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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地域较广,包括西凉都城和四个郡,分别是靖远郡,安陵郡,阳城郡,清河郡。其中靖远郡位于都城西北部,安陵郡位于都城西南部,阳城郡位于都城北部,清河郡位于西凉都城东南部,因此,清河郡算是由东面进入西凉的第一个门户,出了清河郡便已进入陕甘地域。
丑儿山,位于清河郡与陕甘地域交界处,进入丑儿山,也算是进了西凉。丑儿山山势险峻,十分陡峭,枯木怪石,放眼可见。丑儿山得名的由来是由于它的形貌,整个丑儿山似被有人拿巨斧劈开似的,中间形成一峡谷。从谷底望天空,只觉有一股压迫感袭来,有点像某位诗人曾说过的一句话,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哒,哒,哒。”一阵快马声回荡山谷,惊起几只休憩的山鸟,扑棱扑棱地在峡谷里蹿腾。
“吁”。最前面的那只马匹忽然停住步子,马上的年轻公子看到他们对面的峡谷转弯处,有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领着一批马贼拦了他们的路。
“大人,这小小马贼也敢拦路,不如让我们杀将过去。”年轻公子身后的三十多骑中走出一个粗犷大汉,他正是朝廷派给苏姚入西凉的二十几名亲兵的队长,他骑着一匹青棕大马走到年轻公子旁边大大咧咧问道。
“你们是从安阳跟着我来到西凉,自然对西凉不了解。这对面的马贼叫丑五儿,原本是西凉军中一名武将,后来喝酒在军中闹事,被赶了出来,他聚集几百号土匪,一直在这丑儿山占山为王。”年轻公子笑道。
粗犷大汉听了年轻公子的话后,很是疑惑,直言道:“在下斗胆问一下大人,为什么西凉不去派兵灭了这伙山贼呢?”
“看清他脸上刀疤了吗?只要他不扰民,不祸乱一方,他的功劳就足够让西凉不去为难他,西凉自然也愿意给他一条生路。”
“大人,那这伙山贼做这打家劫舍的勾当不算是祸害一方吗?”
“丑五儿为人,太过正直,不懂得在政治上变通,因此喝酒闹事才会得罪他的上司。至于他为什么会当上山贼,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不过以前在西凉王府偶尔听几个客人闲谈说,他们这伙山贼不做那**掳掠的勾当,只劫那些贪官富商,因此我父苏北骏曾下令,只要这伙人,不触及西凉底线,西凉就不会为难他们。”年轻公子对粗犷大汗的追问不作恼怒,轻笑着解释道。
这时那个叫丑五儿的劫匪汉子终于出声了:“小娘子的屁股。”
“汉子开道。”年轻公子饶有兴趣地回道。
“酒肉几斤几两?”
“千金万两。”
“客人吃哪路饭?”
“端那金碗吃饭。”
“金碗有几斤几两?”
说到这,年轻公子不再作答,反而是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扔到刀疤汉子面前。
年轻公子与刀疤山匪的交谈过程让跟在年轻公子身后的一众人心中有同样一个疑问,这西凉王和刀疤汉子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小娘子的屁股?什么汉子开道?什么哪路客人?什么端着金碗吃饭?
此时,刀疤汉子捡起年轻公子扔过去的那块令牌,待发现上面字样后立马挥手让他身后的山匪让道。
“在下先前言语甚是唐突,还望公子不要记恨我等。”刀疤汉子把令牌又扔给年轻公子,略作犹豫,便跪倒在峡谷小路一旁说道。其他山贼见到这一幕不知所措,连忙慌乱地学着刀疤汉子跪下。
“无妨。”年轻公子微微一笑,示意身后从众继续前行。
“大哥,这公子是谁啊?看他装扮不像普通人,要是劫了他,说不定能发一笔大财呢。”一个鼠眉贼眼,留着三绺癞皮胡子的山贼小跑到刀疤汉子丑五儿身前问道。
“劫了他,咋们就是钻到这丑儿山地底下,都得被官兵挖出来,哪还有太平日子?”丑五儿严厉骂道。他曾经做过官军,自然知道那块令牌所象征的身份,那可是只有西凉主人才会有的令牌,而西凉只有一个主人,便是那西凉王。
“这官有官话,那这贼自然有贼话。我先前与那丑五儿对话不过是些简单匪语。山匪劫财自然要问清对面什么来路,什么背景,万一劫到官府之人就要倒霉了。这小娘子的屁股,意思就是这条路是他的路,汉子开道,意思就是让他让个路。既然要他让路,他就会问你酒肉有几斤几两,就是问你要拿多少金银买路过。我说千金万两,他自然得顾忌我的身份了,便问我吃哪路饭,就是问我是哪一道的人。至于我说端那金碗吃饭,意思则是我是官中之人。他最后问我金碗几斤几两,便是问我是个什么官。我把西凉王的令牌给他,他参过军,自然知道那块令牌象征什么,他还敢劫我吗?”年轻公子走出峡谷,对身后一众疑惑的亲兵跟从打趣解释道。
“大人,这西凉真是有趣。那要是不懂匪话的人,还不得被那帮山匪宰个通透啊。”粗犷汉子大笑道。
