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离坤宫的寝殿是在七日后修葺完工的,所幸大火并没有殃及其他宫殿,所以进度也就快了许多。
这期间,寒浞每日都会派出一队人马在穷石城内外搜查玄冥门刺客的行踪。但是音信全无,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能得到。
外来的族民不再允许踏足穷石城一步,城内的居民也不允许出城。白日戒严,夜里宵禁,城中的百姓自那日目睹离坤宫大火,知道这段时间已非比寻常,于是人人自危,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生怕那刀子会有一日砍到自己身上来。
不过近段时间的翌倒是看来远比其他的人轻松,寒浞每每巡查至离坤宫时便会听见有鼓声弦乐传出。
其实寒浞知道翌心里跟他一样烦乱,可是如今的情势并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要寻不到玄冥门的巢穴,穷石城的上上下下便都会一日一日在煎熬中度过。
这日寒浞刚好当晚不用执勤,纯嫣特意嘱咐下人多做几个好菜,以慰劳这几日以来日夜操劳的寒浞。
但这里却又不得不提逢蒙。自从那日逢蒙跟随寒浞后,便索性住到了寒浞府里,所有吃穿用住就全成了寒浞的事。
可这还不是主要的,平日里逢蒙成了寒浞的小跟班,人前人后一口一个“大人”叫着,在家里却称纯嫣为“姐姐”。纯嫣只是笑笑不语,然寒浞却是满心的不自在。
今晚刚从自己的卧房出来,逢蒙看见满桌的饭菜瞬间瞪大了眼,咽了咽口水,挑起大拇指赞道:“纯嫣姐姐真好,这些可都是我爱吃的饭菜呢。”
“去!”纯嫣笑着颠怪道,“你个小馋虫,这可不是给你做的。”
逢蒙挠挠头,嘻嘻一笑:“我知道,姐姐是给寒大人做的,但不知有没有我的份呢?”
纯嫣看了看他,拿手指顶了下逢蒙的脑门:“小滑头,你说呢?”
“当然不能少了我!”十三岁的少年笑容灿烂无比,整个屋子仿佛也暖了几分。
晚饭三人吃得其乐融融。纯嫣身体的恢复,加上逢蒙的出现,使这个本是抑郁沉沉的家,多了更多的欢笑和趣味。
饭桌上的逢蒙狼吞虎咽,孩子般的天真无邪,几次让纯嫣忍俊不禁。纯嫣夹了几道寒浞爱吃的菜,添到了他的碗里,看着逢蒙笑道:“我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也像这孩子一样多好,无忧无虑的,可不要像我们,从小就流离失所,无依无靠……”
寒浞心里一滞,眼角竟有些湿润。他深情地看着纯嫣,一手握住纯嫣微凉的手,缓缓道:“会有的,多少磨难我们都走过来了,老天不会再这样为难我们,以后我们会有很多自己的孩子,也会让他们无忧无虑的长大……”
“呵,怪我。”纯嫣轻笑一声,也拭了拭眼角的泪,道:“怪我,没事说这些干嘛。不过以后你真的要好好保重自己,你看你这些天都瘦了一圈了……”
“我倒是真想休息一阵呢。”寒浞苦笑,“可是如今有穷氏族身困危城,腹背受敌,可是一点疏忽不得,不仅我,恐怕师父如今也是坐卧不安那……”
提到翌,纯嫣不由心里一颤,垂下眼睑,低低地道:“我姐姐……如今过得还好么?”
“不清楚,这几日日夜巡城,我已好久未去离坤宫了。”寒浞顿了顿,不屑地道:“她再怎么样也比你好很多……不过嫣儿,你姐姐当年那么害你,你竟还念着她么?”
纯嫣紧呡双唇良久,才道:“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姐姐,与我血脉相连,她的错亦是我的错,我永远不会怪她。”
“唉——”寒浞深叹口气,“嫣儿,你心地就是太过善良,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除了长相相似以外,性格,心思竟没有一处相同……”
话到此处,两人相顾无言,口中的饭食也变得索然无味。
正在这时,一侍卫来报:“大人,离坤宫人求见。”
“传吧。”寒浞饮了一口清酒,淡淡道。
侍卫退去,不一会儿,玄衣宫人缓步走入,给寒浞与纯嫣见了礼,方才道:“大人,城主夫人召大人入宫觐见……”
“纯狐?”寒浞心里暗道,愣了愣神,与纯嫣对视一眼,平静地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夫人,寒某收拾收拾行装,即刻便入宫。”
宫人应了一声,躬身一礼,便退下了。
“姐姐她……以前也如此单独召见过你么?”纯嫣攥紧了衣襟,吞吞吐吐地道。
“没有。”寒浞似是不经意地,语气却是坚定,“这是第一次。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师父的后宫事,我一向懒得管,纯狐她……因嫣儿你我一向避而远之,今日特地遣宫人来召我,可见事关重大,莫非……”说到这,寒浞眉头紧蹙,脑中闪过的,是一个婀娜的倩影,然那人却并不是纯狐。
“不管怎样,你还是去一趟吧……”纯嫣道。
“嗯。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寒浞点头,长身而起。
几日不来离坤宫,寒浞发现宫内竟多了几分奢靡的味道。迷迭香在宫内弥漫,在鼻息间穿来透去。
原来玄青石柱上挂着的紫金纹纱幔已换成了粉红丝绸,时不时从福华殿传来的乐声,及灯下那一个个窈窕婀娜的倩影,让人听之迷醉,见之垂涎。
寒浞继续向里走,纯狐所居的漪澜殿在离坤宫的正东,属后宫正位。往日里寒浞进宫时虽是不常进入这漪澜殿,但是即使远瞧那么一眼,亦觉得雍容大气,华贵异常。
然今日见来,却是分外凄凉。三三两两的宫人来来去去,远不如福华殿夜夜笙歌,热闹非凡。
红颜未老恩先断,大抵不过如此吧。寒浞心下倒是有些同情纯狐——可是又怪得了谁?路是自己选的,再辛苦也要自己走下去,谁也帮不了谁。
步入殿内,寒浞躬身行了一礼。礼毕起身,寒浞抬头,与纯狐打了个照面,不由暗吃一惊。
平日里的纯狐虽然比以前成熟不少,可毕竟才不过十八岁,花样年华,容颜依旧,依然艳压群芳,可今日见来,脸色萎靡憔悴,似生生老了十年。
“师娘贵为穷石城一品夫人,怎么弄成如此模样?”寒浞诧异地问道。
“呵,怎么?我样子很难看么?”纯狐本欲叹口气,泪却先止不住流下来,“可如今这又有什么用!本宫难看如何,漂亮又如何?你师父他都不会看上一眼。你说得对,我好歹也是城主夫人,可是为何我要夜夜独守空房!”
