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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医院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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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云风再次踏入高中校园时,又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校园嘈杂,他的内心却无比孤独,他像一个犯了罪的小丑,把自己封闭在个人的世界里,不再向外窥探一眼。他的耳边经常响起一句话:你的历史,证明你是个渣男、渣男、渣男……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他没有勇气报考北方那所曾另他朝思暮想的大学,虽然知道有人还在那里殷切地期盼着他,而是选择了去南方城市读书。接到入学通知书的那一刻,他流泪了,他的自私与卑鄙使幸福离他越来越远,他曾走过的那些路上,至今还寸草不生。他对自己的冷血感到寒颤,他很后悔,却找不到后悔的起点在哪里。
  命运使然,李云风进入大学校门两个月后,再次折返回了老家。他病了,病得很严重,精神与肉体上的折磨使他骨瘦如柴,不得不在家静养了一年。当再次回到大学校园,李云风已然二十四岁了,比同学们大了整整六岁。他一直试图寻找个灵魂的支点,但他没有找到,而且坠得更深。
  毕业后,李云风在南方城市工作两年后,孤身一人来到了SH,他来SH不为谋求职业上的发展,只是觉得足够大的城市才能舒展他压抑的灵魂。随他一起来的,还有程雅安、张梦茵、陶婷婷三个女人,她们一直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多年以后,一个人做过的所有错事都会越发清晰,而所有的骄傲和荣耀却已经模糊不清。
  SH的工作节奏很快,李云风过得非常充实。毕业几年来,他通过努力,已经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建筑师。虽然他学的建筑管理专业,但勤能补拙,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日积月累,让他专业水平突飞猛进。建筑师还算是个体面的工作,起码办公室宽敞明亮,俊男靓女也很多,且大多来自知名高校。李云风出差到工地现场的时候,望着工地上那些挥舞着铁锹浑身泥浆的大男孩,他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自己。而此刻,建设、施工、监理等各单位领导,却正在翘首以盼地等待他的指点。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人生真是充满变数啊!
  十年光阴,弹指之间。这十年来,李云风避谈个人感情,他依然在自己的黑洞里打转儿,他找不到、也不想找一个落脚点,可以供他离开黑洞。他似乎很是享受这黑漆漆的环境,因为这里有他所有的过去。
  春节回家,李云风听到一个噩耗:那个曾和他一起在工地打拼的苑庆平,死了!
  问其原因,妈妈李秀英说,苑庆平的父亲,几个月前病死了,家中只剩了他一个人。于是他去县城做起了小买卖,倒腾些烟火炮竹什么的,生意还算不错。一个月前谈了一个对象领回家,那个小姑娘还挺清秀,于是村里的人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更有好事者悄悄告诉小姑娘,说苑庆平的妈妈是精神病人,而他本人也有点不正常,一发作就打人。小姑娘听后,第二天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苑庆平气不过,在村里大街上骂了两天两夜,大家都说他疯了。没几天,人们在村边西山的悬崖下发现了他,他是跳崖死的。再后来,他们小队里的队长和社员商议,说苑庆平独门独户,家产无人继承,不如拍卖了把钱分给大家。于是苑庆平家的田地、房产、农用车等都作价拍卖了。哎!可怜苑庆平去年刚盖了六间大瓦房,准备结婚当婚房用的,还没住几天就被拍卖了。李秀英说道伤心处,不免落下泪来。
  李云风呆呆地听着,如鲠在喉,说不出任何话来。第二天早上,他买了些祭品和纸钱,来到苑庆平坟前祭奠了一番。只见两个孤零零的坟头矗立在乱石岗上,那座新坟前面,更是不见有任何祭拜的痕迹。李云风仰天长叹一声,随口吟到:
  小山庄儿,多破嘴儿,
  吃饱没事闲得慌,
  嚼舌头,挖苦人儿,
  终把良民变厉鬼!
  大家伙儿,一起上,
  分其田,卖其产,
  狗日的,都有份儿!
