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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目空一切妄自尊大的态度,显然很不讨喜。自然也换不回一个小姑娘的回应。
她抬起了头。
柳眉下星眼,挺鼻掩樱唇,淡然自若,平静如水地望了眼盛气凌人的少年。
太明显了。
明显的有些伤人,
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俯瞰渺小无智虫豸的冷漠神情,嫌弃,高贵,傲然,遗世独立,
怡然的心绪叠加无所求取的态度,铸就了气质上高不可攀的圣洁岭花。
她又低下了头,继续平静的眺望着远方的山巅坍陷。
碾压面包一样轻易实现膨胀聚合的现象横移大山,可谓百年一见。
嘭的弹跳,哗的陷落,山也抛去稳重厚实转做轻盈,地也披衣常常交叠褶皱,只不知那山当下哪样心情……
多半是不大美丽的。
杨言很没自知之明,照常人早被羞辱的愤愤离去了,他到像察觉不到人的情绪样没情商的靠近。
他寻了一极近的位置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念叨起当下这乱七八糟的一切。
这扯一句那扯一句,话题五花八门,
但语气偶尔自然平淡,偶尔跌宕起伏,少掺杂自我情绪的叙述好像站在台前说书,并不惹人厌烦。
杨言自信这一手包能拉近关系。
跟无法挪动的泥像叙述世界十来年,一手瞎扯淡功夫早都炼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
依柳照旧没有回应,倒也没有赶走这个喋喋不休,手染鲜血的自大少年。
无论怎么说,在这乱糟糟的一切下仍然能保持一份冷静的,哪里会是平凡人。
生死境唯照本心,直显真灵。
所以,
这男的真好色啊,地震了不逃命,跑来搭讪……
依柳在心底默默吐槽。
杨言:下头女。
…………
…………
时至二零四零,
人类多多少少掌握了些无法搬出明面的战略型气象武器,无害打断某些声势浩大的自然灾害并非无稽之谈。
只是几十年来,世界格局假装要变,世界格局一成不变,
地球还是那个地球,地球上的主子没换,地球外的星球没探,地球依旧无聊,
科技向前两大步,如此而已。
所以导弹发射后,还是老问题。
事后跑断腿的战忽局,国际层面肮脏事的牵扯倾倒,不战即退繁生的舆论风暴,后续灾害的藕断丝连……
扯皮,人命,资本,前途……
一切的一切都涌进了方国民的大脑。
从面容刚毅的中年人的名字不难看出,他生来就前途无量,前程似锦。
所以,
这枚导弹的发射权在往日或许至高无上,
但在今日,它也或许能彻底打断祖上几辈子铸就起来的康庄大道,将他的无量前程彻底抹平。
“方处。”
方国民头痛的转移了屏幕上的视线,看向一旁敬礼后挺拔若标杆的年轻男人。
往日这跟杆是他撑着的,今个反倒是他先弯下了腰。
“二五系观测员报告,台风已经愈演愈烈,初步预测将在三日后抵达粤省边界,预计风力,超级别。”
“超级啊……许久未逢了。”
方国民双手后负低声呢喃,良久过后,字正腔圆的说道:“讲吧。”
年轻人欲言又止,几经犹豫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实际级别,无法估量……”
方国民明白了。
在这台风出现之际,它便像滑溜的泥鳅一般窜来窜去,竟是一下从气象局溜到了他们这儿。
又有哪个台风能用得上战略武器去干扰?
又有哪个台风,依旧能简单的以台风的身份让他们下场干预?
明明不是超级别,偏偏它叫超级别,于是台风仍旧叫台风。
核弹轰台风……
这影响一己之力怎能摸平?
