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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方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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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师囊这等废物,毁了朕的全盘谋划不说,现在居然连人都不见踪影!”
  夜已深,方腊双手后负,独自站在府内,挂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天下二十三路地图,其详细程度,恐怕连赵佶亲自来此,也要惊讶不已。
  “看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不请郭阁主和辽阳侯出面了。”
  方腊放下手中的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事情的发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再怎么也想不到,宋江不过用了一个多月,就把淮南全境给攻下来了,按娄敏中原本的计划,有刘赟带兵十万北伐,又有辽阳侯为暗军,方腊对一举打下曹州之东是胜券在握的。
  不过,他实在是想不到,宋江的势力,既然恐怖如斯!
  只是,不到生死的紧急关头,他是不想请动那个人的,毕竟有些事情一经发动,到时候恐怕全天下都会为之所震动!
  “说起来,辽阳侯是怎么回事?我等联络数年,本来说好我一起兵攻进淮南他便起兵相应,如何一年前便沓无音讯?”
  方腊唯独对此事不能理解,他原本正是仗着有辽阳侯暗中相助,才敢于起兵反宋。如今辽阳侯又不知踪迹,前些日子派往去寻找的人也是不知所踪,如果王庆钟相两人不同意结盟,他只能亲自去找辽阳侯了。
  说到底,还是自身底子不够硬,方腊也是清楚这件事,所以才四处找人结盟,以保证一举灭宋。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前往杭州,将眼前最大的麻烦给解决了,方腊自问单独对上宋朝没有任何胜算,但这次举国之力御驾亲征,方腊还是很有把握,将宋江剿灭在杭州的。
  想到这里,方腊便回到书案前,将公文收拾一番,正准备离开时,却见案前走过来一人,其人如何模样,但见:
  二八佳人面如玉细发入眉颜清秀
  目似秋水灿若辰柳腰轻摆姿仪妙
  正是青春风华年齿白唇红貌若仙
  方腊看去,正是金枝公主前来,那金枝公主年方十六,乃是方腊独女,自小最受喜爱,事事都依她,为人又是聪明伶俐,通读经典,知晓乐曲,方腊也请人教她六艺,更是精通弓箭,学得诗书多般。
  “你来的正好,朕不日就要北上征伐草寇宋江,金枝可与你皇叔同守清溪大内,也不要落下了读书,平日里多向皇叔请教,以待朕凯旋。”
  方腊见是方金枝前来,顿时笑道。他一直最看重这个女儿,甚至都想把皇位传给她,后来因为娄敏中及群臣强烈反对才作罢。
  沉默半晌,金枝公主却是欲言又止,方腊便道:“女儿,不论何事,在父皇面前但说无妨。”
  “父皇,金枝虽为一介女子,平日也略晓天下大事,如今天下大乱,宋朝正是众矢之的,我等各路人马虽无联盟之名,却有同一目的,且宋朝虽是摇摇欲坠,仍然占据天下大半,宋江虽然南下攻我大吴,想来又无仇恨,那宋江也算个英雄,手下名将众多,以小女看来,何不与其结为联盟,如此既能少一强敌,日后夺取中原时又可增一强援,岂不好过两强相斗而令他人得利?”
  金枝公主轻咬嘴唇,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方腊听了沉吟不语,良久方道:“金枝此策虽是好,但我军与宋江血战数阵,死伤众多,已然互结仇怨,如何能谈联盟一事?”
  方金枝笑道:“宋江此人志在天下,而眼前大敌却是宋朝,宋江之所以南下也是恐我军袭其后路,现在父皇只要主动提出结盟抗宋,宋江自然明白谁轻谁重,若是他还要执意一战,到时候就是宋江授人以柄了,到时候我军就是师出有名,那时再动刀兵也不迟。”
  “不愧是朕的女儿,比你大哥可聪明多了!此计甚好,朕便依你之计。”
  方腊听了方金枝的想法,顿时心中大喜道。此计确实不错,若是宋江当众拒绝结盟,方腊一边却是有理在先了。
  “父皇过誉,小女一介妇道人家,怎能与大哥相提并论,只是今天还有一个请求,小女想随父皇一同前往杭州,以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答应。”
  金枝见方腊如此赞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略微带红,忙回应道。
  方腊闻言却是语气严肃道:“不可,战场厮杀乃是生死相斗,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前去?你安心在清溪就行了,不必多想。”
  金枝见方腊语气坚决,虽然是心中有委屈,也只得先请了安,便回自己房中去了。
  “这个老头子,自封了个皇帝就不把本小姐的话放眼里,要是惹到了本小姐,我就自己找二哥帮忙去!”