  17
  眼看李云风快到而立之年了,父母开始着急他的婚事了,同村的同龄人都已经结婚,有的甚至都生养了两三个孩子。
  春节期间,前来提亲的人也有几个,但都被李云风婉拒了。李文恺老两口眼看快七十岁的人了,很是希望李云风早点结婚生子,以了他们心头之愿。李云风看在眼里,嘴上应诺不会耽搁。
  老两口还是不放心,告诉李云风如果半年没有收到他的好消息,老两口就要为他包办婚姻了。还说隔壁邻居家有个大他三岁的老姑娘就很不错,又粗又壮的,肯定能给生几个胖孙子。
  李云风寻思不能再拖了,十年如一页,但过去,终究还是要让它翻过去吧。
  半年后,李文恺老两口果然收到了李云风的好消息。他谈了个女朋友,女孩叫张欣,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财务助理工作,老家是SH市近郊的。俩人由朋友介绍认识,听说张欣的周末都是在家看书,看累了就睡觉,睡累了再看书,周而复始,她的生活就像白纸一张。李云风听后较为心动,这样简单的女孩正是自己感情的归宿。心想自己终于有个安静的港湾,可以落脚栖息了。他希望能凭一己之力,为张欣撑开一片蔚蓝的天空,不辜负张欣的一片处子之心。张欣也对高大帅气的李云风甚是满意,她虽不擅长表达感情,但还是会嘘寒问暖地流露爱意。
  接下来的事情异常顺利,见过双方父母,领证登记,置办两地酒席。小两口开始经营起了自己的小天地。李云风也慢慢从过去的自私与卑微的泥潭中挣脱了出来,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两人又在长辈的帮衬下,首付了一套浦东外环边上的小房子,想想一年后就会有自己的新家,两人更是多了无限的憧憬。这是一种简单的快乐,是一种质朴的幸福。
  牛顿的力学定律讲,一个直线匀速运动的物体受到外力作用,会改变原来的匀速运动,产生加速度,但它还是会保持直线运动。可是,如果转化为三维空间去观察,物体已经偏离原来二维的直线轨道很远很远,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轨道了。
  张欣怀孕了,呕吐不止。为了更好地照顾张欣,小两口搬回了位于郊区的沈欣父母家。这里虽然环境简陋些,但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岳父岳母无微不至的照顾,令小两口在老家好吃好喝,过得反而轻松自在。
  “我们去哪个医院生孩子?”有一天,李云风问起家里人。
  家里人一致同意去本区的中心医院,那里是三甲医院,也是本区最好的医院。李云风也无异议,毕竟这所医院离家更近些,平日的常规体检也更方便。
  李云风在郊区居住,在城里上班,时间更是紧张了,工作忙时甚至留宿在公司里。张欣家到市区只有一部公交车,都是很老旧的车子。公交车上乘客很多,总是挤得满满的。李云风上车的车站离始发车站很近,所以偶尔会有个位子坐坐,能在车上小憩一会儿。
  有一天他正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有人让座的招呼声,“大爷,您坐这里吧!”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在偌大的车厢里却显得格外清脆,更格外珍贵。只见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正起身给一位老者让座。老者一看便知是位乡下人,身上衣服老旧,脚上一双农用胶鞋,手中还拿着个小扁担,两个箩筐矗立在他身边,箩筐里装着满满的青菜。这辆公交车跑的是城乡线路,有些乡下菜农会搭车前往城里卖菜去,尤其晚上回程的车上,往往会放进十几个空空的大箩筐,还有七八个脸色黝黑欢声笑语的菜农。
  老菜农似乎感动很意外,也许他往返城里多年,但从未有人给他让过座位,所以很不适应,连声说:“不要紧,我一会儿就到了!”年轻人已然起身,一把将老农按在了座位上,自己则站了一路。
  一连几日,李云风都会在车上看到这个年轻人,年轻人也都会将座位让给那些更需要座位的人。他俨然成了车上一道异样的风景,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起身让座了。
  这天,李云风上车,正好看到年轻人身旁有个座位,遂坐了下来。
  “小兄弟,我看你也天天坐这班车?”李云风很想结识一下这位年轻人,遂搭讪道。
  “噢,你好!是的,我每天坐这班车去上班。”年轻人朝李云风相视一笑。
  “听你的声音,应该是本地人吧?”
