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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般(字之烁)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修士。因生就纯阴命格,又是家中唯一的男儿,故而自小就被娇生惯养。虽是小家小户,但索要之物,家人如何都要满足。
在这件事上,其母张氏起了巨大作用。说起来,这或许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其母就因为做了一件事,使得一连生了五个女儿的叶老爹对她刮目相看。
叶老爹本遇到妻子分娩之时,已从床下拿出了准备纳清河李雍家的小女儿李艳儿为妾,目光含着一丝悲凉地面对发妻。
其妻子张茹拼尽心中所愿,对着一向殷勤侍奉的佛祖释迦,许下诺言。
“若是信女产下一子,定当落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再不入红尘。”
于是,宏愿落下,张氏拼尽了全身的气力,昏昏沉沉看见一团火星围绕在四周,瞬间坠入腹中。
一小孩落地,张氏没等到听到孩子的巨大啼哭,便大喜过望,自此魂飞碧落。
叶老爹抱着瘦弱的孩子,就像抱着一个缺斤少两的布袋一般。双眼浑浊,看着死去的妻子,钱袋摔了一地。
五个姐姐从大到小,齐齐围了上来。半大小人的姐姐们还未欣喜地见过稚嫩的弟弟,便因目睹了母亲的离世而啼哭不已。叶老爹怀抱幼子,注视着躺在咽气了的妻子也不禁潸潸落下泪来。
最小的姐姐叶紫踮起脚尖,往父亲怀里一瞧,嫌弃的嘴角一下翘上了天。“哎,这是什么东西啊,好丑的一团粉色,就像一只小老鼠一样。”
叶老爹额头一团黑线。
哭泣中的五个姐姐立马围了上来,叶好、叶香、叶夭、叶尔、叶紫排了一圈。几个女儿的名字合在一起,便昭示了叶老爹对儿子的喜爱。
闻声,其他的四个姐妹一齐围上来,一瞧,顿时明白了大半。
老大叶好立马捂住叶紫的嘴巴,出于好奇,也往怀中一瞧。却呆呆别开了眼皮。
“入夜了,有事无事,合闭门户。”
婴儿的啼哭瞬间听到了这一声的敲梆子的声响,嗓子如同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缚住,瞬间失去了一切声响。
叶老爹抱着怀中的儿子,泪眼婆娑,神情复杂。亡妻的面容痛苦,怀中的婴儿却无比鲜活。
这小六子,就这样来到了这个可爱的世界。
叶老爹希望他好生成长,生机蓬勃如草木茁壮,又因为姓中含有这层意思。取名便成了一件棘手之事。
叶老爹心中之虑,日夜焦灼。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用乳名小六呼喊,总不是长久之计。又加之思及妻子连生五女,好不容易才有了这唯一的男孩。感念香火后继有人,叶老爹对于小六子的取名一直马虎不得。
多方请教,纳妾的银钱花费一空。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寂静的禅院,遇见一个白须白发的乌衣禅师。
叶老爹将怀中稚子的命格如实相告。
老禅师捋了捋胡须,叹息道:“八字纯阴,青灯独守。”
“大师,我本是修道之人,命格天成,人所无能,故而对此不甚上心。大师若是有心,请为犬子赐名,以帮他趋吉避凶、加赠裨益。”叶老爹看着一样仙风道骨的禅师,道出了心中焦虑
老禅师低眉朝他怀中一看,却见小六子一脸笑意。
“我见令郎眸似晨星,面若白玉,机巧多智,乃是良善之辈。然命中崎岖,多因口舌而起,我赠一字‘般’。愿他平生安然,长此一般。”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叶老爹兴奋不已,连连称谢。
待他起身,眼前的乌衣禅师却早已走远。
小六子自此便叫做叶般。
虽然,母亲死亡的消息在四周的印证,就是一团团白白的丧服。跳灵的神棍和巫婆立在一起,嘟嘟啷啷,说着一些鬼话。
