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诊所的负责人。
　　杨经理，要对整个诊所负责，不仅仅是业绩与医疗安全服务，还有制定计划与方向。
　　莫余也曾当过领导，故此非常清楚，对这种依靠关系当上领导而自身又无能的人，想要拒绝领导无理的要求时，最好的办法不是为委婉拒绝，更不是妥协。
　　而是转移思维，让领导自身去思考，去定夺，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或者愿意付出代价去做这件事。
　　一旦领导都觉得此事够悬乎，那么……不用莫余拒绝，领导心里面都会重新制定思路。
　　拒绝领导，会让领导反感。
　　而领导自身否定，则不会把责任归咎于莫余身上。
　　“你先出去吧！”
　　思来想去，杨经理觉得这件事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境地。
　　莫余心里偷笑，可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应了一声才退出去。坐在门外大厅前台里的林泠，看到他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极为阴沉。
　　“去那里！”
　　看到莫余从眼前走过，林泠立刻喊住了他，“卫建委那边还没去。”
　　“什么？”
　　莫余停下脚步，回首看向林泠，眼神颇为平静，“我下午还有事，没时间帮你走一趟。”
　　在杨经理面前，该低头就低头，反正不过是个形式主义。可林泠，他完全没必要虚与委蛇，该拒绝拒绝，该冷漠冷漠。
　　否则，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话音未落，莫余迈着步伐，坚定不移走出了诊所大厅。
　　其实，他下午，屁事没有。
　　根本没有安排。
　　想不想干活，完全看心情，至于是否要去拜访合作机构，取决于诊所的奖励政策，他手机上有诸多居委会领导的微信，很多活动安排，微信上发个信息过去就可以敲定。
　　除非活动层次规模大，类似街道组织这种，他必须亲自去洽谈，以示重视。
　　“气死我了。”
　　原本心里憋着怨气尚未消除的林泠，这一刻，彻底被点燃，怒了，她狠狠一拍桌面，怒火而起，气势汹汹推开了咨询一室领导的门，一进去就对还在沉思中的杨经理，怒不可遏道：“老杨，这个莫余太嚣张了，完全不把我放眼里，我刚才让他下午去一趟卫建委，帮我把事情给办了，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简直……”
　　被打断沉思的杨经理，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林泠，她并没有同仇敌忾，而是反问了一句：“林泠，这种小事，你自己处理就好了，莫余已经道歉认错，面子已经给足你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思考的是，下个月周年庆，该如何赚更多钱。”
　　“在钱面前，你觉得莫余的态度友好，很重要吗？我们开公司，是为了赚钱的，赚钱面前，一个下属而已，不必太在乎。”
　　愕！
　　林泠愣住了。
　　心中的怒火，像是当场被冷水浇灌熄灭。
　　不过，老杨说的好似有点道理。
　　对啊！
　　下个月一周年了，赚钱才是他们的首要目的。
　　钱赚不到，脸面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哼，等着，过了周年庆，我定然饶不了你。”林泠与杨经理终究不一样：“那下午我亲自去一趟吧。”
　　“来，我们商讨一下，下个月周年庆的一些细节。”杨经理说道。
　　莫余走出诊所后，径直去了东座五楼电影院大厅外摆放的电动按摩椅休息。工作上要懂得劳逸结合，不能盲目的努力。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对莫余这个岗位而言，只要把品宣做好，业绩偶尔做一做，每个月的工作计划完成，领导也不会管他到底在哪里。
　　甚至找个地方睡大觉。
　　“嘟嘟嘟！”
　　中午的时候，躺在电动按摩椅上，莫余浑身舒泰，恰好此刻手机震动，拿起来一看是初恋女友杜思思发过来的。
　　“晚上回家吃饭嘛？”
　　“你几点下班？”莫余问道。
　　“今天早班，回到家里，应该是七点了吧。我想吃猪蹄，你下班去买个猪蹄吧！”
　　“我六点才下班，也是七点左右才回到家，炖猪蹄要很久的，还是吃鱼吧。”