  “我不是本地人,我女朋友在这边工作,所以住在了这边,也是最近才搬过来住的。”
  “这边环境不错,起码不像城里那么拥挤,”李云风说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一个叫‘蓝涛协会’的公益组织里工作,这是我名片。”年轻人说着,双手已把名片递了过来。
  李云风接过名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蓝涛海洋保护协会SH办事处对外交流合作部刘登科干事
  李云风对这个单位很是好奇,开口问道“这个公益组织是什么性质的?”
  刘登科刚想解释,车子到站停下了,上来了几位老年人。刘登科停止了聊天,站了起来。
  李云风觉得很是尴尬,遂也跟着站了起来。等他俩双双把座位让给老人入座后,才又继续攀谈起来。
  刘登科介绍到,公益组织是经过民政局审批注册的,不以营利为目的民间社会团体。而蓝涛海洋保护协会是致力于海洋环境保护事业的公益组织,既是海洋环境保护者的民间活动平台,又是联系海洋环境保护者的桥梁和纽带。我们的使命是:团结一切力量,保护美丽海洋。
  “你知道现在海洋污染有多么严重吗?”看李云风听得似懂非懂,刘登科反问道。
  “应该挺严重吧,现在的生活垃圾这么多。”李云风答道。
  “不止这些,还有海洋石油污染、重金属、农药、放射物质、生活污水、有机废液等等,海洋环境现状很是危急!”刘登科数着手指头,很是认真的样子。
  “那你们都做些什么工作?”
  “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可以做海岸线的环保调查,组织志愿者进行净化沙滩服务,与相关部门配合进行海洋垃圾打捞清理,向企业或个人宣讲保护海洋环境的重要性等等。比如现在,我也在和你宣讲保护海洋环境的重要性,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我们是走到哪里讲到哪里!”刘登科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李云风也简单介绍了一下子自己,他很容易介绍,建筑师画图纸盖房子的。
  此后,二人也经常遇见,不知不觉成了朋友,刘登科邀请李云风做他们的志愿者,李云风遂和他们去海边做了几次净滩活动,他第一次感受到,志愿者服务的活力与魅力。
  转眼夏末将至,张欣的肚皮已高高隆起,走起路来也得用双手托着肚皮。小生命在妈妈肚子里也很是调皮,经常搞些小动作出来。“老公,快看,宝宝又在动了!”李云风随着张欣的声音望去,只见她的肚皮上一个圆润润的支点高高翘起,然后在肚皮上划着不规则的弧线。
  “哎呀,他踢得我好疼啊!”张欣不由得叫出了声,“乖宝宝,不要踢妈妈,爸爸给你听音乐讲故事吧!”李云风边说着边播放起了胎教音乐,又一次讲起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小生命似乎很懂事,猛踢了几下后就安静了下来。李云风每天都讲几个小故事给小宝宝听,即使讲到口干舌燥也乐此不疲。
  “老公,快来看看宝宝的奶瓶。”张欣边说着,边指向了一个快递盒子。李云风打开一看,盒子里装满了婴儿玩具、尿不湿、奶瓶奶嘴等婴儿用品。
  “谁送的?”李云风问道。
  “不是,是我网购的。”网购在当年还是很时尚的词汇。
  “我用信用卡在淘宝上订购的,价格比实体店便宜20%呢。”张欣说着,把电脑打开让李云风看了看,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李云风见她对宝宝如此用心,自己也会心地笑了,笑得是如此灿烂。
  李云风工作之余,便在岳父家旁边的小河里钓钓鱼,他给张欣搬一把椅子,让她在河岸上看着自己。夕阳斜照,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直接映到了河对岸去。
  18
  张欣的预产期到了,可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还一如既往地调皮,乱踢乱动的,就是没有打算出来见见世面的意思。又过了三天,李云风把张欣接到了那所区中心医院。
  医院里人满为患,就连走廊里也摆满了床位。时不时有放满了婴儿的床车推来推去,只见里面有七八个小毛头挤在一起,甚是可爱。
  “你们的宝宝已经洗好澡了,请家长来抱孩子吧!”随着护士一声令下,小毛头们便各找各妈去了,场面很是温馨。
