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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这天是杨占全几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不仅仅是李文翰的事办得十分痛快,还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社长。如果能再找一个更大的领导当靠山,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往常不管有什么事,杨占全都会立即向钱有利通报,这次不同了,回城关村后并没有马上对钱有利说回报的结果,而是沏了一杯茶水,往椅子上一坐慢慢地喝起来。杨占全这种全新的表现,让钱有利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咋地了,咋不说话啊,是啥结果啊?”钱有利着急地问。
“你看把你急的,你以为汇报是件容易的事啊?你知道我费了多少的脑筋吗?说了多少好话?说得嗓子都哑了,总得让我润润嗓子再说吧!”
钱有利心想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也不是去西天取经有啥难的,少给俺钱有利报辛苦。
“好吧,那你润润嗓子再说吧!”
杨占全喝完茶水后,把社长的意见告诉了钱有利。
“唉,真不容易,我苦口婆心,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社长说服了!”
“办事情就是这样,办的时候当王八犊子,办成了就成了大爷了,就什么都值了!社长同意了,咱就大功告成了!”钱有利不想让杨占全占上风,有说道:“杨队长,俺没说错吧,社长肯定能同意,这叫什么?这就叫有先见之明和神机妙算!”
“你根据啥猜透社长的想法的?”
“刚才俺说过了,你咋想的他也是咋想的,看到你就等于看到了他,这就叫举一反三!另外,三字经上说人之初性本善,那是扯淡!人刚生下来第一件事是啥?”
杨占全问是啥。
“是哭啊!为什么哭?是为自己以后的不行哭!第二件事就是吃奶。吃奶说明什么,个人利益第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等到稍微大了点,就容不得别人了!”
“你说的不仅牵强附会也太玄乎了!”
“玄乎?你想想,你小的时候和别人——哪怕是兄弟姐妹,抢没抢过吃的?”
杨占全哑口无言。
“没说的了吧?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更是胡说八道!有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不是照样当大地主、大老板吗?不是照样当官吗?有的还当上了皇帝,你说他们凭的是什么?凭的是读书吗?刘邦读过书吗?项羽读过书吗?没有吧!孔子号称圣人,有几个是按照他说的打江山了?他为上么没有当上皇帝?也没有当上宰相之类的官啊?说明他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天下没有不想当官的人,想当官就必须找到当官的办法和路子!没有现成的路子没有关系,那就挖门子盗洞地去找出路找办法!社长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他也不例外!”
杨占全没话可说了。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三天一大早,公社决定晚上召开全公社社员大会的通知就送到了杨占全的手上。下午杨占全和钱有利早早地就到了办公室,派人把张忠良叫来以后,把公社的通知告诉了张忠良。
“这事也太突然了,这么大的事,俺为啥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你知道吗?”张忠良问道。
“我也不知道。”杨占全含含糊糊地说。
“你也不知道?你撒谎!想用一问三不知的办法对付俺张忠良,不仅小看了俺张忠良,也太愚蠢了!俺问你,如果没人向公社打报告,前前后后这么多事,公社是咋知道的?又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你看你,公社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哪知道啊!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同的意见,也一定非常气愤,那也不能冲我撒气啊!你是不是猜疑是我向公社汇报的!”
“除了你和钱有利,城关村的社员谁有这样的能力!”
“你咋这么怪呢!你干嘛没完没了地追问我!你要是想弄明白是咋回事,问公社去好了,和我费什么口舌!”
“你以为俺不敢去问公社对吗?杨占全,如果俺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你和钱有利整的材料上报到公社的!你以为拿公社做幌子就可以瞒天过海了!你错了,恰好证明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忠良,你说话可要负责任,不能随随便便怀疑人,更不能冤枉人!”
“俺从来不说没有依据的话,至今俺环没有冤枉过任何人!城关村的人谁不知道李文翰的为人!自新中国成立到现在,无论是抗美援朝还是成立互助组、合作社、人民公社,李文翰一直热爱社会主义热爱集体,一心一意地跟着共产党走,难道你们就熟视无睹吗!编的哪些材料纯粹是胡胡说八道!”
“张忠良,你说谁胡说八道?”
“俺说的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事情不是你干的,你干嘛心惊!”
“我心惊?我有什么可心惊的!你是贫协主席,请你不要污蔑人!”
“到底是咋回事,俺是不是污蔑人,天知地知自己知!杨队长,俺真不明白,生活都困难到这种程度了,李文翰——也包括其他社员,不仅没有怨气连一句牢骚话都没有说过,而且还坚定不移地相信党相信国家一定能带领全国人民走出困境,勒紧裤腰带跟党走,你们难道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你们利用这么一点小事情大做文章,到底为了什么!”
