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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前。
车队末尾,十四号车。
三具穿黑风衣的尸体趴在车上,每具尸体头上都有一个血淋淋的弹孔,像是被手指粗的钢钉扎进头里又拔了出来。车窗上都是飞溅的血,血迹黏稠地滑下,染红了所有的车窗。车里血腥的如同泼上了一桶红染料。坐在后座上穿白大褂的院长脸色平静,把枪口冒着余烟的消声手枪扔在一边,伸手到驾驶座上,把趴在方向盘上的司机尸体拽到后座上。随后院长脱了溅满鲜血的白大褂,自己钻到了驾驶座上,平静的系上安全带。
系上安全带以后,院长扭头看了看副驾驶座,发现座位上扔着一瓶矿泉水。院长伸手把矿泉水拿了过来,打开瓶盖不紧不慢地仰头喝了起来。刚才的一分钟里他拔出了准备好的消声手枪,一秒内杀掉了这辆车里的所有人。但他并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慢吞吞地系安全带,怡然自得地喝水,仿佛一个周末早上开车去公园玩的老头。
“拿下那个院长!!”疯狂的呐喊突然炸开在车里,副驾驶座上的尸体下,黑色的对讲机闪烁着红光。
院长猛地向前甩手,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砸在前车窗上,水泼了出来洗掉玻璃上的血迹。
院长懒洋洋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凌厉凶狠!这个五十岁的老头仿佛突然变成了二十岁的黑帮暴徒!他熟练地挂挡踩油门,汽车猛然怒吼起来,他狂打方向盘,脚下踢踏舞一般飞快踩挡,狭窄的山路上汽车在短短两秒钟内完成了掉头。他猛地把油门踹到底,汽车飞溅着路上的泥沙向前猛冲,如同挣脱缰绳的狂马!
汽车轰鸣前冲,院长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炸弹遥控器,猛地按了一下,丢进车窗外的狂风里。
医院楼三楼。
玻璃碎片漫天飞扬,无数闪亮的碎片在空中碰撞,噼啪作响,如同飞溅的冰雹!穿黑风衣的人影笔直地坠下,玻璃碎片里风衣猎猎翻动。
牧服膺猛地拔出腰间的重剑,一剑砍进楼外的墙壁里。剑身像刀切蛋糕一样从医院楼墙壁划下,牧服膺一手紧紧抓住切割着墙壁的重剑给自己的下坠减速,一手死死抓住季翰林的手腕。从牧服膺跳出窗外到现在一共不到三秒,季翰林还没反应过来就从楼上坠了下去。但季翰林没有任何的惊叫,因为他对牧服膺有绝对的信任。
短短几秒,牧服膺和季翰林咬着牙摔在地面上。
“跑!!”牧服膺提着重剑大吼,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跑了出去。季翰林没有任何思索,咬紧牙关紧追着牧服膺向前狂奔。两人跑的如同踩在正崩塌的悬崖上,慢一步就会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一秒,两秒,三秒!
巨大的爆炸声如同雷鸣,怪兽般的火焰摧枯拉朽地掀起了医院的所有楼层!暴风雨般的碎石冲上天空,浓烟滚滚奔涌,医院爆炸的声势如同一座火山在这里喷发了,岩浆漫天飞舞!医院旁边的一排小树一瞬间被连根拔起,气浪撕碎了所有的树叶和枝条!医院门口停着的汽车剧烈的摇晃起来,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头破血流,这一刻汽车震荡地如同被迫击炮击中了,又像是有海啸猛击在车身上!
后排的汽车没有感觉到太狂暴的气浪,但坐在车里的人都看到了碎石和灰尘从天而降,无数的火星拖曳着长烟飞落下来,像是车外正下着燃油的大雨!
