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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远离了家乡,真是好生舒坦。”
日头高高照在身穿深松绿单袍子的叶般身上。椭圆的面庞上嘴唇微张,一根铜簪稳稳系住头顶的盘发,额前那一抹刘海遗落下被编发的不规则纹理,发出酒棕色的光泽。碧色的衣襟上白竹的绘图,发散出精致的光泽。
他用手撑着长满碧草的草地,躺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嘴巴里叼着一根白茅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玩笑。左边的草地上,放着一个系在竹竿上的粗布包裹。
自言自语的气息,就在头脑里开始碧波荡漾。
蚂蚁在地上殷勤走路,当然对于他的身体也是生出犹如超越自我的豪情壮志。
他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拍了拍腿上的尘土,掸落了一地的黑米,起身上路。
西边的夕照已经落下一地的金黄,蓝色、紫色、绯色层层叠叠,各自占据了一幕天空。
乌鸦伴随着麻雀飞起,叶般嘴中喃喃自语,一下来了兴致,往怀中一掏,瞬间一个精致的锦囊跃然眼前。上面绣着游龙戏凤的模样,修士之家难免为了保存自己的体力,都会有一些独门珍宝,叶般的老爹把家中不可多得的宝物——涵天囊交给外出长见识的儿子。对这唯一的儿子疼爱可见一斑。
涵天囊,顾名思义,这东西的确不容小觑,它可是能吞天的。
叶般露出平淡的眼神,在里面饶有兴致地捞了起来。如同兜里有一群顽皮诡异、难以驯服的游鱼,滑腻得令叶般有些失去耐心。他将袋子用下巴夹住袋口,腾出双手来在里面捣腾,跌跌撞撞间却始终不曾拿出一物。
终于,好不容易才掏出一个弹弓,叶般抬眼一瞧,天空中除了一团夕照哪还有什么飞鸟。
十六岁的他肩膀徒然地抖了抖,吹了一个无所谓的哨子。叶般嫌手上的弹弓碍事,也不管费了多大的力气,口袋一开,随意扔了进去。他将口袋在空中使劲甩了甩,顷刻间,口袋又恢复到荷包的体魄,往怀中一揽。
他拾起地上的竹竿,扛在肩膀。抬眼,远方夕阳之下,立着一座峭楞楞的庙宇。
前行几步,一尊土地公公的雕塑映入眼前。一朵朵的山花掩映下,那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土地也显出了几分难得的喜庆。
叶般往前一动,走了几步,又半路折了回来。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随后作别那尊已经面目全非的雕塑。
天色越发暗了,但似乎有些别样的感觉。黑暗之中,人总能感觉到背后一双或者是多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叶般看看四周,似乎到了神秘境地。
他脚步踏上一处和前方全然不同的荒地,方圆几里一毛不拔。叶般有些失神,扭头一看,身后的碧色草地远远地被甩在身后,眼里露出些许怀念。
开弓没有回头箭,叶般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去。
白色的靴子在沙地上踏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宛如一条盘踞在沙地上吐着信子的蝰蛇。
天色变得很暗,低垂下来的黑色如墨注下。
四方漆黑一片,几只多事的乌鸦在空中嘶鸣。
水中有大鱼吐着巨大的泡沫,泡沫破裂如同惊雷乍现。
叶般一瞧,莫不是见鬼了。
他平直地将竹竿收回,顺手取下包裹抱在怀里。这一根墨迹斑斑的苦竹一撑地,瞬间就有了支持的作用。
他一手按着包裹,一手撑着竹竿。他手心稳稳有东西捏着,他努力使自己不至于陷入恐惧之中。
在微微黑雾之中,简易的拐杖往前一移。一道深不可测的沟谷隐隐发散出刺骨冰冷的寒气,冰窖一般令黑暗中的叶般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那声极响,竟连叶般自己也心间一颤,不曾在意身子一斜,如同躲避什么一般,头顶的发梢隐隐晃动。
这四下之地诡异无人,似乎有一扇放大之门,任何的声响都能被放大。脚步声,水声,芦苇折断,飞鸟拍打翅膀,嘈杂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五音混乱,令人晕眩。
叶般脚底一使力,只想逃离此地。
叶般下意识地往前一迈,咚的一声,左脚撞出了一块石子。
水声,伴随着一丝淡淡的腥气传达到那细腻的鼻尖。
他感受到脚下微微有些声响。
“该死。”叶般眼睛一亮,这才手忙脚乱地在包裹中仔细翻找了一通。
火折子在黑暗中一亮,撕碎了一地的光明。这奇黑的夜晚,的确不是常理所该有的。
叶般紧抿嘴唇,从怀中掏出一只火红的蜡烛。蜡烛下面还具有一个透明似薄膜、用以承接烛泪的纱袋。人鱼烛是用极擅长声色的人鱼脂肪所炼制,人鱼烛一燃,四周即刻亮如白昼。
豁然开朗,叶般低眉一看,急忙退步,咫尺之遥,身下一片墨色深渊。
几条漆黑的小鱼长着人型的笑脸,浮上水来,仔细地盯着眼前的少年。泡沫胡乱地吐了一身,大有相濡以沫的意味。
叶般竟生出一丝笑意,这小鱼倒是常见的。人面笑意,唤作喜乎。
叶般眉头一下展开,少年的好奇又显出苗头。
“哗啦哗啦”——一阵水声响起,叶修寻声而去,已经走到了尽头,一无所获。唯独见到了那不知名生灵的巨大尾鳍在夜空中晃出一阵晶莹,破开一道水路,重重地坠落在深渊。
叶般正笑得开心,一阵瀑布一般的水花从天而降。“别啊。”——他的笑意在脸上挂不住了,一瞬间就被浇成了落汤鸡。
叶般哭笑不得,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步。低头,潮湿的水渍四处晃动,洁白的靴子早已看不清色彩。清寒的感觉,令他了一个寒颤。
如今是该找个地方栖身了!
此刻,游冶的闲情早已没有,得早去找些枯木干柴生火取暖。
却见眼前的地方,方才那座古庙峭楞楞立在眼前,显得十分突兀。叶般一瞧,目测之下,只有一二里距离。
叶般心中微微放松,可依旧用少年警觉的明眸看去,脚步微微停留。
那座庙宇看起来大有前朝的风范,金碧辉煌的造型,高高的门口装饰着诸佛、菩萨以及飞天的司音。依稀可见当年的繁华,不知可是那虚指的四百八十寺之一。
叶般迈开了步子,因为背后一阵声响忽远忽近。叶般顾不得仔细审视庙宇,立马行动,渴望将声响远远地甩在身后。
一步,两步,三步。那声音切切查查,如同磨牙的狼犬,恐怖的声音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