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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花的逝去,令张爽一家很沮丧,张志刚怀着沉重的心情,在村长的陪同下,挨家挨户去磕头请人。
本地风俗就这样,如果哪家死老人了,由主人家请来的丧事主事人带着逝者长子挨家挨户去磕头,磕头之后,被请的人无论男女,必须要去帮忙。
这里风俗,死者去世以后,用泊松清洗身上之后,里面用白绸衣服,换上一身绸缎寿服,外面穿着连身绸缎袍子,男的戴着缎帽,女的用绸缎束发盘于头顶,脚穿古代缎鞋。
然后用木包铺成床板,用一块绸缎做空心枕头,上绘有日月图案,枕头中放油线香,五谷等物,双手用麻丝系住双腕,麻丝上穿有三个糯米做的小饼。再系住双脚。
张志刚事先准备了一个银币,用左手用力捏开嘴,右手将银币正面朝上,放进周小花嘴里做压口钱。
压口钱是给小鬼买命用的,意思让小鬼在阎王那里保密三天,让死者的灵魂可在人世多停留三天。
根据情况或者日子来定,有一天入殓的,三天入殓的,七天的,多数是前两者。因为有时候气候热,尸体防不住,处理不好会发臭,所以很少七天入殓的。
今天是周小花入殓的日子,本来就里有老人的时候,差不多都会准备好木材,为老人家准备好棺材。但是周小花平时身体硬朗,张志刚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就去世。
无奈之下只好从村长家将村长为他妈准备的棺材抬来。村长那天夜里被吓得不轻,告诉他妻子包晴,包晴骂他神经病酒疯子。
只好自己把事情往肚子里咽,精神不是很好。可又遇上张志刚家这事,只好咬着牙强撑着,帮他料理事物,还好,那玩意那晚以后,没有直接出现过。
但是村长睡觉都有阴影,常常一闭眼就惊醒,持续到天亮,饱受折磨晚上睡不好,白天办事无精打采,打瞌睡。
准备好棺材没在里面铺好被子,放好空心枕,张志刚抬着周小花的脑袋,其余几人抬着脚,先把脚放进棺材,再将头放在空心枕上。
取一块断的生铁犁头,放在棺材内,入土开路之思。隔断系着手脚的麻线。
然后放置一些死者生前喜爱之外,或者金银首饰食物等。绝对禁止放人毛织物和毛皮制品,如毛毯、毛毡、皮褥子、毛皮鞋之类。民间认为犯了这一忌讳,就会“着毛变畜,错胎转生”
死者身上再铺七张银箔,最后从头到脚蒙红布七尺,此布须由已嫁女儿或者后人置备,俗称“铺儿盖女”可周小花一无女儿,后人不得而知,只好作罢。
然后盖棺,但忍留缝隙,因为时辰在第二天才正式盖棺,做完法事第三天,才会将棺材送上山去。也就是七天。
周一山当晚就一路询问,到达张志刚家门前,但是没露面,而是走在张志刚家门前不远处,透过拆了的窗子,远远看着张志刚家房子大堂中央漆黑的棺材。
“小花,世事难料,多变不见,今夕再重逢,已是生离死别。”别说边老泪纵横,而是两兄妹愉快玩耍的片段镜头,在脑海中一一飘过。
周一山这些年帮人做了太多法事,看过很多生离死别,早已经看破尘世,内心麻木。
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还藏着亲情,还有爱!此时的他已经哭成泪人,伤心欲绝之下,拿起酒壶猛灌酒。
一壶酒很快见底,醉得一塌糊涂,山野林中沉沉睡去。出于职业本能,这些年无论走到哪都保持警惕。
唯有现在,第一次真正放下,不设任何警戒,就这么沉沉睡去。那颗坚强的心早已苍老,此时此刻痛失亲人的打击下,已经累垮!
