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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故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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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秋轩负了君命,馆驿别了符渊,一路轻车快马,倒也顺畅,不几日便到了螺蛳国国都棘城。秋轩不暇他顾,直奔相府,先说动丞相公羊傑,彼再请国君发兵救芍药。公羊傑与秋轩乃是故人,微时情谊交好。秋轩到了相府门前,门口两个守卫。秋轩投书求见,传话进去。不一会,出来一门吏,将秋轩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是何人,敢无端闯扰相府?
  秋轩道:我乃丞相故人,远道而来,思慕如渴,望求见上一面。
  门吏道:你道是故人我便认你为故人?难道你道是先辈我便认你为爹不成?丞相哪是一般人能见,想见就能见,须有显贵亲谊推介。你有何人推介?
  并无。我远道而来,只与丞相有旧。
  这便是了,你请回罢。言毕返身回去,关了大门。
  门吏甚是无礼。仆从主德,仆人傲慢,难道主子行必不善?秋轩未免心中怏怏。又不能就此放弃,离身而去。在门口盘桓踌躇良久。忽然一阵喧嚣,车轮马蹄声起,由远及近。但见一队兵士,簇拥一车辇,前呼后拥。车辆羽葆翠盖,甚是华丽,好不威风。到了相府门前停下。车帘掀开,缓缓出来一人,秋轩认得,正是公羊傑。秋轩忙上前施礼:丞相可好,我乃故人秋轩也。
  公羊傑顿步,定睛观瞧,果然认得是故人。上前握住秋轩的手:哎呀,老友一别数年,朝思暮想,不想今日得见,大慰平生!
  秋轩欢颜道:秋轩于君亦是思慕入骨,闻说君得升揆席,特来投拜。
  公羊傑道:老友能来,求之不得。
  公羊傑携秋轩之手登入相府。门吏忙前忙后,扫尘以待。傑道:故人远道而来,煞是辛苦,你们要好生招待。
  二人进客厅坐定,免不得一番叙旧,各陈别后岁月,不在话下。秋轩直奔主题,道明来意:硫磺国背信弃义,以强凌弱,居然大发兵威,欲并吞芍药。我芍药与螺蛳国世代友好,唇亡齿寒,特乞丞相说动国君,发兵相救,挽芍药于危亡。
  公羊傑听毕,捻须不语,沉吟半晌,道:芍药国危亡,于公于私,我国均当发兵相救。只是我主近来烦心之事,接踵而来,应对不暇,不知尚否有余力倾力相助。
  哦!似此如何是好。不知贵国国君有何烦心事?
  想你也应略知一二。最近我国与周边邻国多有龃龉,闹得国际形象十分不好。
  秋轩忙道:此刻救人于危急,扶社稷于倾圮,仗义行仁,正可重塑大国形象,千载难逢的时机,何以不顾?
  公羊傑点首:君言甚是,我定当力劝我主,主持天道。
  秋轩道:事急矣,还望丞相不辞劳顿,速速回宫,游说英主。
  公羊傑道:既是老友所托,事不宜迟,这就回宫,面见我主。不瞒老友,我主甚重我言,为兄一定竭尽全力,不费口沫,说动主心,老友但可放心驰怀,高卧入眠。
  公羊傑吩咐家仆安顿好秋轩,衣食住行,一样都不能有差池,自己重新登车乘辇,去见国君。
  家仆招待秋轩用膳洗漱,引秋轩上床。因长途跋涉,几日未眠,秋轩困顿至极,倒床便睡。一觉醒来,已是华灯耀眼。公羊傑已从宫中回来多时,正在客厅等候秋轩醒来。桌上略备小酒。家仆引秋轩到客厅,公羊傑延请就座,二人再举杯浅酌。秋轩道:事成否?
  公羊傑哈哈一笑:老友托付之事,非成不可,别无选择。
  秋轩大喜,捧杯离席,举杯而敬,一口而尽,如是连尽三杯,表示感激之情。公羊傑哈哈大笑:贤弟如此盛情,敢不回敬。言毕也连干三杯。
  秋轩道:不知主上是何表态?
  公羊傑道:已宣旨大司马,整缮兵马,不日起兵。
  秋轩道:救命之恩,定当回报。
  公羊傑佯试道:但不知怎样回报?
  秋轩略一思索,道:秋轩乃布衣,不敢许以国家之事,即便许诺也是空炮,不能算数。秋轩只能以私身许诺,如贵国有难,秋轩当以死身相报。
  公羊傑朗声道:如此允诺,胜过土地玉帛子女!
  二人又饮数杯。公羊傑忽道:我主嘱托一件事,欲告知贤弟。
  秋轩忙道:何事?请讲。
  公羊傑道:我主素来惜才慕贤,闻说贤弟乃当世大贤,甚是仰慕,欲请贤弟入宫一晤,不知可否?
  秋轩道:小弟远道而来,搬请救兵,本当进宫面见圣主,当面致谢,有何不可?