  张欣与李云风手拉着手,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张欣那高高隆起的肚皮上,两人都殷切地期盼着宝宝的到来。
  张欣本是一个胆小谨慎的人,可母爱的力量是无穷的,从孕育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拥有了母亲的细致与慈爱。现在孩子马上要出生了,她丝毫没有顾忌即将随之而来的分娩疼痛,而是沉浸在巨大的母爱喜悦之中。
  张庭生刘玲老两口,从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也来到了医院,四个人站在病房走廊里聊起了家常。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病房的晚饭开始分发,餐车在拥挤的走廊里闪转腾挪,病人家属拿着各种盛器,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张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低头看了看肚皮,眉头轻轻一皱。李云风见妻子低头不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老婆,今天我就在这里陪你,让爸妈早点回家休息去吧!”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太挤了,如果有个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反而睡不踏实。”张欣见李云风没有反应,又说道:“放心吧,这里有医生和护士呢。再者,我的肚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欣父母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认为今晚不用陪床的。李云风同意了一家人的说法,到护士台叮嘱了几句后,准备起身离去。
  “明天早点来,我想吃小笼包。”张欣独自坐在床上说着。李云风应了一声,转身缓缓离去。
  李云风离开医院的那一刻,感到莫名的百爪挠心,似乎他瞬间穿越到了十年前,当时离开医院的那一晚。他看到医院大楼上大大的红十字,通红通红的,他忽然感到巨大无比的恐慌,似乎自己的心脏要摔碎在地上一般。
  一行三人回到家时,已经是夜色沉沉,不远的稻田里一片蛙鸣,此起彼伏。
  李云风独自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仰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婚纱照,照片中他与张欣紧紧相拥,两人灿烂地笑着。想想几天后,就要有个小毛头挤在两人中间了,是多么温馨的画面,不免嘴角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睡梦中的李云风惊醒,岳母刘玲正站在屋外的走廊上喊着。
  “张欣刚打来电话,说肚子疼,可能快要生了,我们马上去医院!”李云风听了,嗖地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迅速冲出了房门。
  “没有联系上出租车!”岳父张庭生从门外走了进来。家里刚购置住房,没有轿车,而这里地处远郊,平日也没有出租车驻守等客,何况现在凌晨三点多钟。李云风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想想张欣人在医院,身边医生护士会把她照顾好,遂安下心来。
  “我去找车,你们在家等我!”李云风说完,快步离开家门,来到村中。只见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一片死寂,鸦雀无声,并且,路边居然没有一辆小汽车停泊。这个小村落,虽说地处SH,但在此居住的几乎都是老年人,年轻人早已迁往了市区或镇上,自然找不到一辆小汽车。
  “喂,110吗?你好!我爱人在医院要生孩子呢。而我在偏远的郊区,找不到车辆赶过去,能否出警?”李云风真是病急乱投医,胡乱地播着电话。
  “先生,对不起!您说的这种情况,超出了我们的出警范围,请您再想想别的办法。”
  李云风从小到大,生活中也曾吃了些苦头,但他今天,终于尝到了穷的滋味!自己穷、家里穷、亲戚穷,穷上加穷,居然在紧要关头,找不到一辆车子。也就是因为此情此景,一年后,李云风即使贷款也买了辆小轿车。
