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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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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川一言不发,心中的怒意其实在小女孩乞求他的时候就已经消了大半。
  他目光闪烁,更多是在诧异刚才自身爆发出的力量与速度,连他自己都被自己所呈现出的身体素质吓了一跳!
  他的身体如何,季川自己清楚,因为常年不好运动,一直处于亚健康状态,搬运仅仅五六斤斤的物件都会气喘吁吁……可眼前这壮实男子人高马大,起码百三十斤左右,却被他轻易提起压在墙面,一拳打崩一颗牙齿,毫无招架之力!
  也是因为那个梦?那个梦不仅令他获得了特种兵李浩的一生记忆,还不知不觉强化了他的身体素质?
  “我真的没有恶意……是真的我女儿饿了……我没想过伤害秀娥嫂子……真的……请原谅我这一次……”壮实男子瘫在墙边一脸畏惧地看向季川,极力解释道。
  他是真的怕了,在灾厄爆发之前,他是做建筑的,身体比常人强壮的多,就算因为饥饿原因状态差了不少,也自信能轻松撂倒两个普通成年男子。
  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太恐怖了!仅是一拳,就令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在被提起压在墙上的时候,他还脑袋眩晕着,令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颤栗,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暴怒的凶兽!
  这种错觉,他这个当事人,比那些围观者更甚!他甚至觉得如果这个年轻人想要杀他,绝对是分分钟的事!所以他真的怕了!发自内心的惧怕!
  这其实很正常,因为现在的季川可是融合了特种兵李浩的记忆,那可是上过战场浴血杀戮的存在!
  季川发怒,不经意散发出的血腥气息,也绝不是没经历过真正杀戮的普通人所能轻易承受的!
  “呜呜……爸爸,我不饿了……我不要吃东西了……我不吃了……呜呜……”小女孩趴在壮实男子身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父亲,小脸满是愧疚之色。
  小女孩的哭声,让人难受。
  季川微微蹙眉,也不再思虑自己身体素质变化的原因,从小女孩的表现来看,壮实男子应该确实是想为自己女儿要点吃的而已,这让季川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下这么重的手,虽然他自己也是不清不楚自身竟然已经变得那么强大……
  他看了看打翻在地的面条,还有几片火腿肉,凤眼闪过一丝可惜,现在是非常时期,每一份食物都很珍贵,这种速食面条与火腿肉可以说是幸存者们难得的美味了。
  一个月来,他与季煌外出补给多次,出生入死,才被王道德分配下两包面条与一包火腿肉而已。
  庇护所的幸存者虽然有三十九人之多,但是女人小孩就占了一半,剩下的男人敢外出补给的也就十几人,而且大多都是敷衍了事,像季川与季煌这样每次都拼了命真正去补给的不超过十人,所以僧多粥少,庇护所的食物是越来越紧缺。
  贝林镇上的食物资源虽多,但每次他们外出补给又能带回来多少?加上白尸遍布,大大限制补给者的行动范围,照此下去,庇护所能不能维持下去都会成问题。
  陈秀娥与季溪见状,生怕季川又生起气来,都想开口安慰劝阻,但是季川罢了罢手,让两人安心。
  “大娘,麻烦你再做一些吃的吧。”季川对陈秀娥道,表情平静。
  “对了,顺便替他们的也算上吧。”季川指了指壮实男子与小女孩,说罢便走了过去。
  陈秀娥点头答应,经过刚才季川对她的维护,对于季川的话,她已经下意识变得顺从。
  如果在这之前,在陈秀娥眼中,季川还是个被环境逼迫,刚刚成长起来的孩子,那么此刻,她是打心底里认同季川已经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一个为亲人怒,令人敬畏的男人。
  壮实男子听见季川为他跟女儿也准备吃的,内心感激,面露感谢。
  但是小女孩对于季川的走近明显目光躲闪,对这个刚才打自己父亲的人自然心存芥蒂,有些害怕地抱紧壮实男子,生怕季川还会打壮实男子似的。
  季川歉意地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小女孩低头埋在壮实男子怀里,令季川尴尬一笑,对于任何人而言,打自己父亲的人,都是很可恶啊……何况是孩子,那更是难以释怀了。
  “刚才对不住了。”蹲下身子,季川对壮实男子说道,面露歉意。
  “没有没有……是我太冒失吓到秀娥嫂子了,是我对不住,害得你们浪费了那么多吃的。”壮实男子连忙挥手,脸上没有一点对于季川的怨恨,倒是个明事理的实在人。
  壮实男子有错在先,被打也是自找的,这怨不得别人。
  “这样吧,我知道你平时都是跟着别的补给小组散搭外出,也没有可信任的人帮你照顾女儿,顾虑太多,你跟你女儿先去我们房间,吃了东西我们今晚一起外出去补给,我大娘跟我妹妹小溪会替你照看你女儿,如果表现的好,我可以让你加入我们,以后都跟着我们一起补给外出,怎么样?”季川直接建议道,当中自然有歉意成分,但更多的,是因为他深藏已久的思虑,与融合李浩记忆后,心中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猜测。
  庇护所又不大,即便彼此不知道名字,也都面熟,壮实男子在这里可以说是比较特殊的,除了一个女儿无亲无故,明明身强力壮,却放不开手脚,顾虑太多,所以在别人眼里做什么都一直显得畏首畏尾,渐渐受到排挤,获得的食物分配也自然越来越少,所以才会出现拉下脸来跟陈秀娥要食的一幕。
  他的女儿是其动力,也是其累赘,季川看的很明白。
  他想要自己女儿活下去,但是又怕自己出意外没人照顾自己女儿,所以他不敢拼。
  这样的人,如果能够对自己的女儿彻底放下心来,季川相信壮实男子绝对是个很好的同伴。
  季川其实早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壮实男子了,也有过拉拢进补给组的心思,但是之前的他身无所长,连自己能不能每次活着回来都没有信心,又怎么可能使别人安心信服?但现在不一样,他相信自己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会使眼前这个壮实男子认同,只要有了认同感,就有融入进他们团队的契机!
