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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未至,却好像提前到来了一般,于洋哀痛欲绝的情绪,如同萧瑟的秋风,感染着屋内的每一个人。于洋的母亲、妻子都不由地跟着抽泣啼哭起来。抽噎阵阵,伤感得如同马上就要生离死别。萧瑟悲凉渐渐发酵,如同苦涩的浓咖啡,越品苦涩越深,慢慢充斥着人的每一个细胞,乃至深入灵魂。
于先生不顾病体虚弱,强撑起笑容,反过来安慰家人,生怕他们哀泣伤身。
花费好大一番功夫,这才勉强将一家人的情绪安抚下来,虽然不能让他们和自己一样,看淡生死,却也好过之前那样伤痛欲绝。让他欣慰的是,他的孙子于吉虽然年幼,却表现得十分平静,哀痛发乎情止乎礼,如同云梦泽般,虽有波澜,却更浩淼。
于先生当即向九岁的孙子招了招手,道:“吉儿,你过来!爷爷有话和你说。”
于吉虽然年幼,个子只高过车轮半截,脸上带着稚嫩。却恭敬又不失风度,走上前来,举止温柔细腻,眉眼如春含笑,表现得尽可能的让爷爷宽心,轻言细语道:“爷爷,您有话尽管吩咐。”
一身素色麻袍,干净整洁,裹着一股子风韵,洒脱而不失神采,堂堂正正的骨子里透着睿智。
于先生慈祥地**着于吉额头,由衷地笑道:“麟儿,你真是个麟儿,你虽然平时不爱说话,爷爷却知道你是天生的秀慧。”
于吉捧住爷爷的手,在自己脸颊一阵摩挲。爷爷的手,好似可以传导一般,将彼此的温情默默传递。
“爷爷,您这么说孙儿,孙儿会骄傲的。”于吉轻声道,话语里饱含着浓浓的爷孙之情。
而后,又调皮道:“更何况,孙儿再聪明,不也被爷爷看出来了。看来,孙儿再聪明,也逃不出爷爷的五指山,爷爷才应该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
于先生被孙子这么一逗,不由开怀一笑,病体一阵轻松,好似又年轻了好几岁。
笑完,轻轻摇了摇头,假意轻责道:“你呀,真是个机灵鬼,调皮得紧哩!”
这时,于先生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神色忽而郑重起来,扭头吩咐家人道:“你们先且退下,我有些身后之事,要单独吩咐吉儿。”
家人不敢违逆,纷纷应诺而出。
待妻儿带着媳妇都退下了,于先生这才紧紧握着于吉的小手,动情道:“吉儿,爷爷也不想给你加上重担,只是我这身体怕是拖不多长时间了,你父亲又是庸庸碌碌,没有大本事。如今,爷爷只能指望你了,指望你将来能有出息,还上这份恩情。”
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饱含着浓浓深情,殷殷期盼。
于吉不忍心拒绝老人最后的心愿,让他九泉之下徒留遗憾,只好轻轻嗯了一声。
“你先听我说完,不是爷爷想要强求你这么做,只是这份恩情对我于家而言,重过泰山。”说着,于先生开始回忆起往事来,“当年,我靠着聪明勤奋,得到了师父的衣钵传承,成了南阳一带名医。那会儿春风得意,又自以为医术了得,远超同济,从不拿正眼瞧上同行一眼,是狂妄得不知边际。就是因为这般不知收敛,又肆无忌惮的到处插手,让不少同行医师颜面扫地,无形中得得罪了许多同行。后来,你爷爷接诊了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因为是绝症,我也只能婉言相拒。只是那病人家属苦苦哀求,十分可怜,我一时心中发软。就和病人家属约法在前:此乃绝症,我亦不敢打包票能够治好,一切只能看天意。你们让我治可以,只是若是没治好,你们不可与我为难。当时,那病人家属一口应承下来,又添了不少好话。我耳根软,也没多想就下手医治。”
说到这儿,于老先生歇了一会儿,缓足了说话的气力,方才叹道:“没成想,那病人回去刚吃完一副药,就一命呜呼。他那家属更是一口咬定,是我的药害死了他的家人,对我当初的约定是绝口不提。可我自己诊断的病情,开的药我又如何不清楚,不过是些温和的补药,又如何能够吃死人。当即一口否决,坚称自己的药没问题。那病人家属却是不依,说是自己另请医师看过,正是自己开的那副药有问题,是自己错诊,医死了人。我们两方争执不下,只好报官。我是自忖有理在身,不怕对方胡搅蛮缠。不料想,公堂对质下来,不仅县官处处刁难我,所有的证据都也都对我不利。那人来我医馆前,已经在其它医馆诊治过,所诊断的病情都是一样,都是一种罕见的重病。病虽重,三年五载却不会要了人命。可唯独到了我这里,被诊断成了难治的绝症,错下了催命的药方。那时,病人家属一听是这原因。大骂我是害人庸医,扑上来就要揍我。慌乱之下,我躲避不过,失手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被我推得踉踉跄跄后退,一跤跌得仰面而倒,竟然就此一命呜呼。县里的父母官大怒,斥我医术低下,医死病人,又公堂之上公然行凶,致死病人家人。依罪证,判了我个秋后问斩。”
“这分明就是个陷阱,怎么可能如此凑巧。依爷爷的医术,即使为人有些狂傲,真本事还是有的,肯定比那些同行要强多了。”于吉虽然年纪轻轻,还是一眼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于老先生苦笑一声,道:“我那时虽然虚长了些岁数,可都只用在医术上了,阅历没那么深。只以为有了绝技在身,就可以纵横世间了,轻狂得不得了。当时骤然遭了这般打击,自身又乱了方寸,如何意识到自己被人陷害,只以为真是自己害了人命。一时天塌地陷,以为自己就此完了,如行尸走肉般在狱中待死。”
“也是天意弄人,还没等到我秋后问斩,县官就换了人。新来的县令老爷虽然年轻,却是慈悲心肠。刚一上任,就体察民情,清理冤狱。也就是在这翻阅卷宗的过程中,被他发现了爷爷案情的疑点,一翻缜密探查,才得以为爷爷沉冤昭雪。原来,那被我医死的病人,被我失手害死的病人家属,并不是真的亲属。只是两个身患重病,自知难逃一死的可怜人。他们被一些嫉恨我的同行重金收买,用自己的死,来达成诬陷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