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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钦与于先生分宾主落座,一番热情招待,相饮甚是欢乐,不时说起些市井乡里平淡的趣事,二人不由会心地爽朗一笑,甚是有些洒脱。
这一刻,病魔猖狂的身影,已经彻底被蔑视,他们的笑声如婴儿般纯真,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侍立的仆从们,都不由地生出一种错觉,眼前哪里是何令人尊敬的人物,分明就是两个顽童。几个蚂蚁,一堆泥巴都能引起他们的乐趣,让大人们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真是有些难以相信,婢女们一边伺候在旁,一边心中纳闷:这些不都是市井里司空见惯的东西,有何发笑的因由?
可是心里虽然奇怪,却也被这气氛感染,不由跟着欢乐起来,好似笑声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让她们欲罢不能,可婢女的职责又让她们不敢发出一声轻笑。一时抿嘴红脸,惹得红尘波起,春色荡漾,风景无限秀丽。
酒过三巡,于先生问刘钦道:“大人,此时说话可否方便,前时所托之事已经妥当。”
刘钦稍稍一愣,心中好似一惊,旋即又恢复了先前的洒脱,只一挥衣袖,向侍立的仆从们道:“你们暂且退下,我与于先生有要事相商,没有我的吩咐,万不可打扰!”
“诺!”仆从们得了刘钦吩咐,纷纷退下,关好门窗,生怕扰了主人的大事。
见侍从们已经退下,刘钦洒然一笑,目光随之落到于先生身上,道:“真是难为先生了!为了我这件事,让先生操碎了心思,人都跟着憔悴了。刘钦感激不尽,还请先生受我一礼。”
“大人谬赞,真是折煞我也!小人又岂敢受此大礼。”于先生见刘钦从坐榻上起身,欲要向其施礼,急忙抢上前去阻止道,“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小人,小人只是略进绵薄之力,比起大人救我一家于生死的恩情,这又算得了什么。”
推辞不过,刘钦只好作罢。
这时,于先生从怀中掏出一个朱漆的红黑锦盒来。那朱漆的暗红色,十分地刺眼。仿佛是无情的嘲笑,嘲笑他一代名医,竟然没有施展救人的医术,反而要落井下石般地再推上一把。尤其他要推的这个人,还是于他有大恩的,这让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怎一个难受了得。
于先生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舒缓了一下内心的苦闷,方才把锦盒推向刘钦。好似重若千钧,十分地迟缓,犹豫。
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把锦盒推到刘钦手边,有些低沉道:“这锦盒内,共有十二瓶丹药,每瓶计有丹药三十丸,大人只需每日空腹温水服食一丸,就能满足大人的需求。”
刘钦浑不在意,仿佛这些丹药不是催命的,而是救命的良药,笑道:“于先生,此番辛苦你了!”
而后,又是一番絮叨,于先生方才辞别了刘钦,回到家中。
于先生刚走入家门,不知怎地,一股恶心的冲动,忽然自心中涌出,直冲脑门。当时就觉眼前一片景色渐渐模糊,变得一片惨白,周围刺入灵魂的噪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恶心的喉咙直想发吐,却又一阵阵干呕的感觉,堵得让人喘不过起来,旋即就是天旋地转不省人事来。
于先生家人当即就被吓得亡魂大冒,好端端一个人,突兀间就脸色一片惨白,昏倒在地。众人直以为是得了急症,或是中了毒害。
于先生的儿子,于洋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急切见,打量了一番,见老父亲虽然面无血色,却也没有青紫发黑的中毒征兆,又探了探鼻息,尚还有呼吸,只是微弱了些。见此,旋转的心稍稍放松了些。但也不敢怠慢,又轻轻把老父亲揽入怀中,将他上半身稍稍抬高,依偎在自己怀中。这才开始替父亲把起脉来,这一号脉,本来稍稍放松的心,又拧到了一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号脉得到的结果,于洋又再次给父亲号起脉来,连着几次结果依然未变。这不由让他焦急起来,心道:这到底是何病,怎么一点征兆也没有,完全让人看不出来。可是,虚弱的脉象又实实在在摆在那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学艺不精?
一时情急之下,于洋竟然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用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命妻子去取了碗清水,自己则是掐着父亲的人中,期盼着父亲能自己醒来。也幸是老天垂怜,过了一会儿,于老先生方才缓缓地苏醒过来。
见父亲有渐渐苏醒,于洋当即大喜过望。接过妻子手中的碗,给父亲喂了几口,这才彻底醒来,只是人却忽然间虚弱的很。
“爹,您这是怎么了?”于洋关切地问道,“您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症,一直不肯告诉我们?”
于先生没回答,只对于洋道:“儿啊,先把我扶上床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于洋只好依言,小心翼翼地把父亲抱起,送到床榻之上,除了鞋袜外衣,又给父亲拿了一床平时舍不得用的,暖和轻便的被子,给父亲盖上。
于先生却是不愿接受,拒绝道:“儿呀,不要再糟蹋好东西了。这床被子,还是留着,给孙子取媳妇用。”
于洋轻声责怪道:“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吉儿还小,这辈子要用上,还早呢!更何况,我们夫妻有手有脚的,不差这一床被子。”
于先生仍是摇头,而后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道:“说了你也莫要伤心,我这是大限将至,真个儿用不上了,莫糟蹋了好东西。”
于先生这话一出,恍若是晴天霹雳一般,床边满怀关切的家人都是为之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爹,这玩笑您可开不得!”于洋压根都不敢相信,只把一切当成一个玩笑。
谁料,事实很残酷。
于先生欣慰地一笑,道:“洋儿,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个孩子。爹知道你孝心,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可这是命中注定的,莫要强求,更不要去做出傻事来,生死自有天命,该你的就是你的。”
“爹!”于洋闻讯哀痛不已,恍若天塌地陷般,彻底失去了分寸,只像孩子无助地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