长长的车队骚动起来,各个车里穿黑风衣的人拼命地拉开车门跳出去。之前潜伏在树林里的枪手们躲过了从天而降的火流,已经开始握着枪吼叫着冲向医院。医院经历了巨大规模的爆炸,已经只剩下一片地震般的废墟,山上到处都是厚重的浓烟,白花花的浓烟像是数千吨牛奶淹没了这里。五步之外就看不到任何东西。枪手们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吼着一边往医院冲,对讲机里吼声混成一片,混乱不堪,一个字都听不清。
“队长在这!!——”有人突然大喊。
枪手们辨别着声音冲了过去,两个浑身裹满灰尘的人躺在地上,是牧服膺和季翰林。季翰林正趴在地上疯狂地呕吐,呕吐剧烈地简直像是喷出来,仿佛季翰林刚刚被人拿着十公斤的钢棍照头打了十几闷棍。但季翰林没有吐出血来,看上去内脏没有被爆炸冲击波伤到。牧服膺手里仍死死攥着重剑,正试图在地上爬起来。像被炮弹砸翻的士兵准备爬起来继续战斗。
“我没事!”牧服膺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扶起来,嘶哑地大吼,但已经有队员给他飞快地抓住他的手腕,熟练地给他注射了两针管的葡萄糖和肾上腺素。葡萄糖能迅速补充他的体力,而肾上腺素则确保他不会因内脏破裂而猝死。有时仅仅这两针管的东西就能救回一条濒死的命来。
“那个院长呢!!”牧服膺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愤怒地咬牙切齿,伸手狠搓着蒙住眼睛的灰尘,“他不是什么院长!他是个骗子!干掉他!”
“那个院长抢了一辆车逃跑,二组刚刚向那辆车发射了火箭弹,那辆车已经被打炸在山路上了!”混乱中有人大声报告。
“封锁现场!”牧服膺粗喘着气下令,接过队员递过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像是一位被敌方炮弹掀翻的军官爬起来后下令军队反攻。
“死气指数在飙升!49%!不对!51%!”人群里有人近乎疯狂地呐喊。
牧服膺觉得心脏里猛地被人砸进了一根钢钉。牧服膺粗暴地推开围绕在自己周围的队员,冲到在地上呕吐的季翰林身旁,猛地拿起季翰林腰间的死气检测仪。
死气检测仪上鲜红的数字正飞快跳动:
52%、54%、57%、60%、64%……
……
……
恐龙蛋一般巨大又圆滚滚的鹅卵石满地都是,清澈的浅水从鹅卵石上流过,发出哗哗的水响。空旷的山谷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幽婉蹲在一个浴缸大的小水潭旁边,打着手电筒朝水潭里探头探脑。大概是在寻找什么。幽婉找了半天仍然没找到,于是脱了凉鞋放在旁边巨大的青石上,一只手提起裙子,赤脚走进水潭里。潭水没过她线条柔美的小腿,她弯下腰去继续寻找,像是在找不小心掉入水中的钻戒一类珍贵的东西。
“找到了吗?”李隆桦抱着食梦貘,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开口问。食梦貘在李隆桦怀里不安地动来动去,像只被抱在怀里的兔子。李隆桦发觉食梦貘这种动物虽然听着神秘,抱起来也会在怀里兔子似的挣扎,显得萌蠢萌蠢的。想想也对,幽婉是萌蠢的女孩,一个萌蠢的女孩怎么能养丑陋凶恶的宠物呢?
幽婉最后还是又把食梦貘交给了李隆桦抱着,但绝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幽婉绘声绘色又危言耸听地说了些“食梦貘的肉有剧毒”“比眼镜王蛇的毒还厉害一万倍”“你敢咬他一口就会立刻死翘翘”之类的话,李隆桦配合地装出一副“好可怕!”“我要吓尿了”“我绝对不偷偷咬你的食梦貘”的表情,幽婉才犹豫着把食梦貘送进李隆桦怀里。
几分钟的沉默,幽婉一声不响地看着小水潭,用手电筒照来照去。
“乌龟丢了……”
幽婉终于放弃了,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蔫头耷脑。语气十分沮丧,沮丧的几乎要哭出来。像是弄丢了最心爱玩具熊的小孩。
“你之前说你盯上这只乌龟好长时间了,大概它也觉得你图谋不轨,于是偷偷跑掉了。”李隆桦抱着食梦貘站在一边,看着垂头丧气的幽婉,轻轻说。
“真的吗?”幽婉抬起头来看着李隆桦,用手揉搓自己沮丧的脸。
“也可能有食肉动物路过这里,觉得你的乌龟美味又可口,于是把你的乌龟吃了。”李隆桦本来想说是真的,但犯贱的心在胸膛里滚动起来,自己忽然想逗一逗幽婉,于是又想了个残忍的可能说出来。
