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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出了塆子,就见对面路上过来了两个人,他们背着行李,风尘仆仆的样子。智伯青和智国珍一看就认出来,这是本塆的智大国智二国兄弟俩,智伯青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大国二国,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们俩在楚城铁矿里干活吗,活虽然很累,但是挣的钱多呀,过年都没有回来,怎么过了十五又回来了。”
大国兄弟俩听到智伯青的问话,大国叹了一口气,没吭声,二国忿忿地说:“还不是这狗日的日本鬼子,铁矿被他们给占了,白让我们干活,不给我们钱,说是什么大东荣共圈,不给钱老子才不白给他们干呢,这不就跑回来了。前面的老板也找不到了,前面还有工钱没给我们结完呢,真是见了鬼子。”
智伯青说:“是*****圈,这帮日本人太坏了,在我们中国是横征暴敛,把我们国家的财富都源源不断地运回了他们的国家。所以,我们所有的人都要抱成一团,共同去对付最大的敌人-日本人。这样,大国二国,你们俩先回家歇一歇,晚上我找你们有事。”
二国问道:“伯青国珍姐,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干什么呀?”说完,还用眼睛打量着曹志国和刘素贞。
智伯青说:“我们去下清水村,找高老三去,这老小子总是帮日本人做事,还有他的日子,在县城里还是保安队的,我们要去敲打敲打他,要他不再帮日本人做事。”
二国一听,两眼冒光一样,兴奋地说:“我也去,我也去,这日本人这么坏这老家伙还帮日本人做事,我们去收拾他去。哥,你先回家,我跟伯青一起去玩一会。”说完就把他身上的行李扔给他哥大国,跑过来跟着伯青一起要去。
智伯青看了看曹志国和刘素贞一眼,曹志国说:“去吧,只要是对日本人没有好感的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智伯青说:“那好,那就一起去,不过二国呀,我们要先礼后兵,先给高老三讲道理,让他不要帮日本人做事,不能一上来就像要打架似的,显得我们是坏人一样。你只要跟着就行,不要说话,说话有我们呢。”
智二国连忙答应着,说:“好的好的,我就不说话,就当是看热闹的。走吧,再不去天就黑了。”
一行人匆匆来来下清水村高老三家门口,他家的院子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进去后,发现高老三正闭着双眼躺在院子中间,一边抽烟一边晒着太阳,嘴里还哼着戏文,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听到门响,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到智伯青他们,他有点诧异。看到他睁开了眼,智伯青跟他打招呼:“三爷,你好悠闲呀!”
高老三淡淡地说:“是伯青呀,找我有事呀,是不是你爸想通了,想找我给日本人卖粮食了?”
智伯青说:“三爷,我爸是不会把粮食卖给日本人的,这一点你不要再想了。我今天来不是代表家里来的,我是代表我们冈西抗日宣传队来找你的!”
听了这话,高老三腾的一下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说:“你说什么,什么冈西抗日宣传队,我可不是汉奸,你们不能把我当汉奸了。”
智伯青笑着说:“三爷,你别紧张,这个冈西抗日宣传队是一个新成立的抗日组织,是专门对老百姓宣传当前的抗日政策的,同进也要能那些汉奸进行打击。你目前还不是汉奸,这我们是知道的。但是你很危险,你知道吗,你老是帮日本人做事,不但自己做,还鼓动别的人也一起为日本人做事,这就快走到汉奸的队伍中了。以后只要你少帮日本人做事,直到不帮,那你就不会是汉奸。”
高老三嚷嚷道:“我也没有帮日本人做事呀,我只是卖点粮食而已,我的粮食要是不卖,难道就让它烂掉吗?”
