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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宿敌?
那个天生的对手,命中注定的敌人。
明明无冤无仇,却在命运的摆弄下,相互纠缠数年、数十年、甚至一生?
经历着漫长、持续、甚至是永恒的较量。
无数的交锋,无数的战斗,最终变得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了解你。
每一次交手都叫人热血沸腾,原来还可以这样?
每一次出手都让你悚然而惊,原来还可以这样!
能够知晓你的所有弱点,能够了解你的全部气量。
不断尝试打倒对方,然而也在一次次的拼杀中不断变强。
来吧宿敌,让我们再次,试验这气力吧。
芈羽屹立在一幢烂尾楼的屋顶,遥望着魏勇家的小区,身上升腾着浓重的战意。
他在用这种方式呼唤着自己的宿敌。
王愚人坐在旁边半人高的水泥柱子上,望着远处的夕阳出神,不知道思绪又飘荡到了哪里。
一街之隔,满头大汗的陆决明蹬着自己的二手自行车疯狂吐槽:“骗子!还说什么鬼是没有重量的,我就靠了,我这辈子驮过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比你沉。”
依然是一身红袍大氅打扮的钟正南,正努力把自己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听到陆决明的抱怨,他讪笑着说:“没办法嘛,我又不会骑自行车……”说完,他伸出右手,五指并拢,似乎在风中捉住了什么,又用食指和拇指捻着搓了搓,随后就一脸了然的说:“我们到了。”
钟正南从座位上跳下,陆决明感到脚下的阻力陡然一轻。似是唯恐某个鬼再跳上车来,他飞快的把车骑到路边,一把就锁在了某个电线杆上,事毕又跃跃欲试的说“接下来呢?我们要做什么?”
钟正南伸出了一根细长的手指,点了点不远处的烂尾楼顶端,“我们要上去看看。”
陆决明的表情就好像刚刚生吞了一只苍蝇:“请告诉我这里的电梯还在工作。”
纵然是钟正南那锤炼了千年的脸皮,也不由得微微发红,他小声解释:“在人少的地方,我可以稍稍用些法力……”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说完,陆决明就大步向工地走去。
走到工地的外围,面对锈迹斑斑的铁门,魏勇驻足,从胸口抽出一根烟。
离家不远的这个楼盘,当初一共规划了十二座公寓楼,结果开工还不到一年,就因为开发商资金链断裂而搁置了。算算日子,到如今也有个两三年,现在工地上荒草漫长,除此之外,只剩下十二栋完整的混凝土结构无声伫立,面对围墙外喧闹的世界。
他点燃香烟,开了口:“其实这个小区的规划还行,价格也算合理,本来我首付都准备好了。”他狠狠的嘬了一口,把烟头的火光吸得闪闪发亮,却也不等烟味在嘴里酝酿一下,就直接吐了出来,“可惜。”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可惜些什么,是楼盘搁置最终未能买下一间心仪的公寓?是因为自己最终失去了买房子的心情?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朱邪不想触他的霉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魏勇又猛抽了两口烟,这次他把弥散的烟雾都吸进了肺里,感受着喉咙中的点点灼热。
他扬起头,望向某一栋混凝土结构的顶端。
在他的视界里,极度强烈的压迫感甚至凝聚出了具体的形态,化为熊熊火光冲天而起,不断侵蚀着四周的空间。
他瞬间就读懂了那火焰所携带的讯息:“来试验这气力吧。”
没有露骨的妄语,也没有跋扈的狂言。
对方表达的非常写意,说,我们来试试自己的气力吧。
好像即将展开的不是生死厮杀,只是乡间稚童的闲暇游戏。
关于这个对手的记忆,就这样被唤醒。
朱邪所经历的无数战斗冲进了脑海:凶猛者有之,狂暴者有之,惨烈者有之,萧然者亦有之,种种画面不一而足,占领了他的神智。
魏勇下意识的想把恐惧和肺中的烟气混合,吐在空气里,然而还是无法停止身体恐惧的颤抖。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刻,后脑的眼睛图案主动浮现在脑海里,用温柔的光辉照尽脑海中的每个角落,驱散了所有恐惧。
魏勇回过神来,再次凝神望向那冲天的火光。
然而这一次,他看清了火焰的本体。
一个身高两米的巨人,头顶绑着一个发髻,国字脸,高眉骨,高鼻梁,眼窝深陷,一双丹凤眼微眯着,却未能掩盖他眼里的兴奋。
在这个时候,钟正南夹着陆决明跃上了楼顶。
虽然那个醒目的黑衣猛男距自己尚有数百米的距离,但是陆决明仍觉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紧了他的喉咙,让呼吸变得十分困难。
红袍大判发现他的异样,挥手在他的背后拍了拍,神奇的隔绝掉了所有压力。然后用罕见的严肃语气解释到:“这种等级的战斗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可能太早了,不过若是错过了这场千古一战,你会很失望的吧?”
