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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一个安静平和的日子,大骑士沃伦泰德同往常一样巡视着这雄伟壮丽的圣城。
蔚蓝色的天空飞翔着洁白无瑕的飞鸟和威猛的狮鹫,随处可见白色的宫殿依旧是那么神圣,骑士骄傲地守护着这座城市,自己的家。
绕城一周后,他回到自己的住所,神圣的通天巨塔旁的一座石屋。骑士抬头仰望巨塔,赞美神之威德。
然而,当骑士敬畏悲伤地移动自己的目光直指云海深处那阴影约约的塔身时,忽然觉得头部剧痛,眼睛一黑倒在地上。
啊!神在惩罚我卑微的眼睛亵渎了他尊贵的作品。昏迷前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悠悠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忽明忽暗的火把,沉积着岁月痕迹的墙壁,还有那充满着死寂气息的这宽阔的空间。
沃伦泰德有些惊慌,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作为巴比伦如今最强的骑士,这实在是一种罕见的心理。
“我在害怕?”他嘿嘿一笑,“巴比伦的守护者居然在恐惧?”骑士蓦地站了起来。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没有来过这里?这是地狱吗?作为神的惩罚?沃伦泰德问着自己,并细细打量着这个地方。
我比巴比伦的王都要了解这座城市!这里不是巴比伦,除非……
骑士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颤抖着拔出了他的长剑,剑刃上映着他苍白的面孔。
沃伦泰德魂不守舍地瘫坐在地上,“除非这里是……通天塔……”他两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目光呆滞。
通天塔,没有人知道它建于何时,是什么人所建,它的一切也从未有人了解。
只是如此奇观,除非神迹无从解释。
自巴比伦有记载以来,通天塔就一直屹立在这里,不老不灭。
而且久远前就有禁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闯入者,死。
除非巴比伦的守护者,任何人胆敢靠近,死。包括巴比伦之王。
300年前,大骑士希格姆试图闯入,被沃伦泰德和另外一名骑士劳格蒙特所杀。
70年前,巴比伦第27代国王试图渎神,被他所杀。
三年前,他的至交好友劳格蒙特抵御不住来自魔鬼的诱惑,前来劝导他去一同探索那未知的神之奥秘,被他一剑斩杀。
自此之后,巴比伦三位守护者仅剩他一人。
为了守护这座塔,骑士放弃了一切。
而今天无论他是什么原因,他都破坏了自己久远来所守护的东西不是吗?
讽刺啊,多么讽刺。
沃伦泰德拿着长剑的手不住地颤抖,他应当殉死。
为了信仰,为了西格姆和劳格蒙特,为了至高的神袛。
可骑士犹豫了,他第一次怀疑了自己坚定的信仰,曾经坚定无比的信仰。
可作为存活上千年的守护者,他的生命中没有什么乐趣可言。死亡,也许是一种解脱。
可在死亡之前你不要做些什么吗?
还是如此卑微的死去?
自杀者能回归神之怀抱吗?
你难道不想了解这通天塔的秘密吗?
你不想知道是究竟什么让西格姆和劳格蒙特放弃了信仰,放弃了生命吗?
你难道从未想过揭开神之面纱吗?
骑士内心的魔鬼在诱惑他。
沃伦泰德大声咆哮,拼命呐喊,拼命赞美神之威德,赞美神之恩惠。
骑士手中紧攥的长剑在不停地颤抖。
“砰。”
一声清脆的回响将他唤醒。
骑士呆呆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泪如泉涌跪在地上。
清澈的泪水自脸颊流下,滴在剑上,水珠被弹起。
直至剑刃被染红。
沃伦泰德想起了劳格蒙特,想起了西格姆。
不知过了有多久,沃伦泰德捡起剑,艰难的站起身,并沿着走廊缓缓前行。
又是不知多久,他终于来到了一片光明的地方,隐约间他却似乎听到了野兽的嘶吼。
骑士的双手紧紧握住长剑,好像握紧在手,他便握住了一切。
似乎剑在手,他便无所畏惧。
似乎剑在手,他便从未失去神之庇佑。
毕竟,是神赐予了他长久的生命,以及他手中无坚不摧染透堕落者和异教徒鲜血的圣剑。
他们是一体,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哈利路亚,骑士赞美神之恩赐。
骑士渐渐向后退去,顺手拿下墙壁上燃烧着的火把,离开光明的大厅。
他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他手中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切。
手里火把却掉在了地上。
这是监牢吗?骑士左手放在胸前,询问自己。
走廊两侧布满了铁笼。笼中一头头野兽使他再一次想起了父神,伟大的无所不知的神袛。
哈利,路亚。
是的,通天塔不是圣地,不是连接人世和天国的桥梁。
而是,监牢。
骑士笑了。
沃伦泰德左手旁,一头长着四只眼睛和一双翅膀的黑色豹子冷冷注视着他。幽绿的眼睛绽放着噬人的光芒。
骑士把手伸进笼子,静静摸了摸豹子的头,极尽温柔。
也许,我们都是囚徒,只不过我是看管囚徒的囚徒。
地上不知燃烧了是多么长久岁月的火把,渐渐熄灭了。
沃伦泰德收回手,大踏步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约莫有十多分钟,终于离开了阴暗无光的走廊。
这时,他眼前出现了第一条岔路,一左一右。
骑士迟疑地站在路口,他闭上眼睛试图去寻找未来的路。
许久之后,他一无所获。
骑士习惯性地向神祈祷,把剑刃向下,以剑为标。
忽然他自嘲地笑笑,“堕落者,该以何面目向神祷告?”
他松开手,剑摔在地上,剑刃指向右边。
骑士弯腰捡起长剑,犹豫了一下向左前进。
遇到了一个门口,他用力推开门。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他,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吟叫,一团碧绿色的火焰喷向他。
骑士全身都在燃烧,巨大的痛苦使他不由得瘫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他向神忏悔,向自己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