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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一千根火铳冒出了一长排猩红的火焰。无数的黑烟在两军阵前升起。
金守成原本就是火铳兵,训练也从来不偷懒,倒是习惯了这些巨响。不过因为烟雾弥漫,他也看不清楚对面敌人的情况。
“第二排!放!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妈呀!疼啊。。。。。。”金守成看不清,可是能听到无数的敌人在哭喊。
第三排火铳又发出了一阵巨响。然后火铳兵紧张的开始装药。
“咝!”城头的平叛大元帅姜信哲倒吸了一口凉气,悄悄把踩在大炮后部的一只脚收了回来。他在最高处,看的很清楚。
李冒已经冲下高岗,视线也被浓烟遮挡,看不清阵前的情况。不过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连连高举手里的青锋宝剑,嘴里大喊:“进攻!进攻!全军进攻!”
后面几排朝鲜军士纷纷加快脚步,推搡着第二排朝鲜军士。第二排的军士却说什么都不肯前进。他们因为位置最近,已经看不到第一排朝鲜军士的背影。
一阵清风吹来,两军最前面的金守成,渐渐看清了对面的情况。
一条弯弯曲曲的尸体长蛇静静的伏在茂密的野草上。少数幸运儿孤零零的举着刀,左右打量,踌躇不前。
第二批朝鲜军士已经到达了金守成所在战壕的一百步的处。没有一个人敢呐喊,也没有一个人冲锋,反而纷纷向后面挤过来的第三排军士身上靠过去。仿佛后退一步就能逃离生天。
“第一排!放!”金守成旁边的百夫长大声下令。轰轰轰的巨响再次响起。
“后退者斩!后退者斩!”李冒努力挥动手里的长剑,连连砍死了几个朝鲜军士。朝鲜文人和大明书生一样,最不缺的就是热血。李冒痛恨这些蜂拥后退的懦夫,不过他毕竟是个文官,砍了几个人就累的气喘吁吁。
“大人!走吧!留得青山在。。。。。”李冒的传令兵话还没说完,就拨马消失在乱军中。
“传令孔有德进攻!”朱九大吼,前面的枪声不断。他咧着嘴想笑,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他远远的看见,一个尸体堆里的朝鲜军士突然窜起来,拼命往后面跑。可惜,只跑了两步就扑倒在地。
这也能赢?孔有德一边挥刀砍翻一个背朝自己亡命奔逃的朝鲜军士,一边苦笑。他看不远处,有一匹白马,马旁边跪着一个朝鲜文官打扮的男人。
“命令各营严防死守!还有!把城门给我用石头堵死!”姜信哲心里难受的厉害,再也看不下去。他一边走,一边对旁边一个军校下令。“妈的!谎报军情!朱九的三千中军明明是明朝军队精锐,还说什么只有一千!等死把你!”姜信哲下定决心,回去就砍了那个安州逃回来的细作。
“赢了!朱九赢了!”两眼冒着精光的仆人,看自己的主人绫阳君的白脸再次泛红,几乎想伸手去摸摸主人的额头。他是不是病了?
绫阳君扶着桌子的手,因为用力几乎变成惨白。他最近的确有点不正常。今天早上听说李冒被姜信哲派去送死。他马上明白了姜信哲和光海君的意图。自己被李冒藏在这里,姜信哲肯定知道。下一个死鬼是谁?还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姜信哲带兵来了!”另一个仆人猛的推开门,直直的从门外冲了进来,都忘记给高贵的王子绫阳君下跪施礼了。
刚才还兴冲冲的那仆人见自己的主子再次变了脸色。却不关心主人的安危了,他关心的自己的老婆能不能尽快收拾细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慌。。。。。。慌什么?”绫阳君腾的站起来,肥大的袖子无意中被桌子角勾住,桌子上的一个茶壶茶碗,啪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全副武装的姜信哲大踏步进入小院,铁甲和佩刀碰撞发出哗哗的声音。他见中间客厅里面有三个人,中间一身丝绸白袍的正是高贵的王子绫阳君。
“别碰王子,其他人。。。。。。”姜信哲直直进了屋子,对身旁的几个亲兵使了个眼色。如狼似虎的亲兵们扑了上去。
“饶命!饶。。。。。。啊!”被拖出门外的两个仆人惨叫了两声,再没有了生息。
绫阳君努力想站稳些,可是两腿抖的不行。幸好丝绸袍子宽大,给他遮了丑。不过,绫阳君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逃!逃的远远的。
姜信哲看了一眼满脸青白的王子,回身轻轻把屋门关紧了。
“他是要砍死我,还是逼我自尽?”绫阳君满脑子都是一个“死”字,一股尿意偷偷从下腹传了上来。
平叛大元帅姜信哲关好了门,回身再次盯着绫阳君,手慢慢摸向腰间的佩刀。
“光海君倒行逆施,昏庸无道!你!你这是为虎作伥!你。。。。。。”绫阳君见他摸刀,知道今天自己必死,努力憋住自己尿意,咬牙切齿的宣布自己是正义的。其实他还想说,你早点弃暗投明,放我一条生路把。
“殿下!”平叛大元帅姜信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打断了绫阳君义正言辞的宣言,顺手把解下的佩刀扔到了一边。
“殿下!我的心是向着殿下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姜信哲抬起脸,竟然满脸都是悔恨的泪水。
“这。。。。。。”绫阳君被姜信哲的卖力表演惊着了,两只虎目几乎瞪出眼眶。
