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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落日,大靖的西京城外,零星的茅屋内亮起了微弱的光亮,袅袅炊烟升起。
冬日的斜阳下女娃娃依偎在爹爹身旁,而爹爹则用他粗糙的大手压紧了女儿身上破旧老棉袄的衣口。
大风起势,父女二人抽了抽鼻子,匆匆赶着不多羊儿,往羊圈跑去。
日子是靖历的天载三十二年,冬月十五。此时已是酉时三刻,厚厚的天幕遮盖住了苍穹。大靖都城西京城外北风呼啸,一场鹅毛般大雪已渐渐落下。
大靖西京的紫禁城内,隶属于大靖钦天监的监正袁天罡恭恭敬敬的候在文宗皇帝的精舍之外。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在了他的肩头,此时的他,已经在这寒风之中侯有两三个时辰了。
翻开靖历,从天载二七二年至今。这近十年来,大靖国内天灾不断。靖国上下,无论是庙堂与江湖多有不利于朝廷的传言。
这次打帝国南方传来雪灾的消息后,文宗皇帝便深感上天之威,为平天怒,遂下罪己诏。称“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天下万方之罪,皆罪在皇帝一身。
自冬月初,南方各省的灾情奏章送进京来之后。文宗便下令,在西苑的精舍斋戒祈福,国家之事交由丞相林若辅和太子李锦深负责。
钦天监有上察天意之职,而袁天罡在钦天监当差已经有二十来年了。这二十年年除了每月初的朝例外,非有重大事件鲜有觐见。
特别是如今文宗正在斋戒期间,强行求见更是不应该,想来应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风雪之中,只见那已年近知名的袁天罡,身穿薄薄的鲜红道服轻捻胡须,深邃的眼眸中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北风起时,他道服后那用黑丝线绣着的巨大八卦,被北风吹得呼呼做响。而袁天罡则紧锁着眉头,伫立在那块自己为陛下从龙虎山求来楔刻着“擎天精舍”的牌匾下。
天空中的雪势头越发的大了,此时精舍内已有懂事的小太监为他送来了件厚厚的披风:“袁天师,下雪了。快披上这衣裳吧,身体要紧,可别冻着了。”
袁天罡却是摇了摇头,灰白的眉毛拧的更紧了。他没有接过那件披风,而是焦急的对小太监反问道:“陛下那边……怎么样了?”
那太监见袁天罡满脸焦急的神色,只得宽慰道:“天师,您求见的消息,早已经传给老祖宗了。不过此时陛下他老人家正在静悟,就算是老祖宗也是不敢打断的啊。”
而就在这时,突然听得精舍之内传出来“铛——”的一声铜罄响。袁天罡闻声面色大喜,而一旁的小太监则是赶忙提醒他:“袁天师,快,陛下召您进去呢。”
其实根本用不着小太监提醒,在听到铜罄响时,袁天罡早已飞快的从怀里取出写有自己推断的奏章,三步并作两步便急急忙忙的跑进了精舍之内。
与此同时,大靖西京城内,一座名为飘香别苑的小筑内也早已架起了通红的炭火。
小筑的湖心亭中青纱帐内,轻灵的琴音悠然传出。
年仅十八岁的晋王世子李见深,手持一串念珠,伫立在廊架边。哪怕是贵为晋王世子的他,也不禁的为这悦耳的琴音侧耳,闭着眼睛摇头颔首。
一曲《阳春白雪》落毕,只听得帷帐内传出软甜的声音:“小王爷,今日不在书院修学,却怎的跑到飘香别苑来了?”
李见深轻轻摇头,收起了手中的念珠说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别个嘛都可在书院学得,唯独这乐呀,还得来思思姑娘你这不可。不然怎么听得这好的一曲《阳春白雪》啊。”
李见深这话说完,便听青纱帐内那伊人的娇嗔:“小王爷您又来取笑奴家了,奴家非良人,怎敢与书院各大家相比。倒是小王爷您,若是被晋王爷知道您没去修学跑来我这,那可是不得了了。”
李见深闻得此言,挠了挠鼻头笑道:“今个是十五,按例书院的先生都去南苑传习了,我这才得了这半日的闲。恰巧路过此地,想着也有些时日没来看思思姑娘了,心里惦念的紧,便就进来看看。”
李见深话音刚落,便听得那帷帐内传来伊人的娇笑声:“呵呵,小王爷有心了。只是奴家本是贱婢出身,哪那值得小王爷您的惦念。”
李见深摇头,长叹一声道:“思思姑娘过谦了,整个西京惦念着你的人,恐怕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了。”
正在这二人言语之间,飘香别苑的老妈妈带着李见深的贴身随从吕方走了过来。
那老妈妈也是歌姬出身,虽已是四十的年岁了,却也还称得上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遥想当年,在她年轻时也是西京数一数二的交际花。坊间传闻她与当朝的宰相林若辅曾有过一段不可知的往事。故此往来的宾客见了她,也都尊称一声冯大家。
李见深自然也不例外,见了冯大家的后,忙走上前笑道:“冯大家的好。”
冯大家见状微微摇了摇头,却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只听她笑着说道:“小王爷,天也不早了,思思还得休息呢。再有就是,我听说江南雪灾,那损失不下千万。为祈天佑,陛下他老人家可在精舍斋戒,这一算已达十五日了。朝廷上由着林相领头,六部各个衙门口的臣工也都表了态。所有在京的官员可都不许升烟食荤,您再来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知为何,对于这冯大家李见深是打心眼里的害怕,就跟个老鼠见着毛似的。听得了她这话,李见深哪还敢多言语半句,道了声了然便带着吕方飞也似的离了这飘香别苑。
出了别院的门,王府的马车早已候在门口多时。
看了眼天上源源不断的鹅毛大雪,李见深长叹口气,嘴里咒骂着这难熬的鬼天气。
跟在一旁的吕方小意的递上一件锦袍,问道:“主子,咱回去么?”
李见深低头思索了会,没有直接表明去出,反而转过头问道:“几天了?”
想来李见深平时没少问这个问题,跟着他身旁的吕方想都没想的回道:“上月二十出发的,有二十五天了。”
听了家奴的回答,李见深不禁眉头深锁,疑惑道:“二十五天了?爬也应该爬到了啊?”
吕方听得李见深这话,又想着刚刚冯大家的话,忙小声提醒道:“南方遭了雪灾,大雪封了路,怕是因为这个给的耽误了。”
吕方说完,见李见深没有言语,又接着小声的嘟囔道:“主子,您也别怪小的多嘴。您贵为世子,秦公子他再如何了得,也不过是个解元罢了。而且那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哪怕是他误了书院入学,也不值得主子您这等上心。”
李见深听了吕方这话后,只见他面色一沉。转过头对着吕方沉声呵斥道:“你个奴才知道什么,逸合他乃是胸怀经纬之人。你以后不许再说这等话了,尤其是在外面。否则——小心我撕了你那张嘴。”
吕方也知是自己失言了,连称不敢。
恰在此时,一个身穿黑色紧身服的兵丁跑了过来,给李见深递上了一份文书。李见深瞥了眼那文书后,便急匆匆的对吕方吩咐道:“快,快。去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