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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宝殿依旧如往日般香烟缭绕,不过清晨,佛前已跪满了信众。柳静之坐在大雄宝殿外的台阶上,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啃着油条。油条刚炸好,酥脆极了,豆浆掺水不多,异常醇厚。显然经营早点铺子的是个实诚老板,柳静之很喜欢。
柳静之吃过早餐便开始打盹儿,倚着台阶睡个回笼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睁开朦胧眼睛。伸个大大的懒腰,往大雄宝殿看去,要等的人已经在佛前叩首已久了。
柳静之轻笑,大模大样地埋进高高的门槛,走到那人背后,伸出手掌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
“求佛不如求我,咱们清净处聊。”
说完,便施施然走出大雄宝殿,七拐八拐到了后院塔林之中。塔林密集,不下百数,这便是普济寺历史悠久的具体见证。
一个脸上斜劈着巨大刀疤的魁梧男子不紧不慢地跟在柳静之背后,待柳静之停在塔林之外,便也停了脚步,他没说话,等着柳静之先说,与膀大腰圆的粗鲁形象不符,心思颇为细腻。
柳静之洒然一笑,将裘礼禹吹嘘的那一套又向“刀疤”讲述了一遍,同时掺杂了一些自己的佐料,比如:
“我裘礼禹素来是个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汉子,前几日偶见贼子欺凌一男孩一女孩,心中实在不忿,便狠狠教训了他们一番。不料贼子记恨在心,不敢寻我的麻烦,便在这普济寺外守株待兔,企图不轨,致那男孩女孩于死地。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况且,我与那男孩柳静之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已然拈香拜把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他的仇家就是我的仇家。”
一副半大娃娃硬装大人的姿态口气,刀疤憋住笑,问了个最最关键的问题:
“裘家门槛如此高,门楣如此辉煌,想来不会没豢养护卫。为何……”
柳静之闻之脸一板,不豫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好哥哥的麻烦事自然由我这个弟弟代劳,何须护卫出手?”
说完,又用自以为低声嘀咕道:
“就是要让‘齐叔’他们知道,不求着他们我一样能把事情干好。”
刀疤了然,暗想,原来是自尊心作祟,想来这娃娃的护卫一路上没少怄他,那叫“齐叔”的想来便是他的护卫统领了。
微微颔首,刀疤问道:
“我绝不怀疑裘家有帮我解决一切麻烦的能力,但是,我想问,小少爷您能作主吗?”
柳静之哂笑,不屑地道:
“小小镇江,区区江湖,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需要我父作主?”
刀疤却不以为仵,不怒反喜,道:
“小少爷所言甚是,区区镇江江湖事,小少爷随口支会一声,哪怕再波澜的巨浪也可风平浪静,再深沉的仇怨也能化干戈为玉帛。您说我说的对吗?”
说这句话时,刀疤死死地盯着柳静之的眼睛,这便是他提出的要求了,替他摆平一位深仇大恨的仇人。
柳静之掸了掸衣裳的尘土,悠然道:
“尘埃就该落在泥土里,一些早就该埋进土里的人还是趁早不留晚的好。”
一语双关,你解决了我的麻烦,你的麻烦便也解决了。
刀疤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回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对一位目露凶光的汉子淡淡吩咐道:
“去查一查,这几日是否有裘家人在寺内盘桓。”
——
——
柳静之穿过塔林回到客舍处,碰见了一脸兴奋的裘礼禹。柳静之不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
“有那么兴奋吗?”
裘礼禹一双眼睛直冒小星星,攥着柳静之地肩膀不停地摇着,蹦蹦跳跳地说道:
“我都听‘齐叔’说了,你装的真跟个大尾巴狼似的。”
柳静之差点一口老血憋心里,怒视着裘礼禹,骂道:
“这是好话吗?”
裘礼禹一脸莫名其妙,反问道:
“当然是好话,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柳静之额头青筋直跳,不想再理会这个脱线男孩,径直就要走开。走了几步却又猛地转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绣袋,绣袋鼓鼓囊囊,颇为沉重。柳静之将之抛到了裘礼禹的怀里,忿忿说道: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了身人模狗样的衣服,连金子都没露出来,就把事情谈成了。也罢,金子还你,衣服估计还要用,再借我穿几天。”
裘礼禹一脸“你不当我是兄弟”的模样,痛心疾首地道:
“咱们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遇上了祸事‘齐叔’不肯我插手,已然让我很内疚了。金子和衣服就送给你吧。”
柳静之赶紧摆手,道:
“别,好意心领了,说好是借,可不能食言。不然以后越食越饱,越食越习惯,那就不好了。”
说完,不等满脸悲愤的裘礼禹再说些义气当先的话,匆匆向柴房跑去,跑到柴房的时候突然想到,你裘礼禹这么侠肝义胆为人四海,怎么没想到给我搞个客舍呢?
这可就冤枉了裘礼禹了,从他第一次知道柳静之主仆住在柴房的时候,便向寺庙住持求恳,将几件空着的客舍腾出一间给柳静之主仆。却被出乎意料的拒绝了。住持给出的理由是——客舍住的是叩门而入的客人,不是翻墙越院避主家而入的私闯者。
裘礼禹还待辩解柳静之小身板儿绝没有翻墙越院的能力,却被“齐叔”告罪一番,连拖带拽地扯走了。
裘礼禹犹自大声嚷嚷:
“你不是个好和尚,好和尚慈悲为怀,怎么能让人家住柴房呢?”
望着回到客舍依旧喋喋不休,嚷嚷着要自己搬进柴房,让柳静之主仆睡到自己房间的裘礼禹,“齐叔”狠狠地揉着发疼地额角,语重心长地说道:
“住持不是不慈悲,柳静之主仆私闯普济寺后院借住已有几日,你当住持不晓吗?住持全部看在眼里,却埋在心里,不言不语,正是慈悲的表现。至于为何不许柳静之搬进客舍,这便是规矩。规矩就是大道,不能逾越半步。试想,若柳静之堂而皇之地搬进了客舍,让旁人知道了会如何想如何行事?那些落魄汉索性全都住进普济寺里,蛮横无比地强占客舍,你住持又能说什么?他柳静之能不经允许就住,我们就不能?你要是再闹,到最后柳静之主仆恐怕连柴房都住不了了。”
裘礼禹听得一愣,眼珠子不停地转着,却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齐叔”不由心中一叹,不再说些什么,转身便回房去了。
柳静之搬房事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