听到粗犷汉子的话,其他人也是忍不住大笑。
“西凉,是很有趣。”年轻公子自言自语道。
……
年轻公子率众人离去不久,那伙山匪也算是败兴而归,就在他们回大寨的途中,刀疤汉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前一段时间西凉王就因被他长子苏烑诬陷谋反而自杀身亡,这个年轻公子拿着西凉王令牌,难道这年轻公子是那歹人苏烑?”丑五儿被自己的结论吓得一身冷汗。
“你们先回大寨,我去清河郡一趟。”丑五儿对众山贼急喊一声,然后骑马快速冲出峡谷。
“靠诬陷自己的老爹来抢这西凉王,现在只有抄小道才能赶在这歹人进入清河郡城的前面把消息带给清河郡郡守,到时看这歹人如何进西凉。”
……
清河郡内有首民谣这样唱:“清河亭旁清河水,清河岸边老翁醉。”民谣说的就是清河郡内有条清河,清河旁边有个亭子叫清河亭,当地人喜欢拿清河水酿凉酒,就连那个老翁郡守也常常去清河岸边的酿酒农家那里讨酒喝个醉。民谣里所说的清河老翁郡守叫王素,年逾五十,常喜欢与西凉境内名士论诗饮酒于清河岸边的清河亭,因此也被人称清河醉翁。
这一日,老翁郡守王素还是和往常一样约了几个在当地有名气的大家士子于清河亭煮酒作诗,杯杯盏盏间,老翁已有几分醉意。
“大人,大人。”一个小官吏一路小跑过来,然后不小心磕倒在亭前的台阶上。
“慌什么,让狗咬了是吧。”老翁醉醺醺地骂道。
“丑,丑五儿说要见大人您。”
“谁?”
“就是那个山大王丑五儿啊。”
“丑五儿来了?快,快带我去见他。”老翁听到要见他的人是山匪丑五儿,一个激灵翻了起来,让旁边的名流士子一阵咋舌,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泼皮耍赖,一会念叨身子骨不行,一会又念叨腰不行的老郡守吗?
老翁哪还顾得了那些名流士子,趿着一双鞋子跟着官吏跑了出去。
“丑五儿拜见大人。”山匪丑五儿见到老翁一路跑过来,赶紧行礼道。
“行了行了,当个土匪还这么多礼,快说啥事?我让你盯着从安阳入西凉的人,是不是那个歹人来了?”老翁弯着腰,喘着气说道。
“来了来了,我这不是抄近路跑到清河郡郡城告诉大人你嘛。”丑五儿见老翁气喘个不停,连忙过去帮老翁拍背。
“丑五儿你是想拍死我这老不死的是吧,慢点,哎呦,慢点。”老翁嘴角一阵抽搐,大大咧咧骂道。
“俺是一山匪,哪比得上那些小娘子。”丑五儿一脸尴尬。
“行了行了,既然这歹人来了,就不能让他脏了咋们这西凉地,咋们要替老西凉王报仇,李三。”老翁朝那个官吏叫道。
“大人有何吩咐?”
“你现在去把那些愿意跟着我去截道的官吏士子全招呼来,让他们全换上素服,戴上素帽,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要还了老西凉王对咋的恩惠。”
“是,大人。”
叫李三的官吏也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地去按老翁的吩咐办事。
“丑五儿,快骑马带我回府邸。”老翁瞪着个眼睛骂道。
“真是个牛脾气。”丑五儿急忙跑过去牵马,心里忍不住腹谤道。
丑五儿很快解开了拴马的绳子,翻身骑上去,冲到老翁跟前,一把把老翁拎上马背。
“哎呦,我的个老腰,丑五儿你给我等着,老子以后剿匪第一个就灭了你丑儿山。”老翁吓得赶紧抱紧丑五儿的同时愤怒咆哮道。
“直接截道去不就好了吗?干嘛还去大人你府邸。”
“抬我棺材去。”
就在清河郡老翁太守布置一切事宜时,新任西凉王的苏烑和朝廷安排给他的亲兵已经临近清河郡郡城。
“终于快到清河郡郡城了,可以去清河郡驿站好好休息一晚。”苏烑望着越来越近的清河郡郡城叹道。
“大人快看,好像有几十名官员百姓出城迎接。”一个亲兵说道。
“不对啊大人,怎么全穿的是祭奠死人穿的素服?”那个粗犷汉子抻着头望道。
“这前面那个官员好像是清河郡郡守王素,他带几十人穿着素服出城搞什么?怎么那个丑五儿也在?”苏烑内心此时也是疑惑不解。
“勒马。”苏烑吩咐道。
二十几名亲兵立刻勒住缰绳,站在2原地,看着前面那些穿着素服的官员百姓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终于,那些穿着素服的官员百姓在离苏烑一行人不远处时听了下来。最前面的老翁迈出一步喊道:“来人可是新任西凉王苏烑。”
“正是。”苏烑淡淡回道。
“哼,竖大旗。”老翁大喊一声。只见老翁身后人群中突然竖起两道大旗,左面大旗写着苏烑贪权弑父,右面大旗写着今日滚出西凉。
“苏烑滚出西凉。”老翁指着苏烑一行人骂道。
“苏烑滚出西凉。”老翁刚骂完,身后众人也同声骂道。
“大胆,见到西凉王如此无礼,来人,杀无赦。”苏烑身后的亲兵队长对其他亲兵下令道。
“慢。”苏烑摆了摆右手,示意身后亲兵不要轻举妄动,突然朝老翁众人笑道:“你不过一个清河郡守,如此对我无礼,不怕我杀了你们?”
