁华的城池。他想下去,只不过此山极为陡峭,却不知从何处得以下山。
秋风萧瑟,落叶沙沙作响。诸葛亮恍惚间感觉到一阵凄寒。天空一阵轰鸣,诸葛亮抬眼望去,只见天青云**,猛然一只棕熊从云端处展翅而来。
诸葛亮诧异至极,心中暗想道:“此生从未见熊,更何况飞熊。”
那只飞熊在天边盘旋着,忽然转翅向诸葛亮飞来,停下后,竟然开口言语道:“你是何人?”
诸葛亮欠身行礼道:“小子乃是诸葛亮,字孔明。”
飞熊展开獠牙,伸展大身躯,高声笑道:“此乃秋风渭水之境,我便是此境之神。历代贤者,皆曾误入此幻境之中。”
诸葛亮道:“敢问从前有何人来过?”
飞熊道:“最初来此者,便是渭水河畔垂钓的姜子牙太公。后我为助他成就功名大业,托梦文王,才有文王访贤臣之事。”
诸葛亮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便是飞熊入梦之原由。”
飞熊道:“太公之后,管仲、商鞅、范蠡、张良等俱来此过。”
诸葛亮道:“此间除了你,却再无别人否?”
飞熊道:“然也。你既然能来此处,想必定有超高之慧根。我这有兵法八阵图,倘若你能解得了,我便可送你离开这秋风渭水境。倘若不能,则汝便此生此世都在此,直至油尽灯枯。”
诸葛亮道:“既然如此,那请一试。”
说罢,那飞熊不知从哪拿出一副卷轴。打开之后,只见上面画着一副奇怪的图案。
诸葛亮仔细端详着,隐约能看清楚其中的八卦之形。
孔明暗自道:“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九宫之形,暗藏太极八卦之形,却是世间上妙。”
孔明刚想到此处,却见卷轴上的八卦阵图动了起来,自己看至半天却也未得其解,虽思索再三,仍不能止。不过,自己虽亦难破解,却已得此阵法之精髓。孔明仍然注视着,却也逐渐领悟到此图之玄机。
诸葛亮暗道:“中宫即为遁甲,可吞吐四方,包揽八荒。三奇可变,六仪运转。十天干与十二地支相合,往来可御。攻可为阳,守可为阴。攻即为守,守亦为攻。中宫之主帅,总领此阵。可使八卦之阵相互逆转,时而如山,时而如林,变化莫测,真乃奇阵也。”
飞熊在一旁,见他观此阵尤为入神,于是道:“诸葛亮,你可知此阵如何破得?”
孔明思索再三,约莫有半个时辰,却不知破阵之法。
飞熊一手将卷轴撕碎,笑道:“图中难解,图外可破。”
孔明不解其意,正欲问话,那飞熊却猛然一掌推在孔明胸前。孔明正觉得肝胆俱裂,甚为疼痛,向后退了几步,不慎从山巅滑落,痴迷间大叫道:“救我。”
庞统吓得连忙赶来:“孔明,如何这般惊恐?”
此刻的诸葛亮看到了庞统,才知方才所遇,不过是一梦。又惊又喜。还是念着适才梦中所遇之事。他寻来纸笔,将所梦之八阵图画了出来,呈与庞统观看。
庞统笑道:“此不过是等闲的太极八卦图,你怎的又来蒙我!”
诸葛亮见庞统并不在意,便拿着图画去寻师傅鬼谷子王阳。
王阳见到此图道:“孔明,你能梦遇八阵图,实在是奇闻也。或者也是你平日苦思布阵之法,因而才有此梦境。只是,你这图确有河图之象,便似八门阵,却又比八门阵更为奇诡。师傅所观战策之多,亦未能见过此等阵法。”
王阳其实心中知晓,八阵图早已流传已久,千年年未曾有人亲见。如今诸葛亮凭梦造图,也是他的造化。诸葛亮的造化,绝非在这鬼谷崖中便可展现的。这个时候,王阳的脑海中已经有让诸葛亮下山磨砺的想法。
毕竟,卧龙不能久居山林。
于是王阳问诸葛亮道:“孔明,你在我这已经有多少光阴了?”
诸葛亮道:“已经有五载。”
王阳笑道:“这五年来,你的心性,脾气早已平如止水。经书战策,兵法韬略,你都无一不精,我这里实是没什么好学的了。有关八卦阵,我知南屏山乌角先生左慈那里,有奇门遁甲真传绝学,倘若你能让他不吝赐教一二,则八卦阵图不难解也。”
诸葛亮听到这里,相当愕然,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他以为师傅是在赶他走。跪在地上,不起来。
王阳搀扶起来道:“孩子,你尚年轻。如今乃是乱世之秋。大丈夫学得韬略,须征战四方定太平基业,立不朽功名。岂可在山林之间蹉跎岁月,尽作女儿态!”
讲完,王阳又看了庞统一眼道:“士元也是如此,只是你修为尚不精进,依要修炼心性,不得急躁轻浮,好功急利。虽然你和孔明一样,都有天纵之资,亦有成为不世奇才的潜力,只是你的心性尚要打磨。”
二人听师傅这般讲话,纷纷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