  李云风只得骑自行车赶到镇上,找到了一辆私人出租车,俗称黑车,再折回接上岳父岳母。等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一路上,司机师傅开得飞快,生怕耽误了时间。他告诉李云风,最近不熟悉的客人,他都不敢拉客了,因为SH交警对外地牌照的黑车执行钓鱼执法,万一被他们抓住可就惨了!今天看他们一家确实遇到急事,才决定帮一帮的。李云风对司机师傅深表感谢,本打算多给些车费,可司机师傅却少收了一半的钱。丢下一句“谁没有遇到急事的时候,收你个汽油钱就行啦!”然后一脚油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李云风一行三人来到张欣病床时,一名值班护士正在帮她做胎心听诊。张欣虽然面有疼痛之色,看上却并无大碍。一家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李云风对此毫无经验,只得伫立在一旁摩拳擦掌干着急。
  “跟我去产房检查。”护士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李云风把张欣扶起来,嘴上说着别怕别怕,可自己的心里却很是慌乱。可想而知,张欣此时更是紧张。
  产房隔离室的门缓缓打开了,张欣独自缓步走了进去,当隔离门再次关闭,眼前只留下一个空洞洞的门框时,李云风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些什么,但漏掉了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张欣家属在吗?”过了许久,终于有个医生模样的人从隔离室走了出来。
  “张欣要做剖腹产,请家属马上到前一栋楼房的二楼血库,将这张用血申请单给他们。一定要快去!”医生的焦急,让李云风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无暇多想,拿起申请表朝血库方向飞奔而去。
  等李云风办完了血库手续,再折返到产房门外的时候,张庭生和刘玲也在家属等候区等待了,但医生再也没有出来拿这张用血申请表。
  随着时间推移,李云风万分担心起妻子来。他幡然醒悟,他刚才漏掉的事情,就是要在危急时刻做一家之主,让医生赶快把孩子刨腹产生出来。李云风想到此后悔不已,额头不由得渗出了汗水。
  又过了漫长的半个小时,隔离门终于再次打开,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前后脚走了出来。只见护士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小小的身躯用一层薄薄的毛毯裹着,很是安静,并没有大声啼哭。
  “是个男孩,妈妈平安!”医生开口说道:“但是小孩出生时有窒息,并且羊水呛到了肺部,情况非常危急,快转院吧!我们这里条件不成熟。”
  全家人都惊呆在了当场!李云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怎么可能会这样?他胡乱想着,一时束手无策。
  “现在快抱去我院的初生儿病房,那里有暖箱,然后赶紧联系救护车,马上转院。”医生嘱咐道。
  “我老婆怎么样?”李云风焦急地问着,医生说了句“大人没事”就返回了产房。
  李云风从护士手中接过婴儿,只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还带着血迹,脸上泛着红晕,小嘴短促地喘着气。现在已经无需多想什么,救命要紧!于是他飞快地朝新生儿病房跑去。
  “儿子,别怕!爸爸会帮你!爸爸会用一生来保护你!”李云风小声地念叨着。孩子似乎有所悟,竟然轻轻地嗯出了声来。
  等救护车居然等了半个小时,这可是在医院内!等开往SH市区的时候,太阳已然升起了很高。在救护车上,李云风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着氧气管放在他鼻子上。他给孩子讲了一路的故事,就是孩子在娘胎里经常听的那些故事。
  “快救救我的儿子!”当一行人来到SH市儿专科医院时,李云风手抱婴儿,急匆匆奔向了急诊室。急诊室一位四十多岁的医生正坐在那里。他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医生,我儿子刚刚出生,是从郊区医院转过来的,他出生时窒息,羊水进入了肺部……”李云风正在紧急地介绍着病情,忽然医生打断了他,“你挂号了吗?”