张忠良的话说的杨占全和钱有利瞠目结舌,想大骂张忠良不敢,想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瞅着张忠良。
“你们咋不说话?你们不是不想说,而是没话可说!杨占全,俺张忠良虽然没有多大章程,但是,俺是吃粮食长大的有人味,而不像有些人虽然也是吃粮食长大的但是没有人味!没有人性!俺知道俺干不了大事,但是,绝不会干陷害他人的事情!绝不会干又想做婊子又想树牌坊连人格都不要的事!”
“张忠良,你骂谁没有人味?你虽然还是贫协主席,但是,不要目中无人!你在别人面前摆老资格可以,给俺钱有利摆老资格,俺钱有利不买你的账!”钱有利怒火冲天。
“钱有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怕过谁?你之所以暴跳如雷,说明你心虚了害怕了!俺张忠良过去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永远改不了!要说俺目中无人,并不完全对,俺目中没有那种狂妄自大心术不正的人,而心里只有老百姓!你以为不买俺的账俺就怕你了,真是可笑至极!”
“张忠良,俺知道你狠俺钱有利,恨不得把俺钱有利碎尸万段,可惜,俺钱有利没有犯错误,你也也只能干瞪眼!实话对你说吧,材料是俺整的,你能把俺钱有利咋地!”
“钱有利,俺就知道是你干的,因为其他人谁也干不了这种既缺德又见不得人的事!钱有利,你虽然会说几句时髦的话了,可惜,你也就是一个鹦鹉学舌和照着葫芦画瓢夸大事实的蹩脚货!”张忠良又对杨占全说:“杨队长,你和钱有利的关系俺早就看出来了,我不希望你越陷越深,最终不能自拔而成为罪人,希望你三思!”
“张忠良,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请你不要把我当成三岁的小孩子!你说话要实事求是注意分寸,不要毫无原则的信口开河!”
“你说可笑不可笑,说话要说实话要实事求是,你们说实话了吗?实事求是吗?俺想问你一个问题,这十几年的社会主义建设是谁搞的?城关村的发展靠的是谁?是靠的你杨队长、钱有利两个人吗?城关村的发展,靠的是广大社员,不是你们两个人!杨队长,很多问题,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的!”
“张忠良,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性质吗?你的行为是什么行为吗?”杨占全勃然大怒。
“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张忠良,你究竟想干什么!到底是何用心!”
其实,这几年,无论是李文翰还是赵金芳,为城关村都没有少出力,都做了不少好事。那时候,农村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红白喜事、孩子生日娘满月就算大事了。因为李文翰两口子为人厚道又乐于助人,不管谁家有事,都喜欢找他两口子去帮忙,李文翰两口子也从来没有拒绝过,都尽心尽力地去帮助人家。也许因为李文翰夫妇做的好事太多了,也许人们已经习惯了,把李文翰夫妇做的好事当成应尽的义务了,甚至还有人把他们当成傻子。
“杨占全、钱有利,你问俺是何用心,问得好!解放前,李文翰曾经积极要求去当兵,因为是独生子女没有去成。之后,无论是解放战争时期还是抗美援朝,还是救灾抗灾,无论他家生活多困难,他都积极捐款捐物!在乡里乡亲方面,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或者孩子生日娘满月,他们谁家的忙没有帮过?过去的事不说,近几年,年年打井,谁下井的次数最多?危险的活谁干的最多?李文翰年年出民工,每次出民工都受到表扬和奖励,你不会说不知道吧!就算他两口子有毛病,总得一分为二吧!你们借引子发面,攒鸡毛凑掸子,东拼西凑,把一些不相干的事硬扯在一起,把针鼻大的事说的比笸箩都大,你们就不觉得这样做可耻吗!俺说的话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摆在桌面上了,你们却遮遮掩掩,居然还问俺是何用心,到底谁别有用心不是明摆着吗!你们撒谎咋一点也不脸红呢!”张忠良义愤填膺。
“张主席,你不要执迷不悟,不然你会犯大错误的!我说这话并不是恐吓你,也不是耸人听闻,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杨占全也威胁道。
“俺不糊涂,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人间自有公道在,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俺没做亏心事,没什么好怕的,不需要你提醒俺!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是按原则办事怕泄密,其他的副队长和管委会成员都没资格参加,为什么让钱有利参加!”
