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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憨儿 / 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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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我常在后半夜醒来!原因是我这段时间常常做梦。
  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见到了那些很想念、但是已有多年未见的人!和那些不曾发生过的遗憾事。
  听到了夏天藏在某个树杈之间的蝉的尖锐、以及正围着大树来回追逐的小伙伴的欢语、和那在田间的老汉手中的锄头着地的声音……。
  往往我正沉浸在这种早已流逝的美好时光里的时候、我就会毫无征兆的醒来。
  当我平静的睁开眼的时候、我常以为自己是躺在那个夕阳下的草垛上、以至于在醒来后的那几秒钟里、我还能听见那些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我总感觉那些人昨天才与我分别!那些事、才发生在前些天。
  之后、我便陷入一阵无尽的伤感之中,感慨时间过得太快、感慨那些不完美的事变得遗憾。
  最后我会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黑、在那漫长的夜里、细细品味刚才梦里所发生的、那些早已不在的点点滴滴。
  其中映像最清晰的当属我们村里的一个傻子、和一个邻村的一个疯子。
  从我记事起、我总能在村里看到这两个不一样的大人的身影。
  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还会常常不经意的想起他们。
  多年以前!至于多少年、我也记不清了,那时、我大概两三岁吧!
  爸妈大概也是在我这个岁数的时候便外出务工去了、所以我后来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爸妈才走没多久、我就生了一场大病。
  那时候医疗条件差、以至于爷爷背着我走遍了整个镇上的所有诊所、也没能查出我的病因。
  交通也十分不便!我每次发病、爷爷只得背着我走上几公里崎岖的山路、去到镇上唯一的极为简陋的医院打上一针止疼针,而爷爷则是在等待的间隙里、坐在医院门口的那张破破烂烂的长椅上抽上几口旱烟、待我打完针后之后再抓几幅止疼药,最后再背着我到街上给我买上一些还算奢侈的饼干和一些糖果、最后再逞着摇摇欲坠的夕阳往家赶,多数时候当我们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变暗了、如果遇上雨天、则会回得更晚。
  而奶奶则会站在村口、远远的注视着爷爷的身影、直到看到爷爷单薄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后、奶奶才会慢慢返回到家了继续准备晚饭。
  就这样、爷爷不知为我这样重复了多少次。
  直到有一天、镇上的医院里运来了一些医疗器械、以及来了一个上过大学的年轻医生、这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
  年轻医生通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告诉爷爷、我得的是“疝气”、这种病会随着时间越久、病变部位就会变得越大、只能通过手术将其切除。
  年轻医生说自己临床经验少、外加上我年纪太小、他不敢贸然为我做手术。
  对此、爷爷也是无可奈何。
  好在最后年轻医生又给了爷爷和我一个希望。
  年轻医生告诉爷爷、可以带着我到另一个镇去找他的几个师兄、那是和他同一批下到乡镇的医生、但是他们的临床经验却比年轻医生更丰富,到哪里、我这个病或许有希望能治好。
  由于有些激动、爷爷只记住了其中一位医生、那位医生姓"胡“,至于名字、那年轻医生并没有告诉爷爷、只是将那几位医生的姓告诉爷爷。
  爷爷向年轻医生道谢后、就匆匆背着我往家赶、到家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爷爷到家后、高兴的将年轻医生的话告诉了奶奶、与奶奶商议好后、便决定前往另一个镇为我做手术。
  不过由于距离较远、爷爷奶奶便找来了三伯、爷爷奶奶二人与三伯商议好后、便决定让年轻的三伯第二天背着我先行出发、而爷爷奶奶由于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则是后面跟来。
  第二天、爷爷奶奶早早的就起来准备了一些吃的干粮和一些衣服。
  而三伯则还在呼呼大睡。
  有些焦急的爷爷迟迟不见三伯的身影、只好去敲响了三伯的房门。
  “三儿~三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后,房间里这才传来三伯庸懒的声音。
  三婶的声音也在这时传了出来:“兴旺!快起来了!你爹叫你来了!快起来。”。
  爷爷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三伯这才打着哈欠开门走了出来。
  见三伯出来后、爷爷方才小心的说道:“三儿啊、路程远、趁现在天色早、凉快、你快准备好带着"苦根“出发吧!要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你背着苦根也热不是!”。
  三伯闻言依旧打着哈欠、随后撑着门框有气无力的说:“爸、这也太早了吧!”。
  “不早了!鸡都叫了两遍了!”爷爷说。
  三伯这人比较慵懒、人也比较乐观、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是将双手插在裤袋里、然后学着文化人的样子云淡风轻的来一句:“区区小事、不足道哉!”