“哼,苏烑,你枉为人子,为了西凉王这个位置,诬陷你爹,就连西凉三岁稚童也要唾骂你。老西凉王对我有恩,我今日率这些名流士子穿素服,戴素帽就是为了祭奠老西凉王。看见我身后的这个棺材没,老夫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至于我身后这些人,都是正义凛然的士子,你杀了他们,就会寒了西凉所有士子的心,你杀啊,你来杀啊,哈哈。今日你想过这清河郡,就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要是不敢,就滚出西凉。”老翁扯着嗓子痛斥苏烑,胡子气得撅得老高。
“我等与老翁共赴死,苏烑滚出西凉。”穿素服的士子名流脸上丝毫没有惧色。
“我数三声,再不让我可真要杀人了。”苏烑笑眯眯地盯着老翁说道。
“哼。”老翁轻哼一声,突然一步一步朝苏烑逼去,喊道:“苏烑滚出西凉。”
老翁如此,那些名流士子亦是如此。
“那便杀了你。”苏烑突然从旁边的亲兵手里夺过一把佩刀,骑马向老翁掠去。
老翁依旧是高喊苏烑滚出西凉,对持刀冲来的苏烑视若不见。
仿若一股微风吹过,一颗头颅滚落地上,那些先前面无惧色的名流士子见到地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时,逼向苏烑一行人的步子骤然停止,脸色惨白。只有十几余人依旧向前走去,包括那丑五儿。
一颗,两颗,三颗……
“请西凉王恕罪,我等迎西凉王入城。”
“西凉王恕罪啊。”
此时的景象是,地面上有几颗血淋淋的还在冒着热气的头颅滚动。剩下的名流士子们皆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素服素帽早已脱掉,有的甚至已经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他们怕了,怕那个年轻的西凉王盯上自己,然后用刀杀了砍掉自己的头颅。
“好头颅。”苏烑扔掉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手里提着两个首级。一个是老翁的,一个是丑五儿的。
“你去把这个人的尸体装在棺材里。”苏烑脸色平静地指着老翁的尸体对一名亲兵说道。说完后又指着丑五儿的尸体另外一名亲兵说道:“把他的尸体背在马上,入城给他寻一棺材。”
“大人,那这些如何处理?”亲兵队长指着那些剩余的十几个尸体问道。
“扔在这给某些人好好看看。”苏烑突然把眼光瞥向那些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士子说道。
被这刀子般的眼光盯着,那些士子早已经肠子悔青,他们原以为这年轻的西凉王不敢杀人,然后自己就可以在西凉大地名声鹊起,做那真正的名流大家,可惜他们想错了,现在看来跟着老郡守来截道,就是来找死路了。
“老翁,老翁,你可害死我了。”不少名流士子此刻皆是这个心声。
“你们下马把棺材抬上,我们入城。”苏烑提着两颗首级朝亲兵下令道。
“是,大人。”
“醉酒老翁,丑五儿,苏烑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西凉几十万百姓,我不得不借你们头颅一用,这样才会少死点人,我知道,西凉像你们这样恨我的人很多,如果我不入西凉,那么我父亲,许伯伯,师傅就白死了,比起这些徒有虚名磕头求命的名流士子,你们才是真正的名流。姑且就当苏烑借你们头颅一用,苏烑哪天完成我父亲师傅嘱托了,也就是我活够的日子了,到时我去下面给你们赔罪。”苏烑盯着两颗头颅,神情黯然。
那头颅,依旧怒目圆睁。
“太安宴结束后徐伯伯曾让父亲带给师傅一封信,那晚师傅曾笑着让我看许伯伯写的那封信,信中说,人生如籍,吾读他人,做己身,等后世之人读吾。父亲,许伯伯,师傅,老翁,丑五儿,以及那些跟着父亲入安阳的侍从,他们都死了,后世之人读他们,忠肝义胆。我死后,世人读我,弑父求荣,这一辈子只能做个恶人,杀了人,便再也做不好自己了。”
“两颗头颅,两口棺材,为我苏姚入西凉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