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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真武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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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到居庸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行人下了马,萧胡辇毫不客气,让人给高怀恩戴上了头套,高怀恩在黑暗中被完颜姐弟一左一右挟持着,左右分清方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等头套去掉时,眼前是一座庙宇。高怀恩有些不甘心,他一边努力地适应着,一边想看清四周的环境时,已经被提进了庙里,萧胡辇在一旁笑着地说:“七郎!不用费心了,这是真武庙,大军可没有驻扎在这里!”
  庙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真武庙很小,也很寒碜,一个简陋的主殿,里面空空如也,两边是两间小屋,小庭院的围墙倒是砌得很高很高,上面居然还有守卫巡逻,完全就是一个监狱。
  庭院里四处都点着火把,照亮了整个庭院,正当中立着一个人,一身黑衣黑甲,只是头鍪是金制的,显得分外的与众不同。
  萧胡辇走上前,行了礼,两人一同拉着手说话,十分亲密。过了一会儿,那人转过身来,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长得和萧胡辇有几分神似,但是一身戎装,又多了许多庄重威严,她招手让高怀恩上前。
  高怀恩的武器是在居庸关前收走的,但是完颜姐弟还是不放心,还是一左一右挟持着高怀恩,走了上去。
  “七郎果然一表人才,朕很高兴!”,高怀恩心里一惊,原来这人就是睿智皇后萧绰。
  “你带了三石的弓来吗?”
  高怀恩摇了摇头,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在犹豫着,是该向这位皇后娘娘行礼,还是硬挺着不理不睬。
  “七郎!你能否答应朕,不出手伤人?”
  高怀恩点了点头。
  “那你们退后一点吧,不要妨碍我们两人说话!”萧绰示意众人都退下。
  萧胡辇有些不愿意,“这家伙呆得很,万一发了疯,如何是好?”
  “这样吧,石虎留下,但是朕说的话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完颜石虎答应下来,紧紧地拽住了高怀恩的左臂,高怀恩的右臂受了伤,倒也不用担心。
  萧绰等萧胡辇和完颜石鲁退下,走了过来,笑语盈盈:“南朝官家许了你们的婚事,又以宝刀为礼,朕该用什么作为礼物呢?”
  高怀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心里觉得,官家当时也是随口应承,反正是无本的买卖,真要当真的就是自己的麻烦了。
  眼看高怀恩不作声,萧绰说:“朕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礼物,这样吧,朕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不是太为难,朕都会做到的,如何?”
  高怀恩点了点头,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单膝跪下,向萧绰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谢皇后娘娘!”
  萧绰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高怀恩站起来,接着说:“我姐姐的封地是在西北,你们今天起程,去往封地,如何?”
  高怀恩摇了摇头,“我军令在身,不能远离。”
  “那等穷奇的事了,你们就起程,如何?”
  高怀恩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西北,他有些不太耐烦,“我不想去那里!”
  萧绰心里有数,没有再说下去,招手让萧胡辇过来,拉着萧胡辇的手,对高怀恩说:“我们姐妹还有话要说,七郎,记着那个承诺,或许哪一天你会用上的!”
  说罢,侍卫开路,姐妹俩拉着手出了真武庙,只留下了完颜姐弟和高怀恩。完颜石虎带着高怀恩进了庭院旁边的一座小屋,屋里只有一张床,没有别的东西了,应该是临时准备的,完颜石虎过去一边整理床,一边对高怀恩说:“七郎你睡床吧,我睡在对面屋子里,你睡地上。”
  完颜石虎对自己的弟弟总是比较粗鲁,而完颜石鲁总是唯唯诺诺。
  完颜石鲁倒头就睡。高怀恩一天奔波,也累得不行,和衣往床上一躺,落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二天,只有完颜姐弟俩小心戒备地看守着高怀恩,姐弟俩已经没有了初次见面时那样的热情,只是告诉高怀恩,这里曾经圈禁过王公大臣,据说还有南朝的皇帝被抓回来,关在这里过,防守严密得很,希望高怀恩不要打逃跑的主意。高怀恩感觉到了两人态度的变化,但并没有在意。天黑了以后,萧胡辇终于出现了,带着一个少年,“七郎!这是我侄儿萧达凛。达凛,七郎方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你们要多亲近。”
  那少年很认真地向高怀恩行了礼,高怀恩不好意思,也只好客套了一番。
  “还有一个人想见你。”萧胡辇神秘兮兮地说。
  高怀恩猜不到是谁。
  一个带着头套的人被带了进来,取下头套一看,竟然是侯莫陈利用!
  萧胡辇带着完颜姐弟和萧达凛离开了,留下了高怀恩和侯莫陈利用单独说话。
  高怀恩急切地问:“怎么样?官家怎么说?”
  “了事了来!”
  高怀恩听了一征,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床上。
  “高都知!你怎么了?”
  高怀恩这两天,确实仔细把很多事情细细地想了很久,他确实没有把握,也有点搞不清楚该如何做,所以最后觉得还不如眼巴巴地等着官家的指示更为妥当,但是官家的指示太严厉了!
