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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丹端坐在一间静室里,微攥着的手心里有点发潮。
只有父亲司马尘和老黄才知道,表面永远从容不迫的司马丹,在面临那些真正让她紧张的时刻就有会手心出汗——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能让她紧张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但是这个即将面临的情况,依然算是一件。
老黄抽出手绢递了上去,示意自家小姐擦擦手——带着汗水面见那一位,可是大不敬。
虽然那位可能根本不在乎。
今天是每月例行的书法功课时间,司马丹与老黄起了个大早,驱车来到这座隐藏在市郊的大宅,等待老师的指点。
第一次听到女儿说“想学书法”的时候,纵横上海滩十多年的大佬司马尘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子的女儿当然得最好的老师来教。”
在某些特定的领域,最好通常就等于最贵,比如说最贵的电子产品,通常性能也远超同济。
但是在另外的一些领域里,成为限制的就不仅仅是金钱了。
“这位老师排场比较大。”朋友如是说。
“一个写字的排场能有多大,一千万?”司马尘略微不满。
“不是钱的问题,这位老师的手眼——”仿佛怕被人听到自己的话一样,这位朋友明显缩了缩脖子,同时伸手指了指头顶,“能通天。”
“这么厉害?”司马尘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喜:“只有这样的老师才配教我的女儿”
几天后,当司马尘驱车经过那面写着“私人领地,内有恶犬”的牌子,渐渐驶进指示牌后面那片梧桐林的时候,他越发觉得这一切应该是个玩笑。
进入梧桐林之后,诡异的情况接连发生:首先,卫星导航突然无故失灵;其次,车辆好像总是沿着同样的轨迹不停打转;最后就是头顶那些一直跟随他们的乌鸦,以及它们不断发出的“嘎嘎”声。
副驾驶位上的老黄望向车窗外的梧桐林,说:“这位老师果然不简单。”
司马尘无奈地踩下刹车,用手势示意后座上的女儿司马丹乖乖呆在车里,然后自己开门下车站定。
老黄也走了出来,吊梢眉下的眼睛警觉地环视着四周。
司马尘轻声问道:“结界?”
老黄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布置手法很高明,我看不透。”说完,一身灰色西装的瘦削男子认真的补充道:“五秒。”
司马尘知道,老黄是说,他如果用上全力,可以在五秒内带着司马尘父女突破出去。
“嘎嘎嘎嘎,我赌二十秒。”
像破锣一样难听的声音响起,然后一只半尺来长的乌鸦落在了车头上。
它用一支脚爪撑住了身体,又用另一支脚爪挠了挠头,随后再次开口:“小娃儿,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看你们还算是懂事的,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
司马尘和老黄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面对乌鸦开口说话这种异常的景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车里尚且年幼的司马丹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带了符节来。”司马尘赶紧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找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片,小心的递给乌鸦。
小小的一方纸片上随意的写着两个潦草的大字,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老黄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司马尘暗自犯了嘀咕,为了买下这张纸,自己可花了不少钱,也不知道这小小的纸片到底有没有用——如果没用,原路退出去应该是明智之举吧?
乌鸦没有用爪子去接,它只是小心的用尖喙点了点这张所谓的符节,然后风乍起。
仿佛是嗅到了腥气的鲨鱼,清风卷着林中的浓雾投向那张纸片。
浓雾和风沙让众人一齐眯起了眼睛,与此同时,司马尘感到手臂渐渐不支——手里的纸似乎越来越重:先是有一本书那么重,然后变成了一袋大米那么重,再然后已经是司马尘无法承受的重量了,所以他松开了手,任手里的东西“扑通”一声的砸到地上。
当雾气终于散尽,众人睁开双眼,只见地上哪还有什么纸张,不过是片普通的树叶。
司马尘和老黄面面相觑,都有点摸不到头脑——这符节,到底是真是假?
