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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血案(四)
大约距离明末是三百年后张爱玲曾经说过,生命宛如一袭华美的外袍,只是上面爬满了无数的虱子。
而张家家主现在的生命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尸体,死后任凭一群苍蝇嗡嗡乱飞,区别是有的苍蝇带血,而有的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经过几次艰难交涉,外加不少钱财付出,高文泽和戴瑾便让张家人领回了一分为二的尸体。
因为家主死去,所以葬礼格外隆重,此时此刻现在张家是宾客如云,白幡胜雪,一时间渡专县的大户们统统都来了。
而这样一个渡专县难得的大场面,萧如瑟又怎能不来呢。
这一次萧如瑟身穿素色直缀,网巾束发,远远望去真如一个容貌秀美的男子。这让远处张家的不少太太小姐们很是羡慕她如今的自在豪气。
萧如瑟为了掩饰自己面对男子时的心绪,以及表现自己萧家的实力,特意带了不少的侍卫家仆。一路上萧如瑟车驾如流,威风凛凛,并且又是女儿身,因此渡专县众人对此多有腹诽。
在张家吊唁的“士绅贤达”们看到萧如瑟的不守规矩,不禁侧目于萧如瑟。只是萧如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因此也唯有横眉冷对千夫所指了。
不过六大家族还是维持了表面上的和睦,只是任凭平静之下的暗流在彼此交汇目光中流淌。而张家家主的夫人看到萧如瑟能为她丈夫献上制作精美的花圈,也忍不住掉起泪来。
张家家主夫人见萧如瑟亭亭玉立的样子,只是惋惜自己的儿子不能娶如萧如瑟这种优秀的儿媳妇。可惜,事情没有假如。如果萧如瑟真的嫁到了张家,张家家主夫人反而嫉妒她的能干出色。
事到如今,张家家主夫人也只是一面默默地接过萧如瑟的礼物,一边对萧如瑟悄悄说道:“可惜啊,可惜!”
萧如瑟知道张家家主夫人话语中的含义,也只是觉得异常尴尬。
张家家主夫人很欣赏萧如瑟,只是之前张家家主为他的儿子娶了一个范家的小姐和两个乔家的小姐,因此萧如瑟如果要入张家门就要做妾。之前萧炎还好好的,因此萧如瑟自然不能为人妾室。现在张家中都是范家和乔家的女子,如果萧如瑟入了张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况且萧如瑟也不喜欢张家儿子,因此萧如瑟也只得绝了入张家的意图。
而本县“士绅贤达”故去,作为县令的戴瑾也不能不去应酬一番,因此戴瑾也只得穿了件素服去张家吊唁。
戴瑾不喜张扬,因此只乘一辆马车去张家不提,并且随从也不多,除了四个师爷还有前一天通知附近各县区联合防疫的老仆老何。
张家门子看戴瑾这些人衣着寒素,人丁淡薄,也以为戴瑾这些人是乡下打秋风的亲戚,但是老何给了他们拜帖之后这些人才明白戴瑾的真实身份,因此恭恭敬敬地让这四人入内不提。
因为戴瑾这一次是去吊唁,因此也没有什么欣赏张家园林的心思,而身边忙忙碌碌的丫鬟们虽然害怕佩刀的老何,但是随从的管家们既然没有说什么,这些丫鬟小厮什么的也就任由戴瑾一行人去灵堂。
戴瑾刚一入灵堂,所有认识戴瑾众人纷纷上前问候,一时间戴瑾仿若众星捧月一般耀眼,仿佛戴瑾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而灵堂之上死了的正主张家家主张谭帅却无人问津。不用说张家的几个儿子和同在灵堂吊唁的众多宾客,素色白幡中隐隐约约隐藏的姬妾丫鬟们看到戴瑾素衣之下的风华如玉,神姿高华,一时间也是心摇神荡。