  还有一点……是季川最为在意的。
  小女孩饿……依照壮实男子对女儿的在意,每天获得的食物分配自然是不可能会自私独吞的,肯定会保证自己女儿的温饱,哪怕分配下来的食物再少,一个小女孩又能吃多少?至于再向陈秀娥要食吗?
  这让他想到李浩记忆中一件被李浩忽略的事情……李浩只注意到自身的腿伤痊愈,与一天天增强的体能,却没有深思自身一天天在变大的食物需求量!
  李浩是个极其出色的特种兵,而且独身一人,对他而言,要获得食物实在太过于容易,想要吃饱喝足根本不是问题。一直以为,他自己吃喝越来越多,不过是因为体力消耗更大而已。
  可真的仅是因为这样吗?
  季川深深看了一眼把头埋在壮实男子怀里,不敢与其对视的小女孩,她是不是与李浩一样,身体已经发生变化呢?
  如果这个猜想是正确,得到证实,那么……人类的未来,是不是就意味着,真的有了希望?
  人类的未来……希望……想到这里,季川的内心渐渐激动起来,难以平静。
  他自认不是什么圣母,但同为人类,谁愿意看到自己的种族在这个美丽的星球上彻底消失?
  如果连大是大非都不明,枉为人!
  连李浩都用自己死去换取别人的生,他是为了什么?不是他圣母,更不是他愚蠢!而是因为他看到的……是两个更加年轻的同类!看到的……是自己种族的延续!看到的……是人类的未来!
  做为人,灵长之首,为何高尚?
  是传承,是延续……为之付出者,即是高尚,即是英灵,永垂不朽。
  “真的吗?你们真的愿意接纳我们进你们的补给组?”壮实男子瞪大了双眼,像两个铜铃般,惊喜道,配合脸上的红肿,颇为滑稽。
  可是周围的人都不敢笑他,反而纷纷面露羡慕之色,因为在他们看来,能被接纳进季川的补给组是一种幸运,刚才季川所表现出的实力让所有人都完全相信这一点。
  很多人在内心暗自懊悔,如果早知道季川的实力那么强,肯定会与他的小团队打好关系,这种想法在那几个曾经被陈秀娥帮助过的人心中更甚,他们竟与这样的强者失之交臂……
  季川没有立刻回应壮实男子,而是看向季煌,看上去是在征询这个族叔的意见,其实不过是表示对长辈尊敬而已。
  季煌哪里看不出这一点,欣慰一笑点了点头。关于壮实男子的事情,季川曾经就跟他商量过,只是他与季川的忧虑相同,所以一直没下决心去尝试接纳,这一次季川的表现终于使他放心,自然是没有意见。
  一场闹剧终了。
  陈秀娥笑着去准备新的食物。
  季川与季煌扶起壮实男子,季溪一脸怜爱地牵起小女孩的手,走向房间。
  “对了,麻烦谁帮忙清理一下,谢了。”在进房前,季川突然回头,看了看打翻面条的地面,淡淡说道,显然心里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人会做出处理。
  季川等人进房关门后,很多人散去,也有好几个人带着想跟季川打好关系的心思争着要清理地面,也有几人心思深沉地还在原地看向季川等人关上的房门……
  没人注意到,在二楼楼梯口,一个相貌有些丑陋的男子正意味深长地俯视着大厅。
  若是有人看到,自然会认出此人正是这个庇护所名义上的首领,王道德。
  从陈秀娥与壮实男子发生争执开始,他就一直站在这里,原本是打算见机行事,想等冲突不可收拾之时再现身,体现他的地位与威慑力,但是季川的表现令他这种的打算彻底落空。
  “季川……”王道德看向季川的房门,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但一种危险的光芒依然掩盖不住泛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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