幽婉拼命的摇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脸庞因难过而扭曲起来。她摸着柔软的头发低下头去,看着裙子下自己白白的脚丫。过了一会大概是越想越难过,用脚在水潭里胡乱踢起水来,水花四溅。
李隆桦又觉得自己有些不道德了,幽婉太过单纯,像个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小女孩,有时还有点幼稚,你给她说什么她就会信什么,从来不考虑你是不是在骗她。你怎么能骗这种小女孩来取乐呢?简直不能容忍。
“我这里有魔术,你要不要看?”李隆桦想了想说。李隆桦觉得自己得搞点好玩的,让这个沮丧的小女孩开心一下。
“你会变魔术?”幽婉抬起头来,表情不是李隆桦想象中的兴奋,而是狐疑。大概李隆桦的气质又怂又垮又沉闷,看上去和拉风帅气又神秘的魔术师不搭边。
李隆桦从裤兜里掏出什伐影给自己的那盒线香。李隆桦可是刚刚见识过盒子里线香点燃的场面,火光四射,浓烟升起,最后浓烟变成哗啦啦的美钞。满天飞扬。视觉效果比什么“大变活人”、“隔空取物”之类老掉牙的魔术不知魔幻了多少倍。如果变出来一定能让幽婉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激动的蹦蹦跳。
想着想着李隆桦有些自豪。李隆桦从线香盒里抽出了打火机,又抽出了一根线香,心脏怦怦直跳。
“你要变什么?”幽婉笑了。
“嘘。”李隆桦认真地耍帅,“屏住呼吸,这个魔术惊艳的让你终生难忘。”
李隆桦按动打火机,打火机冒出火苗。为了耍帅,李隆桦故意把线香缓慢地凑近火苗,营造一些老套的神秘感。
李隆桦忽然想起了什伐影走之前说了一句话,什伐影给了自己这盒线香后说,“今晚你能用到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遇上幽婉,并且会有机会在今晚点燃这根线香?
火花喷射,火星四溅,打断了李隆桦的思考。李隆桦收起打火机,看着那根线香发出熟悉的焰火,滋滋作响地喷出火星。李隆桦屏息凝视,心说美钞!美钞!快些喷出美钞吧!
粉色的烟从燃烧的线香上升起,渐渐汇聚,红色的……玫瑰花瓣从薄烟里涌出。娇嫩的玫瑰花瓣像是红色的涌泉,散发着鲜香冲上夜空,四散飞扬。
李隆桦呆滞了,内心有千军万***奔腾而过!
喂喂喂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不是应该有美钞喷出吗?!怎么成了大把大把的玫瑰花瓣!千杀的什伐影你要害死我吗?!孤男寡女深更半夜,搞来这么多玫瑰花是不是太暧昧了啊!这气氛不对啊!
“喔!”幽婉说。眼睛里的光宛如看到流星划过夜空。
火花的光照亮了黑夜里男孩和女孩的脸。男孩看着跳动出玫瑰花瓣的火苗,面如土色。女孩微微张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着火星四射里一片片花瓣在空中舒展,有些惊讶。良久,女孩抬起头来看着天上飞舞的花瓣,像是小孩第一次看见雪。
花瓣成百上千,在空中坠落着不同的弧线。
有的像水里的游鱼,有的像盛开的烟火,有的像摇摆的紫藤罗,有的像飞舞的红蝶……
“好看啊。”幽婉忽然安静下来了,轻轻说。
幽婉低头看向李隆桦的手心,一根线香已经燃尽了,一朵玫瑰花的花骨朵躺在李隆桦手心里。而本来应该是一把硬币在线香燃尽后出现在手中的。李隆桦拿着那颗花骨朵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这突如其来的浪漫场面让李隆桦彻底石化,内心有些局促。现在这个气氛实在暧昧到了极致,李隆桦觉得幽婉肯定要误会自己了。接下来幽婉就该说“李隆桦我明白你的心意的”,随后就是经典的“其实你是个好人……”
“我想要那个花骨朵。”幽婉却这么说,眼神晶莹剔透。
李隆桦愣了一下,随即悄悄松了一口气。这当然是个浪漫的场面,但幽婉似乎还没有情窦初开,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她不会觉得李隆桦在这里搞出满天花瓣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她只想要漂亮的花。
“好啊好啊。”李隆桦轻轻说。
李隆桦向幽婉伸出手去,幽婉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白生生的小手,从李隆桦手里轻轻拿走了那颗花骨朵。
“这是你的灵术吗?”幽婉忽然抬头,好奇的看着李隆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