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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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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进冲进后院,便看见史进正举着棒子跟一群差役僵持在一起,地上还躺了好几个人在那直叫唤。
  王进吼道,“大郎勿怕,今日少不得要狠狠斗一场。”
  史进回头笑道:“大哥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怕了,这些个家伙还不够我一人打。”
  王进见王母所住房间门已经开着,心里更急,冲进去一看,却见两个差人正在掐王母人中,王母双眼紧闭,面色发青,已是人事不知。
  王进叫了声“娘”,一把拉开两人,扑到了王母床前。
  两个差人见状,辩解道:“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一进来,才问了几句她就这样子了。我们刚刚回去禀报监军大人,大人都说不要管她了,我们是好心想救她醒来。”
  王进回头怒吼,“给我滚出去。”
  见王进一副择人而噬的可怖模样,两个差役心底发寒,连忙退了出去找吴监军。
  这边不管王进怎么叫唤,王母都是没了反应。王进颤抖着手探了探,发现已是没了气息。王母本就病重,又被这些差人推门而入惊吓到,接着从差人口中知道高太尉手下的吴监军又来追捕王进,急怒攻心,没撑一会儿便含恨而逝。王进脑子一片空白,僵在那里,之后抱着王母尸身痛哭。
  史进听到哭声,撇开那些差人走到门前,见王进模样,心知王母已逝,也是心底大痛。王母平日待他也如自家儿子一般,想到此处,史进回身扑向了人群,势若疯魔,简直无人能挡。
  王进心底悲痛万分,此时听到屋外喊杀声,怒火中烧,都是这什么监军才害得老母去世。
  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王母面容,王进取了哨棒,大踏步就往屋外去了。
  此时史进正被众人围攻,身上已有多处被差人手中棍棒铁尺锁链打到的伤痕,面上也被什么打到,一脸是血。
  王进怒喝一声,“不怕死的继续上,爷爷今日要见血。”说罢,哨棒一扬,便冲进了战团。
  这群差人对付一个史进已是吃力得很,此时又加上个更厉害的王进,那还坚持得住。
  眨眼间,一众差人已被王进两人打得全躺地上了,都在那里声唤,其中少不得有些是断手断脚的。王进两人都是含恨出手,没伤他们性命已经算是留情了。
  王进拉住状若癫狂的史进,“大郎跟我去前院,领头应该的还在那里。”
  史进说道:“哥哥,今儿就只管打杀了这些鸟人,怕他怎地,伯母走了,我们兄弟都是无牵无挂的人,计较那么多干嘛。”
  之前王进冲入后院时,吴监军也没派人追进来,他自以为后院安排了那么多人手肯定是足够,所以想先把留在厅里的陈李二位虞候给捆了。
  陈李二位也不是吃素的,知晓自己这番若是栽在吴监军手里,岂不是成了高太尉对付老种经略相公的把柄,所以两人见势不妙便想夺路而逃,奈何吴监军带的人手太多,又加上张提辖出手,两人虽是挣扎拼斗了一场,仍然是被擒住,结结实实地捆了。
  王进带了满脸血污的史进进得厅来时,吴监军等人正准备进去后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进二话不说,抡起棒子直直照着吴监军头上打来。吴监军虽然也会些武艺,此时被王进气势压着,竟然挪不开脚,眼睁睁看着棒子朝自家头上落下。这一棍若是打实了,哪还有救。张提辖手快,一把将吴监军拉回来一点。王进棍子堪堪从吴监军眼前划过,重重击打在一旁门柱上,直打得木屑四溅,棍子也断作两截。
  张提辖护住吓得脸发白的吴监军,斥道:“王进你想造反吗,竟敢袭击官差。”
  史进咧嘴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被通缉就是因为杀官么?杀一个也是杀,再多杀几个还是杀,只有把你们这些黑心肠的狗官都杀干净了,这天下才太平,这日子才好过。”
  王进拉住要冲出去的史进,“大郎让开,今日这两人的狗头我取定了。”
  张提辖骂道:“吴监军可是高太尉派下来的人,你敢动他试试?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
  王进不由哭笑道:“呵呵,抄家灭族。哪还有家,哪还有族?今日唯一的亲人都被你们害死了,你们又去哪里抄家灭族。”
  王进又骂道:“姓张的,我瞎了眼,竟然认你这种卖友求荣的狗贼作朋友,枉我还将自家处境一五一十地全说与你听。今日我就先取了你狗命,再拿这狗屁监军的人头来祭奠亡母。”
  张提辖知道不能善了,抽出腰刀就扑了上来,口里吆喝着让身后的差人跟上一起出手。
  张提辖是见王进手中只有剩下的半截哨棒,仗着自家长刀,一跃而起就斩了下来。王进脚一蹬地,连退几步跳进了后院,地方宽敞,也好闪转腾挪。张提辖提刀紧紧追了出去。
  跟着张提辖的差人们分出几个护住了吴监军,剩下的也想跟着他一起进后院帮忙,才欲加入战团,就被史进给拦了下来。
  史进脸上血污都没擦掉,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给我站住了,谁要是敢出手,休怪我心狠手辣。”
  一众差人这时候也看见了之前去后院的那些人此刻都是躺在地上呻吟,不由心里发虚。
  吴监军大骂,“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帮忙,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么?”
