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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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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孔子的故乡》
  引子:去
  (长篇小说连载)作者:赵横岭
  他的一双变了色的尖口单布鞋子露出席筒,搭在门板边沿上,两个发紫的大拇脚趾钻出鞋尖,裂了根的左脚鞋呱哒着嘴儿,露出黑紫的脚后跟。他躺在门板上的席筒里睡去了。永远地睡去了。
  四个人抬着门板,阴沉着脸,棉鞋上沾满了雪,踩着嘎吱嘎吱的步子,从我的身旁走过,向东面的村里奔去。一双疑虑的眸子回顾着我,化作一团阴冷的雾气。
  我的心哆嗦了一下,他怎么这个时候死了?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西山方向踱着。偶尔,一只脚陷进了雪窝里,鞋筒里灌满了雪,一股寒流“嗖”地从脚脖传至脚心,又从脚心一直凉到头顶,我为之一震:哦!我明白了,昨晚大雪下了一夜,他被冻死了。他才四十岁冒头。
  他不到一米七的个头,瘦团脸,和尚头下生着两抹浓黑的眉毛,一对环眼儿,塌鼻梁,老鸹嘴上胡子拉碴,浑身长满了黑乎乎的汗毛,好像一只身着秽装的黑猩猩。他叫吴昌,可村里人称他怔子。他是有点儿怔,只有他和自己对立面的人一发生争执,就会立刻发疯,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他毛发乍立,虎目圆睁,眼珠子恨不得挣出眶外。他铁青着脸,浑身哆嗦着扑向对方,乱抓乱打乱踢乱撞乱咬,嘴里骂着他所知道的最难听的话。这时,即便对手拿着大刀片迎来,他虽手无寸铁,也会毫不畏惧的冲上去,用脑袋去撞刀片。刀枪不入。似乎他的脑袋已经运好了气,只要碰上刀片,刀片就会立即卷刃,再顺势撞去,对手定会防不胜防倒地毙命。就这样,直到他自己摔倒在地上,口泛白沫,浑身没了血色。躺在地上昏睡一会儿,当他还过阳来,对手早已逃之夭夭。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抖抖身上的尘土,以全胜者的姿态,大模大样的走开。村里的地富反坏右几乎都吃过他的苦头,可谓“打遍全村无敌手”。时间久了,就连成分好的人也都迾着他走。于是,“怔子”这俩字也就成了他被公认的名字。生产队长看他避邪,又是光棍一条,就把他派到山上当了果园看守员,来了个人尽其才。
  不过,在我的记忆中,他向来没和我瞠过眼皮。有时即使对我有些不满,他也会耐心的说服,或者用手指点着我:“哎!你这孩儿真褦襶。”那是因为我又和成分不好地人在一起的缘故。他每每的说:“唔!咱贫下中农可不能忘记阶级斗争哟!”老鸹嘴撅得老高,能挂一串儿酒瓶子。
  此时节,成分好的人是不和成分不好的人在一起的,就像一只槽上不能拴两头叫驴。否则,别人就会说你头脑不清,阶级斗争的弦儿绷得不紧,混淆了阶级阵线,甚至说你叛变。理所当然,我这个十几岁的孩子也不例外,俗话说的好:从小看苗,三岁至老嘛!
  我挪着沉重的步子继续走着,脚下踩的似乎不是雪而是棉花,脑袋也觉得大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尹春追了上来,他拍拍我的肩膀儿:“喂!那怔子归天啦,俺不会连累你了。”嘴巴凑近我的耳朵,恨不得咬上一口。他瞧我无动于衷的样子,耸了耸肩又嘟囔起来:“这都是老天爷的报应,哼!神经病,活在阳世也只会白糟蹋粮食。”我清楚他说这话的原故。看他那副稍微表露出来的如释重负的得意的样子,不难想象他这时的心境。
  弯弯曲曲忽陡忽缓而又崎岖不平的山路本来就难走,蒙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处处掩埋着神秘,使人就更难以捉摸。山风刮过的凸处,留下一层薄薄的晶莹的颗粒,在晨风的吹拂下,微微地颤动着,流动着。雾气中那绵延不断的山脉,就像一条累垮了的银蛇,逶迤在天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山腰上果树园中那一株株果树,像安放在云雾中天梯上的一盆盆长满冰挂的盆景,隐隐约约地摆动着。园子东北角地头上的那座简陋的窝棚,像个白色的孤坟堆,被笼罩在迷惘中,渐渐地向我们移近。隐现着我想象中的昨晚的情景……
