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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田市,旧历十月二十六深夜。
虽然冬至未临,但刺骨的寒意却已无处不在,凄白的月光下,川建路上已行人寥寥。
道路旁一座公寓楼上井然排序的防盗窗反射着点点月光,透过窗口玻璃可以看到零星几户人家依然在亮着灯火。
终于,公寓五楼那唯一一盏还在亮着的灯也熄灭了。
防盗窗把月光分成零碎的斑驳投射进前厅,使得刚刚熄灯的房间显得清冷。刚洗完澡的百里冥空裹紧连体睡衣关上了窗帘,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忙碌了一整天的他准备休息了,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厕所间里洗衣机滚筒转动的声音,显得很是诡异。
对于百里冥空来说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依然是枯燥的一天,而现在则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睡眠时间。
“晚安。”百里冥空对自己说道。
刚准备转身走向卧室的百里冥空表情突然僵住,身后一个仿佛凭空出现般的男人让百里冥空的心脏一瞬间收缩。他的思绪仿佛僵住,但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继而更加强烈的跳动。
厕所里洗衣机的噪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他现在耳中只能听到到自己扑通狂跳的心脏。
呆滞了几秒,百里冥空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他绝对不会傻到向面前的男人交谈询问,至于交手的想法更是不存在的,走为上计!
百里冥空突然暴起冲向男子左侧,那里是房门的位置。
“轰”
一团火焰突然出现在百里冥空的面前拦住了他的退路,没有任何征兆,他赶紧收回已经迈出一半的左腿。
面前火焰散发着炽热高温提醒着他,这火焰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他幻觉。
百里冥空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远离面前的火焰,继而艰难的转身看向面前至今为止一言不发的男人。
火焰让房间内亮堂了许多,百里冥空谨慎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刚刚因为黑暗和惊慌他根本没去注意男人的相貌。
借着火光,百里冥空发现面前的男子竟然是一头罕见的红发,而更令人诧异的是他竟然有着一对醒目的火红色瞳孔,仿佛双目中隐藏着炽热的火种,与其对视时甚至会让人感到刺目。
额头渗出了汗滴,百里冥空知道那不是因为火焰的高温,因为那汗是无味的,是他的冷汗!
脸庞被面前的火焰烤到微微刺痛,这一切都提醒着他现在并不是在做梦,而是超出他常理的现实。
思绪仿佛是龙卷风肆虐过后的垃圾场,理不出任何有用的头绪,口腔本能的分泌着口水,然后鼓动着喉结咽下,百里冥空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
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眼前的红发男人。除却头发和瞳孔是诡异的火红色,男子的长相却是标准的亚洲人面孔,俊朗的面庞,眼神带着玩世不恭的轻蔑,嘴角唯唯抿起。
面前这人如果微笑的话,应该是会让人觉得属于阳光男人的存在,但现在的百里冥空只觉得手脚有些冰凉。
“我说,这位,您,我该怎么称呼呐?魔法师大人?还是异能者阁下?”受不了周围仿佛凝固的空气,百里冥空强迫自己摆出一个自认为自然的微笑先打破了沉默,但断断续续的口气和没有任何逻辑的询问,昭示着他内心的忐忑。
默默地看着面前的百里冥空,男人打了个响指,空中的燃烧的火焰突然消失。
百里冥空也跟着舒了口气,那面前的火焰让他如鲠在喉,只是火焰突兀的消失如同它没有征兆的出现一样,让百里冥空的内心再次感动震惊。
百里冥空很想把刚刚的火焰当成幻觉,但面前依然存在的男人和火焰在脸上残留的温度却让他明白那刚刚消失的火焰是真实存在过的。
红发男子皱起眉头,他似乎在思考着怎样回答。
“先自我介绍,我叫重黎。”面前的男人打断了百里冥空纷乱的思绪,他回答的声音很轻,甚至显得有气无力,似乎不是很喜欢做这种自我介绍的事情。但还是回答了百里冥空的问题,“我并不是什么魔法师,异能者的话?嗯......你姑且可以这么认为。”
重黎的回答让百里冥空觉得情况或许并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虽然他说的话有些匪夷所思,但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他或许只是路过,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只是男子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百里冥空的幻想,“至于我来找你的目的,因为你和我一样是......天、选、之、人。”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男子的语气明显认真了许多,眼前名叫重黎的男人火红的瞳孔中印着百里冥空错愕的神情。
“我可不想和你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百里冥空心里郁闷的想着,但他绝对不会说出来。就算忽略眼前男人凭空召唤火焰的手段,只以其隐藏在黑袍下目测一米八的身高和看起来健壮的体格也足以碾压百里冥空这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
重黎仿佛没有看到百里冥空变化的表情,亦或是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来找你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天阙阁。”
“那我有拒绝的权利吗?”百里冥空轻声地问道,他甚至没听说过天阙阁是什么地方。
“你说呐?”重黎平静的语调没有任何波澜。
一阵不算长的沉默......