  一众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敢出手。
  吴监军无奈,只得寄希望于张提辖,也不管这些差人了,只是盯住了场中斗得正酣的两人。
  高手过招,自是要处处小心提防,一个疏忽,给了对手可乘之机,那就败了。特别是这种以命相搏的时候,双方更是得打起精神,稍不注意,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张提辖仗着手里有刀,抢了先机,刀刀不离要害,只往王进身上招呼。王进手里只有刚刚砸断了的半截哨棒,此时只能处处防守。连着防住了张提辖几刀之后,心里也有了底,大概知道他的出刀特点。
  用握在右手的棒子拨开了张提辖兜头一刀之后,王进不进反退,将棒交到左手,身子一侧,躲过张提辖再次劈下来的刀锋,手中棒子一送,棍子断裂留下的尖茬一下就没进了张提辖左腹中。
  显然是被刺中了要害,张提辖手中腰刀“哐当”掉在地上,人也跟着跪了下去,手捂着伤口,望向王进,颤声说道:“一步错……步步错……,悔不当初……”说罢低头气绝。
  吴监军见张提辖被王进杀死,哪还有再留下来的勇气,拨开人群就走。一旁的差人见状,也不管一旁被捆成一团的陈李两位虞候,跟着就往前厅门口挤去。
  史进正欲提步追赶,王进拉住了他,“他跑不掉。”说罢,拾起张提辖掉落的腰刀,望着吴监军背心一掷,“噗”地一声,直没至刀柄,吴监军也是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一众差人此时已是逃得干干净净,整个店里只剩下王进史进跟被捆在一旁的陈李二位虞候。
  王进给两位虞候解开绳索,“二位哥哥,今日小弟做下这等事情,牵连你们了。”
  陈虞候说道:“这狗屁吴监军不是什么好人,教头杀得好。这姓张的也是该杀,竟然勾结外人来祸害我们西军,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进说道:“话虽如此,可他们毕竟还是死在了我手里,追究起来,对你们终究是麻烦。”
  李虞候皱眉说道:“这些扫尾的事情自有我们兄弟替教头料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们赶紧出城,出了这么大事情,还有那么多逃走的差人,估计过会儿就会关闭城门,大索全城。”
  王进拱手道:“两位哥哥高义,小弟铭记在心。”说罢,辞了两位虞候,回屋随便卷了些行李,将王母遗体抱上马背,带了史进急匆匆出了延州城。
  行在马上,看着眼前王母僵硬的尸身,王进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史进劝道:“哥哥,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将伯母火化了,这样子带着她跑路,也是亵渎了她老人家。”
  王进也知道这般赶路不妥。两人便放慢马速,寻了个偏僻地方,将王母火化,最后又捡了火化后的骨殖包好放在行囊中。
  抱着装了王母骨灰的包裹,王进在马上只是沉默。
  史进递了些吃食给他,“大哥,今日奔波了大半天,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王进摇了摇头,呆呆地看着前方说道:“大郎,我们现在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史进也噎在那里,半晌之后问道:“那大哥我们去哪里?”
  王进看了看胸前的包裹,沉声说道:“我们回东京去。”
  史进却是没想到王进会说回东京,“大哥最开始不就是从东京城里出走的么,怎么现在又要回去?”
  王进道:“都说落叶归根,我得把母亲送回去,跟父亲一起葬在祖坟里。连累老母在外奔波去世,已是不孝子所为了,这样也好让他们老人家在地下有个伴。再者,这一切都是高俅狗贼害的,若不是他,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情。这次回去,说不得要找个机会将他杀了,不然绝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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