“我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我总不能把他撵出去吧!张忠良,你这是强词夺理,鸡蛋里挑骨头!”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是欲盖弥彰!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玩这种把戏,除了说明你们太愚蠢了还能说明什么!杨占全,连老百姓都知道要堂堂正正地做人清清白白地做事,你难道就不知道吗?自古以来玩刀者死于刀下、玩火者必自焚,淹死的也大都是会水的。心术不正的人虽然可以得逞一时,但是不可能得逞一世,最后也必然死在自己的阴谋诡计之下!”张忠良说完一甩手走了,
一场舌战就这样结束了,钱有利觉得自己就像当年诸葛亮舌战群一样大获全胜,不由得情不自禁心花怒放。
不知道为什么,杨占全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似乎心里很乱。
张忠良从办公室出来,心里依然很沉重,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让李文翰夫妇出去躲一躲,但又一想,如果躲不过去后果会更严重。不躲,也许会好一点。如果不躲,就免不了挨斗。李文翰和赵金芳都是要脸的人,两个人能承受得了吗?尤其是赵金芳,已经被斗过一次了,能挺得住吗?很多事情张忠良连想都不敢想,从办公室出来后没有回家,悄悄地去了李家。进了门一看赵金芳和李老太太正在做饭,锅帘子上全是菜团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大哥来啦,快坐。”赵金芳说。
“还没吃饭哪?”
“没有呐。除了菜团子就是菜团子,也没啥好吃的。”
“文翰还没回来。”张忠良发现李文翰不在,犹豫了半天问道。
“他没出去,也没啥事,在那屋睡觉呢,俺去招呼他。”
“不用了,俺闲着没事出来溜达溜达,走到你们家门口就顺便进来了,文翰既然睡了就算了。等他醒了告诉他别再去做小买卖啦,队里有活就到队里干点,没活就在家里待着。另外,说话办事要多个心眼,话到嘴边要留半句,遇到和自己无关的事,或者其他吃不准的事都躲得远远的,别和一些人闲谈。听说他前些日子做了点小买卖?”
“天冷了,该给孩子做棉衣了,手里一点钱也没有,实在没办法了这才跑了两趟。也没啥可做的,除了倒腾点藕就是倒腾一点粉条,赶上一趟还能挣两个,赶上行情不好的时候闹个白忙活就不错了。虽然没少出力,也没有挣几个钱,已经不干了。”
“这些日子始终没有看见赵家庄的人,大叔和大婶都好吧?”
赵金芳说都挺好的。
“你不回家看看他们哪?眼下也没有多少事,老人又都年龄大了,回去住两天吧,省得让他们惦记着。”张忠良还是忍不住了,想让赵金芳出去躲一躲。
“前两天去过了。也没啥事,过些日再说吧。”赵金芳心想,张忠良是咋的了,咋说了这么多不着天不着地的话。“大哥,你是不是有啥事啊,如果有事,需要俺回去一趟俺就回去。”
“没啥事。就是时间长了看不见他们有点惦记,你们忙吧俺回去了。”
“天明,送送你大爷。”赵金芳对儿子说。
李天明要送张忠良,张忠良摸着李天明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不用送啦,等你们都长大了就好了。”说完自己走了。
人们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赵金芳经过这些年的磨难,对鬼有了新的认识。过去她认为阴间的鬼最可怕,而现在则认为人间的鬼最可怕。因为阴间的鬼起码有一定的规矩,不敢胡作非为随便敲人家的门。而人间的鬼则不然,不管你做没做亏心事,只要想敲你家的门,随时都去敲你家的门,而且,非常恶毒。
张忠良的到来,让赵金芳满腹疑惑和不安。眼下虽然没听说有什么事,可张忠良吞吞吐吐的话,让她觉得张忠良不是随便来串门的,肯定是为了什么事才来的。尤其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像在暗示什么。他在暗示什么呢?难道又有什么事了?赵金芳的心里立刻沉甸甸的忐忑不安起来。
“文翰家,你不觉得张主席说话吞吞吐吐的有点奇怪吗,是不是有啥事啊?”李老太太也觉着有点不对头。
“娘,没啥事,要是有事的话,能啥也不说就走了吗,您想多了。”赵金芳怕李老太太担心故作轻松地说。
“唉,也不知咋的了,这几天娘心里总不安生。”
“都是让眼下的困难闹得。人心乱就容易生疑,想的就多。咱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和谁都不来往,不管有啥事和咱都没关系,用不着担心。”
娘俩一边说话一边做饭,不一会儿饭就做好了,正好李文翰也进了屋。
“刚才张忠良来了。”赵金芳对李文翰说。
“他轻易不到咱家来,有事啊?”
“好像有事,”赵金芳把张忠良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没头没脑地唠了两句嗑就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啥意思。”
“要是有事的话也没别的事,可能钱有利向队里反应咱做小买卖的事了,所以过来问问。”
尽管饱受迫害之痛的赵金芳心乱如麻,但是为了不让丈夫和婆婆担心,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
“俺寻思着,除了这件事也没别的事,他没说看来没啥大事。上级也没说不让做小买卖,要是不让做小买卖,不做了也就是了,有啥大不了的,吃饭吧。”
不管赵金芳怎么说,一家人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