就在戴瑾和众人寒暄时,突然老何说要去厕所。戴瑾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听到老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由得沉了一下脸。只是人有三急,老何如此狼狈,他也只能允许老何跟着张家仆役去厕所不提。
周围人山人海,只是氛围却异常肃穆。常思雪在现代一向散漫惯了,一时半会儿有些不太适应如今礼教森严的环境。只是默默地地下头看地上金砖连绵不绝的花纹,并且盘算着什么时候结束好回县衙大吃一顿。
周景和赵奕欢神态严肃,礼节严整,显然极为符合一个大明士人的利益要求,而戴瑾也对他们极为放心。只是何明一人眸光幽幽,似乎警惕着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唯独戴瑾此时神色自若,一点也没有异常,颇有些历经世事的淡然。
何明看着戴瑾平静而苍白的脸色不禁私下里悄悄对赵奕欢说道:“这老何也太不地道了,县尊明明身处鸿门宴中,可偏偏他却去了厕所。若是樊哙如他这般,估计这四百年炎汉就归了西楚霸王。”
赵奕欢觉得师叔如此说很不礼貌,但碍于师叔面子也只能说道:“老何也算尽职尽责,可人有三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嘛。”
而这一切恰恰为常思雪和戴瑾所听见。戴瑾听后什么话也没说也只是微微瞥了何明一眼,只当是警告了。至于警告之外也对赵奕欢的脸色略微好了几分。
而葬礼最高潮的一幕便是身为渡专县知县的戴瑾当众朗读给张家家主张谭帅的祭文。张家交游其实不窄,因为张家家主是横死在外,极为不吉,因此很多与张家家主曲曲折折,枝枝蔓蔓的不少达官贵人都没有参加此次吊唁。这让张家家主的夫人们有一种人情冷暖的感觉。故而出现在张家灵堂中地位最高的还是渡专知县戴瑾,因此张家特意安排戴瑾为张家家主诵读祭文。
祭文是书启师爷赵奕欢事先写好的,因此戴瑾只是拿着一章白纸朗读而已。因为戴瑾和赵奕欢与张家家主其实也没有什么交情,所以赵奕欢这祭文也就写得很一般,并且在连篇累牍中还有些干瘪空洞。若不是戴瑾音色清越,凛然有金声玉振之感,众人几乎被这枯燥无味的祭文弄得昏昏欲睡。而在整个吊唁活动中,年轻的知县规规矩矩,既不不过于轻佻,也不故作悲痛。而出席这次吊唁活动的渡专县众士绅们见戴瑾举止优雅,神态坦然,也不禁对他多了一丝好印象。
张家家主的大儿子,张家的大公子看着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甚至还比他小一些的戴瑾,忍不住红着眼说道:“家父为人谨小慎微,但不知怎么回事居然遭此横祸,使我哀痛至极,而我们张家顿失栋梁,因此还望县尊垂怜。”
张家家主果然心机深沉,虽然他死了,但是他的儿子却和他父亲一般聪明,他知道如今的张家处于新老交替的困难时期,因此特别需要得力的外援。这不张家大公子现在已经悄悄地想到了戴瑾身上?
戴瑾聪慧练达,堪称一叶知秋,也明白张家大公子希望借着戴瑾来帮他稳固张家势力,只是戴瑾已经在萧家和张家之间有了决定,因此他也只能一条道走下去了。
此时戴瑾望着悲伤的张家大公子,也只是浅浅地说了一句:“令尊已然如此,还望节哀顺便。”
张家大公子看戴瑾温柔如欲海中一株高洁的水莲花,不禁感觉有些许的安慰,突然他忍不住说道:“县尊仁爱厚道,还请县尊能够找到杀死我父的真凶罪魁。”
戴瑾听后感觉极为尴尬,简直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也只能淡淡到说了句:“好的。”
张家大公子因为年轻,也没有留意到戴瑾淡然之中的敷衍和突然出现的老何的警惕,因此他也就只是谢了戴瑾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