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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中村地处高新科技开发区,毗邻市里最大的几个电脑城,所以米粉店的外卖,除了供给高新区各种科技公司的码农,也吸引了不少电脑城里销售人员的惠顾,客源实在不成问题。于是,张老板很少需要关心米粉的口味乃至质量问题,用他的话说就是“即使今天这批客人都觉得不好吃以后不吃了,明天还有另外一批人来吃”。当然,“生意兴隆”多少也得归功于到处派发的传单上“正宗桂林米粉,祖传妙法炮制,桂林人家手工烹煮,带给您原汁原味绝佳享受!”这个文案做得好——虽然老板压根没去过桂林,甚至连桂林在哪个省都不怎么清楚。不管如何,一到中午,米粉店的工作便非常忙碌,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半,我凭借张老板临时给我画的潦草地图,马不停蹄地骑着自行车穿梭于各栋写字楼和各个商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色订单客户中,下午时间又零零散散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中间还因为地方不熟走了不少冤枉路,一天下来,少说也绕行了三四十公里,送出去的外卖更是多得数不过来,累得我傍晚吃过饭回到房间一洗完澡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听到一阵开门声,一股熟悉的玉兰花香又扑鼻而来,熏得我直打激灵,一个翻身鱼跃而起,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但房间里刚好没开灯,黑灯瞎火的认不清人,借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依稀也只能看到房门口站着一个长发披肩、身材曼妙的倩影,正在墙上“窸窸窣窣”摸索着电灯开关。
随着“啪”的一声清响,房间里顿时灯火通明,门口站着的俏佳人,不是她还能是谁?!——我俩四目相对,几乎同时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
尽管今天早上张老板谈模特欠房租一事,我就隐隐约约有所预感,并对这次见面充满了期待,不料还真是“梦想成真”,也只好感慨“人生何处不相逢”了,回过神来便笑道:“这世界真小,我们又见面了。”
妹子震惊之余,眨巴着眼睛也一脸疑惑道:“怎么是你?你在这干嘛?走错房间了吧?!”
“没有啊,我给楼下米粉店送外卖,张老板安排我以后就住这了!”
“啊……”妹子一听睁大了眼,满脸写满了讶异。我这才发现她今天穿得分外淑女——上半身是一件洁白的雪仿衫,看起来格外柔软飘逸,充满小清新文艺范的感觉;下半身是一条牛仔A字裙,衬得腰身修长纤细,更把美腿彰显地淋漓尽致,整个人看上去优雅知性、气质非凡,和神仙姐姐刘亦菲倒是不相上下——看得我几乎又入了神,惊觉过来时只好苦笑,暗骂自己没出息,差点又被“祸害”了,只好自嘲着笑笑抱拳学京剧拖腔道:“小生初来乍到,还望姑娘以后多多指教!”
美女掩嘴咯咯一笑,竟主动向我伸出了手,自我介绍说:“我叫黄小小,黄色的黄,大小的小。你叫我小小就可以了。”
我呆了一呆,还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女孩子,虽然孟老夫子一再强调“男女授受不亲”,但这种情况下还认死理不敢上的话,倒显得我扭扭捏捏没男子汉气概了。便把心一横,想着管他什么儒家礼仪,踏前一步抓起那纤纤小手就甩了甩——即便只是短短两三秒,但那温润细腻皮肤传递过来的触电般快感,可能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忘记了,下半身便又不自觉地充起血来,羞地我面红耳赤,只好赶忙转移注意力,也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信仰,是战国魏公子信陵君无忌的后人。”
黄小小一听又掩嘴咯咯笑,轻轻摇了摇头说:“你们男孩子就是好脸不害臊,你看我,就没告诉你我是黄飞鸿他亲戚吧,哈哈!!”
我一脸茫然,好一会才弄明白原来她是嘲笑我吹捧自己是战国魏公子的后代,便也只是笑笑,没争辩什么,虽然我刚才一紧张没留神讲的都是真话。
黄小小看我只是讪笑便又接过话道:“说起来还真得感谢你呢!要不是帮我还了八百块房租,昨晚我可能都要睡大马路了!这样吧,我请你喝酒好不好?!今天我接了个活儿,现在有钱了!”说着便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小叠约莫十几张红艳艳的钞票,展开成扇形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啊”地叫了一声,不由皱了皱眉头,毕竟和这丫头还不是很熟,有些话题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讲,但终于忍不住还是问道:“怎么你又去……又去那个……卖啊?!”
黄小小一听我这话,脸上的笑容竟瞬间凝固,转眼又化成了满面的怒火,声嘶力竭对着我就吼道:“卖你个死人头!你才卖呢!你全家都去卖呢……”没吼完却又哽咽着声音抽泣了起来,“人家明明是接到商演,到车展走秀累了一天,你干嘛要冤枉我做那个,我像那种人吗?我是那种人吗……”一边说着话,一边眼泪早已啪嗒啪嗒掉下来,哭了好一会,才又指着钱声泪俱下道:“你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了,我这赚得都是干净的钱……”话一说完便抹泪转身奔向了隔间。
我好生郁闷,心说这都哪门子的事,怎么一句话又把人家给惹哭了,怪不得大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突然就觉得弗洛伊德“不要去了解女人,因为女人都是疯子”这句话实在是真理,但不该惹的都惹了,还是赶紧想办法补救才是上策,便急忙顺手一拉,扯住她的手提包求饶道:“慢慢慢,小小同志,是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小人我有眼不识泰山,臭嘴乱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啦!来来来,我请你喝酒赔罪好不好……”
黄小小一听我自作践,转过头来竟“噗嗤”一下破涕为笑,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戳着我的鼻子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不许反悔……”
我自认倒霉,只好一阵“嗯嗯啊啊”。
黄小小顿时又来了精神,伸手狠狠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嚷嚷道:“那还不赶紧买去……姑奶奶我先去洗个澡,今晚我们无醉不归!”
那张满是泪痕的笑脸,看上去如此娇艳动人,竟让人不自觉地萌生出了一股上前亲吻的冲动。但听黄小小这话时,我怎么横竖感觉都是被坑了,不过话都说了,也只能认栽,自己许的诺言,哭着也要履行,只好郁郁然下楼去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