  乌云遵照天公的法旨,扯起天幕像墨海的怒浪自天际滚滚而来,天狗迅速地吞噬了月亮和所有的星星,淹没了群山、密林、田野、村厍。狂风像一条发疯的巨龙玩命地怒吼着,翻滚着,肆然抖下大片的鳞甲,将整个山野铺白、掩埋、寒彻。它拔走了窝棚的羽毛,掀动着窝棚的顶盖,又狠狠地压上了一层厚厚的冷来。里面的土坑上的破被里的吴昌哆嗦着,畏缩着,绝望着,呻吟着,僵硬着,最后他只好灵魂出窍,化作雪花随风而去了。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尹春见我不理他的茬儿,眯了眯细长的眼睛,继而望着那座孤零零的窝棚,凝视着,若有所思,不无惆怅。是啊!尽管吴昌和他常有摩擦,作为林业技术员的我和他,以及刚刚离去的果园看守员吴昌,这座窝棚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家。
  早春,桃树还没有开花,园地里就萌出了嫩生生的苦菜,这时挖它做粥喝,又鲜又香很少苦味。据说还能败火。每天早晨,吴昌总是起得很早,右手拎着一只破篮子,左手拿着一把褪去木把的破镰刀头,走进园子里。他弯着腰瞪圆蓝眼珠寻找着。每当一棵嫩生生的苦菜跃入他的眼帘,他的环眼立刻就会眯成一条缝,。他迅速地蹲下身子,右手放下破篮子,伸出毛茸茸的手揪住肥短的苦菜叶子,左手的破镰刀头插进土里,小心翼翼的剜出,然后抖抖根上的土,丢进篮子里。当我和尹春爬上山来,老远就会瞧见他捧着碗,叉着双腿,立在小窝棚的东山墙头上,津津有味的喝着。并且亲热的向我打着手势。继而转进窝棚里。当我们出现在窝棚门口时,他已经盛满了一碗。金黄色的玉米粥里露出几根墨绿的苦菜叶,冒着腾腾的热气,一股清香直往我的鼻子里钻。“新子,快喝吧,喝碗暖暖身子。”他叫着我的小名,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粥碗,慢慢地递到我的手里。几乎每天都是如此。尹春低着头装做没看见,径直走进园子里,去修剪果树。“呸!娘了个×的富裕中农崽子。”老鸹嘴差点没甩到地上。吴昌先是唾尹春一口,接着瞪起血红的眼珠,就像吃了八个死孩儿,两眼闪着凶光,咬牙切齿,满脸露出仇恨而蔑视的狰狞相。他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演着老鹰抓小鸡的把戏;有时,他挽挽露着黑棉花蛋的油光光的破袄袖子,拉开骑马蹲裆式,好像练功的拳师在尹春的背后比划着;或者双手对成一个圆圈,十个指头向内弯曲着哆嗦着用着力,眼珠子瞪做两个血玻璃球,呲牙咧嘴,好像他已经掐住了尹春的脖子,要狠狠地活活地把尹春掐死……我喝着吴昌奖给我的香喷喷的玉米苦菜粥,瞅着他那可怕而又可笑的样子,很是开心。可我未明白,他俩哪来的那么大的冤仇呢?是因为尹春成分高,还是因为他们打过架背过劲?要么就只能是前世的冤孽了。
  爬上最后一道雪坡右拐,窝棚呈现在我们面前。大雪压得它矮了许多,就像负重过量的毛驴儿,弯了腰,咬着牙支撑着。单扇门上那把黑幽幽的铁锁,好像毛驴脖子上挂着一只黑铃铛,格外醒目。门前雪地上留着一团凌乱的脚印,左侧那块长方形的石凳变成了雪凳,蹲在地上,默忆着历历在目的往事。
  去年夏日的那个早晨,山腰缠着热烘烘的风。吴昌像往常一样穿着裤头,坐在石凳上,两个髁膝盖并着膀子,小腿斜撑着摆成八字形,好像两把沾满掉毛的毛刷柄,两只铺扇着的脚丫子就是那软了毛的毛刷头,插进一截破三角带和木板钉成的趿拉儿里,身子前倾着,短袖褂的袖口里伸出两只猿人的胳膊,毛手上捧着他那本爱不释手的小红书,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几个锄园的姑娘老远就止住了打闹,低下头悄悄的从他身旁走过。一个身穿大红色衬衣的姑娘偷偷地瞅了一眼吴昌手中的红宝书,神秘地捂上了嘴,迅速地窜进了园子里,把锄丢在地上,银铃般的笑声就从那边溢出。我纳闷的放下背上的喷雾器,匆忙转过几株桃树。只见其他几位姑娘将锄头戳在地上,两手握着锄把儿抵在两个隆起的小山中间,莫名其妙的围着红衬衣姑娘,活像一窝花喜鹊:“你怎么啦,是瞧见相好的啦还是中邪啦?”“看你这浪样,也不嫌害臊。”红衬衣只顾前仰后合的放声大笑着,只笑得红云泛颜,眼里直往外流泪,胸前的两座小山一鼓一鼓地。笑得浑身没了骨子,就是讲不出话。只用手指了指窝棚方向。我好奇的走出园子,蹑足靠近吴昌,差点没背过气去。吴昌毛茸茸的手捧着颠倒着的小红书,低着头看着,活像一只玩杂耍的黑猩猩。我解开了其中的奥秘,悄悄地转回园子里,继续向桃树上喷着“乐果”。吴昌那副认真可笑或可悲的神态,不时的在我眼前浮现,又慢慢地消失在药雾中。鸡蛋大的桃子,被狭长的桃树叶簇拥着站满了枝头,在药雾的吹拂下微微地跳动着。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识字。