  眼看着侯莫陈利用一脸茫然,高怀恩苦笑着解释:“前年,江东有一个老和尚求见官家,恳请官家拨款修建国清寺,还说如果修成,他愿意焚身以报。”
  侯莫陈利用新进才加入班直,当然不象高怀恩见得多,他小心地问:“这老和尚是诚心向佛……?”
  “官家答应了,让卫绍钦督办,等寺庙修好以后,老卫把老和尚叫他去,让他焚身以报。”
  侯莫陈利用嘿嘿一笑,“老子就知道这里面不简单!”
  高怀恩也觉得好笑,侯莫陈利用也是鸡贼的人,在班直里混得久了,估计比自己更吃得开,他接着说:“老和尚痛哭流涕,要面谢官家,老卫没有理会他,架起柴火,把老和尚扔了进去。”
  侯莫陈利用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了官家的任务可不容易。
  但是官家决心已下,高怀恩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站了起来,对侯莫陈利用说:“你不要久留,马上回报,‘居庸叠翠’,记住了吗?”
  侯莫陈利用点了点头。
  “还有一些事,我自己也想了又想,你还是具实禀报吧!”高怀恩叹了口气,“我沿山路一路到居庸关,各处都有辽兵,我不知是真是假,或者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居庸关内情况我确实一无所知。”
  他想起来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也跑得太快了?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
  侯莫陈利用说,“我是从幽州直接过来的,遇见辽兵,拿出了那小胡女给的银牌,他们就把我们带过来了,不过,是带着头套的,我一路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顿了顿,补充说:“他们象是在那里等我一样。”
  高怀恩想起,那天石虎确实给了一块银牌,说不定,她们是想诱使宋军攻打居庸关?
  “连夜回去吧!”高怀恩匆匆送走了侯莫陈利用,不管怎么说,居庸关的战斗是早晚的事,现在,他能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
  第四天的傍晚,完颜姐弟突然冲进了小屋,两人不由分说,凶巴巴地架起高怀恩,来到了庭院,让他跪下。不一会儿,萧胡辇带着侍卫急冲冲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的,正是那把龙雀刀,她冷冷地说:“七郎!你的官家不讲信用,偷袭居庸关,他那点心思我们早就算到了,你们全军覆灭,你还有什么话讲?”
  说着,萧胡辇拔出了龙雀刀,架在了高怀恩脖子上。
  高怀恩昂起头来,“你要杀就杀吧,不用说那么多!”
  萧胡辇故意停了好半天,慢慢收了刀,“七郎!你就在这里等死吧!没有人能够救你了!”
  萧胡辇说完,又对完颜石虎说:“你负责看好他!不许他离开真武庙半步!不许和他讲半个字!”
  高怀恩有过逃出去的想法,但是,完颜石虎本身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带着守卫成天盯着他,不许他靠近围墙。
  他象是被遗弃在这里了,慢慢忘记了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用了好几天的时间,他慢慢地不再心急如焚,开始注意到周围一些他从来没有在意的事情。
  石虎是早上出去,可能是去禀报情况,比较严肃。
  石虎不在的时候,侍卫是轮班的,但可能因为是白天,不怕他跑了,所以只有一个人。侍卫刚到岗的时候都会仔细地盯住他,高怀恩会用鄙视的眼神望过去,高怀恩估计,对方十有八九把他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也一样。然后侍卫会带着厌恶的神情望向别处,回过头,高怀恩还在鄙视他,这时候侍卫就会怒不可遏,但又无可奈何。几天之后,高怀恩开始尝试着对侍卫友善一点,但是侍卫基本不领情,始终对于抱着厌恶的态度。
  石虎回来的时候比较轻松,然后她会来打扫卫生,她还想帮高怀恩擦洗,被高怀恩拒绝了。
  下午石虎应该是出去练功了,要花很久的时间,最后洗完澡回来,有些倦怠。
  天黑了之后,轮班的侍卫点亮了火把,每班有五人。高怀恩不想和他们对眼了,钻进自己的屋子早早休息了。这时候,石虎会在屋门口静静地望着这边,就像自己成天盯着石虎看一样,然后,上床睡觉。
  石虎说自己是女真人,但高怀恩觉得她就跟契丹人一个样。
  石虎应该很年轻,但长得很丰满,体形很美。
  石虎有时情绪不大好,不开心。
  高怀恩始终没有见着石鲁,不知道石鲁去了哪里。
  终于有一天,高怀恩浑浑噩噩中,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石虎、萧胡辇和萧绰会问他带了三石的硬弓没有,这是在金台屯萧胡辇逃跑前悄悄对自己说的,高怀恩一直不在意,因为自己是拉不开三石的硬弓的,当然不会带着。可能,她们是在考量自己是否相信她们说的话?
  他没有带三石的硬弓,说明他根本不相信她们。
  如果他带了三石的硬弓呢?这是不是有点傻?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悄悄走了进来,是石虎,石虎轻轻趴在他身上,带着温馨的体香,贴在耳边说:“十二天了。”说完,石虎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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