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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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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国珍连声地答应着,看着曹志豪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西边的山岗后,她才落寞地蹲下身子,继续地洗着自己的菜。他的离去,好像是带走了她的灵魂,她无精打采地洗着菜,心也不知云游到了何方。“三丫头,三丫!”从塆子方向传来了妈妈的呼喊声。喊声把她从失神中惊醒,她连忙站起身,大声地回答了妈妈的呼喊。听到了她的回答,妈妈的喊声才停了下来。她匆匆地洗好了菜,就回家去了。
  刚进家门,妈妈就埋怨她说:“你这个死妮子,干嘛去了,让你去摘点菜这么难,我都等着要炒菜了。”
  她说:“没干嘛呢,就是天气好,空气也好,就多逛了逛。菜洗好了,快去炒吧!”
  接过她手里的菜,妈妈就奔灶房去了。回到自己的房中,她在回想着刚才曹志豪交待的话。她在想着是下午还是明天上午去刘牌楼塆找一找刘素贞,两个人一起琢磨一下,看怎么样的开展宣传工作。一会儿还得找找智伯青去,把他的话转告给伯青。晚上再去找伯青吧,白天他肯定又不在家。
  在她的胡思乱想中,时间很快过去。吃过中午饭后,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出门了,明天上午再去找刘素贞吧,因为曹志豪的离去,她的心情不好,兴致也不高了。躺在床上,她发了会呆,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智国珍在睡梦中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了,她翻了一个身,伸了一个懒腰,刚想继续睡下去时,妈妈在堂屋里喊她了:“三丫头,快起来吃饭了,天都黑了,还不起来,晚上还睡不睡了?”听了妈妈的话,她刚想撒撒娇,再赖赖床,突然想到晚上还要找智伯青传话呢,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堂屋,爸爸和两个哥哥已经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看到她,爸爸说:“三丫头,还知道起来呀,什么事也不干,还让人叫你起来吃饭。”
  她看了看她爸,撒娇地说:“爸,现在也没什么事嘛,一年到头的忙,过年还不能让人好好歇歇呀!妈,你说嘛,是不是呀?”
  她妈也笑着说:“老头子呀,你别老板着脸教训人了,这大过年的,让孩子们多歇歇吧!”
  她爸看了看老伴,又看了看三个儿女,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也不要在意,我也只是说说,你们不歇着,又能干什么呢!你们说这现在兵荒马乱的,连个庄稼都不能让人好好种,这是个什么世道呀。唉!算了,不说了,吃饭吧。”说完,又埋头吃起了饭。
  听了爸爸的话,智国珍心里感到十分沉重,看着爸爸日渐苍老的面容,看到妈妈灰白的头发,想到现在的这个世道,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改变这个现状。在她的心里,已经把日本鬼子列为了头号的敌人,她认为,如果不是日本鬼子的侵略,我们的国家就不会打仗,老百姓的生活也不会是这样的贫苦,这更坚定了她要做好自己的抗日宣传工作的决心。在沉闷的气氛中,晚饭吃完了。一吃完饭,两个哥哥就溜出门去了,爸爸也没有说什么,他累了一天,坐在堂屋里抽了一袋烟后就去睡觉了。智国珍要帮妈妈洗碗,妈妈没让,叫她自己玩去。
  她跟妈妈说去找塆里的小姐妹一起玩,就走出了家门。来到了智伯青家,他正在院子里练功。可有是受到曹志豪的影响,现在这一片的年轻男孩都兴起了一股练武潮。看到她来了,智伯青收起了架势,拿起了挂在一旁的衣服,带着她来到了门外。他说:“国珍,你找我有什么事?“
  智国珍说:“今天曹志豪去了县城了,正好我在小溪边洗菜时遇到他了。他让我告诉你,他去找王老师汇报去了,他不在的时候,抗日宣传队的事就按跟你商量好的去办。”
  智伯青说:“嗯,那我知道了。明天你有没有空,我想我、你还有刘素贞一起碰过头,把宣传的事给定下来,然后你和刘素贞一起去执行。我和曹志国要去汉龙山看看,听他说那边的工作遇到了困难。这样吧,明天上午你来我们家吧,就在我家碰头,省得你出去也不太方便。”
  她说:“那这样正好,我出去也不是太方便,在自己塆里还好,那明天我吃过早饭就上你家来找你。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一声就行。”智伯青说了声好,就转过身回家去了。