  吴昌出生在河北一带,旧社会,家里穷的叮当响。父亲积劳成疾老早地过世,两个短命的姐姐先后饿死在逃荒的路上,五岁那年,母亲也匆匆地离开了人间。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被一个人贩子拐带到这个陌生的穷山沟,卖给了这村的一个姓吴的财主,当了放牛娃。吴昌这两个有着落的字眼儿,也就赋予了他。解放后,他单独立了个门户,入了社,过上了集体生活。可由于山村穷困,家境贫寒,他一直没能娶上老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村里办扫盲班,他跟着糊弄了两天,也没学出个子丑寅卯。文革时,小山村的当街的墙壁上贴满了大字报。他虽不识字,但常常挤进那围观的人群中,瞪大了环眼朝墙上瞅着那些不规则的大蚂蚁,伸长了耳朵听别人讲述那些使他开心而又解恨的故事:砸碎地主分子吴XX的狗头,割掉富农郑XX的偷电爪子,揪出贪污犯官老爷贾XX.。等等。情节激愤。吴昌高兴地眉飞色舞抓耳挠腮的。“欸!真攒劲。”吐沫星子喷成河:“这些小兔崽子早该断子绝孙,以前那个地主羔子常使牛鞭子抽我,这.不,我身上还有这么多疤拉哩!”他挽起袖子,毛胳膊上露出一道道亮光光的鞭痕,让周围的人们看着。随后又卷起上衣后襟露出脊背,好像荒坡上显现着不规则的山梁。人们投来同情的目光。他激动着:“应该拉出这狗日的来掌天灯,要不就活扒了他的皮做鼓。”他拉开骑马蹲裆的架式,做着剥皮的动作,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开斗争会的时候,他总是抢着押人,他的毛爪儿扭着人犯的胳膊转麻花,扭得人犯嗷嗷的咷叫,他揪住人犯的头发狠狠地往下拽,掐着人犯的脖子往地里拱,让人犯叫他亲爷爷;有时他干脆骑上人犯的脖子,两只脚悠荡着,双手扳着人犯的左右膀子,摇晃着脑袋,身子好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让人犯驮着他当狗爬。他说:从前这小子就是这么个样子骑过俺。他一出场,人们立刻来了精神,围着他瞧热闹,觉得很开心。谁让这小子从前仗势欺人呢;是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嘛!土地爷还记三辈子冤仇哩。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一阵阵口号声呼的山响。他看见别人都拿着红宝书他就眼热,有好几次缠着那个“革命敢死队”的头头儿:“刘队长,咱可是干巴硬铮的无产阶级呀!你看。”他急忙从油光光的袖口上的破洞里揪出一团烂棉花蛋子,全是黑的。“俺从小就让那些王八羔子欺负,”他又挽起袖子露出鞭痕。‘俺要割(革)那些小子的命,俺也要一本红宝书。”他说着眼圈发了红。后来,刘队长看他革命积极性高,又能主动和阶级敌人划清界限,就赠给他一本作为鼓励,那次他激动地山呼万岁,环眼里流下了滚烫的泪。打那起他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把弦儿绷得紧紧的,就像一名积极而勇敢地义务侦缉,作为自己荣誉和指南的那本小红书,也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眼前这块白乎乎的雪块,就成了他看书的凭借。如今,石凳犹存,吴昌却已去。
  我的腰被捅了一下。尹春不耐烦地嚷道:“人都冻成冰棍了还不快开门,俺看你是让那怔子把魂儿勾走啦!”细长眼儿窜着二尺长的火苗。我刚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就被尹春气冲冲的一把夺去。尹春“砰!”地一声踢开了门跃进了窝棚,一哈腰,顺手从地上的灰烬里捡起一根烧了半截的桃树枝子,大脑瓜左右摇摆着,这里戳戳那里挑挑,好像抄家的要寻变天账。树枝子往炕洞里只一戳,“扑隆”一声,一只硕大的老鼠从里面窜出,慌乱中窜进了尹春的裤脚。尹春机械地往后一弹,好像弹簧崩了壳,后脚跟踩上了灰烬里的半头砖,“咕咚”一声,摔了个仰面鸭,就像扳倒了一堵墙,弄了个灰头土脸儿。触景生情,这令我想起前年秋末的那个场景。