“殿下!那昏君光海君肆意屠杀朝臣,勾结女真鞑子,侮辱我朝鲜儿女。。。。。。”姜信哲一边痛哭流涕一边例数自己主子的罪状,直把曾经还算明君的光海君说的比猪狗都不如。
“噢!”绫阳君腿不抖了,心也不跳了。稳稳的后退一步,想坐回椅子上。可是地下满是碎瓷片,他脚一滑,竟然跌坐在地上,干净高贵的丝绸袍子立刻被泥水弄的狼狈不堪。
“殿下小心!”姜信哲本来哭的死去活来,见高贵的王子竟然跌倒,连忙窜过来扶起绫阳君。
“无妨!无妨!你继续说!”绫阳君知道是因为朱九的胜利,才使得这平叛大元帅收起了高举的屠刀,笑呵呵起来,坐在椅子上,丝毫不在意自己屁股上的一大片湿痕。
“殿下!您现在这里委屈几天,我会尽快和贞明公主殿下取得联系。”姜信哲见绫阳君很高兴,知道自己的卖力表演获得了成功。
“好!好!尽快开门献城!将来我。。。。。。”绫阳君被别人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连连催促老谋深算的姜信哲。
“这个。。。。。。”平叛大元帅姜信哲苦着脸打断了兴高采烈的绫阳君。
“殿下!不是老臣不想献城,实在是手下的骄兵悍将难以统御。不如这样,你亲笔给贞明公主写封信,叫她绕过平壤,直接攻打王京汉城。我保证尽力。。。。。。按兵不动!”姜信哲有点失望,这个高贵的王子脑子里进水了吗?自己手下三万精兵,要是死守平壤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献城,那三万精兵都能和他一心一意,何况现在形式还不明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自己怎么会把所有赌注都压到他这一边。
“这样啊。。。。。”绫阳君的眼睛从姜信哲的脸上挪开,无意中看到了地上的刀。
“不如我亲自送信给我姑姑。”绫阳君试探着问。
“不行!不是,我是说乱军中刀剑无眼,我怕您出事。”平叛大元帅腾的站了起来,眼睛也看向自己的佩刀,不过又慢慢坐了回来。绫阳君可是个大筹码,他怎么舍得放走。
朱九得胜回营的路上,不但新任千户陈拐子拍马屁,连孔有德和耿仲明、尚可喜三个老兵油子都连连阿谀奉承。“大人英明!大人神机妙算!大人用兵如神。。。。。。”
朱九见大营门口白衣红裙的贞明公主,远远向着凯旋而归的自己挥手,不由得咧嘴傻笑起来。
一身盛装的贞明公主早就在大营门口着朱九,见朱九骑着高头大马,率领大军胜利回来。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喃喃道:“神圣的大明皇帝!感谢你!为我苦难的朝鲜带来光明!”
大明京师,乾清殿里。被贞明公主当作神明的大明天子,天启皇帝朱由校。正在一个乱糟糟,到处是木头的小房子里,努力推一把刨子,洁白的木花从刨子里冒出来,如大海边的浪花,翻滚喷涌。
朱由校只穿一件单衣,却又累又热,满头大汗。他放下刨子,没有回头,轻轻说了一个字:“茶!”
站在朱由校背后的一个白发老太监,连忙把紫檀木桌上,一个名贵青瓷茶碗端起来,递到皇帝手中。
“皇上!老贼努尔哈赤带领鞑子兵五万,连下十几座屯兵堡垒,现在兵临宁远城下。”白发老太监正是大名鼎鼎的宦官魏忠贤。
“咳咳。。。。。。”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不知道是被坏消息气的,还是被茶水呛住了。
“今日丢一城,明日丢数堡。李进忠,你就不能给朕说点好消息吗?”朱由校皱了皱眉头。
“皇上!都是老奴的错!请您爱惜龙体!”魏忠贤赶紧跪了下来。砰砰砰!连着磕头,好像地上的紫金砖和他有杀父夺妻之仇似得。
“起来吧!你一个司礼秉笔太监又不能为朕杀敌,何错之有?”朱由校竟然有些心疼这老奴。
明朝后期,民不聊生。魏忠贤本名李进忠,原来是个市井里的小混混。后来,因为赌博和穷困,无奈自宫,进了大明皇宫,做了一名阉人。也许因为自残身体的痛苦激励,也许因为李进忠天生就是个宫斗高手。反正进了大明后宫的魏忠贤如鱼得水,很快就混的风生水起,深得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宠信。
“孙承宗呢?他不是辽东经略吗?”朱由校拿起一个墨盒,慢慢把一条墨线来出来,小心翼翼的在一块小木块上比划着。
“孙大人在山海关驻守,他刚从义州等城巡视回来。”王化贞、熊廷弼也好,孙承宗也好,都是东林党人,和魏忠贤的阉党,死不对劲,所以魏忠贤当然不会给他们说好话。
嘣!朱由校的手一抖,那漆黑的墨线弹在木块上,却歪了。“什么三方布置以守为进?都是废物!蠢才!”朱由校随手抓起木块,狠狠扔了出去,正中魏忠贤额角。
那木块不大,可是棱角分明。一道鲜血顺着魏忠贤的花白眉毛慢慢流了出来。
“皇上!息怒!都是老奴不好!皇上龙体要紧啊!”魏忠贤丝毫不在乎脸上鲜血直流,反而犯了大错似得,扑通一声跪下,又砰砰磕头。紫金砖上鲜血淋漓。
“起来吧!你总是这样,明明是那些不肖之臣混账,干你何事?起来!”大明皇帝误伤了自己的心腹,本就有点内疚,见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反而关心自己,更是感觉魏忠贤忠心耿耿。
魏忠贤见朱由校又低头去那墨盒,才慢慢爬起来。用怀里的一方丝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鲜血。那丝巾明显是扬州丝绸所制,上面有两只活灵活现的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