  “医生,我们是坐救护车转院过来的,麻烦您快救救他吧!”李云风近乎哀求着,傻傻地伫立在那里。
  “那更应该快去挂号,把孩子放预检台上。”医生冷漠地说着。
  李云风无奈,只得把孩子放在预检台上。预检台上包着一层滑滑的塑料布,李云风似乎有所顾虑。
  “放心,他还没本事爬下来!”医生看了一眼预检台上的孩子,拖了拖鼻梁上的眼镜,文绉绉地说道。
  李云风听了,只得让岳父看着孩子,自己风一样地跑向挂号窗口。
  事后李云风曾检讨自己,当时就应该直接武力解决,啪啪扇自己两个耳光,最好打得自己满嘴是血,满地找牙。然后告诉他,你不救人我也这样对付你,以雷霆之势灭掉他的冷漠。可眼下,他没有这个经验。
  “朋友,麻烦让我先挂个号,我们很着急,孩子是新生儿,病得很重!”挂号窗口约么有七八个人正在排队,李云风直接将手伸到了窗口内,转身向身后的先生请求着。
  “急诊谁不急啊?大家都急,不然干嘛来看急诊!”身后的先生很是恼火,并没有同意李云风的请求。李云风虽然心急如焚,但只得悻悻地排到了队伍最后面去。
  终于挂上号了,再次来到医生面前,此时,李云风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去做检查,先检查一个肺部透视吧!”医生接过挂号单,起身走向婴儿看了看,提笔在纸筏上写着什么。
  李云风看了看自己的孩子,见他的呼吸若有若无,急忙问道:“医生,我们是转院过来抢救的,能不能马上安排入院治疗?”
  “住院也要先检查,想住就住啊?”医生高声回应道。
  等交完检查费用,抱着孩子跑到二楼的肺部X光检查室时,李云风浑身上下已然被汗水湿透了,当进入冷飕飕的检查室时,犹如深处地狱一般寒冷。
  “把孩子衣服脱了,放在板子上,按住他!”检查室医生指导着。看着出生刚刚几个小时的儿子,被按在冰冷的检查板上,手脚无力地抽动着,鼻息也越来越微弱,李云风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作为一个男人,是否成熟的标志,就是看他,在最需要他的时刻,他是否表现得像个男人,能把事情处理到位。而李云风在此时此刻,只能得到0分!
  “再去验一下血和……”当医生拿着胸部透视片端详的时候,他嘴中又接着说着。
  李云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了医生的话。浑身湿透的他再也忍无可忍,他目露凶光,把脸凑到医生面前,把牙齿咬得咯吱吱地响:“你再不安排我儿子入院抢救,如-果-他-死-了,你-全-家-必-须-陪-葬!”
  医生闻言浑身一哆嗦,急忙给孩子仔细检查起来,并马上安排入院抢救了。
  一小时后,李云风收到了病房出具的《病危通知书》。
  他一脸悲伤,却无处宣泄,孤独地瘫软在座椅上。
  他忽然想到了还在手术室里的张欣,不知她的安危。思维又一跳跃,他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陶婷婷。原来生孩子如此凶险啊!转而,他忽然胆战心惊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往昔做下的那些错事历历在目,似乎在咆哮: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已到,加倍来报!
  若干年后,李云风总结这一天的教训:首先是自己曾做过的错事,造下了孽,嫁祸于孩子身上了,这也是后来他拿后半生去死磕社会的一个诱因;其次是自己的懦弱与无知,紧要关头不像个男人,过度容忍,做事不够果断;还有,自己的爱太肤浅,看似无微不至实则毫无用处,当时应该力排众议,到医疗水平更好的医院待产,妻子住院后应形影不离地陪在她身边;再者,自己不会说SH话,拥有一口外地口音的普通话,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这些教训也成为他永远的痛点。
  至于医院方,李云风后续说服了家人,没有去追究任何一家医院或任何一位医生的责任,他认为追究无非是会得到经济赔偿,而经济赔偿是不能改变儿子一生的命运的。在苦难面前,要知道,再多的金钱也会变得轻飘飘的,宛如废纸。李云风在后来编写的书《人为善》中也曾提到此事,此段经历均为真实描述,并无任何虚假之词抹黑我大SH的光辉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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