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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平稳的行驶在夜色里,黑色的车身倒映着街边的霓虹。
在车厢里,魏勇望着路边神色匆忙的行人,脑海里回放着关于父亲的记忆。
严肃缄默,深沉稳重——也许并不完全,但这就是那个人给自己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也许和母亲难产去世有关?
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着:妻子因难产而死,丈夫要么对孩子愧疚溺爱,要么责备埋怨?
想来自己应该是后一种吧——在大多数情况下,父亲都是沉默着,他望向魏勇的眼神里藏着深沉的哀伤——这种情感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以至于魏勇在父亲面前总是感到格外压抑,无所适从。
其实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父亲都不曾亏待过自己,只是那个男人无法给自己正常家庭中双亲所拥有的关心和温暖。相比之下,银发西装的老者魏司徒更像是自己的亲人,而且多亏了魏司徒还有家里的几个“长辈”用他们独到的方式对年幼的魏勇关爱有加,才没有让他走上心理变态的道路。
想到这里,魏勇摇了摇头,他甚至一时无法准确的记起,自己上一次见到父亲是什么时候了。
可能是一年前?两年前?
那时候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又带着怎样的消息才走到了他的面前呢?
现在想,果真是人生无常。
就在魏勇胡思乱想的时候,朱邪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前排的二人。
首先就是银发长者魏司徒。
这位无论是外貌还是言行都彻底诠释了“绅士”二字的老人现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腰背挺拔,眉目舒展,捧着一本kindle电子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在魏勇的记忆里,这位本职工作是管家的老人扮演过从保姆、厨师到打手的一系列角色,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
在魏司徒左侧的驾驶位,正坐着一位神情不善的姑娘。
和魏勇这种三十岁中年胖茄子不同,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姑娘正是活力四射的年纪,青春就写在她的脸上,同时也在她裁剪得体、英气逼人的黑色西装上——经过朱邪的仔细观察,应该是和老管家魏司徒的西装出自同一位裁缝之手。
虽然眉目上成熟了许多,但她应该就是魏勇记忆中那个争强好胜的小姑娘魏十六。
除了是魏司徒的养女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和魏勇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小姑娘被魏勇“石榴姐”、“石榴姐”的一路瞎叫过来,不仅没有变丑,反而变得越发标致起来,虽说不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至少也是个看起来顺眼的美人。
不过魏勇的少年阴影也就在此了:童年时期,还能靠年长几岁的智商优势碾压傻丫头“魏石榴”,结果人家长大之后越来越不得了,高智商高学历,甚至还增加了高武力这种纯爷们属性,而且大家住在同一片区域,低头不见抬头见,既惹不起又躲不过,真的难堪到极点。
回想起共享到的关于魏家的记忆,朱邪玩味地瞟了瞟身旁望着车窗外发呆的魏胖子。
何等有趣的一家,真是意外之喜。
果真应了自己那句话:在地狱的时候没看出来这家伙有什么特别的,结果寄生了之后越看越邪性。
不过应该是好事……吧?
当后座的魏勇和朱邪暗自思忖着各种心思的时候,开车的魏十六终于还是没忍住,没好气的出声讨伐魏勇:“少爷,您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回过家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魏勇的脸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轻轻偏了偏头,避开了魏十六通过后视镜延伸过来的目光谴责。
他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自然的说:“大概有一年了吧。”
这个答案好像不是很合魏十六的心意,她一边猛踩油门控制着宝马高速穿梭在车流里,一边冷哼:“距离您最后一次离开家已经过去二十个月了。您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吗?光说三老爷,听说您自己住在外边,担惊受怕得头顶的毛都快掉光了……”
听到这里,魏司徒咳嗽了两声,轻轻敲了敲面前的中控板,对着明显还没说够的魏十六轻声说:“认真开车。”
魏十六不好再说下去,但还是意犹未尽的冷哼了两声。
一直假装在看风景的朱邪,脑海中想着魏家三老爷的尊荣,又结合那句“头顶的毛都快掉光了”,真是好辛苦才憋住了笑。
随着时间推移,视野中同向行驶的车辆越来越少,车窗外的风景也逐渐变得荒凉,最终当宝马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路的时候,视野之内已经再也见不到其他车辆了。
在颠簸的小路上又行驶了十分钟,朱邪见到了记忆里印象深刻的那面指示牌。
虽然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已经剥落了金属牌上的大部分漆面,但仍然可以完整的辨别出上面那些充满了威慑力的文字:“私人领地,内有恶犬。”
指示牌背后是风格粗犷的铁丝网,这些由带刺的木桩和铁丝组成的围栏组成了一道漫长的界线,隔绝了两边的世界。
宝马车轮下的小路在这条界限前戛然而止,然而魏十六却没有松开脚下的油门。
她熟练的转了转方向盘,黑色的车身划着弧线穿过了铁丝网上的缺口,拐进了一大片梧桐林。
魏勇看着路边熟悉的景色,隐晦的点了点头,“到家了啊。”
轿车在魏十六的控制下,灵活地穿梭在灰白色的树干之间,十分钟之后,停在了一座巨大建筑物前。
粗糙的水泥外墙和大面积的工业风窗格,让这个建筑看起来既像是某种老式的工厂,又像是被闲置了很久的仓库。
魏勇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心里再次冒出了那个念头,“到家了啊。”
车轮刚刚站定,魏司徒就抢先下了车,他认真的理了理头发,然后替魏勇打开了车门。
“少爷,请下车,老爷等了很久了。”
魏十六第二个下了车,她用食指指节敲了敲朱邪旁边的车窗:“下车吧,我可不会给你开门。”
朱邪老老实实地下了车,满脸的憨厚朴实。
一行人在魏司徒的带领下穿过两扇大得很夸张的黑色木门,来到了建筑的内部。
借着墙壁上昏黄的灯光,朱邪第一次亲眼看到了这个魏勇从小长大的地方:除了几根承重柱之外,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宽阔空间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墙壁和屋顶的水泥结构就这么赤裸裸的露在外面。天花板的正中是一条狭长的玻璃带,从几人头顶的位置出发,穿过整个屋顶,延伸到建筑的尽头。水泥地面上随意的摆放着一些常见的桌椅家具,尽管散乱,但是由于空间的宽阔,多少还算是整洁。
现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正回荡着规律的金属撞击声。
魏司徒一边带路一边冲着魏勇无奈的一笑:“老爷最近的研究课题似乎是关于古代刀剑锻冶技术复原相关的实证工作。”
魏勇不置可否。
四人往前走了几十米,终于在房间的边角发现了异响的源头。
一位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赤膊站在半人高的铁毡前,正挥舞着一把方方正正的铁锤,火星四溅的敲打着什么——这些火星在他的运动裤上留下了许多黑褐色的痕迹,却对他宽阔的胸膛无能为力。
梳着丸子头的男子留着半指长短的络腮胡,倒三角形的上半身肌肉贲起,后背和手臂上还有密集的黑色斑纹状图文——据说是年少轻狂时留下的文身。
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魏勇竟然觉得心里酝酿着复杂的情绪。
魏胖子犹豫着张了张嘴,还是说出了口:“爸,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