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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拉丝作业过程中,因为漏板温度上下波动,导致漏板高温或低温而产生的“飞丝”或“掉头”的情况,此时影响纱团线密度,导致纱团重量不足。
此时就需要引丝工按下停止按钮,进行停车,然后将玻璃液和丝束捋顺之后通知卷取工,两人配合,重新将丝束缠在机头上,这个过程就叫做上车。
上车的快慢决定了拉丝作业的稳定性,越快越稳定。
因此,当飞丝之后,引丝工要立刻停车,一来可以保护纱团的质量,二来能让拉丝作业变得稳定,不至于波及其他机位。
这就是考核一个班组的两个方面,产量和质量。
及时上车保证产量,及时停车保证质量。
这直接和班组内所有工人的工资挂钩,无论引丝还是卷取。
因此,上车是重中之重,学会了就相当于可以出师,自己单干了。
吴诚先是给赵易解释了一番什么是上车和上车的重要性,然后就开始讲解上车的步骤。
“第一步,按下换筒按钮,让机头互换位置,保证空机头到槽筒边上,检查纸筒是否完好,防止爆筒。”
“清理机位卫生,用水管冲洗隔板和槽筒里的梭子,将毛丝冲洗掉,保证上车时毛丝不会卷进纱团里,影响质量。”
“第三步,引丝工给出信号后,比如敲击隔板或发出声音,戴上手套抓住引好的丝束,双手来回交替,匀速的向下拉拽。”
“待引丝给出上车信号后,左手按下启动键,同时右手往机头上缠绕,缠绕两圈后,将丝束向后拉,直到丝束断开,将手里的丝束送进地下室。”
“这就是卷取上车的步骤了。”
赵易结合这几天看到的,很快就记在心中。
吴诚看徒弟已经记下,然后开始示范。
不多时,就有了一个飞丝的机位,此时拉丝机的机头已经停止旋转,槽筒也开始横移,进入准备的状态。
上方的引丝间延伸下来的丝束,从一根白色的单丝变成了一大串没有沾染浸润剂的透明玻璃丝,它们温度极高,冒着蒸汽,有的甚至还是红色的熔融状态,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方的地下室坠落。
同时,一股股夹杂着冷气的热风不断向卷取间吹动,其中还混着浸润剂和喷雾的水汽,让卷取工身上湿漉漉的,有些黏糊。
吴诚先是瞥了一眼,确定已经停机,然后按照步骤进行,按下了换筒按钮,两个机头互换位置,有纱团的位置来到左边,然后吴诚就开始了卸筒,割掉开刀丝,将只有正常一半大小的纱团挂在刹车上,然后从机位上方的架子里抽出空纸筒,套进机头上。
打开水管,高压水流喷出,将槽筒和后面的隔板冲洗干净,吴诚身体前倾,用手摸了摸梭子,确定了什么,拧动涨块,准备上车。
此时,上方传来敲击隔板的“当当”声,吴诚右手戴上橡胶手套,左手赤裸,抓住已经聚拢成一根的丝束。
抓住丝束的瞬间,吴诚开始匀速的向下拉,然后双手不断交替。
拉动了七八次,此时上面又传来了“当当”声音,吴诚右手向上多拽了一段,然后向下拽的同时抬眼,确定启动按键的位置,左手按动启动。
此时右手已经到了大腿位置,已经无法继续向下拉动,左手迅速来到头顶位置抓住丝束,完成交替。
左手向下拉,同时右手抓住上方的丝束,靠近已经开始旋转的机头。
丝束来到机头和槽筒的中间,此时推丝杆推出,挡在两者中间,丝束来到推丝杆前,右手以超过机头旋转的速度,顺时针在机头上旋绕一圈半。
就在此时,吴诚以极快的速度做了一个赵易看不懂的动作。
此时丝束已经环绕机头一圈半,吴诚突然抖了一下手腕。
手向着里面甩动,在空中划过一个急转弯,丝束如同被拉拽的面条,在空中被甩出一个弧形,向机头上更远更深的位置缠去,一甩之下丝束来到靠进机头里面的位置。
这甩动速度之快,让赵易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产生了错觉。
机头快速旋转,越来越快,吴诚手里的丝束在高速旋转下被扭断,和机头脱离,吴诚一松手,丝束掉进地下室。
从启动到丝束断开,整个上车过程只用了不到两秒钟。
赵易感觉没记住。
吴诚看向一脸茫然的赵易,笑道:“这就是上车,学会了你就能出师了。”
赵易回忆了一下,发现了第一个问题,他一边做动作,一边问道:“启动之后为什么中间好像倒了一下手?”