陆决明正如刚被从深海里捞出来的遇难者一样贪婪的呼吸,听见正南兄的话,他只能上气不接下气的问:“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猛男是谁?”
“按照现代的习惯,他似乎应该叫‘芈羽’,然而你更熟悉的名字应该是‘项羽’吧。”钟正南无奈的苦笑,“说起来有点尴尬,虽然地狱抓到了他的灵魂,然而无论是何等刑罚,都没能磨灭他的力量。有诗曾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人们读起来只觉得痛快,但是对于地狱来说却是一语成谶。如你所见,是个让人头痛且非常危险的问题人物。”
“他……现在是个野鬼?”陆决明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活跃在史书上的西楚霸王项羽,现在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还成为了别人的野鬼?!
“没错,你看,他的孤魂就在旁边坐着呢。”
顺着钟正南的指示,陆决明看到了坐在水泥柱子上的王愚人。
相比于狼狈不堪的陆决明,王愚人的状态就显得恣意多了——他仍然是定定的望着夕阳,好像那个挣扎在地平线上的大火球是什么稀世美景,也完全不顾旁边的芈羽已进入了临战状态,不断提升的气势把自己的风衣扯得猎猎作响。
“毫无惧色,浑然忘我,果真是配得上千古霸王的孤魂。”钟正南不由得感慨。
如果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王愚人在想什么的话,大概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此时此刻,在王愚人的脑海里反复翻滚的一句咆哮是:早知道这么高!老子就不上来了!!
在历史的长河中,从未缺少过英雄与豪杰,但“霸王”一词的主人,却唯有项羽。
司马迁也曾在史记中盛赞说“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其本生逢乱世,却能相机而起;凭万夫不当之勇,叱咤风云;他曾引兵北上,逐鹿中原,最终问鼎咸阳,火烧阿房,横扫乱世,裂土封王!他几度左右整个时代的进程,却终因太过自我的性格酿成了人生的败局。
陆决明搜肠刮肚的回忆着关于项羽的所有文字,只能承认那些描述他本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万夫不当?千古无二?叱咤风云?
太空洞了。
直白的说,仅仅是站在他附近,就需要大多数人花光一辈子的勇气。
陆决明咽了口唾沫,紧张的问道:“那么,他的对手是谁?若说是千古一战……难道是刘邦?不是我小瞧汉高祖,只是单论短兵相接的本事,高祖应该连三个回合都撑不过去吧?”
钟正南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这方面汉高祖确实非常……弱,所以他今天对手的确不是刘邦……你看,他们也来了。”
俗话说,非常人行非常事。
在这个充满了紧张感的时刻,魏勇硬是带着朱邪一步一步的爬上了十二层楼。
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反正他总是对脚踏实地这个事情有着异样的坚持。
坚持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爬上十二楼的代价就是让魏胖子成为了楼顶众人中唯一比陆决明还要狼狈的角色。
朱邪冲着他小声嘟囔:“我说要背你,你偏不让。现在你看看,这场面多尴尬。”
魏勇一边急促的喘气一边用嘶哑的声音说:“你不用管我……让我歇一会儿……你去打你的……”
“这就是你选的孤魂?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低沉而浑厚的男声响起。仿佛是具有魔力一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被声音的主人所吸引,甚至就连发呆的王愚人都转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芈羽身上。
朱邪却不打算正面回复,只是说道“还是这么喜欢霸气外露的这一套,俗不俗?”
“若能乱敌心神,破军之胆,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就不俗。”芈羽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朱邪对他挑了挑大拇指,显然非常欣赏他这种积极的态度。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魏勇总算是把自己这两口气喘匀了。面向着芈羽的胖子注意力开了小差,他用第三只眼眺望着背后的天际。在那里,太阳已经完全落入地平线,天边只剩下淡紫色的晚霞,犹如一副美丽的印象派画作。
魏勇知道,天就要黑了。
在陆决明的眼里,朱邪的身形陡然高大起来,高大到无视了整整一尺的身高差,竟然与芈羽势均力敌的对峙着。
而在魏勇的视界里,以朱邪为中心,无形的力场陡然扩张,竟压下了四周因芈羽而狂暴的空气。
就在上个瞬间,王愚人的风衣还在芈羽狂放的气场中猎猎作响,现在却陡然平静,低伏在了他消瘦的身体上。
街道上的落叶仍旧被风儿吹得沙沙作响,而在混凝土结构的屋顶,每一寸的空气都完全静止了。
大概是预感到有什么就要发生了,三人三鬼同时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芈羽和朱邪就这么对峙着,眼里只剩下了对方。
陆决明的心里,一个声音呐喊着: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