  那天上午,尹春搬着桃筐进屋。“咕噜噜”一筐红嘴的九月菊被他拐到滚了一地。吴昌“噌”的从炕上跃起,用手指点着尹春“好!你敢搞破坏,俺日死你娘的富裕中农羔子。”嘴里骂着扑向尹春。“怔子!你想干啥?”尹春吓的慌忙躲闪,脚下桃儿使绊,“嗞溜”一滑,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摔倒在这儿。“俺要你尝尝无产阶级的铁拳,让你个大葫芦开瓢,看看里面装的是啥药?”吴昌话到人到,腰一躬,左手按膀,右手出拳。尹春躲闪不及,腮帮子重重的挨了一拳。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尹春的腮上顿时鼓起个大大的肉馍。“俺又不是故意的,你咋这么不讲理?”不等尹春爬起争辩,吴昌已骑在了尹春的身上。碰上这茬,尹春也只得自认倒霉。吴昌来了个先下手为强,“砰”地卡住了尹春的脖子。尹春吓出一身冷汗,他灵机一动,顺手去坠吴昌的下体。那玩意儿是男人的命根子,不是好玩的。吴昌急忙去救大驾。于是二人扭做一团乱麻,缠的难解难分。散乱的桃子到处躲闪着,门外的鸟儿吓得飞了个精光。尹春虽然干瘦,但他毕竟年轻,不大一会儿工夫,二人就见了分晓。“欸……”尹春猛地翻过身来,两人上下易了位。“俺日死你娘的疯狗,叫你再咬人,叫你再发疯,俺今日个要把你个怔子变成绳子。”尹春嘴里嚷着,两只胳膊上的“木榔头”左右开了弓,没头没脸的朝吴昌捶着,就像大小伙子捣蒜头。吴昌就像只被狗摁住的猫,拼命地招架着,猫爪儿到处乱抓乱挠,又像一只被抬上递刀石的猪,绝命的嚎叫着:“救……救命啊!富裕中农……崽子要……要打死人啦!”他像一只刚被割断喉管的鸡打着急扑拉,猛地抱住了尹春的头,“吭哧”一口,血腥子崩了个满脸花红。尹春的大耳朵已有一半归属了他。豁口儿呼呼的直往外涌血。当我们闻声赶来,两个人已变成了阴司里推磨的鬼,浑身沾满了血迹,不成个人样子。吴昌嘴里仍然衔着那块战利品,就像一只大嚼着老鼠的猫,嘴上泛着血沫子,塌鼻子变成了红洋蒜。尹春也变成了官王脸,扁瓜嘴已裂到了豁耳根上。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掰开,才算平息了那场恶斗。现在想起脊背仍透着凉气。
  我急忙跨进窝棚,拉起尹春,替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从门缝飘进窝棚内的雪花还没有化尽,地上留下一堆扑散了的灰烬和凌乱的脚印。土炕上的破席和烂被已被吴昌裹走,只剩下一层厚厚的灰尘和几片碎布。炕边的土桌上撂着两只黑瓷碗,桌洞里探出一只小铁锅的黑耳朵。尹春又翻腾了一阵,才泄气的住了手。
  春刻夏剥秋拉枝,冬剪仔细硕果喜。我走出窝棚进了园子。修剪果树是我和尹春的神圣使命。园地里大雪足有一尺厚。放工时,尹春右手提着耳锅,左手托着两只黑瓷碗,嘴里哼着马大宝喝醉了酒,愉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差没打得胜鼓。他说耳锅可以用来做猪食,黑瓷碗可以用来喂鸡。走到山脚下,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被迎面奔来的王三缠住。王三说:“俺起早趁雪天上山打兔子,本想到窝棚里歇歇脚暖暖身子,结果发现吴哥被冻死,是俺叫人抬尸忙活到这,这遗产理应归俺。吴哥曾经和俺拜过把兄弟”。.于是二人争执一番,只好二一添作五。尹春要了那只耳锅,王三争得两只碗。
  吴昌左手拎着那只小耳锅,右手捏着尹春那半块耳朵,滴答着血,回手摇晃着从尹春家奔出,在前面轻盈的走着。尹春捂着带豁儿的耳朵,鲜血从指缝里往下直流,在后面骂着追着。眼看就要追上,吴昌将身一纵轻轻地跃上了云端,悠闲地抬起右手,将尹春那半块耳朵塞进自己的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嘴角上泛着鲜红的血沫。一会儿,吴昌化作一团紫雾,继而又变成一只黑蝴蝶,扑闪着翅膀,轻盈的飞走了……这是夜里我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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