按照刚才吴诚说的,启动之后直接往上缠就行,为什么还要倒一下手?
吴诚道:“观察还挺仔细。倒手一来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二来是防止地下室的废丝顺着机头卷上来。想象一下,右手直接往上缠,机头开始旋转,此时万一丝束不断,导致已经流到地下室的丝束顺着机头缠绕上来,会直接导致上车失败。但左手抓着丝束,右手再往上缠,因为丝束被左手拽到了一旁,两根丝束不会碰到一起,自然不会出现卷在一起的情况。”
赵易想象了一下,点头表示明白。
赵易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缠的时候要往里面甩一下?”
吴诚嘿嘿一笑,有些得意:“没想到你看出来了。那是我的上车绝招,正常上车只需要缠两圈就行,但是丝束不会断,此时就需要你往后走,将丝束拉长,通过机头的甩动,断开丝束,非常费时间,有时候几秒钟都断不开,太耽误,所以就需要往里面甩一下,缠一圈半,然后手往里面甩,将丝束甩进去,然后借着机头的旋转,用上面的丝束压住下面的丝束,就能扭断,节省时间。”
“你现在不用考虑这个,上车多了自然就会了,你现在只要能缠上去就算成功。”
赵易点点头。
每个老师傅都有一些工作的技巧,那是常年工作总结和练习的成果,这就是自己必须要学到手的。
“那你现在来做做动作,让我看一看。”
赵易一边回忆,一边在半空中比划着,先是往下交替的拉拽,然后启动按钮。
“错了。”吴诚在一旁指出问题。
赵易停在原地,看向吴诚。
吴诚说道:“按启动按钮的同时,右手也要向下拉,两个手同时进行。重新来一遍。”
赵易做动作,但是在双手交替的时候,又被叫停。
“左手抓住丝束之后,右手立刻往上抓住丝束,往机头上面缠。重新来一遍。”
赵易从头开始,这次动作非常慢,总算没有错。
吴诚点点头,表示肯定:“再做几遍,熟悉一下。”
赵易如实做动作,此时旁边叮机位的老工人看到后,走过来不解的问道:“这是干啥?教上车嘞?”
“不亏是吴技师,就是会教徒弟。”名叫郑真的老工人对着赵易说道:“听技师的好好学,到时候就能叮机位了,让你师傅轻松点。”
赵易有些诧异的看着吴诚,没想到自己师傅居然是技师。
不过更没想到的是卷取居然还有技师这种东西。
吴诚不否认,只是笑了笑。
郑真是要出去抽烟的,给吴诚说一声,然后就往外走了,吴诚帮忙盯一会儿。
赵易并不诧异,卷取很多人抽烟,但是出去抽烟就要撞筒,或者需要上车,所以一般都让两边的卷取工给帮忙盯着,此时赵易就跑去拿刀,帮忙卸筒。
吴诚去了郑真的机位,赵易负责吴诚的机位。
此时敲击隔板的声音响起,赵易寻声找去,发现在最边上。
站在机位前一看,发现机头已经停止旋转,是需要上车了。
赵易看了看吴诚,此时吴诚离着非常远,没有听到。
赵易犹豫一下,想着上车的步骤,边做出反应,先是按下换筒按钮,让机头互换位置,然后用水管冲洗机位槽筒,保证机位卫生。
“别冲了,赶紧拉住。”上面引丝工开始催促。
闻言,赵易赶紧戴上手套拉住丝束。
然后按照吴诚教的,双手匀速往下拉拽,上面又传来敲击隔板的声音,赵易问道:“上车?”