  金枝回到房内,还是气愤不已,想要自己到杭州去,又怕不了解路途,最终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到三更时分,慢慢睡去了。
  第二日,方腊自统大军十五万,并大将方杰、杜微、庞万春、白钦、景德等,拜娄敏中为军师,又令张韬率火器军五千并银甲卫五千,从钱塘江水路进发,江浙四龙引江南精锐水军三万余沿途护送,大军浩浩荡荡开往杭州,并遣太尉蒲文英前往王庆、钟相处议同盟之事,当下分拨已定,众将各自出发不提。
  宋江在扬州一连休整了十余日,这日,正在府内闲坐时,吴用前来拜访,宋江令人请入,吴用一进门,却是拱手笑道“公明兄,小生今天却有一事来祝贺了。”
  “哦,有何要事,还请学究慢慢道来。”
  宋江在城内休息了半个多月,正是闲来无事,现在听说吴用有事报来,神经自然是瞬间绷紧了。
  “哥哥可还记得淮西王庆,荆襄钟相二人?”
  吴用一说出这两人,宋江就明白了,前阵听闻这二方势力连克数座重城,宋朝举国上下正被烦的焦头烂额,现在既然提到这两人,说明战局一定是发生转机了。
  果不其然,吴用提到的就是这个好消息。
  “根据密探传回来的情报,王庆在洛阳,钟相在襄阳,都遭到了宋军主力的阻击,数月之间一步未进,虽然称不上惨败,也是败多胜少了。”
  吴用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是震惊不已,宋朝果然是余力尚在,还没有到达山穷水尽的地步,并不是随便谁都能睥睨的。
  至少就凭王庆钟相这几个人,还是完全不够看的,若不是宋朝主力都在北方防御西夏和辽国,他们早就不知道被灭了几回了。
  实际上,赵佶也是苦恼不已,他早就想把种师道和种师中的部队调回来,可西夏和辽国既然得知了宋朝内乱的消息,自然不会坐视,几个月前就已经将数十万大军陈列在了千里边境上,赵诘虽然恼火,心中也是无奈,只得寄希望于韩世忠、张叔夜,以及宋江方腊能拼个两败俱伤。
  “军师的意思是,我们应当乘此机会,向二人提出结盟?”
  宋江问道,毕竟结盟一事,他始终认为不靠谱,且不说三国时的孙刘两方,就说有宋一百余年,和辽国、西夏所签订的合约数不胜数,可是结果呢?
  吴用却是取出一副中原地形图来,放于桌上,对宋江道“正是,哥哥请看,若依我之计,我等只需如此行事,到时以大军从曹州、洛阳、襄阳三路齐进,必能一举攻进中原!”
  “至于王庆、钟相之流,我等只是引为爪牙而已,等取得了天下,我自然有计策,他们要是有异动,定能将其尽数剿灭!”
  “砰”一声,吴用说完,便用手指向地图上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攻克杭州,等攻下了此城,江南便如同我军囊中之物了。到时候派几个兄弟留守江南,公明哥哥再以大军出曹州,直攻宋朝腹心地带,必能长驱直入!”
  宋江闻言皱了皱眉头,口上却道:“学究,是不是得考虑辽寇的动作?你可别忘了,昔日汉末三国,以至西晋时,先是吴蜀魏三国之争,又有西晋八王之乱。虽是英雄辈出,却在内乱中死伤殆净,导致五胡外寇入侵,我华夏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饱受涂炭之苦。学究的计划虽好,当铭记过往,不可再犯此弥天大错!”
  “哥哥放心,小可也是常读史书,怎能不懂这个道理?此事我早有准备,一但打下江南,我就派几位兄弟如此行事,必然能一举成功,不让历史重演!”
  吴用早料到宋江会有这个顾虑,好在他已经有了应对措施,此时自然对答如流
  宋江闻言眉头舒展,顿时笑道“学究既然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这一战就按你的方法。”
  吴用站起身来,走到墙上所悬挂的地图边,沉思片刻,又道:“哥哥,如今我等打下扬州,苏州刘赟等人已经被卢员外困住,我军现在应当迅速渡江,乘方腊不曾准备,与李俊合攻杭州,稍有迟之,要是方腊引大军来救杭州,则战机消逝,李俊兄弟定难抵挡了。”
  宋江也觉得有理,便令全军搜寻扬州船只并借用民间大小船只,共得两千余艘,于是全军连夜渡江,方腊江防之兵原有数万,前日却因淮南战事全数被调往江北,此刻竟无一兵防守长江重地。
  “方腊这人,终究是少了点战略眼光,若是在这驻扎万人埋伏,我军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轻松!”