刘素贞说:“高老三,这粮食就是不能卖给日本鬼子,你让他们吃饱了饭,好有劲来杀我们中国人吗?如果你不卖给他,他们没有粮食吃了,自然就会军心涣散,战斗力下降,用这来掩护我们的军队能打大胜仗。你卖粮食给日本人,就是帮日本人。你这粮食除了日本人,卖给谁我们都不管,就是不能卖给日本人。还有你儿子,听说在县城保安队里,那可是直接帮日本人做事呢。你说这日本人多坏呀,在我们中国把坏事做绝了,无恶不作,你如果帮他们,是不是要与全中国人为敌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也要叫你儿子不要帮日本人做事。可能你们也有难处,但是对日本人交待的事,你们可以能拖就拖,不要尽心尽力地去做,还可以把日本人的情报告诉给我们,像他们在哪儿有多少人,什么时候要去哪儿扫荡,像这样的情报多向我们通报,那你们不但不是汉奸,还是抗日份子呢。”
刘素贞的话音刚落,曹志国又接着说了起来:“高老三,你说我们平时是乡里乡亲的,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你说你帮日本人能有什么好,你觉得日本人在我们中国能呆的时间长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把日本鬼子赶回家去。所以你现在趁早要站在我们中国人这一边,本来你也是中国人嘛,怎么能帮日本人做事呢,你好好想一想吧。你说你的粮食没地方卖,我给你找个买家,过两天我就带人来买粮食,好不好?”
听了他们的话,高老三连声说好,他对智伯青说:“伯青呀,你说我这些年过得好好的,就是这日本鬼子来了就打乱了我们的生活,其实我也很恨他们,你们就放心吧,以后我一粒粮食也不卖给他们,我是个中国人,我也要抗日!”
智伯青说:“好,三爷,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我们以后可看你的行动了,今天我们就走了,以后可能还会来打扰你的。”
曹志国说:“高老伯,我们先走了,你看你还有多少粮食要卖,过两天我带人来买?”
高老三说:“粮食也不多了,大概还有两三千斤吧。”
曹志国说:“那好,过两天我就带人过来卖,你可要留着,不要再卖给日本人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过两天再来找你。”说完,他们这一行人就走出了高老三家的院子,高老三送到院门口,看着他们都远去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智伯青他们这一行人刚走出下清水村,这智二国就忍不住了,他问智伯青:“伯青,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冈西抗日宣传队是怎么回事,以前没有听说过呢?”
智伯青还没说话呢,曹志国就抢先开口了:“二国吧,你以前当然没有听说过呢,这个抗日宣传队是刚成立的,是在我堂哥曹志豪和智伯青的主持下成立的抗日组织,我们几个人都是这个组织里的人,只有你不是,你想不想加入进来?”
智二国听了,看向智伯青,问他:“伯青,他说的是真的吗,我还可不可以加入进来?”
智伯青说:“二国呀,是这么回事,你只要想加入进来当然是可以的,我刚才说晚上要找你和你哥,就是想说这事,你一会回去问问你哥,看他想不想加入?我们平时要做的事,就是像刚才那样的,让那些帮日本人做事的人不要帮,还要向老百姓宣传抗日的政策,要让大家有信心能战胜日本人,把日本人从中国赶出去后,我们的老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智二国说:“好呀,那这是好事,我们一定参加!以后我们就听伯青你的了。”
智伯青说:“也不是听我的,要听组织的纪律。现在我们的队长曹志豪进城去了,等他回来了,我带你认识认识他。二国,我可跟你说,加入了这个组织,就不能这样随便,组织有组织的纪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智二国说:“这都好说,只要加入了组织,我会遵守组织的纪律的。”
当他们来到大路岔口时,智国珍对刘素贞说:“刘姐,你就不要回去了,上我家去吧,我们俩正好可以商量一下怎么搞好宣传的事,你的点子多,也比我有经验,你就教教我呗。”
刘素贞说:“那好吧,上你家去看看,我也教不了你,我们互相学习吧。”
曹志国在一旁听了,连忙说:“国珍,我也去你家吧,我们一起想主意,人多力量大,总能想到好的办法的。”
听了他的话,智国珍有点犯难了,她可不想带一个男孩子回去,再说了,又不是她喜欢的人。虽然是要讨论抗日宣传的事,但是她也不想就这样把一个不相干的男孩子带回家去。就在她踌躇时,智二国说话了:“志国,你去干嘛,人家女孩子在一起商量事情,你一个男孩子掺合什么嘛。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我家,我们聊聊这个抗日宣传队的事。”
智伯青说:“二国,不用去你家,你一会回家把你哥叫着,一起上我家来,志国也去我家,我想跟你就汉龙山的事商量商量,你看我们这别的地方的抗日活动都展开了,那儿就没有什么动静,这可不行,要让每一个地方都行动起来,让抗日活动遍地开花。走吧,志国,一起去我家。”说完,他就带头往家走去,智二国和曹志国紧随其后,智国珍和刘素贞也相跟着往家走去。
智国珍回到家时,家里没有人,爸爸和妈妈应该是下地去弄菜去了,两个哥哥去找姑父学手艺去了。她把刘素贞带到自己的房里坐下,又回到堂屋里,从暖壶里给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了她,对她说:“刘姐,不好意思,我家只有白开水,你可不要介意哦!”