  每当他说出这句话、人们总会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而他则以为是别人听不懂、然后又补充一句:“这点儿小事儿、不算什么事。”
  所以爷爷总说他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以至于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依然不上心、转而对爷爷说:“没事儿、爸、您把苦根抱过来吧!我再带着他睡会儿、这孩子还小、得让他睡足了、要不然他路上容易闹。您和我妈先走吧!我年轻、腿脚快、我就是中午开始走、也能赶上你们。”
  爷爷欲言又止、只是叹了一口气后便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后、爷爷再次抱着我来到了三伯的门前、将熟睡中的我递给三伯后、爷爷这才开口嘱咐道:“三儿啊!早点儿走吧!”。
  “知道了爸!您和我妈先走吧、我再睡会儿去。”三伯说完便转身将房门关上了。
  奶奶也在这时收拾好了东西走了过来,走到爷爷旁边后、奶奶再次重复了一遍爷爷的话:“三儿啊!你可要早点啊!”。
  “知道了妈!您和我爸先走吧、我一定早点走。”屋里传来三伯的声音。
  爷爷闻言叹息一声、随后接过奶奶手中的包裹便拉着奶奶的手踏上了这遥远的路程,至少对于这个年纪的爷爷奶奶来说、这段路程算是很远了。
  爷爷奶奶走后、三伯的房间里没多久就传出了一阵震耳的鼾声!等到三伯醒来时、已然临近中午了!。
  “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醒来后的三伯不满的朝一旁正做着针线活的三婶问道。
  三婶闻言只是悠悠的说:“我看你睡得那么死、就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这段时间你也够累的了!”。
  “你知不知道苦根要做手术!苦根身体虚、要是耽误了可怎么办!”三伯怒道。
  “你看他这样像是身体虚的吗?”三婶用手指了一下正在一旁啃着半块玉米的我说道。
  三伯看着精神状态还算好的我、顿时也安心了不少,随后抱怨道:“你说咱爸妈也真是的、这苦根不是挺精神的吗!非要起那么早折腾人。”
  “谁让人家对你没有对你兄弟好呢!你看这段时间、这苦根在他们老两口的背上就没下来过!这对咱们家可不见得有这么好。”三婶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话说的、苦根这不是身体不好嘛!再说了、咱爸妈好想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们吧!”
  “那是你没看见!我可看见了、那天你爸从街上回来、带了一大包糖果和饼干、我们儿子过去他们那儿、就只得了几块糖果和一小块饼干、你说这是不是偏心。”三婶有些义愤填膺的对三伯说道。
  三伯闻言有些责怪的对三婶说:“你别瞎放屁、苦根这不是身体不好嘛、吃点儿怎么了,再说了、那买这些东西的钱不也是我兄弟寄来的吗!”。
  三婶闻言、生气的将手中的针线往桌上一丢、然后便摔门而出了。
  过了一会儿后、三婶又一把推开门对三伯说:“听说隔壁村的肖老三今天要出门打工去了、你赶紧去看看他走了没有,人家要是走了、欠你的那点儿钱你别想要回来了、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回来。”。
  三伯闻言也立马来了精神、随后朝三婶问道:“真的?”。
  三婶没好气的催促道:“我骗你干嘛、你赶紧的呀!”。
  三伯闻言这才一下从床上蹭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后、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还在一旁继续啃着那半块玉米的我。
  看到三伯的举动、三婶说道:“哎呀!你快去吧、我会看着他的、再说你看他这样子不是挺精神的嘛、你看这能吃能喝的。”。
  三伯闻言、这才转身急匆匆的朝着肖老三的家中赶去。
  待三伯感到肖老三家里后、便看到了此时的肖老三正收拾着行李。
  看到地上满满当当的几大箱子、三伯忍不住调侃道:“哎呀!老三、你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吧!这家都怕是搬空了吧!”