乌鸦跳到地上,用爪子拨弄了两下那片树叶,又开心的“嘎嘎”乱叫了几声,接着用很人性化的动作转过了头看着司马尘,说道:“我就说今天有喜事,原来是贵客上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说完也不管一脸懵逼的司马尘和老黄,径自飞进了车里,抓了抓后座的蒙皮,貌似满意的坐了下来。
就这样,轿车重新出发,靠着乌鸦的指点,没多久就来到了一栋老式工厂外形的建筑前。
在建筑的大门前,站立着满脸严肃的魏该。
从那时候开始,司马丹就成了魏该的书法徒弟。
时间回到现在,静室的门突然打开,穿着棕红色t恤和宽松运动裤的魏该打着哈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银发西装的魏司徒。
看见正襟危坐的司马丹,这位老师随意地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司马丹和老黄已经习惯了魏该毫无师道尊严的举止,只是照例行礼,然后拿出最近的习作,一一展开铺在地上,等待老师点评。
魏该走到近前,伸出手指在空中来回描着那些笔画的轨迹,同时嘴里零散的蹦出一些诸如“嗯嗯这笔不错,比之前进步很多”,“这里不太行,回去重新练练”之类的评语。
司马丹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用心记着老师的指点。
魏该走走停停,最后在大鹏赋前站定。他看着地上的字说道:“这幅有点意思,不枉我上个月特意写给你。”
司马丹听见老师的夸奖,紧张的情绪自然是不翼而飞,她恭敬地回答:“都是老师教得好。”
魏该摇摇头,“书法不仅仅是纸上的技艺,多半要靠人生经历和体验去熬。上次我书写大鹏赋的同时观想着大鹏击水而飞三千里的景象,自然会有山海倾颓,天地反覆的味道在。而到了你这一幅——”他看了看旁边的老黄,又继续说道:“气势磅礴,毫无遮拦,大概是最近又见到老黄打拳了吧?”
司马丹早就知道这没法瞒过师傅,笑着说:“老师慧眼如炬。”
魏该点点头,也微笑着回答:“看在你有精进的份儿上,给你点我私藏的好东西。”他回头向着老管家吩咐道:“司徒,带她去拿几根库房里的好笔。”
司马丹恭敬地向老师弯腰行礼,然后跟着魏司徒暂时离开了静室。
在自家徒弟离开后,魏该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酝酿已久的责问脱口而出:“司马尘和你是怎么想的?百鬼日行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自己参加一次不够还要让孩子再参加一次?”
黄四海没想到魏该突然变脸,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到:“这是小姐的选择。”
“简直是瞎闹!孩子要跳楼,你们就帮她找电梯?不省心的儿子,不省心的徒弟,一个两个都是,直竖子!”说完,魏该就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对哪个生气。
“小姐想得明白,老爷也劝不住……”老黄又多说了两句,结果又换来了几句教训:“司马尘个窝囊废拦不住,你也拦不住?老黄,一百年的寿命啊,这才过了多久?活够了?活腻了?”
被劈头盖脸的骂了几次,老黄算是学了乖,干脆不再出声。
这时魏该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停止了打转,自言自语道:“蠢儿子也是,傻徒弟也是,地狱的一群笨蛋也是,同一届百鬼日行,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又对着老黄嘱咐道:“我之后还有事情,你带着丹丹先回去,她的安全就麻烦你了。另外如果发现了什么随时告诉我。”
老黄微微欠身行礼,回复了一句“职责所在”,然后离开了。
魏该站在仅剩自己的房间里,摸了摸胡子,叹息道:“抓不到老子,就来抓小子和徒弟,难不成真是要父债子还?”
与此同时,遥远的市区,火车站。
一个商务打扮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背着长条状包裹的男青年呆立在月台上,大眼瞪小眼。
青年率先开口:“赵叔,我们先去哪儿?”
中年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仔细辨认了半天结果还是没能看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只好说:“先填饱肚子,然后找个地方住下,毕竟饿肚子也没法干活。”
“得嘞,我都听您的。”
“现在你听我的,真发生了状况我就要靠你啦。”被称为赵叔的男子笑眯眯的回答。
青年拍了拍背上的包裹,一语双关地说:“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