张志刚这几天每天都在堂前守灵,这天也不列外,盖棺之后,就在满地稻草上,席地而卧,心中悲伤欲绝,迟迟难以入睡。
棺材前的长明灯下,盯着漆黑的棺材,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哽咽着小声抽泣。
张爽一个人在床上睡觉,感觉很害怕,到处是哭声,加上心中的忧伤,是在睡不着没办法,坐在门前大树下。
家里出事很多人忙忙碌碌,夜半三更还有好多人,起先是听到一些哭声,伸长脖子对着远处的夜幕努力张望。
后来听的真真切切,好像是一个男人的哭声,家里太吵只有自己听到,吓得站起来连滚带爬跑回家。坐在偏房的火炉边,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被杂乱的人声吵醒。这几天家里出事,向蒲老师请了假。呆在家里跟着家长披麻戴孝。
一天下来,张爽都坐在偏房,双手环抱放在膝盖。看着漆黑的棺材发呆。他长这么大,从记事以来,还是头一次见这棺材。
说实话,打心里讨厌这玩意,自己的奶奶一个大活人,现在就躺在里面。
他虽然年龄不大,但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奶奶躺进去,再也不会出来了,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将头埋在膝盖,小声哭泣。
“别哭了,哥哥,你哭的我也想哭。”不知何时,张彤来到张爽身边,小声安慰着。
张爽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张彤,张山,还有他大伯家的小儿子张峰,村长的儿子张彪,几人都在。张彤乖巧地坐在张爽旁边。
几人望着张爽,张爽忍不住又哭了一会,和小伙伴们玩耍去了。
很快,天黑下来,整个张家村半数以上的人呢全在这里。众人正在吃饭,一个一身金色道袍,头戴金色道帽,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挎着一个稍大的帆布包。
只见此人留着花白胡子,脸色红润,看来精通养生之道。浓眉大眼一脸阳刚,国字脸,炯炯有神的眼睛环视一眼,精光四射,被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低头避其锋芒。
唯有眼角和额头的丝丝皱纹,看出岁月在脸上留下的唯一痕迹。这就是方圆几里内名声大噪的正义道士:冯天甲。
看到这人到来,村长和张志刚慌忙迎上去,两人毕恭毕敬地道:“感谢冯道士远远赶来,帮做法事。”
冯道士眼睛又在四周不停地看,好像在寻找什么,淡淡地道:“嗯,不用客气。只是你家的事啊,本不应该我来,你家族中就有高手在,能处理好这事的。”
村长和张志刚疑惑地对视一眼,看向四周,是有几个眼生的人,但是不知道哪个传说中的邪道士是不是在里面。
张志刚难为情地道:“道长说的哪里话,那人行踪飘忽不定,和我家从来没有往来过,不请大师您出手,上哪找人去?”
冯天甲还是不放心地四周看,没找到想找的人,看了一眼张志刚:“嗯,既然来了,我就会给你把事情办妥当,今晚戌时封棺,明早巳时起棺。”
张志刚恭敬地道:“一切听您的,来,这边请,先吃饭。”说完上前带路,招呼冯天甲吃饭。
刚走几步,遇上张爽,冯天甲不由地眼睛一亮,盯着张爽猛看。
张志刚回头看见这一幕,笑道:“啊,这是我儿子。”“儿子,快叫人,这是冯爷爷天师。”
张爽也是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传说或者电视里神乎其技的道士,两眼冒星星地看着冯天甲,幼嫩的声音响起:“冯爷爷天师好。”
冯天甲看着张爽笑道:“不敢动,此子颇具灵根,天眼已开,根骨奇秀天赋异禀啊,我走南闯北,还是头一次遇见。”
张志刚陪笑道:“啊哈哈,谢谢天师过奖,来来来,先吃饭。”
“嗯!”冯天甲应了一声,跟着张志刚身后,往预先安排的桌子走去,临走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张爽。
就在这个吃饭的空当,周一山出现在墙角,一身行装早已不见,现在的周一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件棉袄长袍,还有老实面部护耳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估计是偷偷摸进谁家里,顺手拿来的。以他的身手,要做这事轻而易举。
身上挎着一个红包,里面装有银箔和红布,一脸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糊着,脸都变形了。
这时候的他和平时的他就是两个极端,平时的他眼神深邃,这时候的他双眼无神,眼神涣散。
估计是鸡蛋的蛋清,和泥土混在一起,粘在脸上干了以后,会让一个好好的人都变形。
周一山摸进人群,坐在一桌子上,和大伙在一起吃饭。乡下红白喜事本来就会有很多人大老远跑来参加,有陌生人也正常。
就在周一山出现的那一刻,和众人喝酒的冯天甲猛地回头左看右看,好像是觉察到什么危险的气息,看了半天没看到可疑人,又回头开始喝酒。
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张志刚众人披麻戴孝来到灵堂前,张爽也在张志刚身后老老实实跪着。
冯道士走进来,喊了一声开棺,几个年轻壮硕的小伙,将棺材板搬走。冯天甲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周小花,看着众人道:“你们要看的速度来看,这是最后一次见她遗容。”
说完走到一旁,准备自己的法事去了。张志刚从棺材左边走过去,从头看到脚,李春苒拉着张爽跟在身后。张爽踮着脚努力往棺材里张望,只看到一眼。
李春苒一把将张爽拉回来,刚才那一眼吓到张爽,只见此时的周小花脸部惨绿色,鼻子里流出一些东西,指甲也长长了很多。被吓到没敢出声,因为很多人在场。
这时候周一山装扮的老者出现了,弯腰驼背,走路一瘸一瘸地向着棺材走去。经过冯天甲身边,眼角精光一闪,嘴角邪邪一笑,接着又眼神涣散双眼无神。
正在忙碌的冯天甲猛然觉得脊背发凉,回头看了看这个驼背的老人一眼,想想觉得不对,狐疑地多看了两眼,没看出什么,又转过去忙自己的事。
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周一山扮成的老者难看的脸上,出现悲痛的表情,让那张奇怪的脸更难看,无神的眼神努力瞪着棺材里的人,定定看了几眼。
从帆布包拿出银箔,整整七章,全部铺在周小花身上,又拿出一块红布,足足七尺,从头到脚将周小花盖住。
然后钻进一旁围观的人群中。张志刚想要上前讯问,可现在是关键时刻,自己走不开。只能看了看老者消失的人群,皱了皱眉。
冯天甲开始作一系列的法事,完事拿出周小花嘴里的银币。放三个泥人进去,两个分别在死者腋下,一个在肩膀上。做完这一切,叫了声:“封棺!”