  公羊傑又沉吟半晌,道:我主有一想法,想留贤弟在鄙国,我主好随时垂聆教诲,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秋轩略显踌躇:我本芍药国人,国家待我有恩,当日思图报,贵主盛情我当致谢。
  公羊傑道:贤弟志行高洁,我辈弗如,便不强你所难了。
  正饮酒间,忽一人闪入,身似杨柳,面若桃花,明眸皓齿,美如天仙。秋轩急将脸别过一旁。公羊傑道:这是舍妹若姝,贤弟当认识,我特让来与贤弟相见。对若姝道:快见过你哥哥。
  秋轩转过脸去,道:哦,原来是令妹,几年不见,竟然长成大人了。
  当年秋轩与公羊傑交游,曾在其家住过一段,那时小妹年才总角,十分亲近。如今居然亭亭玉立,面含羞怯。秋轩道:闻令妹知书达理,敏慧有识,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若姝轻轻施了一礼:谢谢哥哥夸奖!哥哥还记得曾教我习琴否?
  当然记得。想妹妹聪慧异常,如今一定是妙手如花了。
  哪里。哥哥走后,无人指教,虽然时时温习,但并无长进,想是误入偏门了。
  公羊傑道:不妨抚琴一曲给哥哥听听,也好讨教。
  甚是。若姝令人搬来古筝,垂首若思,徐徐而弹。琴声悠扬,杳如从云端飘出,空灵古雅,荡涤胸怀,飘然有超世脱俗之感。秋轩击掌而叹:善矣,已超出我多矣!
  若姝曲罢,敛容而坐:妹妹手拙,多有不谐之音,还望哥哥指点。
  已是极致,何拙之有?
  公羊傑道:得了哥哥夸奖,瞧你脸上,颇有得意之色。依我看来,技艺离哥哥尚相距甚远,还得虚心好学哩。
  若姝道:若哥哥能留住几日,妹妹有诸多乐理尚未参透,还想请教哥哥。
  秋轩忙答道:此番前来,身系国家要事,恐逗留无日,他日有机会定当效力。
  若姝道:闻芍药国富若繁花,景致宜人,妹妹向往已久,不知何日有缘能一睹为快。
  秋轩答:如丞相有闲暇,此次事毕,可携妹妹同游,秋轩甘当导游。
  若姝微笑点头,如沐春风:如此甚好!
  公羊傑道:小妹也是想入非非了。
  若姝道:哥哥此来,系为国事,但不知何事?
  公羊傑道:你一小女子,怎敢妄议国事?
  若姝道:你不是常常教诲我,不止要读圣贤书,还要知天下事么?
  秋轩答道:硫磺国欲侵吞我国,特来贵国借兵。
  若姝“哦”了一声,似有所思。
  三人闲话多时,方散席收场,各各回房就寝。
  翌日天刚刚亮,秋轩便早早起床。因要进宫面觐国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晨醒的也早。洗漱完毕,在相府园中打拳,活动筋骨。听闻吱呀开门声,有人从房中过来。正是若姝。似刚刚起床,风鬟雾鬓,绮罗蓬松,姿态慵懒。秋轩无可闪避,只得上前行礼。妹妹每日这么早么?
  若姝道:只今日醒得早,故出来走走。哥哥旅途劳顿,如何不多休息一会?
  秋轩道:因今日进宫,面见国君,故早早醒来。
  若姝低眉不语,半晌道:妹妹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秋轩道:妹妹的话我一向爱听,如何不讲呢?
  若姝道:哥哥国有大事,敢挺身爱国,着实让人敬佩呢。
  秋轩道:此乃本分,何足道哉。
  只是哥哥恐所托非人呢。
  此话怎样?
  哥哥难道不知?骜王为人,雄豪多诈,其心不可测度。哥哥此来,恐犹抱薪救火,引狼入室,反遭虎啮。
  秋轩闻言一怔。若姝所言,确是点醒,转念一想,如骜王有诈,公羊傑应有所知,如何不肯透露半分?遂拜谢若姝:小妹给愚兄提了个醒,我在意就是了。
  若姝道:试问哥哥如何应对。
  秋轩道:如骜王果有欺诈,我先以理服之。
  理不能服人呢?
  晓以利害。
  彼若置之利害于不顾呢?
  我当设谋预防之,仍无效,则以血肉之躯挡百万虎狼之师。
  若姝低首抿唇,眼眸回转,似有话欲说,终又未开口。良久乃道:那哥哥小心为是。
  秋轩复又笑起来:妹妹真是心细如丝。汝兄长与我生死之交,我亦何惧?
  说话间,公羊傑也出来了。你二人如何这般早?好像在说我呢。
  秋轩笑曰:小妹刻苦好学,问些乐理之事。顺便说到与兄长情谊,贤弟深以为荣。
  若姝不再多言,向秋轩拜别,自回房去了。
  秋轩对公羊傑道:昨晚一宿睡眠不好,心中似有不安,辗转反侧。
  贤弟挂念何事?我王已经答应尽早起兵,贤弟可无忧矣。
  秋轩道:我忧的正是贵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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