  吴用不禁感叹,只要过了江,杭州就是一坦平川,指日可下了,就算方腊再怎么设计,他也有把握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日,大军全部过江,宋江令全军急行,数日即赶到杭州城外,便令于城外五十里扎营,当夜召集众将,商讨进军杭州之策。
  吴用环视众人,道:“方腊得知苏杭危急,必发大军前来,如今我军汇合李俊近二十万,倍于城中之兵,当以计策速取杭州,不可拖延。时迁带斥候前往南方查探方腊军动静,其余众将各自整顿军马,不得出战。”
  众将各自领命,独李逵不满道:“军师哥哥,你怎的如此拖沓,如今到得这又不让厮杀,先分我五百兄弟,我这就冲进城砍了方天定那鸟人的头献于众位哥哥。”
  宋江大怒,骂道:“你这黑厮,行军之事岂容你胡言,再这等莽撞,先叫人砍了你这颗黑头!”
  李逵听了也不恼,大笑数声,拍掌回自家营中去了,宋江恐其擅自出战,令吕方郭盛监视其动静,李逵见二人如此,只得弃了出营厮杀的念头。
  过了一日,时迁从城中回来,却报方腊亲统十五万大军,已抵杭州城外,方腊自带数百卫兵已入城内,方杰率大军驻扎于城外二十里。
  众人听了,顿时大惊失色,吴用叹道:“是我小看了方腊,吴国中必有能人,如今我军势弱,当先汇合了李俊一军再另做商议。”
  宋江笑道“军师所言极是。”,于是令戴宗前往海上,召集李俊军马前来杭州,戴宗乘船使出约二十里,见数千船只以铁锁相连,上铺木板,浑然一体停泊于此,如同海上之地。
  戴宗报出暗号,通报了身份,巡哨校尉见没有异样,便引其上船见了李俊。
  戴宗说了宋公明将令,李俊喜道:“我引八万兵马,两千余大小船只从海路伪作攻取杭州,方天定见我军势大,恐轻易出中击中伏,便只与我对峙于此,双方并不曾交战,我军也只从杭州水路尽数包围,未曾上岸,因此无一折损,已经一个多月了,昨日我见城南有大队军马开来,恐是敌主力到此,便引船只退往海上,如今果然是方腊前来,我即刻启程与公明兄会合,早晚拿下杭州城池,擒住方腊!”
  李俊一说完,便下令全军绕路登岸,留杨雄石秀孟康朱仝童威童猛六将镇守此处,自统大队往杭州城外开去,无一时就到了梁山军营,见了宋江,宋江赞叹其独引一军牵制杭州之兵,为江北之战立下大功。
  李俊忙道:“多亏公明兄及军师高策,方能取得淮南、扬州大捷,小弟只是引军拖敌,未曾杀伤吴军,何称大功?”
  吴用笑道:“兄弟不必过谦,如今有一战,需得劳烦兄弟再走一趟了,苏州守军兵强将勇,今方腊又遣家余庆、弓温引润宣之兵二万救援,只怕苏州一战旷日持久,卢员外虽不致落败,万一被刘赟抽出身来与方腊合攻我军就麻烦了。你可引本部军马开往苏州与卢员外夹攻吴军,待歼灭吴军取了苏州再会合卢员外前来杭州,如此我军三面合围,又有水师从海路进攻,杭州必破!”
  李俊道:“此计甚好,我这就前往苏州,军师且待我两日。”
  于是李俊引七万人,三十余员将领前往苏州,这边吴用也集结此处大军十二万人,谓众将道:“现在方腊率大军前来,城中兵马不下二十万人,虽然不能强攻城池,我也当设机先杀败其一阵,以挫其锐气。”
  关胜道:“现在城中之敌倍于我军,以我看来何不死守此处,卢员外、李俊不出几日就可以拿下苏州,等大军会合再开战不强过此时冒险而进?”
  “关将军不必顾虑,此战我自有计较,必然无失。”
  吴用轻摇羽扇笑道,于是令全军准备军器粮草、马匹辎重,准备进发杭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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