　　“噢！好的，那你记得去买鱼。”
　　莫余并不住在公司附近，更不住在CN区，像他们这种外来务工的年轻人，如果收入不太高，基本上住的地方都很远。
　　不是在QP区，就是JD区，或者SJ区。
　　有个医生同事，甚至还住在了FX区。
　　莫余跟女友住在了SJ区，距离上班的地方，足足有二十公里左右，有公交地铁直达，不过他嫌坐地铁公交挤来挤去，站的难受，比自己开小毛驴还要痛苦，且耗费时间还长。
　　故此，他宁可骑小毛驴，上下班来回四十公里奔波，反而图的心情愉快。
　　只不过，一到寒冷下雨的天气，就非常苦逼，几乎是“毛驴族”最厌恶的，每到这种时刻，上下班就像是奔赴行刑场。
　　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然而，莫余已经习惯了。
　　想在上海扎根下来，吃不了生活的苦，就要吃脑子的苦。
　　不论是哪一种，总有一种，落在沪漂者身上。
　　莫余也想过买一辆轿车，刮风下雨能遮挡，然而……牌照，停车费，加油费……都不是目前的他可以承担的。
　　有时候，莫余也很佩服自己，能够刮风下雨，天寒地冻，都骑着小毛驴上下班，台风也照样不误。
　　除了图方便，有时候也是为了节省点通勤费，虽不多，可一年下来，也有好几千。
　　放下手机，莫余躺在按摩椅上享受，心中却在思考着，该怎样多赚点钱，他跟初恋女友杜思思相恋已有将近十年了。
　　十年的拍拖。
　　彼此相恋相爱。
　　该成家了。
　　可这两年，莫余的运气实在不太好，从老东家康复医院离职后，他担任了一家编程教培校长，年初担任，年底老板就解散了。
　　解散后，疫情来了。
　　莫余陷入了大半年的失业期。
　　那时候天真，社会经验不足，不懂还有失业金这回事，导致这半年都是吃老本。半年后，一个开跆拳道培训机构的朋友，邀请他去担任校长。
　　可谁曾想，最后却被朋友背刺了。
　　落得个负债累累的下场。
　　去年一年的收入，几乎都补窟窿了，若不是女友没嫌弃他，他都觉得自己实在太失败，太憋屈了。
　　在他最困难时，女友一直始终不离不弃，这让莫余心里很感动。
　　“今年多赚点钱，争取把彩礼凑够，在弄点装修款，把房子装修一下，早点结婚，给思思一个家，谈了十年，该结束这段恋爱，步入婚姻殿堂了。”
　　莫余低声呢喃。
　　当初他是独自一人跑来上海，无亲无故，一路成长至今，全靠自身努力。女友原本去了苏州，看他在上海能稳定下来，才跟着他一起来上海的。
　　不过上海的生存压力确实大。
　　莫余如今的收入虽过万，可也只敢住在郊外SJ区，租一间很小的房子，就这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租金也高达两千多。反正莫余也看得开，打工而已，住那么好干嘛，每天上下班回来，不是睡觉就是睡觉。
　　房子大小已无所谓，住的舒服就行。
　　所以就没有浪费太多的钱，租整套的一居室。
　　“压力大啊！”
　　莫余感慨一声，继而休息到下午一点半左右，才离开了电动按摩椅。
　　来上海打工。
　　无非就是为了赚钱。
　　没有谁，会跟钱不过去。
　　但是，钱，取之有道。
　　不可昧着良心，什么钱都赚，那样就没底线，很容易触碰到法律的边缘。
　　弄不好，会被抓进去的。
　　“咦，莫余，你又来这里休息了啊！”刚站起来，走到扶梯旁，就看到从下而上，乘坐扶梯上来的电影院店长，陆店长，“怎么样，去年谈的那个广告，去年你说，店里年底了没经费，现在年初，经费总该有了吧！”
　　春节前，莫余曾看上电影院的客流量大，加上这家电影院还是国企，不论口碑还是客流量，对莫余上班的诊所而言，如果能在电影院打广告做宣传，绝对是一笔好买卖。
　　毕竟，春节档电影，客流量可以说高朋满座。
　　然而当他满怀欣喜去跟杨经理申请经费，要在电影院打广告时，却被冷水浇灭，一句……年底没钱，关账了。
　　莫余也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年底要分红，股东们不舍得年底把钱掏出来了。
　　“说实话，陆店长，我是很想打广告的，而且我们下个月周年庆，要搞促销，我再去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莫余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要不是此刻陆店长提醒，他还真不记得了。
　　“那你可要抓紧，开春回来，所有企业都亟需做业绩，这时候洽谈经费，是最好谈的时候。”陆店长笑意渐浓，仿佛已经看到莫余会答应她，在他们电影院投广告了：“而且，我还能帮你们申请便宜点。”