  肖老三是一个在本村算是比较憨厚的人、对于三伯的调侃、其也只是挠着头嘿嘿的傻笑着说道:“哪儿能呢!还回来、还回来。。
  虽然人老实憨厚、但却一点儿也不傻、当见到三伯的瞬间、肖老三就明白了三伯的来意。
  随后肖老三便从口袋里摸出两张五十、和一张二十的钱递给了三伯!
  三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钱略微大量一下后说:“老三、这还差八十呢!”。
  闻言、肖老三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那只不算大的羊说:“三哥!差的那八十我实在没法儿给你了!这样吧、这羊你牵走吧。”
  三伯抽了几口烟、考虑了一会儿后、说了一句:“好”。
  然后就转身将栓在一旁的那只小羊牵走了。
  待三伯到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三伯将羊赶进房子一侧的篱笆园子里后、又将牵羊的绳子解下,最后就将这跟绳子将我绑在背上后就匆匆出发了。
  由于路程较远、加上耽搁了太多时间、所以三伯这一路可是卯足了劲的赶路、没有丝毫停歇。
  而此时的爷爷奶奶则是早已到了目的地。
  这个医院比我们镇的卫生院要大得多,来往的人也多,环境也好得多、就连门口的供人歇息的长椅都是铁的!
  爷爷奶奶到时、长椅上已经坐满了人。对此、二老只得满脸疲惫坐在医院门口一侧的台阶上、担忧的注视着医院门口的那条时而犯起阵阵灰尘的马路。
  二老就这样一直坐着、等待着三伯的到来,爷爷在等待的过程中、偶尔抽上几口旱烟,而奶奶则因为来往的人多、从而时不时的小心的检查一番贴身存放的钱还在不在。
  二老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太阳落山、天色渐晚、方才终于在朦胧中透过那泛起的灰尘、看到了三伯身影。
  由于时间太晚、要找的医生也已经下班了!所以爷爷奶奶与三伯三人只得就近租了一件小小的住房对付一晚。
  到了第二天、爷爷奶奶起了个大早、带着我蹲守在医院的门口、尽管那时的我哭闹不止、但爷爷奶奶却不像以前那般过于担忧了、因为、我马上就能变得好起来了。
  爷爷奶奶等待了许久后、医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然后爷爷奶奶急忙起身、向开门的那人询问此行要找的那位医生也是否上班了。
  那人只是告知爷爷奶奶、那位胡医生和其他的所有医生都还要半个小时才上班。
  就这样、爷爷奶奶又等了一会后、终于又等来了三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见状、爷爷再次上前询问。
  经过一番询问后、终于知道了眼前的三人人就是此行要找的胡医生等人。
  随后奶奶把我抱到几位医生的面前、略显激动的央求几位医生看看我的病。
  奶奶此举、让几位医生一时不知所措、随后胡医生问:“大妈!这孩子哪里不舒服啊!”。
  爷爷这时急忙掀开我的衣服、然后指着病变部分对胡医生说:“这孩子这儿长了个东西、一发作就会疼的死去活来的,我们镇上有个年轻医生说这是疝气、需要开刀!叫我带他来找你、他说你是他师兄、这个手术只有你能做!”。
  胡医生只是简单检查一番后说:“真是疝气、”后又安慰爷爷奶奶道:
  “大爷大妈、你们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
  说完就让爷爷奶奶抱着我到医院的手术室、然后将我放在病床上后便又让爷爷奶奶先出去等待。
  随后当个医生便在手术室里开始忙活了起来……。
  爷爷奶奶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胡医生走过来告诉爷爷奶奶、可以去看看我、但是不能抱、爷爷奶奶听话照做了。
  奶奶见我躺在床上不动、便连忙询问胡医生。
  胡医生告诉奶奶我这是麻药的药力还没过、等那药力过了我就醒来了。
  爷爷相比起奶奶则是更冷静一些!看着我起伏的胸口、安慰了一句:“没事的!没事的、你看、睡得多香!”。
  “你在这儿陪着、我出去透透气!”爷爷嘱咐了一句后便离开了手术室。
  到了门口后、爷爷拿出装在胸口袋子里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了胡医生说道:“胡医生、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
  面对爷爷递来的香烟、胡医生拒绝了、但还是搀着爷爷的胳膊说:“大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您老不用客气。”。
  爷爷闻言、连说了三个好、接着又将手中的香烟朝另外两个年轻的医生递过去。
  两人同是摆手拒绝、其中一人说:“大爷、谢谢您、我们都不抽烟、您装起来吧!”。
  爷爷闻言这才作罢。
  “大爷、我们先去忙了、您老要是想抽烟的话到医院门口去抽啊!”胡医生说。
  爷爷也在这时问道:“那我那孙儿……。”
  爷爷的话还没说完、胡医生再次说道:“您别担心、我们会时刻关注的!”
