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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 廷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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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尉是九卿高官,一直是由士族垄断。南朝大梁的廷尉不同于前几朝,虽然职权是一致的,但较之前几朝更享尊贵之名。因为大梁的肱股重臣、不世名将韦睿是本朝首任廷尉。韦睿可谓南朝的顶梁脊柱。韦睿,字怀文,出身关内秦地的一等士族大姓。南朝晋义熙年间,刘裕以北府军为主力大举北伐,一路摧枯拉朽,收复关内秦地,征召韦睿所在的韦氏家族为南朝效力。韦氏欣然应征,从此韦氏由北朝的汉人士族摇身成为了南朝的士族。幸运的韦睿在青年时代就结交了少年风流的萧衍,二人话投机,趣相投,玩儿得到一块儿去,自然而然就不知不觉地上了萧衍日后的大宝船,还成为了萧衍趁手的大宝剑。
  萧衍镇守荆襄时,韦睿就已经在萧衍军中效命,智谋无双,是萧衍的开国功臣之一。大梁开国后,萧衍拜韦睿为首任廷尉。天监年间韦睿多次参与北伐,数次领军击溃北朝魏军,战无败绩,导致魏军一听闻前方是韦睿防区就迅速绕路,甚至自行退却,就是坚决避免与韦睿交战,称韦睿为韦虎。韦睿镇守的稳固前线是南朝繁荣的基础。相比之下,作为天监北伐的主帅临川王萧宏则是遇到天气突变就临阵脱逃,导致全军覆灭,被魏军耻笑成萧娘。韦睿不仅军功卓著,个人操守也是当世楷模,清廉自守,身后竟然无遗产惠及子孙。
  现任的廷尉是刘冉,字孝绰,出身晋后的新兴士族。廷尉以下有属吏廷尉平、左右监,因为廷尉清高、尊贵,所以很少参与具体事务。廷尉的属吏多是浊官,要承担廷尉衙门的具体事务,而廷尉平就是要带头担起整个衙门口的担子。这一任廷尉平是京中的少年英才殷不害。殷不害,字长卿,虽出身士族,家境却贫弱,只能凭祖父辈的名望和自己表露出的学识与持家的责任担当尽早博得舆论的赞誉,尽早出仕为官,靠着俸禄改善全家人的生活。殷不害刚担任不久,朝廷便接到了广陵郡刘真火案情的报告,殷不害被皇帝点名要其赶赴广陵督导查办。
  殷不害一行人随行文官五人,随从杂役二十人,禁军护卫百人,规模不小。可见,朝廷对刘真火案足够重视。殷不害一行的前驱先到达广陵城外的驿站,谢嵸已经安排内府主簿在驿站迎候,与其对接殷不害入城的迎接仪式。最终商定了殷不害一行人入城前先在驿站暂时休息半个时辰,人马补充过饮食。谢嵸率诸曹官员在城西门前夹道迎接。
  是时,谢嵸与诸曹和内府大大小小官员凑了百人,在广陵城西门摆好接迎皇帝钦差的架势,城内的主要街道都由兵曹负责戒严管制。早在几日前,贼曹上下就已经在广陵城内翻江倒海,大肆收捕各式不法之徒,无论是否现行,只要有前科劣记,只要有人检举的,先一律收押入牢。一时间,广陵城内可以到了夜不闭户的治安理想状态。全城上上下下都小心翼翼,生怕有失。
  殷不害骑乘在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上,身着深色华丽段锦制成的直裾深衣,显得身躯非常瘦长,高高的乌纱笼冠下一张肤白精致的脸。只见殷不害一手将衣袍的下摆甩向一侧,跨在马蹬上的方头官靴突然抽离了马蹬,整个身躯灵巧地跃身下得马来,然后牵着骏马,款款移步,向迎接他的广陵众官走来。宽衣博带的装束之下,殷不害依然动作伶俐。身后跟着的随从人员也纷纷下马,官靴踏地发出的声音清脆、整齐、肃穆。两侧的随行禁军护卫则勒马不前,挺直胸膛原地警戒。
  谢嵸见状,急忙率广陵郡诸曹百官整齐地致礼。“好一个美少年!”谢嵸心中暗暗赞美。诸曹内府百官都躬着身用崇敬的目光望着殷不害,心中都不禁暗自感叹,建康来客,少年英才,果然气宇不凡。