几个小伙将棺材板抬回去,张志刚几人毕恭毕敬跪在棺材前。
只见视线准备好的木匠,拿着一把被红布包住半截斧柄的斧头上前,斧头上挂着零钱,那是木匠的赏钱。通常棺椁上都会有三个封槽,一边两个一边一个,男左女右。
木匠拿起木钉,往封槽钉去,张志刚夫妇忙叫:“妈妈,往左边躲钉,往左躲钉。”
木匠边封棺边叫道:“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大发财,天清地灵日月明,盖棺子孙进财钉。手执金斧要封钉,东西南北四方明,
朱雀玄武来拱照,青龙白虎两边排。一钉添丁及进财,二钉福禄自天来,三定三元及第早,四钉子孙满庭街,子孙万代大发财,天官赐福,地府安康。”
完事之后众人抬起棺材,一家三口往棺材下面钻了几圈,接下来冯道士用棺椁前面的一炷香,在一碗水里不停画符。之后喷洒封符一系列,法事算完事。
这一折腾下来,都夜深了,哭的哭闹的闹,还的让先生去念祭文,张爽跪在棺椁前面,膝盖以下都麻木了。
那先生不紧不慢地念叨:“孔子曰,说,君子有诸已,而后求诸人,孔子曰,说,君子有诸已,而后求诸人。”
张爽心里莫名烦躁,膝盖疼的不要不要的,还瞌睡,抬头看自己老爸在前面老老实实跪着,自己也没敢动弹。
更不敢出声,只是在心里怒骂那个念祭文慢悠悠的先生:“死老者,你就不能快点吗?孔子都曰了,还说个不停,我小学一年级都知道,孔子曰意思就是孔子说。。。”
这一夜的折腾快到天亮了,才完事。张爽跑到一旁火堆边,坐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的正香,感觉被人推了推,睁眼看看是自己周一山扮成的老者,张爽睡眼朦胧地看着老者。
老者慈祥地看着张爽:“娃娃,别睡了,马上起棺出殡了,那时候不能看的,魂会被吸走。找个地方藏着,一会再回来!”
张爽仔细看了看老者恐怖的脸,不大愿意动,老者接着催促,不得已才懒懒地起身。走到一旁准备躲开。
这时候只见冯天甲左手端着一个小碗,小碗中装有做过法一碗清水,右手拿着一把一把桃木剑,咒语念到最后,大喝一声:“一刀两断!”
说完就运力持剑往左手中的小碗劈去,本来这事平时没少做,得心应手,眼看剑就要劈到小碗。
藏在暗处的周一山猛力一捏法指,暗喝道:“滑油令!”
冯天甲只觉得脚下一滑,暗道:“糟糕,这老王八蛋真在这里,这事法事最重要最后的环节,这下失误就丑大了,会毁我一生清誉。”
冯天甲也不是等闲之辈,身体倒下去的瞬间,右手持剑继续运力奋力一刀对着空中滑落的小碗砍去。
众人见了这一幕,不得不把心提到嗓子眼,瞪大眼睛猛盯着。
只闻一声清脆的“叮当!”一声,空中小碗一分为二,从中分成两块,落在地上。
冯天甲就惨了,怒骂一句:“王八蛋,我帮你妹妹作法事你还整我。”骂完身体顺着斜坡滚下去,滚出好远。
周一山丑陋的脸上,露出贱笑,默默说了一句:“收!”
冯天甲气得在人群中找来找去,找了几圈没找到人,不断掐动法指念各种咒语,看他那架势,非把作恶者找出来扒皮抽筋不可。
周一山在暗处,乐坏了。正乐着呢,突然一张脸出现在身边。周一山什么风浪没见过,可麻痹大意之下,也被这张脸吓得够呛,直接原地跳起来。
看清来人之后,怒道:“你在这干嘛?”
找这人不是人,正是张爽,张爽一脸无害地眼巴巴看着周一山,天真道:“老爷爷,你在这干嘛?”
“我不是叫你去藏着吗?你咋来我这了?”周一山答非所问怒道。
张爽笑了笑道:“老爷爷你叫我藏着,我不知道藏哪里好,就跟着你了呗,反正你会藏。”
“我会藏?”周一山怒道:“刚才一幕你都看到了?”
“是啊,我不但看到你整那个道士,我还看见他气得半死,到处找你找不到。”张爽依然一脸无害地看着周一山,直接说道:“爷爷,你很坏。。。”
周一山脸都绿了,只是脸上太脏,看不出变化。怒道:“以后不准说出去,不然我有你好看。”
额头布满黑线的周一山说完,站起来转身离开。等周一山走远,张爽捂着嘴在原地偷乐,那个乐啊,甭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