年轻人没敢再听,敬了个礼便一溜烟的跑了,那狼狈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前一刻的挺拔姿容。
上行下效,又一根标杆倒下了。
方国民无奈一笑,只身入局,与周围渴血的群狼进行了一阵没有硝烟的厮杀。
直到一通铃响若惊雷的电话打断了不知何时开起的线上会议。
他沉着冷静的暂停会议进程,接过有线电话,哪知那头的一句话,就将他的沉着打了个稀巴烂。
“老方,地球——裂了。”
…………
…………
“喂,你知道吗,
在接下来的世界里想要活下去,带着一丝羁绊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
“了无牵挂,方见未来。”
“给点反应吧。”
杨言微向后仰,双手搭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上。
这是他第一次指名道姓,不,是第一次将语句的主语放在了她的身上,而不像先前的那箩筐废话。
依柳转头看去,
老实说,单从外表上来谈,这男人真的平平无奇。
既不见臃肿的肌肉块,也不显无与伦比的智慧气场,亦无什么貌若潘安的姿容,区区米七几身形,简单圆寸头。
连鞋拔子脸,虎豹额头等奇人异相都见不着。
再看着装,一样的老旧干净,一样的无佩首饰,款式全套地摊货……
他什么都不具备,什么都没有,有的,或许只有那不知哪里来的绝对傲然的自信,
满溢出来的自信。
总结,
路人甲。
她看不出来在这混乱下能活下去的丁点希望,难道要一同跪地求饶,向上帝祈祷天灾的终结?
“你要,怎么拯救我?”
少女的声音确实少女,像极了清晨第一缕光下,唤醒的百灵鸟用喙轻轻拨动了柳叶上玉露的弦。
空幽荡涤,清泉击面,
很是好听。
杨言也向她看去,四目相对,他语气淡然地给了回应。
“全方位的拯救。”
“轰隆——”
不知怎的,依柳心里狠狠一颤,好像从那聒絮少年的简单话语与目的明确的眼神中窥见了极有营养的话题。
对上杨言锐利转变古静无波的双眼,她没来由的在这简单的一句话里慌乱了下,匆匆收回视线。
不可能吧……
但,但他好像,一下看穿了我……
杨言还是没将超能力放在她的身上,但读懂一个少年人的心其实不咋困难。
在没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困扰,站立于外隔阂相望时,也就不会出现什么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朦朦胧胧了。
说直白点,
没跟你谈恋爱的情况下,一个十七八岁天天两点一线上课下课的小屁孩能有毛线杂念啊?
你见过世界吗,你走出过省吗,你有集贸好烦恼的,你装个集贸的深沉高贵啊?
很好懂的。
她望着既不像看破红尘,也不像身怀超自然能力的样子……
虽然超自然能力确实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但他依然不会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位幸运儿。
这是他寻山访水十八年来的总结结论。
人只相信自己能见到的,杨言则相信自己能听到的。
真要说有,
还不如说前些年那位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企业家雷同志吧,他才真像是身怀超自然的样子。
风光无量,前路通明,从无到有,只身登顶,半生走来,荣誉、财富、地位,权利……应有尽有。
这才像是幸得世界眷恋的超自然的样子,又有哪个身怀能力者,会像他一样默默无闻,甘愿平凡?
所以,
一个年轻人若在生死面前无动于衷,在繁盛的都市里头置身事外,多半都是遭逢了什么巨大变故,不想活了罢了。
少女的情怀难懂,少年人的心事却好琢磨。
啊,超能力用多了也是这点不好,思想断层,只能与光同尘。
杨言很不要脸的如此想到。
至于灾难始终没有降临的缘故,不过是地缝没扩伸到这罢了。
毕竟整座院校地势最低处就在风雨操场,占地面积还大的离谱。
观各地皆一样,为了应对各种各样繁杂如星的校园活动,
各个院校都会尽可能的扩张操场面积,并在操场的边缘设立排排阶层看台。
而操场地势的最低处,自然也就是那草坪了。
学校建立于山,周边环山看着好像要倒灌进来一样,但其实望山跑死马。
山不过是高到你必须仰望而已,别太幻想拥抱。
加上周遭无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教学楼群离这儿又远,听响可以,砸人就算了。
在暂时仅有地震这一自然灾害的情况下,这处看台,还真就是全校最为安全的去处了,
绝非是这与众不同的女孩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去干预。
可惜,天变了。
杨言望着头顶撕开夜幕的裂缝,无奈的自言自语,
“风起云涌啊~”
依柳又安静了下来,杨言也不再说话,
两人像是走出了三维平面,在另一处斜坡上观看着这繁生的恐怖灾难。
生是生,死是死,这儿若都不安全,哪儿又可称安全?
为什么要跑呢?
跑就有用了,喊就能喊停,哭就能灌溉出填满地底的湖泊来?
其实这样指责也是不大恰当的,怎么说呢,大家伙都只有一条命,慌乱实属正常。
毕竟置身事外的两人里,一个心怀死志,一个见惯生死。
不慌不乱,正常,
也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