  “广陵太守谢嵸,率众属吏拜见廷尉平殷大人!”谢嵸高声致辞。
  “廷尉属殷不害见过各位大人,有礼了!”殷不害立即致以回礼。殷不害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儒学精深,熟知礼仪,在场面上镇定自若,举止言谈儒雅非常。
  一番寒暄过后,待仪式走完,礼数尽到,众人下榻馆舍,人马安顿。广陵郡安排接风洗尘。
  “廷尉署的廷尉平殷不害大人今日已经到达广陵,府君大人带着诸曹百官迎接,那场面够大。这个殷不害,听说二十岁还没到!师兄的案件已经在朝廷里挂了号了,所幸关键的人证已死!现在让人担忧的就是不知道临川王手上还有什么招没使出来。那日特别混乱,好像不止我们一家要杀张二十。这个事情挺奇怪,我事先是在张二十牢房内的水罐里下了毒,但是毒性不会当天发作,是雷公藤炼制的毒药,要第二天才能毒发。当时正在看着狱卒喂着张二十喝下投了毒的水,没成想功曹的一个随从竟然拿着短刃跑过去对着张二十的喉咙猛刺。后来,听仵作说,这张二十的毒药只浸到食道,说明张二十当时早已死了,死因可能是脾肾内伤!”兰立芳低声地向师兄刘真火介绍着最新的情况。两人对坐在空荡荡的大牢单间内,兰立芳想法设法将所有人都支走,创造了这个和师兄短暂独处的机会。
  这时,刘真火用六枚官钱甩手卜了一卦,但是并没有去思索卦象的含义,而是认真分析着师弟说话的内容。刘真火紧缩双眉,喃喃地道:“看来,杀张二十的真凶另有其人!江应难道不是临川王的人,怎会刺杀临川王提供的关键证人?是不是受制于他人?那个随从是假扮的?行刺的随从是不是就是那天打我又假装和我耳语的那个?”
  “正是那人,行刺的随从已经当场服毒自尽。行凶时还用鲜卑话喊了什么!”
  “喊的什么?”
  “我听不懂!”
  “故意要栽赃我!造成这刺客与我有干系的假象!这又是临川王的诡计!看来,韩灵没有落在他们手上,否则就不用刺杀这个张二十灭口了!这张二十的证言本就经不起质证!到了最后只能是无罪开释我,反证了张二十是故意栽赃!而张二十又是临川王提供的人证,那到了最后就对临川王极为不利了!”说到这,刘真火心中一阵喜悦,看来,韩灵是安全的。可是,我仍然不安全,又要应付临川王出的新招数了。
  “师兄,我有一事不明!”
  “说!”
  “手上没有韩灵,就凭一个身份和证言都存疑的所谓信使就想告倒师兄?而且明摆着府君大人是不会顺着临川王的,难道是过高估计了江应的本事?这江应现在怕是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这个就得问临川王本人了!这个临川王歹毒,现在刺杀了张二十想栽赃到我身上!师弟,帮我查下严虎的底!那天他和吕道安一起来拘捕我的!这人可能是个狠角色!”
  “好!”
  “对了!张二十被刺时在场的人里谁会鲜卑话?”
  “除了功曹和他随从的情况我不了解之外,据我所知是没一个会的!”
  “江应另一个随从估计会鲜卑话!这刺客说的鲜卑话肯定对我极为不利,而另一个随从就是个听得懂鲜卑话的证人,证明这些鲜卑话内容是和我有关联的!快快除掉这个随从!”
  “好!正好我雷公藤炼制的毒药还没用光!”
  “不要再用雷公藤,想其他法子!再用雷公藤,怕是你就要露相了!一定要保护江应的安全,看他如何对刺杀张二十之事辩解!这也是一个破局的关键!”
  “师兄,卜卦的结果如何?”
  “此地不适合卜卦,没规仪没物件,感动不了上天,请不到神仙帮忙!我现在只有靠你了!”
  “师兄!说说看啊!是什么卦象?”
  刘真火早已经收起了六枚铜钱,说道:“印象不深!姤卦,天风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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