  初春的夜晚,空气中飘荡着春天的气息,丝丝青草的味道夹杂在其中,让人忍不住沉醉。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中,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村庄。智国珍慢慢地往家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年轻的少女情窦初开,心仪的情郎在心里深埋,那是一份真挚的情感,想藏在心底又想让别人知道,心里很高兴却又很害羞。这一份情感让智国珍心里很纠结,很矛盾,很幸福却又很担心。她不知道曹志豪是什么想法,喜欢他只是自己的单相思,如果他不喜欢自己,那自己该有多丢人呀!想到这里,她的脸就红了。但是想到他对自己很好,应该是不讨厌自己。
  在胡思乱想中,她回到了家,爸爸和妈妈已经睡觉了,听到门响,妈妈问了一声:“是三丫回来了吗?”
  她连忙回道:“是的,妈,我回来了,你快睡吧!”
  妈妈叮嘱了一句早点睡觉就没有再说话了,她也轻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躺在床上,她半天睡不着,这两天的经历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一一展现。帅气的曹志豪、认真的智伯青、和蔼的王老师、冷静的刘素贞、还有看起来有点讨厌的曹志国,热闹的报名活动,各式各样的灯笼,四村八邻的年轻人,这些都是她以前的生活中没有过的。各种新鲜的名词,许多以前都没有听说过的事物,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好奇,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到原来生活是这样的多姿多彩。想着这些,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智国珍正在吃早饭,智伯青就找了过来。他亲热地跟大家打着招呼,智国珍有点诧异地看着他,问:“伯青,这么早,你吃了吗,要不一起吃一点?”
  智伯青说:“我吃过了,你吃你的,你昨天不是说要我教你认字吗,我想着现在没什么事,正好就可以教教你,一会你上大路铺的小学校去找我,那儿有书,有黑板,我也当回老师。”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笑了。智国珍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情况有变,或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不好多问,就点点头说知道了。智伯青走后,智国珍三下五除二地把饭吃完了,起身就要走。她爸爸说话了:“三丫头你等一会,让你两个哥哥跟你一起去,都去学点字,不要像我和你妈一样大字不识的,将来会吃亏的。你们看现在那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哪个不是识文断字的,你们要是不认识字,将来发了财也做不成老爷了。”
  听了爸爸的话,两个哥哥有些不情愿。大哥说:“爸,我们一会还有事呢。”
  爸爸狐疑地看着他说:“你们有事,有什么事?”
  大哥说:“前几天上徐家畈姑家拜年时,姑父跟我说他从今天开始要在隔壁塆里来帮人家打家俱,我想去帮忙,顺便看能不能从姑父那儿学点手艺。老二也有这个想法,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嗯,这个想法好,男孩子嘛,学点手艺是正经事,有了手艺将来就饿不死,指着种地看来是没有指望了。一会你们吃了饭,就赶紧去吧。三丫头那你自己去吧,一会早点回来。”
  智国珍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就出门而去。很快,她就来到了大路铺小学。这小学原来是一座庙,后来被智伯青他父亲和附近几个村里的富人给征用了开了这所小学。学校很小,只有一间教室,老师也是像智伯青这样的一些年轻人轮流客串,主要就是教孩子们认一点字。她推开教室门,发现屋里有三个人,智伯青和曹志国并排坐在一张长凳子上,对面坐着的是刘素贞。看到她进来,智伯青和刘素贞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只有那曹志国一看到她进来,就连忙地站起身,用袖子扫了扫刘素贞身边的椅子,说:“国珍,你来了!快坐这儿,你吃过饭了吧?”智国珍朝那点了点头,没说话,就在刘素贞的身边坐了下来。
  看到她坐下了,曹志国也连忙坐下,他刚想对着智国珍说点什么,智伯青已经说话了:“好了,现在人到齐了,我们四个人算是开个小会。本来今天这会我是想让大家上我家里去开的,可是今天一早,出现了一点情况,所以就到这儿来开了。今天一早,下清水村的高老三上我家来了,他鼓动我爸要多给日本人卖粮食。这老小子最近跟日本鬼子走得很近,积极地为日本人办事,还把儿子给送到城里保安队去了,看来他是想做汉奸呀!”