刘素贞说:“国珍,没事的,我怎么能介意呢。我们是姐妹,也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以后我们还要长时间在一起共事的,就不要这么客套了。”
智国珍笑了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就是客气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客气的,我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能每天吃饱饭就算是知足了。”
刘素贞说:“国珍,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我比你更差,父母双亡,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平时想说个话都没有人说。国珍,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你看你的父母他们每天那么辛苦,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到头来收获的却只有一点温饱,这跟他们的付出是不相称的。”
智国珍有点茫然地看着刘素贞说:“刘姐,你说的这些,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呀,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吗?”
刘素贞笑着说:“我的傻妹妹呀,哪有本来就应该的事呀,这些都是不公平的社会制度造成的。你也不要问我什么是社会制度,我也不知道,这都是我叔叔跟我说的,我现学现卖,现在跟你也这么说。”
智国珍说:“刘姐,你还是很幸运的,有个叔叔总能教你一些新的东西,不像我,想学点东西也没有人教。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刘姐,我就有人可问了。”
刘素贞笑着说:“好啊,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都会教给你!”
智国珍说:“刘姐,你说我们接下来的宣传这一块应该怎么去展开呢?”
刘素贞说:“我们现在可以想一想一些口号、儿歌和顺口溜,只有这些才是能最快最容易被老百姓接受的。你看我想的这几个口号行不行:全民团结共努力,赶走鬼子有饭吃!上下一条心,要取鬼子命!”
智国珍连声叫好,说:“刘姐,你可真行,这两句口号不错,我们要是喊出去,一定能让老百姓明白和记得住。”
刘素贞说:“国珍,你也想想,说几个出来。”
智国珍说:“那我试试吧:小鬼子,真坏蛋,杀人放火起事端;小鬼子,真凶残,杀我同胞千千万;中国人,抱成团,鬼子必定会玩完;中国人,一条心,赶走鬼子建家园。”
刘素贞拍手叫好:“真不错,国珍,这个顺口溜太好了,你可真棒!看我的,鬼子不可怕,中国不怕它,大家齐抵抗,把他赶回家。还有这个,冈西人民有志气,打得鬼子总逃离,冈西人民力量强,打得鬼子回东洋。”
智国珍又说好,她对刘素贞说:“刘姐,我们得把这些给写下来,然后出去宣传时就给大家传唱,让我们抗日宣传队的每个人都背下来,随时随地地向老百姓们宣传。”
说完,她就跑出房去,在她爸的房里翻出了一支笔和墨水,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纸或别的能写的东西,这可把她给急坏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似的,跑到堂屋上方的神龛上,把过十五时没有烧完的纸钱给拿了两张,回到房中,两个人把刚才想到的标语口号和顺口溜都写了下来。
紧接着,两个人又不停要思考着,讨论着,写下了好多她们认为还不错的宣传语。她们每想到一个好的句子时,都忍不住开心大笑,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了塆子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