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含泪，嘴里含苦，心里含悲。
　　如果梁静茹能给我勇气，那我一定当她的铁杆粉丝……
　　耶稣基督上帝佛祖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穆罕默德王母娘娘……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三十年的思考不如三秒钟的行动，我脑子一横，决绝般低头，看是什么敢抓老子的脚！
　　那是一个流着血的东西，即使是外界环境如此幽暗的情况下，我依然能用羊眼看见这东西在不断流血。
　　鲜红色的血液把它全身都包裹，每一个毛孔都不断蠕动，如同沙虫的嘴喙往外吐沙子。
　　“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我狠狠把它甩开，再一脚把它踹起来，最后用认真一拳把它揍出十米远，它直愣愣地摔到了很远的一处墙角。
　　我吓得不轻，连哀嚎的声音都破了音，依薇听到了我的大喊，也跟着尖叫，抱着手电筒和两个手机跌跌撞撞跑上楼来到我身边。
　　“你吼什么，啊啊啊啊！我好害怕！”
　　“你怕什么，一楼是安全的啊。”
　　“我不管我害怕，你一叫我就好害怕……”
　　“吓死我了，鬼就在那里，看见没有，那个小门槛旁边。”
　　“看个屁！”依薇攥拳给了我一栗子，“我看得见吗，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有什么羊的眼睛吗？”
　　“疼疼疼！你干什么啊！”我捂着脑袋，“别打搅我啊祖宗，害怕就躲在我后面刷视频，不要拦着我去逮鬼。”
　　我用肩膀把依薇挡在背后，口中念诵，全力催动我目前最精通的两种巫术。
　　“白色巫术其三，【天命交互，羊之眼】！”
　　“黑色巫术其四，【阴阳两仪指】！”
　　我的瞳孔变形，成为纯粹的长方形，视角拓展了近乎一倍，现在我具备了比任何人都要强的夜视能力，也具备了比任何羊都要强的观察分辨能力。
　　我乃，人羊！
　　或者是，羊人！
　　与此同时，我全身的阴阳精血汇聚于两只手的食指与中指，其威力可摧铁石，可分流水。
　　【阴阳两仪指】是黑色巫术的第四术，是与鬼肉搏时的利器，爷爷从小便只允许我用食指和中指写字，且越到后越严苛，拧瓶盖、捡柴火、缝衣服、吃饭等等都只能用这两根手指，甚至和镇上的痞子打架也只准用食指中指……
　　结果当然不遂人愿，十几年内，我手指骨折过七八次，受过的小伤更是不计其数，直到有一天阿婆忍无可忍，把爷爷的十根手指都打断了，他才肯准许我每星期一三五用左手的食指中指，二四六用右手的食指中指，星期天休息。
　　可能在外人看来，爷爷这样玩孙子太残忍，阿婆打断爷爷的手指也太过激。
　　但我就是这样长大的，背负着爷爷教授的各种规矩，在重重压力之下，保持不死。
　　如此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就比如现在，我的【阴阳两仪指】足够强悍，足够熟练，简直是炉火纯青，人指合一！
　　“Oi，小鬼！”我摩拳擦掌，“吃老子的大指头吧！”
　　我以百米跨栏的速度冲出去，立马就接近了那个小东西，我再一脚把他踹飞，然后左右四根食指中指合一，做出一个类似“千年杀”的动作，直扑过去。
　　“这可是我的最新科研成果，四根阴阳两仪指就拥有四股阴阳之气，如果一起攻击。”我狡黠道，“可以产生质变的力量！”
　　“我管这招叫做——断子绝孙指！”
　　四指合一的【阴阳两仪指】精准而优雅地击中那个小东西，只听见“Duang”地一声闷响，阴阳二气从它的体内一穿而过，喷薄而出，撕开了其防御。
　　我看那只小鬼像个凉山汉堡似的滚落在地，长嘘一口气。
　　这是“断子绝孙指”的第一次实战，简直是大获成功啊！一击便瘫痪了敌人，虽然只是一只小鬼，但也是里程碑式的一幕。
　　依薇把灯光打过来，我看见那个小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样了？”
　　“解决了，只是一只弱的不能再弱的小鬼而已。”我回头叫道，“依薇快拿着【夜玲笼，火玲笼】过来，把它抓进去就可以了。”
　　“噢，我来了。”
　　面前的这只小鬼应该就是能让学生昏睡而失去意识的家伙，也并不强啊。
　　难道血腥味是我闻错了？
　　连提前展开【十殿地狱阵】也是完全多余的，或许我过于谨慎，过于敏感了？
　　还是先把它抓了，继续逮剩下的四只鬼。
　　我思索着，伸出手想把它提溜起来。
　　就在我的手触碰到它的一瞬间，小鬼埋在地面的脑袋突然抬起来，我看到的是一张七窍流血、骨肉淋漓的哭脸，几乎像是被四百辆虎式坦克同时碾过一样，惨不忍睹，恐惧之甚。
　　我的心猛地一缩，陡然把手往后撤，但为时过晚。
　　小鬼伸出一只残缺的烂手，按住了我的腕部。
　　我惊恐地看着小鬼的小眼睛，而它也惊恐地看着我，我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大喊。
　　“依薇！别过来！”
　　……
　　仿佛一道门在我面前打开，里面满是空白，这空白将我吞没。
　　我摸摸脸，摸摸胸腰胳膊腿，发现完整无缺后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小鬼宁死不屈，要搞叙利亚汽车炸弹、美利坚大飞机、日本神风特攻队之类的自爆套路呢。
　　但这是什么地方？
　　根据此前获得的情报来看，我应该是中了小鬼的幻术，也就是它剥夺人半个小时意识的能力。
　　可我明明还有意识啊？
　　我还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还知道自己的处境，头脑也能够正常运转思考。
　　可能因为我是毕摩的缘故，毕竟我体内有阴阳两种气，说不定可以抵消一定的幻术效果。
　　我站在这无尽的空白中，有点恍惚。
　　断子绝孙指果然还是不够猛吗，不然刚刚那一击，完全能让一个真正的人断子绝孙啊。
　　可恶的小鬼！竟敢害我的科研成果失败。
　　我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如果想再醒过来，就得等半个小时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