看过太多阴阳之事,使得叶老爹开始纳闷起来,似乎这已经十六的儿子一点儿也本分。叫他炼丹,他偏要去舞蹈;叫他去舞蹈,他偏要去炼丹。可好,小六子叶般不炼丹则已,一炼免不了锣鼓喧天。
好好的炼丹会将丹炉的门忘了别上,烟火四溢。
火将军燃得正旺,烟姑娘在四周舞蹈,呛得叶修一脸的灰尘。打翻了香炉,惹得新招的师傅一气之下甩袖离去。
“你这孩子,叫我如何说你才好!”年过半百的叶老爹看着眼前烟熏火燎的儿子,一个劲儿直叹气。
家中还未出嫁的五姐叶紫正端了清茶上来,一瞧满身灰尘的叶般,不由得噗嗤一笑。忽而面上又马上忍了笑意,过来将茶托放在了父亲的旁边。
“紫儿,你来了。快看看你这弟弟干的好事。”叶老爹正愁没处抱怨。
叶紫打量了一番,眼底早已藏不住笑意。
叶般恭敬地立在眼前,额前一绺儿发丝歪斜着。椭圆的脸颊如同黑曜石一般漆黑油亮,浑身上下如黑笔染过,锦绣的衣袍上面找不出一块本色来,那些花花绿绿的绣纹如同使用了隐身符。若不是他还有那一双雪白的眼睛骨碌碌转着,被当做一尊瘦削的雕塑也有人相信了。
叶紫忍着笑,训了几句话。“小般,瞧你做的好事,把丹炉都给破坏了。还不快给父亲道歉。”
一接到姐姐的示意,叶般立马声情并茂地躬身致歉,那神色称得上是声泪俱下。
叶紫立马又别过头来,走到父亲旁边,按摩着父亲的肩膀。“父亲,你看小般也认错了,知错能改,实属不易。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叶老爹眨巴眨巴眼,默默点了点头。“罢了,退下吧。”
“紫儿,你看小般适合做些什么行当?”叶老爹注视着儿子远去的黑影,神色忧惧地说道。
叶紫回道:“父亲不必为弟弟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弟弟聪慧,自有他的福气。”
以往还希望叶般好生炼制丹药养家糊口的叶老爹,如今已再选另外的活计让他做。
一天,叶般正在院中收拾着晾晒的飞羽草,却见门外一风尘仆仆的男子走了过来。
“公子止步,这是内院,闲人不得进来。若是买药,去门口铺面即可。”
叶般停了手的活计,走了过来,准备将这不速之客撵出门外。
正巧叶紫从店铺出来,立马招呼道:“表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西北风。见过紫儿表妹。”那人却回答着,行了一礼。
叶般一脸茫然,直到叶紫点破玄机。介绍到这男子乃是姑妈家的儿子赵燕北。
“小般,快来见过表哥。”
叶般茫然地上前,对着这清瘦的男子问好。“叶般见过表哥。”
未多说几句,叶紫便将赵燕北请进了堂屋。叶般闷闷不乐地被叫去斟茶送水。
他在入客厅之时,早在堂外便听到父亲的爽朗笑声。
“燕北,如今在外做何事?我看着你一身华贵,想来定是风生水起,不似我家小般不值一提。”
叶般闻声,皱了皱眉,咳嗽了一身便端着茶水进去了。
“舅舅言重。燕北不过在外云游修道,广结天下好友而已。”赵燕北十分客气地回道。
一听这从远方风尘仆仆而来的表哥所言,叶般那颗躁动的心按耐不住了。
“表哥睿智,倒不知这一路见闻如何?”叶般插话道。
叶老爹一见到叶般那一双明媚的桃花眼直冒金光,心间便不觉咯嘣一声,暗道一声:坏了。
赵燕北一笑。“般弟不知,这一路的见闻便叫我说上三天也是说不完的。”
“真这般有趣!”叶般给他斟了一杯茶,立在旁边,一脸向往。
云游四方的表哥在叶家住了一日便又告辞离别了。生活似乎毫无波动,叶般的心却按耐不住了。
他扔了上好的铅红和秋水,旁敲侧击告知了父亲。
“罢了,便给你三年期限,出去游历。不过有一事,你必须答应我。一到期限,必得回家。”终于在自己的死缠难打之下,叶老爹无可奈何地敲定了时间,和稚子约定三年期限。
“孩儿遵命。”
叶般心满意得地踏上了游学四方的征途。
未知的风景,就如同远在地平线上的太阳一样,叫人永远不知道它会爬到何处。而这不知道的,便成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