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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言说,我在繁花烂漫、燕儿呢喃的季节看到了你的到来。你乌发及肩,扎着一柄马尾巴;你眼眸明亮,痴痴地望着我,好像要汲取我的所有。这如露珠又如闪电的光芒刺伤了我的记忆,静谧而又甜蜜地在我心头扎根,然后不断地疯长,葱翠得一望无垠。我如一片微微泛黄的树叶,叶片边沿的神经已被磨碎,粗壮的叶柄牢牢地吸附于葱绿的枝上,交织的叶脉像是烙印着的一张美丽的网,欲网住你的一切。我在漫天之中,不停地拾起你散落的笑与颦,笑颦之间夹着风雨缱绻的欢娱与蛩儿的呓语。
你一袭长裙翩翩,双手挽着我的臂弯,言笑晏晏,或小脚儿亲吻路边的狗尾草,或把调皮蹦跳到路边的石子儿踹开。你脚步轻灵,点碎了我沉重的步伐。你笑声滴落,醺醉了匆忙的金龟子、朱肩丽叩甲。在吞吐着一阵阵燥热的黄昏,尔有一片树叶打着旋儿飘下,绿得能挤出水来的叶片就不再相信阳光。在看到你之前,我就像在久沁的阴霾中挣扎,如果有翅膀,或许羽翼上已经黏满了馊稠的水滴,何况我有了一双浑浊的双眼,那里久藏着的渴望啊,就像烛火一样,扑闪扑闪着未知的黎明。你就像四月的阳光,浸润着芬芳和梦想,在白鹭息的水边,让蛙鸣,让虫唱,让随风摇曳的芦苇疯长。
不必担心,你一直在看着阳光雕刻的影儿。你在洒满金子的湖边撑起渔船,一桨追着一桨,扑剌剌的野鸭飞起,带着湖风把你的发丝吹乱了。你一手划桨一手撩发,轻盈的船儿把你带走了,慢慢远去的桨声,你低吟着的歌声,还有那浸润着阳光的芬芳,也一同揉碎在金色的湖水中。我就在湖边看着你远去,没有挥手,没有企盼。远方群山崔巍、暮霭沉沉,如果你只是到湖心感受四面风,我就在湖畔的柳树下看看飘飘悠悠的云,听听邻家孩子的哭闹声;实在无聊,就把带着腥湿的堤土气味塞进鼻孔里,我在扑簌簌的鸦翅声中,看到了你的过去和未来。
如果你趁着星辉随着晚归的渔船回来,我会给你讲许多有趣的故事。我将敞开我的内心深处,那里有一块顽石被温养了很久,你可以触摸,可以敲击,甚至是亲吻。如果它有光亮,那定有你昔日与未来烙下的痕与伤。
丙午年四月的一个清晨,前一天刚下了小雨,树叶上的水珠还未完全滴尽,远处的灯光透过来,能看到树叶上泛着幽亮。这幽亮又恍如我们一起走过的那条街道上余下的淡淡的辉影。有些杂草与野花的香味,分不清是什么花,在四月的时候,这种味道就如浪潮扑面而来。酢浆草依然在屋前的角落顽强生长着,应该还是那般让人难以释怀的味道。你让我闭上眼睛,你悄悄地采下几瓣叶片,塞进我的嘴里。我在恍惚的幸福中,突然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酸楚。舌头、牙齿、哆嗦的脸、头顶、肩膀……都被这酸味浸泡着。我睁开眼睛,眼前却是模糊的影儿。你哈哈大笑,弯着腰拍着膝盖跟着风一起抖动,风吹散了你的丝发,你说,这么怕酸呢?还流眼泪,丢人。我挤了挤不争气的双眼,看清了你乐呵呵的模样。我多么想把你像搓面团一样搓得小小的,随身放进我的衣服口袋里,天天带着,随时随地看,看你那阴谋得逞后得瑟的样子。有时候,快乐和苦楚竟然是并存着,纠缠、相依。而我在往后的岁月中,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酢浆草就会特意地想起你给我带来这或浓或淡的或哀伤抑或幸福的味道。
四月润湿的空气中,一切的沉重与繁忙都开始有条不紊。你触摸了的野老鹳草与井栏边草不再留下你的任何痕迹,那曾经围绕着你翩飞过的蜜蜂也不知所踪。这个清晨,稚鸟啁啾,画眉婉转,竹鸡也在害怕下雨似的啼鸣。四月的早晨,如果天晴,你会早早起床,慵懒地望着门前已经长高但曾经作为笋子而掐去了半截儿的竹子,你是否在思考这竹子的余生是什么个模样?偶尔有一只毛茸茸的蜜蜂在你耳畔盘旋,它要和你说话,它的话都与甜蜜有关,你尽管拾掇,最好能装满怀。我非常熟悉他们,尤其是它们让人悸动的尾刺。我曾经在幼时顶着他们的杰作,给同学们带去了很多欢乐。它们的尾刺留在了我的眼睑上,让我体验了一次扮演国宝的经历。但时日不多,母亲用洁白的猪油不停地抹啊抹,似乎和这一变化有这很深地仇怨。我能在老师和母亲的焦虑中,解放出不辍的手,玩玩泥巴,甚至神气地在低头书写的同学面前晃上几圈,让他们羡慕去吧!可惜的是,母亲在老师面前说了我这一变化的经历,许多同学都听得太真切,他们都学会了这一变化的方法。为此,我懊恼了好几天,直到我在老师对我进行了仔细而又严谨的观察,要求重新参与完成每日正常课业这一活动后,我才渐渐淡却了蜜蜂给我带来的幸福。
四月,如果是在老家,我就能看到父亲在蜂房前转悠个不停。那些蜂儿有好些个年头了,最早的一窝蜂是在多年前的一个暑假落户我家。那年暑假阴雨不歇,丛林里的蜂群被风雨撵了出来。它们或许经过了长途跋涉,落在我家屋后的一株繁茂的椿树下歇息。它们的阵势很大,让我以为是溪水漫了出来;我透过后窗一看,就发现了那一群盘旋而下的蜂群,内心满是欣喜。我告诉了还在上工的父亲,父亲匆匆赶回,给它们安了个家。父亲说那是中蜂,最吃苦耐劳。我也很欣喜家中多了这样的成员。尔后这群顽强的家伙一代又一代,安居在那儿,当然,我们得到了它们的馈赠。在那个时候,我真想做一个养蜂人,在老家的田间地头,种上各种水果、鲜花;蜂儿奔忙,我也奔忙。在奔忙中,若有蜂儿再蜇我的话,就尽情让它们蜇去,不用管肿胀的脸还是眼睑,贪图了别人的劳动,总得有些付出或是惩罚,不然,唾手可得之物总是会被随意丢弃,就像你浅浅的笑,被我丢了太多,再也无法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