说着,纯狐疾奔几步,一巴掌向寒浞扇过去:“寒浞!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要查清那贱人的底细么?!可是这都已经多少天了,你连个影子都没有查出来……你真没用、你真没用……”
寒浞低头,任由纯狐撕扯自己的衣袍,等她没力气了松开手瘫坐在地上,才道:“查确是查了。可并没有查出什么来,这姑娘没有什么底细……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呵……哈哈哈哈……”纯狐大笑起来:“这果真是报应。也怪我自己,干嘛要装得那么大度,当年连自己的妹妹都下得了手,为何不能手刃了那贱人!”
寒浞初听纯狐提到纯嫣,隐有怒意,可看见纯狐已哭成个泪人,到嘴边的那些刻薄的话便也就生生咽了回去。
良久,寒浞见纯狐哭累了,方缓声道:“我师父这几日当真一直宿在福华殿么?”纯狐点点头,仍是抽泣不止。
离坤宫大火当晚,翌对她说的那一些暖心的话,纯狐至今铭刻在心。
那一刻,她曾有种错觉,以为两人多年隔阂的心,终于再度连到了一起。
彼此心意相通,那么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夫妻和睦,相扶到老。
可到头来,也不过是纯狐自己无妄的痴想罢了。
那日之后,一切都变了。纯狐觉得仿佛一下子从天上直接堕到了地狱。
恩宠断绝,甚至于这些年来仅剩的夫妻间的相敬如宾亦不再有了。
“寒浞,你说,你师父他,真的喜欢过我么?”泪水流干,纯狐表情木然,单薄凄楚的身形让人一见生怜。
寒浞很想上前扶上一扶,可想起往事种种,终是手指动了动,没再做什么。他看了纯狐一眼,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别的什么:“是喜欢的吧,你与他也在一起这么些年,平日里师父对你敬重有加,这些年也没纳过妾室不是么?”
“敬重?”纯狐凄楚一笑,“连你也是这么想的么?可谁知道呢。我妹妹虽是当年被我陷害,可终究因祸得福,遇上你这样痴情,对她一心一意的人,可你师父……他是不一样的,这么些年我都猜不到他的心意,就像这几日,那女子不过认识数日,他就流连忘返,让我独守漪澜殿,形同打入冷宫……呵,”纯狐跌跌撞撞地站起,坐回玉床上,“这大概就是我的冤孽吧。”
寒浞深叹口气,道:“你先歇着吧,师父的事我会帮你查清楚,你再忍耐两日。”寒浞躬身一礼,便退出了漪澜殿,纯狐表情木木的,至始至终没再回应他一句话。
出了漪澜殿,寒浞深吸口气,尽量不让漪澜殿内阴郁情绪感染到自己。只见他挺了挺身,径直向福华殿行去。
越靠近福华殿,耳边的靡靡之音越发清晰,寒浞远远便见十几个歌舞伎香肩微露,身上难有几层衣衫避体,随着那淫靡之乐晃动着腰身,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而此时荡漾缠绵在翌怀中,柔情万种,媚眼横生的,不正是几日前才遇上的楚怜儿么?
寒浞上前行礼,翌抬头看了看,半眯着眼,笑道:“我当是谁,这不是我的好徒儿么,今日怎么有空看师父了呢。欸——不过你师父我今日却没有空招呼你,我和小美人还有好事要做,你自讨了杯酒退下吧。”
寒浞听翌说话的语调似完全换了个人,心里不由一惊,这时只听在翌身边缠绵的楚怜儿娇笑道:“城主真坏,当着你徒弟就说这些,你不说这是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情话么。”
翌淫笑起来:“怕什么,我徒弟又不是外人,你这么美,哪怕将整个城给你也是值得……”两人在那唧唧喔喔似是浑然忘了还有寒浞在场。
寒浞见翌面色潮红,眼里虽然笑着,却是呆滞无神,仿佛被什么迷了心窍,丢了魂魄,寒浞心里一寒,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眼中寒光一闪,道了声:“师父,得罪了!”三步两步跃到翌身前,单手一劈,将翌敲晕。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没等楚怜儿反应过来,晕过去的翌已躺倒到在寒浞怀里。楚怜儿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颤巍巍地道:“寒浞,你不要命了么!敢偷袭城主!”
寒浞两眼一横,声色俱厉:“无耻荡妇!做出这样的事,居然敢来问我?你可知擅用迷魂香蛊惑城主可是死罪!”
楚怜儿顿时面色一僵:“你、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寒浞逼视着眼前的女人,冷然道:“你到底是谁?给我从实招来,不然,今日便让你横尸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