“那我能先换掉身上的睡衣吗?”百里冥空只能无奈的认命。
“当然。”
百里冥空唯一庆幸的就是眼前这个叫重黎的男人至少不是毫不讲理,但也意识到正因为如此,刚刚拒绝了自己的重黎也是不可能答应自己的拒绝。
现在的百里冥空只能顺从,无论是重黎凭空出现的手段,亦或是虚空中召唤火焰的异能都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但这并不重要。他只知道这是自己所不能反抗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现在可以打电话和亲人或者朋友告别,因为这次离开是一段不短的时间。”重黎的话语平淡的说道。
“不用了。”
百里冥空看着面前的重黎,内心否定了打电话报警的可能性,这个男人不能以常理来衡量。但并不妨碍他内心诽谤:你既然这么有人情味,那还强迫我离开。
没有打电话和任何人道别,因为百里冥空并没有亲人,也没有熟识到需要告别的朋友,修道院长大的他从小就显得不合群。
据院长那个修女的讲述,百里冥空是她在一次外出采购回来时捡到的,襁褓中的他被遗弃在修道院门外,好心的院长把他抱了进去。而他身上唯一的物品就是一个刻着“百里冥空”的玉牌。
孤儿出身的百里冥空一直是个内向的人,甚至有些孤僻。即使是工作和生活中的交际与应酬也只是和对方虚与委蛇,租房也从不找人合租,他更习惯一个人,甚至也从没想过要改变现状。
“走吧。”换上一套黑色衣服的百里冥空对着重黎说道,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重黎倒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百里冥空绝对是他所寻找到的“天选之人”中最平静的一位,甚至平静的有些过分。除了初时的紧张和困惑,现在的他甚至没有任何慌乱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有些摸不透百里冥空。
“很好,不需要用暴力手段。”重黎转身时淡淡说道,也不去看百里冥空难看的表情。
“生活总是需要变化的,这难道是我渴望的改变吗?”百里冥空内心依然在碎碎念。
虽然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哪里,但再糟糕又能糟糕到什么地步呐?
一成不变的生活虽然让百里冥空很安逸,但内心也难免会觉得枯燥,只是随遇而安是他对于生活的态度,越是安于现状,越是容易失去改变的勇气。
“难道老天知道我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所以派个人帮我做出了选择?”百里冥空没来由的想到,随即摇了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念头。
重黎看着眼前的百里冥空微微颌首,暗道:或许去了天阙阁,他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天行者。
“准备!”重黎头也没有侧对着百里冥空说道。
话罢,火红的瞳孔直视着前方,重黎左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闪动的萤石。火焰在他的手中出现,恐怖的高温瞬间融化了萤石,融化的萤石并未落下,而是在虚空中漂浮转动,紧接着一个玄奥的阵法被融化的萤石勾勒出来,出现在虚空之中。
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百里冥空的内心活跃了起来:他说过我和他一样是“天选之人”,那我是否也可以成为他这样强大的异能者?但他找我的目的又是什么?仅仅因为自己是他口中的“天选之人”吗?
“跟我进去吧。”并未给百里冥空太多思考的时间,重黎已率先靠近了传送阵,他的身体在触碰阵法的时候仿佛融入水面一般,消失在阵法当中。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居住的房子,百里冥空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随着重黎踏入那通向未知的传送阵。
随着二人的离开,传送阵也仿佛失去了能量消失不见,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更加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