引丝工发出诧异:“啊?新工?上吧上吧。”
赵易心里想着动作,然后启动机头,双手交叠,倒了一下手,就要往机头上面缠。
“别别别!”制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就见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抓住丝束。
赵易往后一看,原来是副班长李童,于是松手。
李童并不戴手套,左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抓着,往下拉拽。
见状赵易赶紧脱下手套想要给李童戴上,结果李童看了一眼,“不用。”
就见李童停止机头之后重新启动,倒手缠绕,一气呵成,完成上车,然后还伸出右手拉住丝束,来回在机头上移动几下,然后才松手。
赵易顿时有点崇拜。
不戴手套,徒手上车,而且还直接用手接触丝束,这么厉害,不愧是副班长。
李童看了看吴诚,此时吴诚才刚卸完筒走过来。
“徒弟上车看也不看,也不怕出事。”李童有点训斥的意味。
“老郑出去了,没看到。”吴诚打哈哈。
李童看了一眼吴诚,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对着赵易说道:“刚刚那情况就别往上缠了,机头都转起来了,还往上缠。”
赵易这才知道,刚刚上车因为自己动作很慢,导致机头已经高速旋转起来,不适合往上面缠了。
“如果还往上缠,上面直接拽一个大火球下来。”李童说了一下后果:“整不好就砸在引丝工脸上了。”
赵易赶紧认错,态度诚恳,表示下次注意。
“上车前,师傅必须在边上看着,注意安全。”说完李童这才离开。
走远之后,李童这才掏出镊子,然后开始对着灯光拔刺儿。
“哎呀,疼死我了。好久不上车,都开始扎手了。早知道不装逼了。”
……
吴诚对着赵易道:“没事,注意点就行。”
“上车前先在脑子里想想上车的动作,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缠上去;还有就是失败了,没缠上去,没缠上去就要赶紧抓住丝束,稳定下来,继续往下拉拽,等待第二次上车。”
“拉的时候也是有技巧的,看清了再抓。丝束上面有玻璃头,所以不要直接在丝束边缘来回滑动,而是要远离丝束,然后再轻轻抓住。来回滑动是最容易直接扎手的。”
“还有,有时候丝束上面有红色的玻璃,也不要抓,戴着手套也烫手,就抓白色和黑色的地方,白色是涂了浸润剂的,不扎手,发黑的地方温度低,水多。”
“上车和卸筒是一样的,熟能生巧,尝试多了就啥都会了。”
按照吴诚所说,拉丝作业非常稳定,一个班只需要上几把车就行了,也就是说自己基本上没有练习的机会。
继续卸筒,同时不断在心里回忆上车的步骤。
终于快要下班的时候赵易等到了一次上车的机会。
赵易站在机位前,双手戴着手套,严阵以待,吴诚站在一边,同样戴着手套,随时准备接手。
赵易先是按下换筒按钮,然后冲洗机位,引丝工给出信号,赵易抓住丝束,匀速往下拉拽。
吴诚站在一旁,提醒道:“先在脑子里想一想上车的动作,想一想没缠上去怎么办?”
赵易觉得吴诚比自己都紧张。
突然上面传来了敲击隔板的声音,赵易脑子一懵,瞬间忘了上车的步骤。
“按启动。”吴诚提醒道。
赵易赶紧如实照做,机头立刻开始旋转起来,赵易急忙双手交替,往机头上面缠,结果手撞到推丝杆上。
丝束一松,算是上车失败了。
“继续拉往下拉。”
赵易本来已经松开的手立刻抓住丝束,继续往下拉拽。
“别怕,手没碰到机头,手往推丝杆那里放,然后再往机头上面缠,多缠两圈。”
上面又传来上车的声音,赵易再次尝试,这一次,总算是缠上去了。
“往后拽往后拽。”
赵易往后拽,结果手里的丝束在空中不断转圈,像是舞动的跳绳,划出残影,同时丝束不断缠绕变紧,如同麻花一样,最终断裂。
断裂瞬间,丝束回弹,撞到槽筒和S板上,变成到处飞舞的毛丝,发出“当当”的声响。
持续了一两秒钟,毛丝逐渐落地,吴诚拿水管冲了冲机位。
吴诚回过头看着赵易:“这就算成功了。”
赵易脸上带着喜悦。
“会熟精绝化,你才刚“学会”,接下来是“熟练”,还有精通绝技和化用,你还要继续练,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卷取工。”
赵易点点头,感觉干活都有劲儿了。
……
不多时交班,下班洗澡。
赵易哼着小曲儿洗着头,旁边传来声音。
“挺高兴啊。有啥好事?”
循声看去,发现是同班的新工王讯。
“没啥。”赵易随口一说。
“还没啥,嘴角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王讯搓洗两条胳膊。
“哪那么夸张。”
“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是不是因为会上车了,高兴的不行?我给你说,学那么快没有用,咱们是实习期,工资就那么多,多干工资也不高,还不如少干一点,轻松。每天学一点,不至于太累。”
“真要转正了,你就没有轻松的时候了,到时候你不干都不行,机位催着你必须干,不仅要干,还要赶紧干,要干好,不能有质量问题。到时候你就知道痛苦了。”
王迅是个以前工作过的人,有工作的经验,给刚刚毕业的赵易说起了工作的情况。
“实习期拿实习的工资,却干转正的活儿,干的越多不是越亏吗?”