  曹志国说:“这家伙太猖狂了,这么积极地为日本人做事,我们一定要打击他的嚣张气焰!这样的人如果不打击,别的人到时都学他这样给日本人办事,我们的工作就更难开展了。”
  刘素贞说:“对这样的人,还是不要一上来就是打击什么的,是不是先要做一做工作,尽量让他不要帮日本人做事。”
  曹志国反驳说:“这样的人大都是顽固不化的,做工作估计是做不通的。”
  刘素贞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做不通呢,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打击什么人,只要是不帮日本人做事就行,打打杀杀的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用别的方法能达到目的的就要试试。”
  智伯青拦住了他俩的争辩,对智国珍说:“国珍,你说呢?”
  智国珍说:“我看这样吧,我们先礼后兵。先跟他好好谈,让他和他儿子离日本人远点,不要帮日本人做事,如果能做通工作最好,实在做不通,再对他进行狠狠的打击。刘姐说的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只有试了就有成功的希望。”
  智伯青想了一会,说:“好,那就这么办,我们先礼后兵。志国,我们俩去找高老三。素贞,国珍,你们俩把宣传的事搞好就行。要多给老百姓们宣传抗日思想,让他们明白,只要坚持下去,日本人不是打不败的,我们早晚会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
  智国珍说:“抗日的道理我们现在很清楚了,但是要怎么给老百姓们宣传呢,难不成要我们一个人一个人地去跟他们讲吗?我想了想,写宣传标语可能也不太管用,因为好多人都不认识字呢,写的标语他们也不认识呢。”
  刘素贞说:“国珍,你不要太担心,我们可以一个人一个人的讲,也可以在人多的地方给他们讲,只要我们用心,就一定会有方法的,只要我们用心,就一定能让老百姓接受我们所讲的道理的。”
  曹志国说:“要说人多呀,马上到二月十五花朝节那几天的人肯定多,我们可以到时去进行宣传,那儿的人多,我们就去宣讲。”
  智伯青说:“嗯,这是个方法,只要人多的地方,我们就去讲,一定会有效果的。好多老百姓不认识字,那我们就用说和唱的方式让他们能明白,素贞,国珍,你们可以编一些儿歌或是顺口溜,这些东西简单易懂,老百姓也容易接受,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就都成了我们的宣传员了。所以你们得费点心好好编一编,尽量的喜闻乐见,琅琅上口,让大家能喜欢这些儿歌和顺口溜,那我们的宣传工作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智国珍和刘素贞一起点了点头,齐声答应着好。智伯青说:“那今天这个会就开到这儿了,这样吧,我们事不宜迟,一会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找高老三去,给他讲抗日的道理,国珍和素贞也学学我们看这工作怎么做,以后你们单独行动时也就会了。走,我们这会就去,看这高老三从我家出来了吗。”说完,他站起身,就带着大家往外走,准备回家去找高老三去。
  一行人离开了小学校,往朱家田塆走去。在刚进塆口时,智伯青让大家在这儿等他一会,他先回家看看高老三离开了没有。
  一会儿,智伯青就回来了,他说:“高老三已经回去了,他跟我爸没有谈拢,他要我爸把粮食卖给日本人,我爸没有同意,然后他就气呼呼地回去了,我们这就去他家里找他去吧。”说完,他就带着大家一起往下清水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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