  闻言、爷爷这才放心了不少、然后就到医院门口点上了手中那极少抽的香烟……。
  后来爷爷说、我恢复的很不错、在手术的第二天、就能到医院门口去追赶蝴蝶。这件事情爷爷说了很多次、每次说起这件事、爷爷总是笑呵呵的。
  这些事情、有一部分是后来在我记事以后、我在爷爷与他人在闲聊中得知的、也有一部分是爷爷告诉我的。
  爷爷告诉我的还有在我生病期间、外婆对我的态度的这件事。
  爷爷说那时候、外婆嫌我是我爸妈的累赘、说我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爷爷对外婆对成见非常大!以至于后来每每谈起这件事、爷爷总会对外婆嗤之以鼻。
  我的病好后、爷爷奶奶后来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而我、也开始慢慢的能记住一些事了。
  记得那天、村里来了一个光着脚、衣衫褴褛、浑身灰蓬蓬的男人!
  男人到了村里后、基本会从每一家的门口经过、如果遇见门口有人、就会问上一句:“哟!你在干嘛、这是什么?把剩饭饭给我吃嘛!。”
  如果别人拒绝了、他就会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悄悄话前往下一家!直到遇到那家给他饭吃的人家。
  不过大多时候他总是被拒绝的、原因是有人嫌他脏、有人则是在他快要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就转身进屋了,遇见这种情况、他就会上前哐哐的敲人家的门,而屋里的人这时则是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直到门口的他离去后、这才探头探脑的将房门打开。
  他常光顾的是爷爷奶奶家、原因是奶奶这人心肠好、每次只要遇到他上门、奶奶总会给他一些吃的!
  如果有时候他的运气好、恰好遇到我们在吃饭、奶奶就会拿出一个大瓷碗、盛上满满一大碗饭菜递给他。
  而他也会毫不客气的接过、然后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大口大口的扒拉起来。
  吃完后、会礼貌的把碗筷还给奶奶、然后双手往后背一背就自言自语的走了。
  这天、他又来了!正好遇到了正坐在他常坐的那个石墩子上吃饭的我。
  他走到我的面前蹲下、然后眼神贪婪的盯着我碗中的饭说了一句:“你在吃饭哈!”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一刻我就大哭着往屋里跑。
  而他也跟着我走到了门口、然后他就站在门口朝着屋里说一句:“哟!你们都吃饭了?”。
  我能清晰的看到他吞咽口水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的样子。
  奶奶见是他后、便让他等一下、然后拿出那个常给他吃饭用的那个大瓷碗、盛满一碗后便递给了垂涎欲滴的他。
  他接过碗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没一会儿、那一大碗帽尖儿的饭菜就被横扫一空,他咂巴着嘴看着手中的空碗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然后朝屋里问了一句:“还有没有?”。
  奶奶则回道:“没有了!没有了!改天再来。”。
  听到奶奶的话后、他将碗放在那石墩子上后便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奶奶之所以说没有了、是因为怕他吃的太多把他给撑死了。
  吃完饭后、爷爷便提上一壶茶水到田间干活去了。
  而奶奶则是留下来收拾着碗筷。
  我也在这个间隙里、向奶奶询问那人是谁。
  奶奶闻言也是耐心的跟我说:“那个人姓赵、是其他村的、人们都叫他"赵憨儿“。”。
  自此之后、我便知道了那人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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