赵易一想也是,但又想到吴诚说的熟能生巧,于是道:“我师傅说,早干早适应,干的越多越熟练。”
王迅闻言,诧异一声:“呀,你师傅境界高啊,用这种话哄着你呢,让我猜猜是不是从来不催你干活,出了事也是自己扛着,不会责怪你?于是你就觉得挺愧疚的,想要多干点,算是弥补你师傅?”
赵易想到了混纱的事,吴诚还真没责怪自己,而且还真和自己心里想的一样,于是点头。
王迅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还是你师傅境界高啊,把你拿捏的死死的。你师傅说越干越熟练,熟能生巧;让你心生愧疚也是一样,最终目的都是让你心甘情愿的给他干。”
一语惊梦,赵易突然明白了,但又有些不确定:“不至于吧。”
“出门在外,多长点心。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也不会天上掉馅饼。”
赵易觉得对方想的太黑暗了,完全把一个人想坏了。
“你别觉得我把别人想的太坏,这卷取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巴不得我们都辞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挣高工资。你想一下,机位就那么多,如果我们都叮机位,他们就要休班,休班工资就低,他们会怎么想。”
赵易不觉得休班怎么样,倒是觉得自己实习期工资固定,多干活也不多给工资,也不如轻松一点好。
于是心中暗暗记下,心想以后要偷点懒。
……
又是一天,正常上班,赵易决定今天就只上车了。
找个凉快的地方,然后一站,寻找机会,一发现需要上车,赵易就果断戴着手套过去拉住丝束。
吴诚站在边上戴着手套,防止出现意外,随时准备接手。
赵易一边想上车的动作,一边匀速拉拽丝束,等到一敲隔板,赵易就抬头寻找启动按钮,然后启动,同时左右倒手,往机头上缠,但就在马上缠上去的时候,意外突现。
丝束原本已经来到机头前,往上缠绕即可,但偏偏只有一半缠了上去,另一半被卡在外面。
此时机头已经高速旋转起来,于是出现了丝束一半在机头上,一半在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丝束一动不动,机头上的丝束已经跟随着机器高速旋转起来。
赵易心里一慌,就要按照吴诚说的,抓住丝束继续拉拽,却听到吴诚大声道“松手松手。”
赵易正要松手,就感觉上面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同时还有一股微热的气流出现在头顶。
刚一抬头,就见旁边反光的银白色隔板上倒映着一团红光。
赵易急忙松手,同时身体退后。
松手的瞬间,一团红色的玻璃团就缠在了机头上,这还没完,接着又是一团红色玻璃被机头拉拽下来。
过程不超过一秒钟,可谓千钧一发。
赵易幸亏松手,否则玻璃团砸在手上,即便隔着手套也要被烫一下,甚至会被玻璃头直接扎穿手套,伤及右手。
在赵易后退瞬间,吴诚就靠了过来,速度很快,伸出左手按住停止按钮,将机头停了下来。
随即拉丝机上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是漏板上的玻璃头掉在拉丝机上了。
“怎么回事,会不会上车?新工别他妈上了!”这是引丝工喊的声音,显然因为赵易没上好,所以生气了。
“喊啥喊!”吴诚底气十足,丝毫没有一点愧疚。
仿佛没缠上去并不是自己的错一样。
“好好上。”上面语气明显软了许多。
吴诚对着赵易说道:“别怕,没事,别怂。该上就上,不学能会?是不是?”
虽然这样说,但吴诚还是自己把这把车上了。
“先卸筒。”吴诚摘下手套,挂在机位旁边。
赵易赶紧卸筒。
卸完筒没事之后,吴诚才给赵易说道:“像刚才这种情况就赶紧停车,停车之后再抓住丝束慢慢往下拉,不能直接抓丝束,你也看到了,火疙瘩直接往下缠,伤到自己就亏了,还没挣钱先赔钱治病是不是。”
“记住安全第一,哪怕就松手呢,也不能伤到自己。”吴诚再三告诫。
吴诚将缠在机头上的火疙瘩用卷取刀挑开,然后扔进地下室。
火疙瘩缠下来时温度极高,但很快就冷却变硬,成为带着裂痕的透明玻璃。
冲洗机位确保没有玻璃头影响质量,吴诚将旁边机头上的、只有四五厘米高的纱团卸下来,挂在纱车上,开始扒皮。
“知道怎么扒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